Quantcast
Channel: 临川文化
Viewing all 709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

抚州历史上的好官(七):文学光环下的能干廉吏曾巩

$
0
0

     


      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南丰人曾巩给世人的首要印象是突出的文学成就,他是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积极参与者,宋代新古文运动的骨干。事实上,在光芒万丈的文学光环之下,曾巩也是一名能干的廉吏。在他仕途生涯中,先后在浙江、山东、江西、福建、安徽、河北等地任职,所到之处,打击豪强、抵制兼并、兴修水利、减赋救灾,均成效卓著,颇有政声。

  仕途初期显露爱民如子特性

  曾巩18岁时(1037年),随父赴京,20岁上书欧阳修并献《时务策》 ,此后他不但认识了欧阳修,结交了王安石,而且已经同杜衍、范仲淹等都有书信来往,投献文章,议论时政,陈述为人处世的态度。自此名闻天下。嘉祐二年(1058),欧阳修主持会试,曾巩与其弟曾牟、曾布及堂弟曾阜一同登进士第一。

越州:下令让富户出售粮食

1069年,在京城任职数年的曾巩,因在王安石与司马光关于变法的争执中把两边都得罪了,心生不安,遂向宋神宗请求外调。宋神宗安排曾巩出任越州(今浙江绍兴)通判。曾巩当年六月到任,随即察民情、访贫苦、搞调研。越州这地方有个老习惯,那就是从酒场征收赋税,供衙门使用。曾经有一段时间,酒场钱有限,不够财政开支,州上便想了个法子,不足部分,分摊到老百姓身上征收。当初确定了七年的期限,然而,期限已到,政府却“责赋如初”,横征暴敛,丝毫没有按规定停征的迹象,老百姓怨声载道。曾巩了解情况后,马上停止了这笔赋税的征收。

北宋的通判,虽然是个副职,但在处理政事上,是与知州同享权、共担责的,即所谓“与守臣通签书施行”。曾巩当年6月到任,随即察民情、访贫苦、搞调研。越州这地方有个老习惯,那就是从酒坊征收赋税,供衙门使用。曾经有一段时间,酒坊钱有限,不够财政开支,州上便想了个法子,不足部分,分摊到老百姓身上征收,而且一下子就确定了7年的期限。然而,7年后,期限已到,衙门却“责赋如初”,横征暴敛,丝毫没有按规定停征的迹象,老百姓怨声载道。曾巩了解情况后,马上停止了这笔赋税的征收。

曾巩在越州没待多长时间,又碰上当地饥荒,灾情严重,民生凋敝。曾巩考虑到常平仓(古代一种调节粮价的方法,建造仓库储备米粮,粮价低时就从外面高价买来,粮价高时就把仓库中的减价出售)的粮食不够救济灾民,而遍布乡野的老百姓又不方便到城里购粮,为解燃眉之急,便安排人广贴告示,要求各县富户如实申报自家粮食的储量。当曾巩看到富户们申报上来的储量达到15万石时,他的心里踏实了。他立刻发布政令,要求各地富户以比常平仓粮价略高一点的价格向百姓出售粮食,从而使饥民能就近购买,无异于雪中送炭。同时,他还筹集了5万钱的资金,借给无钱的农户购买种子。

通过这些措施,越州百姓平稳度过了灾年,没有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百姓的农事也没有扔下,广袤的田野上又泛起了新绿。

  清廉正直不怕得罪上司

  曾巩知襄州(今湖北襄樊市)时,有一年,朝廷派要员到各州县了解民情,检查旱情以及兴修水利的情况。派到襄阳来的官员却心术不正,企图要挟曾巩贿赂他们银两。就在曾巩为他们举行的招待会上,一个人别有用心地说:“昨夕三鼓,大星坠于西南,有声甚厉,次又有一小星随之。”意思是说现在朝廷派来了钦差大臣,你当小心伺候。曾巩听出了话外之音,很风趣也很含蓄地说:“小星必天狗,下勾当公事也。”天狗是比较厉害的,它连太阳都能吃,何况“大星”呢?曾巩说完,席间官员面面相觑,羞愧不已。

  熙宁十年(1077年),59岁的曾巩以直龙阁知福州,兼福建路兵马铃辖。北宋崇尚佛道,宋初有僧徒六万多人,到真宗时增加到四十万。形成一个不劳而获的特殊阶层。而偏寓一角的福州就有僧徒近万人,这些寺主多为好逸恶劳之徒,往往横行霸道,奸淫妇女无恶不作。曾巩到福州后,果断地废除二座佛寺,并且禁止妇女去寺舍。由于佛寺有田庄,佛事经费又很丰厚,僧人都争着当主持寺主,为此有人暗暗给曾巩塞腰包,想买通关节。曾巩把送来的钱财都一一退回去,他令各寺自己推举寺主,并将推选出来的僧人按次序登记造册报到州府,然后依次充任。在十官九贪的北宋,曾巩能如此廉洁的品质值得称道。

在南昌腾出州府官舍作收容所

  在任福州知州前,曾巩曾经调任洪州(南昌)知州,兼江南西路兵马都钤辖。曾巩出任洪州,是他多次向朝廷请求的结果,因为他母亲已经年近九十,需要照顾。当然,养亲并未影响工作,他的务实态度和为民作风,已经不会随环境的改变而稍有松懈的。

  晏建怀著文称,任职之初,恰逢江西瘟疫大流行,而且呈蔓延之势。曾巩迅速命令各县、镇、亭传储备防疫药物,以备万一。他安排人腾出州府的官舍,作为临时收容所,给那些生病的士兵,以及染病无力自养的百姓居住,不但分派医生给他们治病,还给他们提供饮食和衣被,使这些人不至于受灾又挨饿受冻。他派人随时记录疫情,把染病和没染病者均登记造册,及时汇总,然后从国库调拨资金,按轻重缓急,依次有序地分发救济款。曾巩这一整套具有示范效应的救灾方法,为当时抗灾救灾提供了行之有效的科学理念。

  当时,曾巩还有一事干得非常漂亮。朝廷派兵征讨安南(今越南),要求沿路州府提供食宿粮草,搞好这支远征军的过境接待。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数万人的吃喝拉撒,加上连拿带抢,这个协调工作可不是件易事。所以,大军南下,一路滔滔,沿途百姓苦不堪言。因此,曾巩丝毫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提前作出筹划和安排,及时调度物资,科学安排吃住,巧妙安排过境时间,最后,大军过境,倒也秋毫无犯,许多城乡老百姓,甚至还不知道大军曾经路过本地。

  上奏朝廷提倡拒收使者礼物

  清代的徐兆昺在《四明谈助》中称曾巩“其为政务省民疾苦,尝曰‘为人害者不去则居人不宁’”反映了曾巩在工作中善恶分明、刚正务实的品质。曾巩在明州时间不长,总共只有4个多月,却做了几件颇有影响力的事情。

  第一是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明州城墙的修缮任务;第二是组织百姓对广德湖进行过大规模的疏浚,兴修和整治水利。

  另一件事情则体现出曾巩的清廉本色。北宋时期的明州,与海外众多国家的贸易往来已比较兴盛,在这些国家中,主要贸易国家为日本和高丽。高丽使者和商人来明州时经常会向知州、通判等地方长官赠送一些价格昂贵的人参等土特产,而按照朝廷的规定,地方长官是可以接受外国使者和商人赠送的礼物的。曾巩到明州得知这一习俗后,专门对明州官员前几年的受礼情况进行了调查,从中了解到,高丽使者或商人每次来明州时,都要送给地方官员价值在100贯以上的物品,而且有逐年增多的趋势

  对此,曾巩认为州官私自收取外国使节和商人赠送的贵重物品,是不廉洁的行为,应当坚决予以制止。于是,他向朝廷上奏了《明州拟辞高丽送遗状》,请求皇帝修正有关受礼规定,对高丽使者或商人赠送给地方长官的礼物,一律诏旨退还。并申述了自己的本意是为了皇帝“以德怀远人”着想,而并非博取廉洁之名。可是,皇帝对曾巩上报的奏章并没有予以重视。


 

抚州历史上的好官(八):为民解忧勤政终仕的陆九渊

$
0
0



    陆九渊(1139-1193年),字子静,抚州金溪人,汉族江右民系。南宋哲学家、教育家,陆王心学的代表人物。书斋名“存”,世称存斋先生。又因讲学于象山书院(今江西贵溪西南),被称为“象山先生”,学者常称其为“陆象山”。

  孝宗乾道八年(1172年)进士,曾任靖安县、崇安县主簿以及国子监等职。绍熙二年(1191年),为荆门知军,筑城郭,整吏治,解民苦。最后,因积劳成疾,逝于任上。

  


  还乡讲学增民智

  据《宋史·陆九渊传》记载,乾道八年(1172年),34岁的陆九渊中进士,初任隆兴府靖安(今江西靖安)县主簿,后调建宁府崇安(今福建崇安)县主簿。

  大约十年后,他被荐为国子监正,不久,又迁“编修敕令所”的“删定官”。陆九渊少年时曾读三国、六朝史,有感于当时“夷狄乱华,后又听长辈讲“靖康之耻”。于是,他曾剪断指甲,学习弓马,慨然要为大宋朝廷复仇。

  在任“删定官”时,陆九渊“访知勇士,与议恢复大略”。朝廷论对时,他上奏五论:“一论仇耻未复,愿博求天下之俊杰,相与举论道经邦之职;二论愿致尊德乐道之诚;三论知人之难;四论事当驯致而不可骤;五论人主不当亲细事。”但遭给事中王信所驳。

  淳熙十三年(1186年),陆九渊在朝中提出:任贤、使能、赏功、罚罪是医国“四君子汤”,得到孝宗赞许。同年,被差管台州崇道观,因这只是个管理道观的闲职,于是他便归江西故里金溪,自号“象山翁”,讲学授徒,决心从增强民智做起。

  次年(1187年),陆九渊又在贵溪创办象山书院,每天早晨鸣鼓“揖升讲座”,从容授学。陆九渊当时名望已高。因此,每开讲席,学者群集,“户外履满,耆老扶杖观听”。讲授五年,求学者超过数千人。就连当时已负盛名的理学家朱熹,都写信给陆九渊说:“闻象山垦辟架凿之功益有绪,来学者亦甚,恨不得一至其间观奇览胜”。

 自捐俸禄筑城郭

  绍熙二年(1191年)陆九渊被朝廷任命为荆门知军。当时,荆门是南宋边地,处江汉之间,为四战之地,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

  陆九渊挈家赴任后发现,在军事上非常重要的荆门,竟然没有城郭。于是,他决意筑城。他多次上书给朝廷,请求批准筑城,并四处活动,以取得友邻郡县的支持。最终,朝廷批准了他的筑城之请。事实上,在此之前,荆门有己任郡守想到过要筑城,但都因“畏惮其费,不敢轻举”。

  陆九渊经过多方考察,仔细盘算,最后作出了大胆的决策,由州府发出通告:富户减租减息,居民量力捐资,州府官员职务不论大小每人“各助月俸,以资工费”。他自己带头捐献半年俸禄,动员州城居民一齐动手修筑,州府每月拨出专款来补助修筑城墙的劳工。于是,荆门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建城运动。

  在陆九渊的努力下,历任荆门郡守想干而没有干成的事,终于干成了,不仅巩固了边防,更安定了人心。

  作为军事长官,陆九渊在荆门还解决了当时军队中普遍存在的军卒逃亡问题。治军如治民,他都遵循“四君子汤”原则,即任贤、使能、赏功、罚罪,大胆地提拔一批能人异士,有了依靠的骨干,然后立“仗捕获之赏,重奔窜之刑”,与邻郡为约,以绝逃逸之患。他还在军队中开展练兵活动,并鼓励郡民也参与。

  军队经过这番治理,后来军队检阅,“独荆门整习,他郡所无”。由此,荆门地有城郭,人有武艺,出现了边防巩固,社会安定的良好局面。

 为解民苦开良方

  除了治军,陆九渊还常常深入百姓当中,了解民间疾苦。

  当时的民间疾苦,就是苦于没有饭吃,苦于不合理的税收制度。陆九渊经过认真思考,对此开出了有效的良方。一方面,每逢旱涝灾害或青黄不接,百姓没饭吃的时候,他就采取发赈的办法。他主张开仓贮粮,以备来年赈济。另一方面,引导当地人兴修小型水利,促进农业发展,从根本上解决“民食维艰”的问题。

  对不合理的税收制度,陆九渊敢抓敢管。例如,当地通行的铁钱,禁止使用铜钱,而纳税却偏偏要收铜钱。老百姓无奈,要将通行的铁钱兑换成铜钱,中间要受到三分利的盘剥。盘剥之利都落入了官吏的私囊,大大加重了老百姓的负担。对于这些不合理的纳税制度,陆九渊晓之以理,动之以义,来个先斩后奏,断然顺应百姓的请求而全部罢除。

  历年来,荆门困于迎送,库存空竭,一切调度多依靠商税。为了多收商税,便派官吏守在城门边,当商人准备将货物带进城里时,官吏要上前检查,并给一张交税的证明。有了这张证明,商人才能带货进城。同样,当商人要带货出城时,也同样要交税,这大大加重了商人的负担。

  为了逃税,商人不得不选择走私路。但是,私路难行,且多有盗贼。因此,来荆门经商的人越来越少了,州府所获的税收也日缩月减。在这种情况下,陆九渊大胆改革,罢免了进出城门的商税。他的这一举措得到了商民们的称赞。从此,荆门商贾云集,州府的税收反而大大增加了。这既是为商人做的一件善事,也是为国家做的一件好事,真可谓是利国利民之举。

  对此,丞相周必大称赞说,荆门之政是陆九渊事事躬行的结果。

 廉洁自律反腐败

  陆九渊到荆门后,不事张扬,不讲吃喝,以普通老百姓的身份和大家生活在一起。衙卒们觉得好像怠慢了他,请他如果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们。陆九渊说:“你们可读了《论语》呢?孔子说,吃粗粮,喝白水,挽起胳膊当枕头,乐在其中。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富贵,在我看来就像浮云一样。”

  不久,陆九渊说的这番话,就传到当地官吏们的耳朵里了。有些贪官就好像闻到了火药味,不敢放肆,有所收敛。

  实际上,荆门军的吏治,在陆九渊到任前非常腐败。没有好处不办事,得了好处乱办事。其中突出的一项敛财手段就是所谓的积欠问题。陆九渊通过调查私访,发现所有的积欠都是有名无实的,都是贪官污吏私自捏造的。于是,他断然做出决定,无论哪一级来的有关催讨积欠的命令,一概置之不理。这样,就杜绝了吏贪的一大借口。

  陆九渊还特别注意官人与吏人之别。他说,官人视事,则左右前后皆吏人也。故官人为吏所欺,为吏所卖,亦其势然也。意思是,官人是外乡外地人,吏人是本乡本土人,吏人子孙世代皆居于此,盘根错节,贪污的门路很多,防不胜防。

  由于陆九渊看准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抓住了关键,所以在荆门大力开展打击贪赃枉法之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其中,百姓特别赞许的是,陆九渊以及他领导下的一批清廉官人,与他同心协力,热情接待来访,不管有什么苦难,随时可以到衙门申诉,该解决的都会得到解决。这使得荆门官场很快就出现了一股清风正气。

  积劳成疾离人世

  陆九渊终因勤于军政民事,积劳成疾。

  绍熙三年(1193年)十二月的一天,陆九渊对亲近之人说:“先教授兄有志于天下,竟得不到施展就要离开人世了。”又对家人说:“我将死矣。”还对僚臣说:“我将告终。”适逢祈祷下雪,第二天,雪果飘下,陆九渊乃沐浴更衣端坐,两天后(十二月十四日,即1193年1月18日)安然去世,享年五十四岁。

  棺殓时,官员百姓痛哭祭奠,满街满巷充塞着吊唁的人群。出殡时,送葬者多达数千人,归葬于抚州金溪县陆坊青田村。对于陆九渊的去世,上司和邻近省、郡官员都发来了不少祭文,赞扬他的政绩,称道他的学问,表彰他的人品。嘉定十年(1217年),朝廷赐谥“文安”。

  在陆九渊逝世几百年后的明朝嘉靖年间,荆门州重刻了《象山全集》,行刊于世。

  当今湖北百姓也没有忘记陆九渊这名贤者循吏,将贯穿荆门市南北走向的主干道,命名为“象山大道”,以志纪念。


 

爱在东移自奋蹄—记抚州移动“十佳道德模范”陈爱东

$
0
0

爱在东移自奋蹄

—记抚州移动“十佳道德模范”陈爱东

 


人生中有很多次的偶遇,有些会像轻风略过水面泛起的水波一样,转瞬即逝;而有的则会变成机会和机遇。东乡移动马圩乡镇统包经理陈爱东与东乡移动的“偶遇”就属于后者,从当初的一名普通驾驶员到如今的乡镇统包经理,从当初只想找一份事做的想法到现在执着其中的事业,在移动这片蔚蓝色的天空里,耕耘伴随收获,歌声伴着微笑,陈爱东一路展翅翱翔,感受着收获与付出的快乐。

    激情四射  热心付出为发展

 

那是2005517日,正值世界电信日之时,陈爱东加入了东乡移动,成为一名驾驶员。在任驾驶员期间,陈爱东不光把自己定位成公司的一名驾驶员,还把自己当成公司的一名业务宣传员,心系公司发展。当他驾车与客户经理一同走访集团,当他驾车与宣传营销小分队一同入村宣传,他总不会闲着,总是非常乐意的加入到走访及宣传营销的行列中。不知有过多少次因为有他的加入,客服人员成功完成了一个单位的集团组建及集团彩铃的定制业务,不知有过多少次因为有他的参与成功举办一个营销活动,不知有过多少次因为有他的讲解让客户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的这种工作“不分份内份外”的品德被公司领导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同年11月,他被转为一名农村客户经理,这个成功的转折正源于陈爱东“多做一些”的力量。

 

快乐奉献  主动请缨下基层

 

20069月,时为农村营销中心主任的陈爱东响应公司号召主动请缨任马圩区域营销中心主任。刚下基层,陈爱东“两眼一抹黑”,可就是凭着一股乐观主义精神与一种不认输的闯劲,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中。从营销中心基础资料的建立到系统管理,从渠道的新建到物料的配送,从对所辖地区地形的熟悉到村级服务站的选点,在马圩区域营销中心所辖的占圩镇和马圩镇共164平方公里、26个村委会、244个自然村留下陈爱东深情的足迹。“晓星刚落就上岗、月上树梢才收场”,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的陈爱东是最合适不过了。在工作上干劲十足的陈爱东在生活上却是“敷衍了事”。区域中心成立之初,生活用品尚未备齐,公司为他联系在马圩镇政府搭膳,可因为工作原因,陈爱东总是误了正点用餐时间,早餐就简单地吃碗泡粉应付了事,中午要是“运气”好能碰上小吃店,就可吃碗面条或炒饭,要是没遇上就只能吃点自带的干粮了,晚饭也只能是方便面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为了加大建设渠道,陈爱东走村窜户,精心对大小渠道进行选点,要是碰上思想保守的农户,为了说服其代办移动业务,成为村上的首家村级服务站,他总是耐心细致、不厌其烦的对他们认真讲解,后来他总结出了两条经验:一、百姓怕上当受骗;二、百姓怕亏本。在以后的村级服务站的发展中,他记得带上自己的名片,还不忘说上一句话,那就是做移动的村级网点“不保证能赚多少钱,但可保证不亏一分钱!”时间长了,广大百姓对陈主任逐渐熟悉起来,并产生了信任,都相信做移动的村级服务网点是“零风险”的生意。就这样马圩区域营销中心的村级服务站如雨后春笋般发展与成长起来。

在渠道发展上,我们都说陈爱东是找到了“法宝”,可他却说:真正的法宝是“真诚”,无论是拓展渠道还是发展客户都一样。就如今年2月的一天,当正在进行赶集营销的陈爱东看见5个外乡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正在等车去马圩的一个村庄时,他主动与其搭讪,当得之他们要前往马圩桂塘村的鞭炮厂时,连忙说:“下雨天等车不方便,刚好我有事要去临村,我就顺路送送你们吧!”陈爱东的热心打动了5个外乡人,他们非常乐意的接受了邀请。一路上,陈爱东与他们交谈,得知他们都是湖南人,春节后来鞭炮厂打工,手机号全是家乡的,还没换东乡本地的手机号。陈爱东抓住机遇,为他们宣传移动业务,推荐他们使用实惠的移动手机卡。当5个外乡打工仔到达鞭炮厂,鞭炮厂老板见是陈爱东把厂里的外地员工送到厂里时,非常感激。这时,被安全送达的5个湖南人见状都欣然同意用移动号。就这样,该鞭炮厂新进的近20位人员都用上了移动号码,并加入了同一集团,还都做了短号。这就是陈爱东真诚待人,以心换心的结果。

 

家庭和睦    热心公益获好评

 

陈爱东和妻子结婚20年,相敬如宾、恩爱如初。生活中平平凡凡的事、点点滴滴的情诠释了家是爱的港湾。孝敬老人是中华传统的美德,这种美德在陈爱东家中更是表现的细致入微。老人李木水是陈爱东的岳父,三年前检查到肺癌中晚期,陈爱东立马联系上海肺科医院,亲自陪同老人到上海检查治疗,期间生活料理都是陈爱东在张罗着。虽然工作在乡镇,但每个周末,陈爱东都会抽空看望老人,为老人准备可口的饭菜。现在老人一提到陈爱东都会露出幸福的笑。陈爱东的孝心赢得了周围人们的赞美。2014年陈爱东在网上看到西北边远山区小学需要衣物过冬,于是与妻子商量把家里没穿的干净的旧衣物重达100多斤,打包捐给了甘肃一个贫困山区小学。他总说:赠人玫瑰,留有余香。有时候单位或县里举办宣传演出时,也总能看到陈爱东活跃的身影。2015年,东乡县举办春晚,公司派陈爱东参加演出节目《康定情歌》,获得县领导班子一致好评。2016年县春晚,陈爱东父女同台演唱《一条大河》深受观众的喜爱。

 

才艺出众  蔚蓝移动添欢乐

 

陈爱东是生活的热爱者与工作的执着者,他热爱平凡的生活,更执着于心爱的移动事业。与此同时,陈爱东具备相当扎实的表演及演唱功底,集演唱、表演、演讲、主持等多种才艺于一身。他把特长成功的运用到本职工作中,有效地助推移动事业的发展;他积极参加、策划公司举办的各项文艺活动,业务宣传活动、营销活动,在为公司树立良好形象,为公司企业文化建设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2011年获得市公司举办的“迎七一 唱红歌”卡拉OK大赛一等奖。201212月参加东乡县首届书法文化节大合唱比赛荣获三等奖。连续多年以来,获得市公司“工会积极分子”荣誉称号。他主持节目幽默风趣,演绎小品惟妙惟肖,演唱歌曲具有明星风范,同事都尊称他为笑星。他自编自导自演的小品《北方水饺》、《麻将风波》等小品都被选送至市公司的春节文艺会演中演出,均获得领导好评。

这就是陈爱东的成长历程,一个普通而平凡的移动员工,一位不断播撒爱心的移动人;而陈爱东却说,他是一个幸运儿,十余年来因为有了公司的栽培,才有今天的自己;移动大家庭给了他丰富的营养与雨露,才让他有力量去帮助身边的人。(东乡公司  吴钰)


 

抚州市优秀志愿者--南城县分公司戈慧兰

$
0
0



戈慧兰同志是中国移动通信集团江西有限公司南城县分公司的一名成员,她于1995年参加工作,自1999年电信与移动分家以来,她毅然选择了移动。在工作上锐意进取、努力创新,从移动公司一名普通营业员迅速成长为营业班长,又从营业班长升任为综合办公室主任,在短短的时间里取得了许多令人瞩目的成绩。连续多年被评选为“先进工作者”、“优秀员工”、“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2004年被抚州移动授予“总经理基金奖”,2007年荣获抚州移动 “降本增效”金点子合理化建议一等奖,2008年获得了 “巾帼建功”先进个人荣誉称号。

一、以“身先士卒”感召人。

在平常的工作中,她努力做到要求别人做到的,首先自己要做到最好,要求别人不做的,首先自己不做。处理工作不搞特殊化,也没有人情可言。她认为在制度和规范面前,只有自己做到了做好了,才能要求别人做到做好,于是她平时事事都把工作做到员工前面去,以自己的言行举止带动全体员工勤于工作,乐于奉献。每次组织志愿服务活动,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她认真贯彻落实《献血法》,积极响应县委、县政府号召,每年定期组织符合献血条件的员工来到县人民医院无偿献血车处,积极参加献血活动。活动现场,组织大家有秩序地排着长队,填表、体检、采血。“我第二次献了,这次献300cc。”看似瘦弱的她卷起袖子对采血护士说。在她的带领下,其他同事也不甘落后的积极参与到活动中,弘扬“无偿献血,关爱生命”的无私奉献精神,

二、以“真诚友善”团结人。

与人为善,这是一团队和睦相处的关键所在。在工作中,她从关心员工工作和生活入手,经常进行换位思考,设身处地为员工着想,取得员工的信任,进而取得全体员工对其工作上的支持,群策群力,尽心尽力做好各项工作。充分调动每个成员的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不为小事斤斤计较,着力营造同事之间,工作上互相支持,人格上互相信任,创建一个融洽、和谐的工作环境,在班组营造“家”的氛围,哪个员工病了,她总是第一时间送去亲切的问候。

三、以“求真务实”管理人。

凡有过办公室经历的同志都有这样的感受,它是一项苦差、累活,加班加点最多的是办公室,工作最苦、最累、最忙的是办公室。现任办公室主任的她,却以苦为乐,爱岗敬业。她深知该工作事无巨细,一环扣一环,急不得,乱不得。于是她边工作边学习,边服务边总结。不断的理清思路,明确职责,努力认真履行好管理职责。进一步完善各项规章制度,强化内部管理。在日常工作中,她坚持按操作流程要求完善岗位责任制,严格执行内勤工作质量考核办法。

她的个人成绩可以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然而,更为可贵的是,在工作上的努力感动了她所在的集体成员,她的每一次进步,都带动了同事们的成长,让她所处的班集体成为一个团结的集体,一个先进的集体。同事们说她以一个女性罕见的人格魅力创造了一个基层工作者的奇迹。然而,面对公司领导的表扬和肯定,她总是说她的每一份荣誉都凝聚着和与她同甘共苦的同事们那辛苦的汗水,最让她庆幸的是她工作在一个优秀的集体当中。

斗转星移,她在移动工作已17年余载。她始终本着“扎扎实实工作、老老实实做人”的人生信条,勇挑重担,兢兢业业,默默耕耘,在平凡的岗位上、平凡的工作中体现着自我人生的价值。


 

5月1日上饶月亮山(月岩)一日游公告

$
0
0

 

【活动组织】抚州市强身户外俱乐部 
【报名联系】雅亿电话:13807947363,星儿13970472917,万安飞13879420225及所有管理。报名把名字,电话统私聊雅亿
【活动日期】51(星期天)
【费用】费用80元包括(包括油费,路费,午餐,水)
【缴费方式】 1、影都宾馆对面强身俱乐部, 2、转账6227002090200208694,户名陶爱玲,建设银行



 

【景点介绍】月岩,鬼斧神工,形似半月的天然山洞,清同治间《上饶县志》载:石桥山在县西三十余里石桥乡,其山上平坦如桥,山半一穴嵌空,远望如月,又名月岩月亮山(月岩)位于上饶西十几公里的枫岭头镇,320国道可直接到达,路南就是。上饶月亮山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与武夷山、龙虎山、江郎山、丹霞山、龟峰等世界遗产一样,属于丹霞地貌,红石山体高耸挺拨,岩洞从石山腹部穿过,洞形如满月。




 几年不作月岩游,万里重来已白头。

云外连娟何所似?平羌江上半轮秋。 ----- 陆游 

月岩,鬼斧神工,形似半月的天然山洞,清同治间《上饶县志》载:“石桥山在县西三十余里石桥乡,其山上平坦如桥,山半一穴嵌空,远望如月,又名月岩”。

月亮山(月岩)位于上饶西十几公里的枫岭头镇,320国道可直接到达,路南就是。上饶月亮山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与武夷山、龙虎山、江郎山、丹霞山、龟峰等世界遗产一样,属于丹霞地貌,红石山体高耸挺拨,岩洞从石山腹部穿过,洞形如满月。

乘浙赣铁路的火车和320国道的汽车途经此地,远远可见月岩,随着火车或汽车由远及近驶来,山体和洞形随之变化无穷,造型奇特,风光秀美。月亮山就在320国道旁,路旁清晰可见。

月亮洞洞长 15,宽55,高7

全景图:月亮山与云海中的灵山南北呼应,风光无限!

 



 

 

  到达月亮山对面的山梁,月亮山近在眼前,仿佛一座石拱桥,难怪月亮山以前被称做石桥山。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靠近崖边,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另一条穿越月亮洞的坡路,穿过月亮洞后,向左侧行,顺着崖壁直行就可以攀上山顶,然后从石桥上顺坡下行。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远处的灵山,是上饶一直都在开发但至今还遥遥无期的国家级风景区,曾经登过灵山的水晶山、南峰塘和石人峰三个景区,景色怡人,更加美伦美幻的望仙乡那侧的灵山还没有爬过,那里才是真正灵山的灵魂所在,可惜景区还没有开发出来,如果不跟队伍,没有向导是很难完成穿越的。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已经有几名游客从岩洞爬上了山顶。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看到山顶的几个小人了吗?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岩侧面的悬崖峭壁,如果开发成攀岩运动基地,绝对是一个上佳的攀岩胜地。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岩西面的山梁。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岩南面的风景也是相当壮观的,同样的地貌。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紧邻月岩东南侧的山峰,形状迥异,如果整个开发成一个风景区,弄点百步云梯、吊桥或栈道,一定会别有一番风味,这侧的美景只能欣赏,目前还鲜有人至。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两山之间围成的水潭,波光鳞鳞,流水潺潺,像一条飞舞的绸带,如能泛舟碧波上,仰望山峰,雄伟壮观。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弧形的山构成了一潭月牙形的清水,居然还有一只硕大的海龟俯身畅饮。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亮山顶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320国道就是脚下,不远处就是浙赣铁路,交通便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峰顶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320国道直行不足15公里就是上饶市区,路北就是枫岭头镇。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在田园中的穿流不息的河应该就是马眼河吧。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全景图,好一派清山秀水下的田园风光。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登上遇到的唯一的几个人,正在石桥上闲聊中。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山顶难得的一片绿色,绿色间的小路就可以下山了。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山顶遥望峻秀的灵山。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下到半山腰,可以透过月亮洞看到景色了。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亮洞里好风光,景色如画,蔚为壮观。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下到谷底,无路可走了。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抬头仰望,拱形岩顶,岩上青峰,峰上蓝天,尽收眼内。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重新爬回半山腰,这就是通向岩洞的陡坡,直行就到月亮洞,如果遇到雨天一定非常湿滑,根本无法通过。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洞中小憩,清风徐徐,格外惬意,仰望石桥,出海蛟龙,蔚为壮观。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过了岩洞,下山的路平缓了许多。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岩石经风吹雨打,有了一丝动物的灵气,看这嘴、鼻子、眼睛、额头,连鼻孔都唯妙唯肖。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终于回到320国道,月亮山距320国道很近,十几米的距离,“枫岭头镇”指示牌的小路可以上山。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看似挺简单的登山,却非比寻常,景区没有开发,没有任何的指示标志和防护设施,仅凭感觉,最后下到南侧的谷底,已经无路可走,重新爬回到半山腰,在峰顶游客的指引下,才走到通向月亮洞的正路上,心有余悸。

【酒香都怕巷子深,至今仍在酣睡中的月亮山睡美人,不知你还要嗜睡到几时?人家湖南永州月岩、阳朔月亮山早已亭亭玉立地展现给世人,连距离100多公里的烂柯山都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开门迎客啦,你们都是月岩一族,你的风姿一点也不逊色。】

从古至今,文人墨客,常奔走其下,对月岩胜景,啧啧称奇。

宋代朱熹的父亲朱松曾见这一景观,写了一首月岩诗:月岩去上饶十里,山有侧穴腹背皆洞如月,“凿透巉岩不记春,山腰千古挂冰轮。谁知擘破三峰手,聊出婵娟戏路人。”

·善括(太宗第四子商王元份六世孙,江西隆兴人)

《好事近·新月巧穿山》

    新月巧穿山,桂树影高群木。任使云遮烟锁,自春辉秋绿。

    我来折得最高枝,踏破一轮玉。宝斧修教圆样,放十分光足。

《宿月岩》  宋·杨万里

    月华无满亦无亏,天借寒光劣半规。

    长挂冰盘下弦时,新生丹桂出轮枝。

    偏令南省登金客,争赋东堂片玉诗。

    传语姮娥还有妹,请分一个住幽奇。

《题信州半月岩》 宋·程公许

    岩际半轮月,神工幻怪奇。

    本来无显晦,何自有盈亏。

    岚雾凝蟾彩,藤萝影桂枝。

    能令万里客,为尔忆峨眉。

《水调歌头-再用韵呈南涧》宋·辛弃疾
   
 千古老蟾口,云洞插天开。涨痕当日何事,汹涌到崔嵬。攫土抟沙儿戏,翠谷苍崖几变,风雨化人来。万里须臾耳,野马骤空埃。  

    笑年来,蕉鹿梦,画蛇杯。黄花憔悴风露,野碧涨荒菜。此会明年谁健,后日犹今视昔,歌舞只空台。爱酒陶元亮,无酒正徘徊。

《题信州月岩》 唐朝·陈杰
    冈路阴阴忽半规,无盈万古亦无亏。凿开空洞地有眼,劈下广寒天不知。
    小著山河偏影处,平分蟾桂上弦时。游人莫讶清光少,照见江东几胜衰。

 

欣赏几幅DOWN下来的照片,牛人啊,车都开到月岩顶上了,超视觉冲击啊!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月宫仙境显人间:上饶月亮山(月岩)

 

      历来中国重阳节都有登高的习俗。宋孝宗淳熙九年(1182年),辛弃疾归隐带湖,是年秋天,当时的吏部尚书韩元吉与稼轩是好友,来上饶看望辛弃疾,辛弃疾十分高兴,于是于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带友人共游云洞。
     (月亮洞又称云洞,《上饶县志-山川志》:“云洞在县西三十里开化乡,天欲雨,则兴云”。因此由于月亮洞有这一景观,又有云洞之称。
    辛弃疾与韩元吉见月岩景观奇特,很是惊叹,于是雅兴大发,辛弃疾与韩元吉两人写诗填词,劝酒唱和。
      韩元吉一见到月岩就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有所感怀,于是情不自禁的吟出了词《水调歌头-游云洞》:
      今日俄重九,莫负菊花开。试寻高处,携手蹑屐上崔嵬。放目苍岩千仞,云护晓霜成阵,知我与君来。古寺倚修竹,飞槛绝纤埃。   笑谈间,风满座,酒盈杯。仙人跨海,休问随处是蓬莱。落日平原西望,鼓角秋深悲壮,戏马但荒台。细把茱萸看,一醉且徘徊。
     从词中可以看出一开始作者就把月岩的整体外貌描绘出来了,可以看出作者一见月岩就忍不住的眺望月岩。在一吟词就交代时间、地点、风光景物,不写情而情自含。写出了对月岩的喜爱之情。“莫负”更是表达了作者的喜爱之情,不要辜负这美丽景色,花开当赏,有景当乐,不要迟疑负月岩这美好的秋光。
     在作者心中,月岩就是仙山神府。“放目苍岩千仞,云护晓霜成阵”登上峰顶放眼望去,只见苍灰色的石崖壁立千仞,遍地晓霜云雾阵阵随身缭绕,这峭壁、晓霜、成阵的云雾。这不就是仙山神府才能看到的景色吗?最有趣的是后句“知我与君来”,它把自然的风光景物点化得都有了灵气。仿佛这座山已经和他神交已久,已经是好友了。
        “笑谈间,风满座,酒盈杯” 写出了作者与友人辛弃疾陶醉在月岩风景中的情景,两人纵情月岩,怡然自得的快乐。最有趣味的是“风满座”,也许相对而坐的友人只有一人,但是身处峰顶,自然是一览四面山河,清风徐来,八面来风,清风全是座上之客,充满作者乐乎月岩的豪情。
    “仙人跨海,休问随处是蓬莱”之句颇有些突兀,但如果你知道月岩的周围环境,你就会知道作者也是有感而发。在仙人岩之下就是月岩,因此作者不免有此感慨。这两句的插入反映了韩元吉与友人辛弃疾的登高望远之乐已达高潮,进入了飘飘然有神仙意的境界。
    辛弃疾见月岩四周峰壁如削,如城如廓;山顶平整。又听到好友韩尚书吟出如此妙句,不免情不自禁的吟出了一首十分精彩和词,似乎他目睹了月亮洞的形成和变化。这首词是《水调歌头-再用韵呈南涧》:
     千古老蟾口,云洞插天开。涨痕当日何事,汹涌到崔嵬。攫土抟沙儿戏,翠谷苍崖几变,风雨化人来。万里须臾耳,野马骤空埃。     笑年来,蕉鹿梦,画蛇杯。黄花憔悴风露,野碧涨荒菜。此会明年谁健,后日犹今视昔,歌舞只空台。爱酒陶元亮,无酒正徘徊。
   这首词是在作者宦途失意之时所作,词人用雄奇神幻的笔墨描写月亮山造化的神奇,从而衬托人的渺小无奈,在作者心中,人与这雄奇秀丽的月岩相比,人在它面前是显的那么微不足道。作者在词的上阙以云洞所在的秋水涨落为引子,道出沧海桑田、自然变化的伟力。作者一开始就点明了云洞所在,并以“千古”这样的时间概念和“插天开”这样的空间概念,把月亮洞的气势不凡给表现出来。而“老蟾口”的比喻,生动而幽默,令人一读此词,就有一种想目睹月亮洞的想法。

     词人一见月岩就仿佛自己与月岩融为了一体,就好像自己就是月岩,亲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在词中,作者把当年秋水暴涨、直侵山顶的自然奇观活灵活现的描绘出来。月亮洞内“涨痕当日”,可现在徒留痕迹,作者不免发出感慨,从雨和干两个变化的角度抒发了对自然伟力的景仰之情。“攫土抟沙儿戏”写出了造物者变化大自然如同小儿戏耍,更加写出了自然的无穷神力和月岩的神奇。
     宋朝诗人曾丰,与曾巩同宗,在赴广东经略司曹任上时,路过上饶,途经月岩。看到月岩之景,顿觉激情满怀,壮志凌云,于是赋诗《月岩》:
岩腹刳为半月形,全功天且不能成。勿嗟圆处便生缺,犹幸晦中堪养明。
更朔还多终有望,受亏已久得无盈。愿言链石补教足,使我众生眼界平。
     诗人正在赴任的路途上,他正是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般。即使他也惊叹月岩的鬼斧神工,但他就显得十分积极。“愿言链石补教足,使我众生眼界平”表现出了他那积极的思想态度。
     在诸多游览月岩文人墨客中对月岩喜爱之深者莫过于杨万里了,杨万里在赴赣州司户参军任上时,途经月岩,见一峰于前,秀丽挺拔,景色奇特,赞不绝口。于是向人打听,方知此山叫月岩,山上酷似月亮的穿洞就是月亮洞。于是杨万里放下行李开始登山游览。
     可是等到杨万里游览完月岩仍然恋恋不舍,尤其是月亮洞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于是他又走到月亮洞中小憩,此时清风徐来,格外惬意。抬头仰望,拱形岩顶,岩上青峰,峰上蓝天,尽收眼内。此情此景,诗人杨万里更是不舍离去,一直坐到夕阳西下,仍然坐在月亮洞内不愿起身。最后叫随从把行李搬到月亮洞,与月亮洞共度一个晚上,第二日才不舍而去,并作诗《宿月岩》:
          月华无满亦无亏,天借寒光劣半规。长挂冰盘下弦时,新生丹桂出轮枝。
          偏令南省登金客,争赋东堂片玉时。传语姮娥还有妹,请分一个住幽奇。
     在明淳化年间,枫领头人在月岩之下,马眼河之上建造月桥,长3丈余,宽1丈4尺,高2丈余,与月岩相配,十分美丽和谐,但由于年久失修,到清道光二年郭明荣倡修,并且在桥前设茶亭,学陆羽用月亮山泉水煮茗,用以济行人。
      月岩自古就是旅游胜地,除此之外,还有上饶状元徐元杰、上饶进士王贞白、唐朝著名画家阎立本、理学父子娄谅娄性、理学集大成者朱熹、抗元民族英雄文天祥和张天宗等名人志士都曾到此游览月岩,还有明朝内阁首辅夏言、费宏和赵汝愚也曾到此揽胜。这些人到来给这秀美而奇特的月岩增添了不少文人气息和脉脉书香,给这美丽的月亮山增添了不少人文之美。
      今天的月岩,不但保留了原有的自然风光,如今仍是怪石林立,褐岩悬壁错置于中,红花青松环护于周。清潭绿水。而且傍国道,依清溪。马眼河从边上穿过,浙赣线也在不远处经过,构成了一幅自然与人文和谐的现代田园风光。如若乘320国道车子或浙赣线火车经过此处,随着汽车和火车的前进,远远可以看见月亮洞洞形由缺变圆,又由圆变缺,别有情趣。

 



【纪律要求】

 1、服从安排,有组织有纪律。 如需离开队伍,请告知领队,并二人以上同去。  

2、爱护环境,参加者请自备垃圾袋,请勿在沿途扔垃圾。



【报名须知】

1、请报名者提供正确的姓名、身份证号码、手机号,以便统一购买户外险,由于报名者没正确提供以上信息致使保险购买不成功后果自负。

2、身体健康,没有重大疾病。有团队精神及顽强的意志力,有组织纪律观念、年龄18-55周岁;奉献精神。尊重发起者的组织、安排,整个活动过程中,必须无条件服从;

3、领队不是保姆,不提供保姆式服务,需具备自助能力;

4、本活动为自助,请照顾好自己,有事情提前跟领队沟通;

5、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阶层、到了户外大家都是平等的;

6、大自然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个性而特别呵护你、照顾你;

7、不求有龙马的精神,但求有猿猴的机灵敏捷!通人性;

8、任何人都可挑战心理、体能的极限!但绝对不能以脆弱、渺小的生命藐视、挑战、征服大自然;

9、召集人保留选择队员的权利,但原则上按报名先后顺序。领队拥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10、不认同以上观念者谢绝参加本组织的活动。



【出行户外安全告知】

 

户外运动可预见必须告知的风险:

摔伤、扭伤、骨折、落石、滑落、坠崖;

饥饿、 寒冷、高温中暑

山体滑坡、山洪暴发、山野火灾

溺水事故、交通事故、动植物伤害、人为侵害

户外活动属风险性较强的活动,所有参与人应本着对自己生命安全负责的态度慎重报名。报名前应详细了解线路情况,掌握相关安全信息。 一旦报名,即视为自愿接受本次户外活动的风险,并愿意独立承担可能发生的风险后果。



【免责声明】本次活动虽然是自助游,但出现由于意外事故和急性疾病等不可预测因素造成身体损伤时,团队的其他成员亦不负担责任。任何一方本着尽力救助,风险自担的原则参加这次活动。户外领队对活动中出现的意外不承担法律责任。声明中关于免除户外协作赔偿责任之约定效力,同样及于本次活动副协作人员、收队及约伴者。 

一、务请各位体现团队精神,不可迟到,听从安排。过时不候,准点出发。 

二、户外活动存在风险,约伴者对所发生的一切事故有救助的义务,但不对事故的后果负任何责任。所有参与者必须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但凡参加活动者,

均视为同意户外免责声明,所有风险自行承担,约伴人以及同行者,均不负任何责任。











 


 

5月21号福建邵武•天成奇峡漂流节暨首届太极天成国际露营大会的公告

$
0
0



【活动组织】抚州市强身户外俱乐部 
【报名联系】雅亿电话:13807947363,星儿13970472917,万安飞13879420225及所有管理。报名把名字,电话统私聊雅亿
【活动日期】521(星期六)
【费用】费用240元包括(包括大门票,景区交通,竹筏漂流,兰花谷和一个快餐,帐篷租赁费各会员解决)
【缴费方式】 1、影都宾馆对面强身俱乐部, 2、转账6227002090200208694,户名陶爱玲,建设银行



【景点介绍】世界地质公园、中国丹霞、国家AAAA级旅游区——天成奇峡风景区,处于闽西北绿三角中心福建邵武肖家坊镇将石自然保护区内,面积30平方公里。天成奇峡曲径通幽,沟壑深切,峭壁如削、云锁雾绕、幻若仙境。景区内古树参天,奇峰林立,山藏丹霞灵宗,水融天地灵气,既有气势磅礴的峡谷山峦,又有小巧玲珑,犹如秀致盆景的景点,隐隐透着诱人的韵致。奇异中携裹着雄浑气概的天成奇峡,丹崖茂林,怪石纷呈,让人深深陶醉于原始生态的环境。



第一天(全天进行登山和漂流活动)
1
、开幕式:上午10—10:30
2
、负重登山团体赛:上午10:30开始(4人一组,每组必须有一名女性队员,负重十公斤,背包自备,取一二三名各一名,)。
3
、搭帐篷比赛:下午5:00开始(用时最少,搭建最好者为胜,取前三名)
4
、杀猪宴席:下午4:00开始。
5
、篝火晚会:晚20:00开始,太极开场。
第二天:(全天进行登山、漂流)
6
、上午930分,兰花谷进行千人寻宝活动。
7
、自由活动,可往和平古镇等回程线路游览。

 
一方充满灵性的山水奇缘
一方让你纵享自然,放飞自我的乐土
 

篇章一:大美天成,艺术天堂
天成奇峡——世界地质公园,国家4A级景区,专属于你内心深处的原生态世外桃源。
 

 

天成奇峡距今1亿年前至7000年前左右,剧烈的地壳运动,造就了天成奇峡形状奇特的山峰、峡谷等地质景观,不仅如此,历史长河留下的文化底蕴同样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明代古龙窑:古龙窑是指古代用于用柴草、松枝烧制陶瓷的龙形土窑
天成奇峡迎客狮下有个碗厂村。相传,这个碗厂是明末清初江西景德镇一位陶艺大师来这里开办的。据说这位大师傅最开始制作的是作为明朝贡品用的轻薄透明的糯米青花瓷碗,清兵过江后,他不愿为清朝皇帝卖命,就隐姓埋名到这儿办厂。而古龙窑就是当时用来烧制陶器的。
 

 

会圣岩:始建于北宋咸淳六年(1270),系锦溪教谕杨端创建。因虑及地处偏僻,恐香火有缺,于是辟佛殿,又塑如来等佛像以及关公圣像,招僧住持,集祖、儒、佛、关帝于一体,故名之“会圣”。人称有求必应,朝圣福地的会圣岩。
 

因洞为宇,依崖修台,顺势错落,别有洞天,诚天造地设之胜境也。
 

天成岩:丹崖茂林,怪石纷呈,让人深深陶醉于原始生态的神秘气息中。
 

天上人间:(有闻言: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而如今在天成奇峡,犹如秀致盆景的景点,隐隐透着诱人的韵致,更是天上难寻,人间仙境。)
 

兰花谷之江氏山庄,又名“南京堂”
 

江氏山庄,虽然是一片废弃已久的宅地,却颇具传奇色彩。相传很久以前,当地有一姓江人经常到南京做生意,父母年老体弱,经不住长途颠波,而此人乃一大孝子,故在风景秀丽现在的景区内,仿南京府修建山庄,取名“南京堂”,供老人享用。后因朝中奸臣告状,说此人私造官府,意在谋反,此人为避其祸,遂把“南京堂”拆毁,改为“江氏山庄”,至今在高高的石壁上仍能清晰见到“江氏山庄”四个大字。虽然现在山庄的原貌看不到,但遗存的宅地及石拱桥、花园遗址,不难想象当时山庄的宏伟和美丽的景观。
 

艺术家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一块绝美宝地!
在这人间仙境,吸引了省文联顾问、书协主席陈奋武先生、省青年画院副院长杨东平先生等各路远近闻名的书画家相聚这里,文豪墨客即兴泼墨,笔走龙蛇,引领一场书画艺术盛宴。
 

 

篇章二:和美铁城,诗画邵武
在领略了天成奇峡的绝美自然风情后,文豪墨客们随后前往三丰故里——和平古镇。
 

和平古镇——国家4A级景区,古称“禾坪”。意为地势平坦、盛产粮食,是一座历史悠久、充满神秘、文化底蕴深厚的古城堡。
 

黄氏宗祠(睦九堂)“睦九堂”是黄峭公八子政公支系第十七世孙东垣公后裔所立。黄峭(872-953),字峭山,后裔尊称为峭公或峭山公,锡公的长子。黄峭娶妻妾三房(上官氏、吴氏、郑氏),并且每房都生了七个儿子,共计21个。到20世纪黄峭后裔已遍布世界各大洲,达4000多万人。邵武和平古镇已成为联系海内外4000多万黄氏后裔的纽带。
 

和平书院:从开科取仕以来,和平出了137名进士,有进士之乡的美誉,这与已有千年历史的和平书院密切相关。
 

和平书院始创于后唐,创始人黄峭,和平书院初创时是一座黄氏宗族自办学堂,开创了和平宗族办学的先河。而后名气越做越大,营造了和平千余年读书求学的氛围,文风炽盛,造就了一批又一批英才人杰。现在我们看到的通往和平书院的青石板路,是许许多多的和平学子就是通过这条路成就了功名。
 

在此等古色古香、人杰地灵之处,文豪墨客们兴趣盎然,笔墨纸砚下,挥洒的是豪放自在的写意人生。
 

 

篇章三:大道太极,合和天成
隽秀山水,英雄奇峡:旷野天地之间,大道太极,合和天成,浩然正气,侠客豪情自在于胸。
 

天成奇峡&和平古镇的太极文化源远流长。被誉为太极宗师张三丰的故里——和平古镇,其万法自然,阴阳相生的武学理念也得以传承远扬。
 

就连来自武当山的武术高人也慕名而来。
 

如此人间仙境,正是切磋太极武学文化的绝妙之地。
 

天人合一,此乃最高境界。
 

篇章四:琴棋书画,万物合一
伫立天地间与万物相融,回归最原始的也是最质朴的纯真。天成奇峡,涤荡去尘世的浮华,保留下最纯粹的自我。
 

 

在天成奇峡迎客狮下,悠悠古筝,徐徐清风,诗情画意,怡然自得。
 

 

山美,水美,更少不了人美。隽秀山水下,琴声何处来?左顾右盼,发现佳人正在此山中。
 

与君同饮一杯茶,中粮君顶观岩茗茶更可谓上上之选,茶道,人和,邂逅山水之间,共话美好诗篇。(中粮君顶观岩茗茶以武夷岩茶为主致力于打造的,茶叶精选武夷山正岩茶叶,口感纯正,深厚的文化底蕴,让古今文人骚客都对此爱不释手,赞赏有加。)
 

天上仙境不曾遇,人间天堂是此间。山水之间,恰仙女下凡,如诗画般动人心扉。
 

最美的便是那山水之间的惊鸿一瞥。
 

更有篝火广场上的中西结合私人订制晚宴。外酥里嫩的秘制烤全羊配上典藏浓郁的中粮君顶酒庄葡萄酒,绝佳搭配,人间佳肴美酒的顶上享受!(君顶葡萄酒是“中粮集团”倾力打造的以葡萄酒文化为源的诚意之作,是以世界八大名庄酒为产品衍生出的中国顶级葡萄酒)
 

 

如果有可能,我想和你一起去天成。
 

【报名须知】

(1)身体健康,没有重大疾病。有团队精神及顽强的意志力,有组织纪律观念、奉献精神。尊重发起者的组织、安排,整个活动过程中,必须无条件服从;

(2)领队不是保姆,不提供保姆式服务,需具备自助能力;

(3)本活动为自助,请照顾好自己,有事情提前跟领队沟通;(4)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阶层、到了户外大家都是平等的;

(5)大自然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个性而特别呵护你、照顾你;

(6)不求有龙马的精神,但求有猿猴的机灵敏捷!通人性;

(7)任何人都可挑战心理、体能的极限!但绝对不能以脆弱、渺小的生命藐视、挑战、征服大自然;

(8)召集人保留选择队员的权利,但原则上按报名先后顺序。领队拥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9)不认同以上观念者谢绝参加本组织的活动。

【出行户外安全告知】

户外运动可预见必须告知的风险:

◆摔伤、扭伤、骨折、落石、滑落、坠崖;

◆饥饿、 寒冷、高温中暑

◆山体滑坡、山洪暴发、山野火灾

◆溺水事故、交通事故、动植物伤害、人为侵害

户外活动属风险性较强的活动,所有参与人应本着对自己生命安全负责的态度慎重报名。报名前应详细了解线路情况,掌握相关安全信息。一旦报名,即视为自愿接受本次户外活动的风险,并愿意独立承担可能发生的风险后果。

【注意事项】

户外活动存在一定风险,以下人员不能报名参加:

一是有心脏病、严重高血压、精神疾病或身体状况不好的。

二是年龄不足18周岁的,以及缺乏户外运动年满65岁及以上的,体质差且又没有监护人参与的;

三是不接受、不签认《户外活动风险自担责任承诺书》、《免责声明》、《活动规则(暂行)办法》内容条款的;

四是道德品质不好,在活动过程中怨天尤人,喜欢说三道四,挑拨离间的;

五是不服从活动活动安排,缺乏团队精神的。

六是所有参加活动的人员必须自购意外人身保险(组织人可以帮助代购);

七是报名参加活动人员请将联系电话和身份证号一并告知,以便联系和代购临时保险









【免责声明】

本次活动虽然是自助游,但出现由于意外事故和急性疾病等不可预测因素造成身体损伤时,团队的其他成员亦不负担责任。任何一方本着“尽力救助,风险自担”的原则参加这次活动。户外领队对活动中出现的意外不承担法律责任。声明中关于免除户外协作赔偿责任之约定效力,同样及于本次活动副协作人员、收队及约伴者。 

一、务请各位体现团队精神,不可迟到,听从安排。过时不候,准点出发。 

二、户外活动存在风险,约伴者对所发生的一切事故有救助的义务,但不对事故的后果负任何责任。所有参与者必须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但凡参加活动者,均视为同意户外免责声明,所有风险自行承担,约伴人以及同行者,均不负任何责任。 


 

5月7日宜丰潭茜槽山一日游公告

$
0
0

【活动组织】抚州市强身户外俱乐部

【报名联系】雅亿电话:13807947363,星儿13970472917,万安飞13879420225及所有管理。报名把名字,电话统私聊雅亿
  
【活动日期】57日(周六)
  
【费用】费用80元包括(包括油费,路费,水等)

【缴费方式】 1、影都宾馆对面强身俱乐部, 2、转账6227002090200208694,户名陶爱玲,建设银行

首先古石拱桥,应该建于明代未期

其次神龟望月,非常形象


米筛潭,原生态





出洞后是峡谷叫神鹰谷


走出这个峡谷有探险的乐趣


来到红军哨所,有战壕和碉堡遗迹


来到以前纸棚遗址,据说红军也在这做纸凑军费,现在成为山羊养殖地




山羊基地边上就是水帘洞






路上顺便挖了两个竹鞭笋,据说打汤、炒鸡蛋味道非常好




崇神庙建于明末,后清朝修缮重建,毁于文革,04年重建在原庙基石上,庙前面是神龟望月,远看是神龟驮着庙,风水奇特




【报名须知】

(1)身体健康,没有重大疾病。有团队精神及顽强的意志力,有组织纪律观念、奉献精神。尊重发起者的组织、安排,整个活动过程中,必须无条件服从;

(2)领队不是保姆,不提供保姆式服务,需具备自助能力;

(3)本活动为自助,请照顾好自己,有事情提前跟领队沟通;(4)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地位、阶层、到了户外大家都是平等的;

(5)大自然并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个性而特别呵护你、照顾你;

(6)不求有龙马的精神,但求有猿猴的机灵敏捷!通人性;

(7)任何人都可挑战心理、体能的极限!但绝对不能以脆弱、渺小的生命藐视、挑战、征服大自然;

(8)召集人保留选择队员的权利,但原则上按报名先后顺序。领队拥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9)不认同以上观念者谢绝参加本组织的活动。

【出行户外安全告知】

户外运动可预见必须告知的风险:

◆摔伤、扭伤、骨折、落石、滑落、坠崖;

◆饥饿、 寒冷、高温中暑

◆山体滑坡、山洪暴发、山野火灾

◆溺水事故、交通事故、动植物伤害、人为侵害

户外活动属风险性较强的活动,所有参与人应本着对自己生命安全负责的态度慎重报名。报名前应详细了解线路情况,掌握相关安全信息。一旦报名,即视为自愿接受本次户外活动的风险,并愿意独立承担可能发生的风险后果。

【注意事项】

户外活动存在一定风险,以下人员不能报名参加:

一是有心脏病、严重高血压、精神疾病或身体状况不好的。

二是年龄不足18周岁的,以及缺乏户外运动年满65岁及以上的,体质差且又没有监护人参与的;

三是不接受、不签认《户外活动风险自担责任承诺书》、《免责声明》、《活动规则(暂行)办法》内容条款的;

四是道德品质不好,在活动过程中怨天尤人,喜欢说三道四,挑拨离间的;

五是不服从活动活动安排,缺乏团队精神的。

六是所有参加活动的人员必须自购意外人身保险(组织人可以帮助代购);

七是报名参加活动人员请将联系电话和身份证号一并告知,以便联系和代购临时保险



【免责声明】

本次活动虽然是自助游,但出现由于意外事故和急性疾病等不可预测因素造成身体损伤时,团队的其他成员亦不负担责任。任何一方本着“尽力救助,风险自担”的原则参加这次活动。户外领队对活动中出现的意外不承担法律责任。声明中关于免除户外协作赔偿责任之约定效力,同样及于本次活动副协作人员、收队及约伴者。 

一、务请各位体现团队精神,不可迟到,听从安排。过时不候,准点出发。 

二、户外活动存在风险,约伴者对所发生的一切事故有救助的义务,但不对事故的后果负任何责任。所有参与者必须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但凡参加活动者,均视为同意户外免责声明,所有风险自行承担,约伴人以及同行者,均不负任何责任。 


 

汤显祖与其他江西士人的交游述略

$
0
0

蒋国江

发表于抚州《玉茗花》杂志2013年第1期

 

 

 大戏剧家汤显祖以刚正官声及卓越的文学成就望重士林,成为明代万历年间中国文坛及艺苑的一颗最耀眼的新星,也是江西士绅引以为骄傲之人物。不管是其家乡抚州临川,还是省城南昌(含新建),以及吉安府及饶州鄱阳等地;不管是政界前辈、文坛硕儒,还是王孙公子、晚生士子,纷纷以结交汤显祖为荣。探讨汤显祖与当时江西士人的交游情况,不仅可以增进对汤显祖交游经历的认识,也可以窥见万历朝江西文坛现状及江西士人的活动情况。据笔者考察汤显祖诗文及相关史料,与汤显祖有过交往的江西士人按地域大致可分为如下几类。

一、临川士人

汉唐故郡临川是汤显祖的家乡,自古为才子迭出、人文昌盛之地。

汤显祖为一郡之人文翘楚,与他结识或者有笔墨之交,甚至长期一起诗文唱和、游冶的友人自然不少,明隆庆、万历年间的郡中硕儒文士大都曾是玉茗堂上之客。除了我们熟知的他的授业恩师、理学家罗汝芳以及曾任兵部尚书的宜黄谭大司马谭纶外,还有如下诸人。

徐良傅(1505-1565),字子弼,号少初,东乡人。官至吏科给事

中。为官清正,曾上疏言事,且学识渊博,是古文名家。他也是汤显祖的启蒙老师,曾为汤讲授《尚书》,汤称其为“哲人”,曾在《负负吟》诗序中自述:“予年十三,学古文词于徐公良傅,便为学使者处州何公镗见异。且曰:‘文章名世者,必子也。’”所以说,徐良傅的教授,为汤显祖打下了深厚的文学功底,并对其为人处事影响颇深。徐良傅殁后,汤显祖作词挽之,称“哲人下逝,哀何时已”(《挽徐子拂先生》)。

曾如春(1538-1603),字仁祥,号景默,临川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曾官刑部主事、陕西参政及浙江布政使等。万历二十八年(1600),复升为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后升为工部侍郎。其堂弟曾如海(1559-1595),字粤祥,官南安令。兄弟均为汤显祖好友。据汤显祖诗载,两家乃通家之好。万历十九年(1591),曾如春由湖广副使升为陕西参政,汤显祖作《曾公如春备兵湘中,徙视秦州,茶马有寄》诗勉之,寄托对其建功立业的期许。后汤公从贬地徐闻归家,曾过访曾家,汤集有诗记之。

谢廷谅(生卒年不详),字友可,号九紫,金溪人。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官顺庆府知府。其弟谢廷讃(生卒年不详),字曰可,号山子,曾任刑部主事。屡上疏言事,《明史》有传。兄弟皆有文名,人称“二谢”。谢廷谅为文沈博蕴藉,有魏晋六朝之风。著有《清晖馆集》、《薄游草》、《千金堤志》(与周孔教合撰)等。并精于戏曲,撰有传奇《纨扇记》,被吕天成《曲品》赞为“才人之笔”。所以他与汤显祖可谓曲友,又皆为徐良傅的学生。青年时候便情谊笃深。曾与曾如海、吴拾芝一起参与过汤显祖《紫箫记》的创作,汤显祖《紫钗记·题词》及《玉合记·题词》等真切记载了汤、谢二人的曲友之交。亦有诗文唱和。现《汤显祖诗文全集》中存有二人交游诗近二十首。谢廷讃精于笔记散文。罢职侨宴扬州时,汤显祖作《送淮扬分司吴年兄并谢山子》诗送别之,诗中有“暂过维扬作乡语,吾怜小谢最才情”之语。谢廷谅堂兄谢廷寀(字思敬)也与汤显祖有诗文交谊。

帅机(1537-1595),字惟审,号谦斋,临川人。隆庆元年(1567)进士。官至南刑部侍郎。皇太子出阁,帅机献《出阁讲学颂》,受到嘉纳。才学富赡,擅长诗赋,文学造诣较高。著述有《阳秋馆集》40卷。其二子从升、从龙亦俱文才,被汤显祖称为“帅氏二从”。汤显祖与帅机为莫逆之交,帅机年岁稍长,当时为之语曰:“帅博汤聪两神童。”汤显祖有三十多篇诗文,帅机亦遗留十多篇诗作,记载着二人各个时期的深厚交谊。如帅机《汤孝廉显祖》之“汤生挺奇质,孕毓应文昌。恣睢辨说囿,峥嵘翰墨场”高赞汤公文才。汤亦常写诗寄怀帅机。帅机卒后,汤显祖作词缅怀。清代临川人李绂《阳秋馆集序》生动载述了汤、帅二人的友谊。

 董裕(1546-1606),字惟益,号扩庵,乐安流坑人。隆庆五年(1571)进士。官至刑部尚书。一生政绩卓著。早年亦师从罗汝芳,与汤系同门,二人交谊深厚。董裕任南京光禄寺少卿期间,汤显祖曾与其游玩南京,汤有二排律诗《董光禄招游城南三蘭若,同南海曾人蒨即事》、《同董光禄望雪汉西禅阁陪胡瑞芝武部》记之。董裕晋南京工部侍郎时,汤又作书《封董廓菴司空》,称誉其“郡国有才”。

郑之文(生卒年不详),字应尼,一字豹先,号愚公,南城人。万历三十八年(1610)进士。著有《远山堂集》、《锦砚斋集》、《愚庄集稿》。均佚。亦精于戏曲,作有传奇剧本三种:《旗亭记》、《芍药记》和《白练裙》,是明代江西又一位著名戏曲家,祁彪佳《远山堂曲品》对其评曰:“郑君之曲,可谓文人之雄。”与汤显祖既是同乡,又是曲坛知己。汤显祖十分赞赏《旗亭记》,亲自撰写《旗亭记题词》,高度赞扬此剧:“其词南北交参,才情并越”,其刻画人物“时勃勃有生气,亦词人之笔迹也”。

吴仁度(?-1625),字君重,又字继疏、光重,金溪人,“疏山先生”吴悌之子。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官至工部左侍郎。为官刚正不阿,《明史》有传。精于古文,有《吴继疏集》存世。汤显祖有诗二首称颂其“爱国有余清”之正直官声。晚年家居临川沙井时,还念念不忘吴仁度这一品德,作诗《病起怀吴玺郎疏山二首》。

舒化(1539-1589),字汝德,号继峰,临川人,嘉靖三十八年(1559)进士。精通刑律,曾增缮《大明律》,官至刑部尚书。《明史·艺文志》载其撰有《问刑条例》、《刑书会据》。汤显祖有书信《答舒司寇》寄之,书中汤感念舒化给予教益。

邓渼(1569-1628),字远游,号壶丘,自号箫曲山人,新城(今

江西黎川)人。万历二十六年(1598)进士。曾谪戍贵州,巡按云南,巡抚顺天。一生著述颇多,有《大旭山房集》、《留夷馆集》、《南中集》、《红帛集》、《芙蓉楼集》等行于世。汤显祖有《元旦》诗赠之。

黄立言(1566-1641),字太次,号石函,广昌人。乡试举人。官任福建盐运使。著有《石函集》。万历二十六年(1598),汤显祖弃官归里,黄立言慕名来访。后又多次到访汤宅。二人曾春夜踏歌联欢,屡有诗文往来。

徐奋鹏(约1560-1642),字自溟,别号笔峒先生,临川人。所著

史评著作甚丰,其中《古今治统》(20卷)是一部极有价值的史评,后传人日本,被该国统治者视为“治国良方”。与汤显祖家居不远、年龄相仿,《临川县志》载二人为莫逆之交。

    丘兆(1572—1629),字毛伯,号太邱,临川人。与祝徵、帅机并称“临川三大名士”。自幼奇颖,八岁能诗,乡人誉为“神童”。万历三十八年(1610)进士。泰昌元年(1620)考选时,获“天下第一”。官拜云南道御史。著有《学余园初集》。汤显祖晚年家居时曾为其文集作序,大赞丘兆至孝禀赋和过人文才。又曾为丘母作墓表。

赵师圣(生卒年不详),字元睿,号我白,南丰人。万历二十六年(1600)进士。选庶吉士,官至少詹。(见康熙《建昌府志》卷十八“名宦”)著有《漱芳楼集》。汤显祖有《答赵我白太史》赠之。

孙子吝(生卒年不详),名榖,号偃虹,湖广华容籍,江西进贤(明时属抚州)人。万历三十五年(1607)进士。官右佥都御史,曾巡抚辽东(据吴廷燮《明督抚年表》)。少有文名,与其弟有“三珠”之誉。所著有《盘谱》、《藜床吟》诸集。(见《千顷堂书目》卷二十六)汤显祖有《与孙子吝》诗。

陈文焯(生卒年不详),临川人。万历十三年(1585)举人(参见光绪《抚州府志》卷四十三“选举”)。曾任廉州府推官与河州知府。汤显祖有《寄陈河州并问王道服岳伯二首》。

除了以上诸人外,明末“临川四大才子”陈际泰、罗万藻、章世纯、艾南英等与汤显祖也有忘年之交。罗万藻幼年就读于汤显祖。艾南英青年时受教于汤显祖,奖掖颇深,亦曾参与汤显祖《宋史》(久佚)的撰写。

二、南昌士人

除了其故乡临川之外,省城南昌也是汤显祖经常活动的地方。弃官归里时,常往返于临川与南昌之间,滕王阁上,东湖之滨,杏花楼里,闲云馆边,以及宁王府第,都留下了他与友人游治的足迹。交往之人身份尊贵,不是名公巨卿,便是王孙公子。

张位(1538-1605),字明成,号洪阳,南昌新建人。隆庆二年(1568)

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因与首辅张居正不和,被贬徐州同知。后官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后坐事除名为民,卒。天启,复官谥文端。贯通经史,工诗善文,著有《闲云馆集钞》、《丛桂山房汇稿》、《词林典故》等。与汤显祖政治立场相同,志趣亦相投。张位闲居期间,汤显祖与这位前内阁大学士、南昌士林魁首交游频繁,常一起吟诗作文,看戏赏曲。万历二十七年(1599),滕王阁新修成,他们一道在阁上观看了由浙江海盐班壬有信演出的《牡丹亭》。汤显祖常出入张位雅致里居杏花楼、闲云馆,与张位及诸宁王后裔,遥对美景,燕饮同乐,汤有《上巳杏花楼小集二首》、《闲云楼五日二首》等多诗记之。张位几番上寿,汤显祖皆作文贺之。

在南昌,与汤显祖交游较多的除张位外,还有雅好诗词、精通书

画的明宗室宁王朱权诸后裔王孙。

朱谋垅(1559-1620),号恺轩,袭建安王爵,谥曰惠和。与汤显

祖相善,时常诗酒往还。汤显祖有《建安王夜宴即事二首》、《奉别建安王》、《建安曲池夜归醉和》等多首诗描述二人的交往。

朱多炡(1541-1589),字贞吉,弋阳王支裔,八大山人之祖,“善

诗歌,工书画,不乐仕进,尝轻装出游,变姓名为‘来相如’,所至人皆敬之,然不知为王孙也”(民国《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志四”)。汤显祖有《过贞湖王孙问疾》、《讽瀑泉王孙四游诗》等提到他。

     朱谋堚(1559-?),字图南,号天池,后变名来鲲,字子鱼,朱多炡长子。“出游三湘、吴越间,汤若士序其集”(民国《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志四”)。除为其文集作序外,汤显祖还有三首诗记载与其游冶情况。

朱多炤(1547-1617后),字孔阳,弋阳王支裔。著有《自娱集》。汤显祖有《丁未上巳,同丁右武参知王孙孔阳郁仪图南侍张师相杏花楼小集,莆中蓝翰卿适至,分韵得楼宇》等三首诗记载二人多次燕饮唱和的交谊。

朱多煃(1534-1593),字用晦,号斗西,瑞昌王支裔。“瑞昌王府奉国将军,善为诗,与里人余曰德相倡和”(民国《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志四”),有《芙蓉园稿》。比汤显祖大24岁,汤显祖有《重过用晦王孙斗西春院作》等三首诗记载二人亦师亦友的交谊。

朱谋玮(1550-1624后),字郁仪,一字明父,号海岳,私谥贞静先生,石城王支裔。封镇国中尉,摄石城王府事,“贯穿全籍,通晓朝廷掌故……暇则闭户读书,藏书甚富”(民国《南昌县志》卷三十三“人物志四”),有《金海》120卷,《异林》16卷,《骈雅》2卷,《水经注笺》40卷,以及《豫章耆旧传》、《藩献记》等书。与汤显祖有厚交,并常有筵几和唱。汤显祖有《上巳前一日永宁寺同莆中蓝翰卿宗侯郁仪孔阳孝廉邓太素》等三首诗记载二人的深厚交谊,并曾为其《易象通》作序。

除此之外,汤显祖还与以下几位南昌人有过笔墨交往。

王时熙(生卒年不详),字缉甫,号敬止,南昌人。万历二十九年(1601)进士,曾知昆山,后选为山西道监察御史,终官太仆少卿。天启中名列东林。(见明张大复《昆山人物传》卷十一附《太常卿知昆山县事南昌王侯时熙》)汤显祖有《与王敬止侍御》记之。

罗朝国(生卒年不详),字维祯,号柱宇,新建人。万历十一年(1583)进士,官至刑部尚书。汤显祖有《寄罗柱宇中丞》记之。

陈维春(生卒年不详),字于階,号如吉。万历二十年(1592)进士。官刑科给事中、刑科右。曾巡视京营。汤显祖有《答陈如吉给谏》、《柬陈如吉给谏》二诗记之。

丁止吕(?-1609),新建人。卒后,汤显祖曾作诗哭之。

    三、吉安士人

    明代吉安府号为“文章节义之邦”,学者名流辈出,与汤显祖有交者也为数不少。

    邹元标(1551-1624),字尔瞻,号南皋,吉水人。万历五年(1577)进士。历官南京兵部吏部主事、员外郎等。病归,建仁文书院,聚徒讲学,是“东林党”首领之一。后为刑部右侍郎、左都御史。天启年间,为阉党所劾,辞归。所著有《愿学集》、《太平山居疏稿》、《日新编》、《仁文会语》等。邹元标是汤显祖的挚友,又有共同的政治取向,汤集大量诗文记载着二人友谊。汤显祖因上疏被贬谪徐闻,邹元标作《汤义谪潮阳尉序》送之。叙述二人在南京为官时的一见如故,并勉励汤勿惧流俗攻击,坚持本色,“宁为松柏,无为桃李。宁犯霜雪,无饱雨露”,真可谓汤之知己。后邹元标请汤显祖为其《太平山房集选》作序,并称“非子莫为序吾文者”(汤显祖《太平山房集选序》)。

刘浙(1544-1614),字君东,号匡南,一曰约我,又曰约堂,泰

和人,“隆庆丁卯科举人,故太仆逢恺之子”(明张萱《西园闻见录》卷二十二)。喜聚书,喜与四方文士游,与汤显祖交往密切,汤显祖有《寄题刘君东远游楼》、《七夕醉答君东二首》、《向君东索泰和县方物》等多首诗记之。

刘应秋(1547-1620),字士和,吉水人。万历十一年(1583)进

士,与汤显祖为同年。授翰林院编修,迁南京国子监司业。曾疏论首辅申时行。官至国子监祭酒。负才气,好讥评时事,遂以此招忌。著有《尚书旨》、《刘大司文集》。刘应秋有《与汤若士》书寄汤显祖(见《刘大司文集》卷十四)。汤显祖《与帅惟审》文亦提及刘应秋与顾宪成二友。刘应秋子刘同升为明末状元,汤公亦有诗文记之。

康日颖(生卒年不详),名元穗,安福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任嘉善令,以南京礼部主事致仕。建有同善书院。(见雍正《江西通志》卷七十七“人物”)。汤显祖有《与康日颖书》。

罗匡湖(1547-1619),名大紘,字公廓,安福人。官礼科给事中,曾弹劾首辅王锡爵。(参见《明儒学案》卷二十三)汤显祖有《答罗匡湖》诗,其中有“二梦已完,绮语都尽”等语论及汤的戏曲创作风格。

甘雨(1551-1613),字子开,号义麓,又号嘉禾外史,永新人。与邹元标交厚,同举万历五年进士,选为庶吉士。曾任南京刑部主事、仪部郎中、广西督学使,亦曾被聘为白鹭洲书院山长。著有《春秋注疏》、《翠竹青莲山房集》、《白鹭洲书院志》等。汤显祖有《复甘义麓》、《九日遣宜伶赴甘参知》二诗记之。

四、鄱阳士人

陈嘉训(生卒年不详),字彝仲,号思罔,鄱阳人。受学于史惺堂。

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官南京吏科给事中。屡有上疏,贵戚畏之。(见同治《饶州府志》卷十八“人物·理学”)汤显祖有《与陈思罔给谏》记之。

胡元吉(生卒年不详),鄱阳人。汤显祖门人,官东莞知县。汤显

祖有《与门人胡元吉》书信寄之,信中殷殷嘱其为政应清明。

 

    注:所引汤显祖诗文多出自徐朔方笺校《汤显祖诗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金溪明代历史人物

$
0
0
吴伯宗(13341384
名佑,以字行世,明初新田人。生而聪敏,十岁即通举子业,洪武三年(1370)乡试中举,名列第一,为解元。洪武四年会试又第一,为会元。廷试复得进士第一,登状元。连中三元,为金溪历史之唯一者,也是明朝开科状元。廷试时,洪武帝亲制策问,得伯宗甚喜,赐予冠带袍笏,授礼部员外郎。后会修《大明日历》及后妃功臣传,书成,又赐衣袜。
为人温厚,刚直不阿,不附权贵,不屈奸邪。时值左丞相胡惟庸当政,结党营私,玩弄权术。功臣武夫失职者争集其门,独伯宗不为附。惟庸恨之,借事将其谪居凤阳。伯宗不为屈,上书直论朝政,言惟庸专恣不法,不宜独任中书,恐为国患。后惟庸果招倭人,联元裔,谋为乱。帝得奏,召还,赐衣钞。奉命出使安南(今越南),不辱使命,得四驯象归。授国子助教,进讲东宫。后改任翰林典籍。
才思敏捷,帝曾制10题命赋,挥笔立就,辞意清新,气势磅礴。帝称其才,赐织金锦衣,拜太常寺丞。辞谢,改任国子监司业,又固辞。帝怒,贬其为金县(今甘肃榆中县)教谕,途中召回,授翰林检讨。
洪武十五年,晋为武英殿大学士。九月奉命与翰林学士李忡翀、回回大师马沙亦黑、马哈麻等人翻译《回回历》、《经纬度》、《天文》等书。次年二月,译完《天文》,伯宗序曰:“西域天文书与中国相传殊途同归。……刻而列之,与中国圣贤之书并传用,岂惟有补于当今,抑亦有功于万世。”从此,《回回历》与《大统历》相参为用。是年冬,因弟仲实任三河(今北京之东)知县时,荐举不实受株连,降为检讨。十七年夏,洪武帝偶有访问,伯宗以非所职掌,难以为答推之。帝怒,谪居云南,暴卒于途。东宫太子悼其不幸,令其家人护丧归葬。伯宗无子,殁时囊空如洗,赖妻龚氏勉力经营,始得还里。其居官清廉,于此可见。
著有《荣进集》四卷、《千家姓》一卷、《象宗书》四卷。《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吴率正
名浒,以字行世,明吉源人。幼颖悟,读书通大义。成人后,精研《易经》,善楷书,工辞章,于医术尤精。洪武二十四年(1391),本县举为医学训导,就职前,又举为贤良方正。赴阙试,称上意。任浙江武康知县。任内抑豪强,扶良善,搜宿蠹,苏民瘼。朝廷嘉之。未几被诬逮,武康父老杨富七等,具其政绩二十余条陈诉于朝,请复任。太祖验明如实,给榜列名,颁布天下,表彰其廉能。升太原府知府,一郡肃然。不久得足疾,太祖命医治,弗痊。还乡,终日坐一林榻。书未尝释手。稍愈,在家开讲,求学者满堂。卒年50岁。
王常(13731407
字仲恒,明城内学前人。身长七尺,神采凝峻。为郡廪生时,丞王某平素贪占,对诸生无礼。一日骑而市,常迎马首数其过,丞下马愧谢,由是而去官。洪武末,为太学生。永乐元年(1403)任礼科给事中。永乐三年,奉旨廉察苏常诸郡。永乐四年,安南(今越南)骚扰,王常协助大将朱能、张辅讨伐安南。10月,朱能死于军中,王常辅佐张辅筹策决胜,俘伪王,改其地为郡县。辅还朝,留常办理善后事宜。因日夜操劳,病不能起,临终前言曰:“贼已平,死无憾矣!”卒年仅35岁。
 
王英(13761450
字时彦,别字泉坡,明兴贤坊人。永乐二年(1404)进士,选庶吉士,与曾綮等28人同入文渊阁读书。明成祖知其处事缜密,令掌机密文字,参修《太祖实录》。授刊翰林院修撰,又修太宗、仁宗实录。
永乐二十年(1422)三月,成祖出兵北征,王英随驾前往。八月,军还,过李陵城(今内蒙古正蓝旗南黑城)时,帝召随从前往碑前看碑,碑为蒙文,随从中只有王英能识,即将碑文所载奏予成祖。帝甚喜,谓其博学。帝又问北伐军中之事,王英一一奏答。二十二年八月,仁宗即位,命王英偕尚书蹇义等商议国事,授其为右春坊大学士。次年五月,宣宗即位。
宣宗崇尚教化,属意文章,经常与诸学士论文赋诗,以礼相待,尤赞王英之才。命其参与修《太宗仁宗实录》,书成,任少詹事,赐麒麟带。王英母丧时,宣宗特遣中官护送归葬。
正统元年(1436)任侍经筵,总裁《宣宗实录》,升礼部侍郎。八年(1443),代礼部尚书事。十二年,其长子按察副使王裕因事下狱,他上疏待罪,帝宽宥不问。次年,调南京礼部尚书。去世后赐祭葬,谥文安,后改谥文宗。
其端凝持重,历仕四朝,在翰林40余年,累为会试考官,朝廷制作多出其手。其书法劲丽,飞动园转,有怀素之风。四方求铭志碑者不绝。帝特赐金钏束手,以免应接不暇,只有皇帝需要书写时,才开金钏。他禀性耿直,好规人过,宰辅杨荣、杨士奇、杨溥均与他不合,因而也未得重用。著有《泉坡集》、《王文安公诗集》五卷。《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杨移
字功敏,明印山人。永乐十一年(1413)以贡生授寿昌县丞,为官勤敏而廉洁。时奉部命至桐庐造海船,监司将此事委于移。移精确地计算工费,自始至终,未贪任何私利,亦未增加百姓负担。寿昌每年要置办驿船,平素官吏和造船工内外勾结,高价谋利。移规定官府出价,令造船户造好船送来,从此,驿船宿弊遂除。浙人祀之名宦。
王汝绩
名成,以字行世,明县城学前人。少即立志从学,以儒业为己任。永乐十八年(1420)乡试中举。宣德二年(1427)登明通榜,授福建政和县训导。越九年,擢山西绛州知州。绛地人多赋重,民众生活艰难,讼案极多。汝绩至,发动民众开垦荒地,严禁游惰。不数年,民渐富裕。于是兴修学校,教民礼义,使得绛地民俗大变,争讼渐少。百姓纳赋,按例征银。汝绩鼓励民众贸易,换取银钱,便利了民众。外地来绛行劫犯罪者,当即就能捕获。在绛九年,考满当离,民诣监司留之。不成,乃刻石纪绩行。卒年五十五岁。
性坦荡,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与人交,始终不失君子之行。山西有很多声妓,官员大多因沉溺于此而取败。汝绩宴客,屏隔丝竹,礼节优雅,终宴不哗,人尤重之。
何自学(13971452
字思学,明后车人。宣德二年(1427)登进士第,授刑部主事,尽心注意庶民冤狱,时称明镜。尝奉命理浙闽积讼,多平反之,升广西佥事。广西小孩偷东西的很多,自学至,以威慑之。其民好讼,往往一案牵连上百人,最后查无实据而释之,自学为此痛惩诬告者,民俗为之一变。补山西大同佥事,大同地处边界,驻有边防重兵,但守将不和危及边防。自学劝以同舟共济,边防事务由是而顺。又升陕西按察使。时陕西系囚累累,思学至,旬间尽决。囹圄一空。所在,均以政绩著称。卒年五十六岁。《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王裕(1457年在世)
字昌问,王英长子。宣德二年(1427)进士,授广西道监察御史。处事明决,中丞顾佐甚器之。奉命捕妖贼十龙九虎等,又巡阅山海、永平、居庸等关,偕同总兵杨洪出塞擒虎。正统四年(1439)为山东按察副使,体察百姓疾苦。时蝗旱成灾,民多流徙,冤狱害民。裕出巡济南,革除宿弊兴修水利,民称之善。正统十二年,因事除官,谪戍大同。后逢英宗北征,亲临大同,诏复官。天顺元年(1457)以保驾功补四川按察使,赐“谨慎廉明”四字。后以年老乞归。
何俊
字志高,明戴桥人。初以吏员授福建浦城县丞,正统十年(1445)擢知县事。为官廉平果断,治声大著。十四年,邓茂七等起义,攻掠郡邑,浦城原来没有城墙。俊仓卒间谋画,运石筑城。城坚器利,募民壮守备甚严,敌不敢犯。不久奉命往崇安,敌乘隙来攻城,亟从小路赶回,率壮勇奋力击之,敌奔窜,追斩百余人。城获全。景泰五年(1454),上司将其功上报,入京述职,帝赐宴。还,卒于任,祀浦城名宦。
 
徐琼(14251505
字时庸,又字东谷,明耿阳(今合市镇)人。幼聪明好学,博通经史,天顺元年(1457)进士,廷试第二,为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参与编修《大明一统志》。宪宗即位,又修《英宗实录》,升侍读。主持应天乡试。成化十二年(1476),升南京翰林院侍读学士,掌院事。疏请“禁奢侈,广用人,抑奔竞,开言路”,皇帝称善并加以采纳。弘治间,累升至礼部尚书,弘治十一年(1498)加太子少保。次年,加太子太保。是年求休,给驿归。皇帝敕令有司月给米,岁给役,以示优礼。
琼历仕途45年,而雅度优容,有古大臣风,文辞浩渺,名流为之倾倒。罗玘谓“琼之量宏矣而无量名,文优矣而无文名,书善矣而无书名”,有三不近名之美誉。《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徐霖
字用济,明豻坪(今合市坪上村)人。性仁厚,尝道拾遗金数百两,俟其人至,悉还之。乡里称为长者。举成化元年(1465)乡试。成化二年进士,授刑部主事。不久升员外郎。又擢嘉兴知府。时嘉兴岁旱,霖再三题请减赋,终得减去十分之七。邑民称颂。有奸绅谢某,诡称周尚书之弟,在苏、松、嘉、湖一带肆意胡为,谋取私利。一日来见,霖执之以法,人称为快事。不久致仕归。著有《剔斋诗集》。
吴世忠(14161515
字懋贞,别字西沱,明古竹(今浒湾镇)人。幼时聪明过人,人深奇之。弘治三年(1490)进士。授兵科给事中,历刑、户、吏科给事中。章疏三十余封,语言无忌讳,以忠诚正直闻名天下,能言人所难言者。时京都一带和山东、河南、浙江等地饥荒,有诏赈恤,可主管者却拖延不办,世忠极言其弊。同时上疏请求兴修水利,抚恤前朝殉难功臣,赐与爵谥,给其子孙爵禄,以褒扬忠义。寿宁侯张鹤龄欲占河间土地,世忠上疏,极言外戚不宜与小民争尺寸之地。真人张元庆恃宠骄姿,世忠上疏,言其左道惑世,且淫乱酗酒,要求正罪名,削其职,逐其徒。张元庆听说后,不敢再放肆,一时称为快事。曾奉命巡查大同边关,遂疏陈兵备废驰,士卒困苦之状。大胆揭发总兵神英与副帅赵昶、抚军刘瓛、中官孙振等人贪利畏敌,治军无法度之罪。使神英被免职,刘瓛、孙振被召还,赵昶被拿问。后又对文庙火灾、寇犯大同、部分官员奸邪贪占,污陷忠良、筑京师外城等事直言疏陈,触犯当权者的利益,为世所忌。出为湖广参议,分守荆南道。毁淫祠,恢复岳麓书院,使大量学者接踵而至,文风大盛。后升光禄寺少卿,转尚宝寺卿。再迁大理寺少卿,升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二年任内,经理河套,止逃亡,输米粟,边关储备充足,百姓安居。后因病乞归,旋卒。
著有《学庸通旨》、《太极图解》、《洪范考疑》等书。并自辑奏议若干篇,题曰《蠢愚录》。《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王萱(14821518
字时芳,明临坊人。幼颖悟,读书过目成诵,十岁能文,弱冠登弘治十五年(1502)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补刑部给事中.。武宗继位,首陈五事:复史职、惩怠玩、禁科敛、慎刑狱、去奔竞。时刘瑾弄权,其不与为伍,乞归,刘瑾乘机免除其职。至刘瑾被诛,补入兵部。其时各地出现叛乱,正德七年(1512)朝廷派其入川陕督军。十月,抵保宁,查得总制洪钟贪纵欺君、总兵杨宏丧师辱国、巡抚高崇熙媚钟玩寇之罪,免去洪钟、杨宏之职。高崇熙胆怯,主张对叛军以安抚为主。而对方头目廖麻子正欲诈降,萱屡贻书崇熙,说廖麻子不可信。崇熙不听,撤军迁民,空出临江城让廖麻子修整。正德八年二月,廖麻子果然叛变,残破数县,逼近成都。萱督促官军进剿,连败之,斩廖麻子于剑州。至十二月,叛乱平定。萱留蜀勘事。内江骆松祥起事,其情甚急,萱奏闻不待报,即命总兵徐谦进剿,徐谦以未奉诏为惧。萱责之曰:兵贵神速,敌乌合未固,急击之可灭。待其势强,虽数万军不易取。丈夫当以死殉国,何怯也。遂捣其师,武宗降诏奖励者三,于军中拜为通政使司右参议。萱在蜀军中二年,才略英敏,风采峻整。体验民间困苦,奏请旌表死节妇女,廉洁奉公,所至禁绝馈送,威望日盛。至还朝,除衣服外,无蜀中一物。正德十一年,奉命册封荆藩,顺道归家。十三年五月卒于官,年三十七岁。
有《青崖文集》六卷、《青崖奏议》七卷传世。
洪范(14711527
字邦正,明玉溪(今双塘洪家)人。弘治十五年(1502)进士,授嘉兴知县。初至时,好像什么也不做,太守轻视之。适编审赋役,范召集部下于庭,分析疏理,不过十日而事毕。太守服。为政抚民如子,对豪门贵戚与平民一视同仁。为官廉洁,民为之颂。正德二年(1507)擢升云南道御史。又被荐为京畿学政,任内绝请托,谕诸生,学必求其大,不能急功近利。正德十二年,升河南提学副使,抵任即闻父病,乞终养而归。时乡间抢劫者四出掠夺,皆过其里而勿犯。嘉靖初,再被荐为河南提学副使,命下而卒。著有《桕山文集》。《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江珏
字玉成,明陶峰(今双塘镇)人。弘治十八年(1505)进士,授陕西华州知州,有政绩,当道屡荐其能,升刑部员外郎,剖决如流。正德十四年(1519),武宗下诏南巡,陆俸与珏等五十三人联名上疏力谏。帝怒,谪俸于外,罚珏等跪午门三日,杖三十,夺俸半岁。世宗即位,褒录忠谏,加俸一级。《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王蓂(1546年左右在世)
字时祯,又字东石。明临坊人。正德六年(1511)进士,授礼部主事。耿直敢言,山东盗贼蜂起,其疏陈平贼机宜,语峭直忤旨。武宗好游猎,常旬日不返。其与官员们一道多次劝驾返朝,以至席藁待罪。兄萱卒于官,护丧归。期间嘉靖三年(1524)补南京礼部祠祭司郎中,不往,其父强其行,乃就职。嘉靖五年,父病,遂疏请终养,不待报即归。胡世宁荐其为浙江提学副使,力辞不赴任。从此在家杜门谢客二十余年。
其夙慕象山之学,与同邑洪范、黄直、吴悌共为翠云讲会。时王守仁正在东南一带讲学,蓂常请教于阳明先生,可对阳明有的观点也不赞同。尝贻书邹守益:阳明先生见道甚明,夙所尊服,独致知格物之说不敢附会。力辩陆学非禅学。没,祀乡贤祠。
著有《东石奏议》、《讲学录》、《大儒心学录》、《古今忠谏录》、《忠义廉史录》、《金溪县志》、《语训录》、《荣哀录》、《荐剡录》、《东石类稿续稿近稿》。
黄宣
字景召,又字重庵。明黄坊人。幼笃志于学,始师吴悌,继从学于罗洪先,于石莲山洞潜心学习,所造日深。性至孝,尝徒步入蜀迎父归养。母病,三月不解衣而寝,及卒,哀伤成疾。悌尝称之曰:如景召,乃可谓实践之学。嘉靖六年(1527),以岁贡廷试第一授苏州嘉定训导。日与诸生讲求实学,士争归向之。后迁广西怀集教谕,署县事,又升通判,辞,改袁州教授。又被荐擢南京国子监监丞,以年老多病乞归。及卒,崇仁吴道南志其墓。嘉定人祀之名宦祠。
傅昂
字抑之,明中洲人。举嘉靖十年(1531)乡试,授广东化州知州。至,则访宋贤范祖禹墓,捐俸修茸,建玉光亭于墓前。州苦水患,昂率众筑长堤以护民。有一小孩,九岁而孤,其兄吞其产业。昂呼其兄反复开导,兄弟感动而泣下,乃重新分家而安居。州民宁翰因被诬入狱,昂为其诏雪。大盗王宝乘昂外出,带领数十人抢掠州库。昂返,率民兵捕擒之,并命土司剿其余党。擢云南楚雄同知,在楚雄八年,治如化州。转任益王府左长史。以老乞归。楚雄、化州皆祀名宦。
黄直(嘉靖末年在世)
字以方,明县城学前人。受业于王守仁,嘉靖二年(1523)会试,主司发策,极诋守仁之学,直与同门欧阳德不阿主司意。编修马汝骥奇之,两人遂中进士。疏陈隆圣治、保圣躬、敦圣孝、明圣鉴、勤圣学、务圣道六事。授漳州推官。漳俗敬鬼,直尽废淫祀,易其材,修桥梁公廨。其性耿直,对御史不卑不亢,御史诬其隐藏案件,派按察讯问。其时国家动荡,疏请早立太子,帝怒,派禁卫逮问。直赋诗云:“孤舟独身撑将去,不管前头有急滩”。帝悟,得释,贬为沔阳州州判,尝署崇阳县事。为与百姓共渡难关,三年不食酒肉。翰林编修杨名因弹劾权臣被下狱,侍郎黄宗明为救杨名也被逮。直上疏抗言,为杨名、黄宗明鸣不平。谓帝未尽修身之道。帝大怒,下诏狱拷掠,几乎死去。命发极边,编戍雷州卫。后赦还,贫穷潦倒。其妻纺织以保朝夕,直仍读书谈道自如。卒后,隆庆初,穆宗追赠光禄少卿。学者称为卓峰先生。《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高应芳
字惟实,明县城南市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进士。授御史,巡视京、通二仓。巡按广西、山东等地。恩威并著。青州有叛众数千人,假称勤王兵,应芳密侦其奸,立行解散,首恶伏法。进太仆寺卿,疏陈马政八事。诏著为令。隆庆二年(1568)陪祀南郊,穆宗亲睹其才,欲大用,乞假归。神宗初,起为武岗知州,不赴,移家郡城,与罗汝芳、舒化结社龙山,讲性命之学,优游三十余年。不治产业,清节名世。著有《羊洞遗稿》、《谷南集》。《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吴悌(15021568
字思诚,人称疏山先生,明疏溪(今琅琚疏口村)人。幼聪颖持重,志于象山之学,拜象山弟子黄卓峰为师,学问日深。复与四方名士切磋,尤其自力躬行,所得颇多。且气节凛然,深孚众望。嘉靖十一年(1532)中进士。初任山东乐安县(今广饶县)令,又调安徽宣城,升御史。十六年,应天(今南京)乡试时,举子在对策中“语多讥讽”,被考官谪贬多人,所取贡士亦不许参加会试。悌为举子求情,被调为两淮盐政。是年,山东发生大水灾,通州、泰州被水冲没家园无数。悌将漕粮赈济灾民,然后才上疏报告实情。因违例而以病辞归。后为河南按察使。伊王朱典模骄横无度,对悌忌惮甚,欲与为友。悌不依权势,说:你是天子亲藩,我是天子臣僚,难以为友。
夏言、严嵩权倾当朝,臣僚多依附,惟悌远之。后严嵩擅政,悌恶之,不与为伍。引疾居家达20年。嵩败,再召回。一年之内累官至南京大理寺卿。隆庆元年(1567)迁刑部侍郎。次年,在与人讲孟子养性章时,痰疾发而卒。赠礼部尚书,谥文庄。郡人建祠与陆九渊、吴澄、吴与弼、陈九川并祀,曰五贤祠。
其为官立事皆切于民生国计,以清修实践为本,非以讲学为名者可比。居家20年,布袍疏食,涵养益粹。其师称之为“实践之儒”,罗汝芳谓其“学继象山”,徐阶曰“真古君子”,崔都玉谓“得罪权贵止于不为官,得罪疏山则不可为人”。其为世推服如此。著有《吴疏山集》、《黄帝内经素问》十二卷。《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谢相(15071568
字大卿,又字九山。明常乐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中会试副榜,授湖广东安知县。时东安为楚地最僻远之地,民好讼。相至,与乡民立约诲之,并建立保甲制,久之,讼息盗稀。其前数任官员虚增了许多户口,冒领赈济。继任者按籍征赋,百姓为之所苦,相力请减去户籍一千三百户。东安多年为平苗叛协饷,遂成岁额,相力辨而得免。奸人张某杀四人,弃尸,其狱三年而不决。相明察其狱,得其据,民惊为神。擢广西全州知州,为忌者压抑而降级,补湖广房县知县。房县军产是民产的两倍,而役却不及民。相申请均之。又诏雪了三宗大案,提倡办学,儒术文学兴起。卒于任。东安、房县皆祀于名宦祠。
王懋德(15431584
字敬甫,明城西人。隆庆五年(1571)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万历初,同修《会典》、《起居注》。奉命册封楚藩。推国子监司业。入都时至临清而卒,年四十二岁。
性廉介,虽贵不改。旴富人犯法,以千金求解,固却之。卒后,贫无以葬,诸缙绅悼其清节,助与金,其子遵遗命,一无所受。有《起居注馆则例》一卷、《金华府志》三十卷传世。
王绍元
字希哲,又字白厓。嘉靖十年(1531)举乡试。授砀山知县。砀山自古受水患之苦。绍元至,筑堤三十里护之,民赖以保。又宽赋给种,召来流散游民,开垦荒地。时飞蝗蔽日,祷之天,大雨如注,蝗尽死,砀人感激不尽。为人廉洁耿直,邻邑豪家杀人,巡按将此案付与绍元,逢其侄子国贽携家来砀山,豪家私下送4000金给国贽,请求宽缓此案。国贽坚拒,绍元喜曰:好小子,能继承我的意志。监司上报其政绩,擢云南道御史。及行,砀人立祠祀之。
时严嵩弄权,其子世蕃仗势凌人,尝召人饮,以酒困之。一次,令绍元强饮,绍元取酒杯掷世蕃,拂袖而出。世宗好方术,派人到处搜集异书,绍元力辞不应。转任湖广兵备副使,用离间计,平息了支罗寇数万人,擒贼首黄中。帝诏赐白金彩币,升河南布政使司左参政。致仕归。
居家尝设席召吴悌、黄直讲学论道,与其同游于翠云峰。著述甚丰,有《砀山政纪》、《西粤事迹》、《按贵事迹》、《谳狱孚辞》、《天道测》、《白崖文集》、《白崖奏议》、《白崖诗选》八卷、《大学衍义纂要》传世。
陈宗庆
字崇吉,又字六山,明市心人。博学励行,举嘉靖十九年(1540)乡试,授浙江嵊县知县。任内上书言两事:一是嵊县百姓要帮助东关,赋役繁重不均,民累苦万状。建议将曹娥、东关两地合并,从而减少费用。一是嵊县按例食用台盐,道险路远。有时一年还不能运到一次盐,禁止贩运又很严,使得百姓很难得到食盐。姚会盐场与嵊县接壤,应该让商人贩运姚盐到嵊县,使穷人也能从事食盐经营,于官于民都有好处。可这两条建议均未得到当政者的采纳。宗庆离嵊十年后,嵊县与东关合并。又过十年,姚盐也解禁了。其言大验,民益思之。离嵊后,迁湖广岳州通判,致仕归。
居家优游泉石间,筑精舍于林间,每日讲象山之学,至老不倦。
胡朝凤(1521~约1592
字来仪,世称淑仙翁。明邮路头人。从小聪明,颖异过人,乡里称为仙童。成年后游西蜀,遇名医传授一根奇针,教以特技。学成,师对其曰:“可以救世”。朝凤自此成为针灸能手。因家贫子幼,不得不作归计。过武昌,恰逢楚王患风痹之疾,久药不愈。遍访名医,朝凤应召为他针灸,见效神速。楚王大喜,封以官爵,固辞,酬以金帛,不受。楚王于是书写“医国神针”匾额赠之。自是名播四方,登门求医者不计其数。民间沉疴痼疾,瘫痪风痹,多种疑难疾症,针灸即愈。时益藩王妃久病不起,礼请往医,针到病除。
谢廷寀(15341596
字思敬,明常乐(今琉璃乡)人。隆庆五年(1571)进士,授山东济南推官,断案迅速,审议明快。御史嘉其廉谨,荐补福建福州推官。遇海防捕百余人,献幕府冒功。廷寀察所捕之人为贾人,亟为白冤。擢吏部主事,进封员外郎。转文选郎,不行请嘱,奔竞为息。后移疾归,遂不出。著有《西堂草》。《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刘子汾(15221598
字达卿,明常丰人。嘉靖三十一年(1552)举乡试,授湖南道州知州。一到任,就为举人费思孔诏雪巨冤。狡绅胡伯鲸,倚势为一州之患。子汾捕至,立杖杀之,民为之快。道州处营、濂、潇、沲四水流经之地,而民不知灌溉。子汾教民以江南翻车法提水,民赖其利。其地瑶民多次剽掠争斗,子汾以威德慑之。又设瑶民首领以平息其争斗,瑶民皆服。有奸吏借法典为难商人,子汾力请于巡按,革其弊。任满去。补山东莒州知州。时,岁大饥,子汾多方赈贷,全活数万人。由于得罪部分官僚,遂弃官归。一生崇仰王守仁,绘其像祀之。更痛恨世人以禅学抵毁陆九渊,说,象山之学,是排斥佛学的。居家仍关心政事,时邑令周某求教,子汾提出了自己的见解,邑令纳之,合邑称便。万历二十六年卒于家。
吴翰词
明杭溪(今合市杭桥)人,寄籍湖广。嘉靖二十九年(1550)进士。任浙江东阳知县,倭寇为患,翰词大量招兵,加以训练,增强守卫部队力量,严振军威,倭寇不敢再犯。擢监察御史,权贵多惧惮之。出,按察云南,风采尤著。
 
徐善庆
字元正,学者称龙岗先生,明蒲塘人。嘉靖三十二年(1553)进士。授河南汝州知州。州民不解水耕,惟种粟,善庆教民植稻,人称其田为徐公田。入朝为职方员外郎,巡视苏、辽。时严嵩与总督王抒有怨,严嵩嘱善庆将其过失上奏,善庆叹曰:杀人媚人,吾不为也。所疏无毁抒语,嵩遂恨之。乞假归。嵩败,补南礼部仪制司郎中,迁宁波知府,后升广东兵备副使,防御倭寇,功勋卓著。时海外各方首领每年均有岁贡,善庆严正却之。又将一些贪占的兵弁置于法。迁督陕西学政,为朝廷收录了许多人才。后乞归养父遂不出。潜心义理研究,罗汝芳称其学术,人所罕见。著有《武选集》、《采青轩诗》。
黄希宪
字伯容,明狮溪人(今黄狮渡,1952年划南城)。嘉靖三十二年(1553)进士,擢南京监察御史。嘉靖四十三年任福建布政使司参议,分守福宁。时倭寇突至城下,希宪乘其移营时,领军袭之。生擒七十余人,歼敌五百人。寇败急退,城赖以安。隆庆元年(1567)谪判高邮,不久又擢四川保宁。保宁民力苦疲,希宪宽其政,民怀其惠而肖像祀之。补嘉兴知府,筑修海堤,以保东南数郡之地。万历六年(1578)擢湖广按察司副使,整治衡、永、郴、桂兵备,兼督学政。衡人久苦苗竹课,奏减其额,又置学田、调驿递以便民。后以继母丧而去。希宪雅尚志操,好谈名理,与徐良傅、王绍元、吴悌友善,俱为一时名臣。为官清正,任高邮通判时,有司给三百金于其家,拒之。在嘉兴,置明账记录所入,皆登记申报,毫不自私。勤于课士,必亲躬校艺。年七十而卒,载浙江名宦。有《续自警编》十六卷传世。《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傅良桥(1606年前后在世)
字汝济,明中洲傅家(今浒湾镇)人。万历七年(1579)参加武乡试,次年中进士。授福建北路守备,后升广东练兵游击。万历二十五年,奉调随总兵刘綎分路征倭寇抵朝鲜。八月,刘綎进军顺天失利。后经良桥力战,连败倭寇,挽回局势,明军班师。因战功,良桥被提升为神枢营执事,晋封昭勇将军,画像御屏纪功。后调任广东东山,为戚继光部下谭纶之参将。在职时,勤训练,明赏罚,惜士卒。遇有家庭困难而出卖子女的士兵,帮助出钱赎回。“法严而兵不扰民,令肃而民不欺兵。”士兵百姓均乐于从命,听其指挥。其镇守的东山,不仅民安物阜,而且成为抗御倭寇入侵的堡垒。万历三十三年,东山军民为纪念其功绩,勒石立去思碑,以记其德。后因功见嫉,以病告归,终老金溪。
聂庭璧(15311612
字子雍,又字崇野。明崇阳(今崇麓聂家)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进士,授直隶华亭知县。时邑多巨室,赋投繁重,每岁至五十余万两。历任知县中很多人因无法完成而罢去。庭璧甫至,呼巨室徐阶来问,徐于酒肆喝酒不应。执而笞之,由是豪贵敛迹,毋敢负税者。时倭乱,民多逃亡,田芜而赋不减,庭璧清理田亩,平均赋税,请求免去荒田赋税数万亩。巡抚海瑞荐其为南京吏部文选司主事。庭璧为海瑞谋划了许多重大的事情,后升礼部仪制司员外郎。又补颍州兵备佥事。颍州近皇陵,旧有守陵官长驻。其奴倚势胡为,庭璧派人侦其实,执之按法而治。又升福建布政司参议。某守备欲鼓众为乱,庭璧设计解散之。总督谭纶疏请加监军副使,丁母忧而去。补北直霸州兵备副使,旋致仕归。读书宝山,以兴学为事。
聂良杞(15471619
字子实,号念初。明崇阳人。幼笃志好修,潜心性理思考,尝从罗汝芳为师。隆庆二年(1568)进士,授福建长乐知县,以父忧未赴。补河南辉县知县,在任五年如一日,均徭役,裁里甲,开河渠,廉洁奉公,勤于民政。擢礼部给事中。后为云南提学副使,倡明正学,创五华书院,荟萃诸多博士弟子讲习其中,士风为之一变。年四十,力请归田,后又荐为广西布政使参议,因处事与巡按御史不合,致仕去。
为人简淡寡欲,惟与邓以赞称莫逆之交。邓友陆某抚江西,多次书信邀之,辞谢不往。一日,忽布衣小舟赴以赞之约。陆某知之,亟造谒。晤谈一夕而去,良杞终不辞谢。卒年七十三岁,入祀乡贤祠。
龚廷贤(15221619
字子才,号云林,明霞澌龚家人。其父龚信,字瑞芝,号西园,颇有医名,曾任职太医院。著有《古今医鉴》16卷,经廷贤整理刻行于世。廷贤受家庭影响从小爱好医学,立志以医济世,认为“功与良相等”。廷贤随父学医,日间从事诊治,早晚攻读,博考历代医书,自《内经》以下,莫不穷源究委。既继承家传医术,又虚心学习他人之长。经长期刻苦钻研与临床实践,至成年后,医学理论和临床经验均非常丰富,内、外、儿、妇科各科精通。尤善儿科。其博考方医,穷源竟委,临症设治,独具匠心。能“言人五脏症结之故,决生死莫不奇中”。
万历十四年(1586),开封一带遇疫病流行,其症头疼身痛,憎寒壮热,头面颈项赤肿,咽喉肿痛,神智昏迷,人称大头瘟。时医均莫能治。廷贤独能创新,以二圣救苦丸(牙皂、大黄)医之。用牙皂开关窍而发其表,以大黄泻诸火而通其里。一服即汗,一汗即愈,功效显著。救治了许多危重病人,名噪一时,被尚书荐为太医院吏。
万历二十一年,鲁王爱妃患膨胀病,腹大如鼓,左肋积块刺痛,坐卧不宁,饮食不进。药不见效,病已垂危,鲁王召廷贤医治,廷贤对症下药,终获痊愈。鲁王大喜,称之为国手。酬以千金,不受,刻其所著《禁方》(即《鲁府禁方》)行世,又画其像以礼待之。皇帝钦赐双龙“医林状元”匾额一块。
廷贤行医60余年,为江西省历史上十大名医之一。一生著述颇多,先后著有《神杏仙方》4卷、《万病回春》8卷、《寿世保元》10卷、《云林神彀》4卷、《济世全书》8卷、《小儿推拿秘旨》3卷、《鲁府禁方》4卷、《本草炮制药性赋定衡》13卷、《医学准绳》、《眼方外科神验全书》6卷、《秘授眼科百效全书》、《痘疹辩疑全录》等书,并继续编完其父龚信的《古今医鉴》。其中《小儿推拿秘旨》是中国医学史上最早的一部儿科推拿专著。《万病回春》和《寿世保元》两书流传最广。它从理论上分析病理、症状和治法,并附有方剂,还有400味药性歌诀,国内版本多。十七世纪中叶,其弟子戴曼公将之携入日本,美国国会图书馆还藏有《云林神彀》全书。
弟廷器,子懋陛,侄懋官,均为医官,亦得其传。
 
黄朝聘(1620年前后在世)
字时举,明涂坊(今陈坊积乡)人。万历二十二年(1594)举武解元。万历二十六年成武进士。授湖广清镇司守备。随都督陈伦征蜀,擒寇杨七儿有功,晋浙江都司,督理漕务屯局。四十年,升广东游击,征平黎寇,以功擢潮漳副总兵、苏松备倭总兵兼都督佥事。时海寇纵横窜扰,朝聘经常巡击海上,歼捕海寇甚多,因升宁夏总兵,官挂征西将军印兼后军府都督同知,赐蟒玉。与宜黄谭纶,定远戚继光同为历史上平倭名将。
王民顺(15391624
字道服,号如水,明城西人。幼即留心经济,好学不倦。隆庆五年(1571)进士,初任广东广宁知县。邑多盗贼,有巨盗顾山英,因与豪家讼,不胜,上山为盗。民顺知其可用,设计擒之,反复开导。顾遂助其擒诸盗,于是广宁无盗贼。时为朝廷募兵于浙,当地官员有难色,民顺慷慨责以大义,命义乌二千精锐应之,民顺约束严明,驰数百里无敢哗者。平定贼寇后,调新兴。新兴有个河渡,每岁均溺人无数,且水势汹涌难以架桥。民顺力为之,桥成,人以为神助。兴人感民顺之德,为祠于桥侧,并以其字为桥命名,曰:道服桥。不久擢监察御史。出朝巡按苏、松、常、镇一带。时值水灾,为民请减租役。出,任山东按察司佥事,又补广东南韶道,擢布政司参议,分守雷廉,兼管珠池。时珠池奸民为乱,督抚欲剿之。民顺请诛首恶,招安其余人等,并将散户迁集居住,断绝奸人的生活条件。奸盗为之解,活万余人,而贡税不少。转惠潮兵备副使。又升福建布政司参政,督理粮储。后补高肇道,以平黎寇功,受赏。琼人祀之望海楼,擢广东按察使,进陕西右布政使,不久又转左布政使。六年考满,进阶正治卿。归。
何宗彦(15591624
字君美,号昆柱,明东漕(今琅琚镇)人。17岁随父客居随州(今湖北随县)。万历二十三年(1595)登进士第。累官詹事。四十二年迁礼部右侍郎,署部事。宗彦为官清廉,崇节俭。时福王常洵到呼阳封地时,花费巨大,神宗赏赐过多,宗彦与其他廷臣上疏劝言,帝不听。接着,宗彦又就太子入学,诸王婚礼,王贵妃丧葬,乃至“挺击案”的多次发生等事上疏,皆未果。转左侍郎,仍署部事。治事井井有条,且有主见,摄尚书事6年,遇事侃侃敷奏,有很高名望。无奈神宗不视朝已30年,诸事多委以贵戚、近侍。其时齐党势甚,言官多依附齐党,非同类均被排去。宗彦无所附丽。四十七年十二月,廷臣会推阁臣时,宗彦为吏科给事中张延登等所纠驳,未获通过,告假辞官。泰昌元年,(1620)神宗崩,光宗立。即家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天启(熹宗)元年(1621)夏,宗彦还朝,正式入阁,晋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少保武英殿大学士。天启三年,晋少保兼太子太师、户部尚书、少傅兼太子太傅、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四年正月卒于官。赠太傅,谥“文毅”。《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吴仁度15481625
字元重,又字继疏,明疏溪(今琅琚疏口村)人。吴悌子。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授中书舍人。后擢吏部主事、历考功郎中。遣家人南归,过滕县,县令赵邦清不给递付,还打开他的箱柜检查,见里面全是书籍,乃服其廉。仁度不以为意,反与之相交甚深。后改调南京刑部郎中,擢太朴少卿,进右佥都御史,巡抚山西。廉洁为政,慈爱民众。晋人苦于债务和劳役,有卖儿卖女来还债应役的。仁度至,即请大户适当免去部分债务,减轻劳役。百姓感激。顺义一带沿边长城大多因年久失修而倒塌,仁度奏请修缮,又于要害处建堡楼,在隘口增兵防御。还令各州县于山沟水旁遍植榆柳桑枣,以阻敌人骑兵冲突。如此,寇患渐息。居四年,边防大为改观,民赖以安。天启元年(1621),进兵部右侍郎,四年,改工部左侍郎。时魏忠贤当政,仁度不与通。忠贤恶之,各项工程均私下扣住,不与通。适有事太庙中,寒疾作而卒。
著有《吴继疏集》十三卷。《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龚居中(1630年前后在世)
字应园,别号如虚子,明城上龚家(今对桥乡)人。明代晚期太医院医官,江西省历史上十大名医之一。其毕生习医,勤奋好学,精通医理,临床经验极为丰富,对内、外、妇、儿科均有所长。通晓针灸、气功等却病养生之术。尤擅长治疗痨瘵,是中国医学史上杰出的痨瘵专家。平生著述甚多,其《红炉点雪》(又名《痰火点雪》)一书。重点讲述肺痨病的诊治。全书以水亏火炽金伤立论,提出益水清金降火的治疗原则。对痰火虚损痨瘵诸症,论述详尽。其中提出含有预防保健意义的痰火灸法、却病要诀,以及静坐功夫,充分体现了未病先防,工治未病的积极精神。此书是其对后世医学界的一大贡献。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上海科技出版社曾重新整理出版。其他如《外科百效全书》、《幼科百效全书》、《小儿痘疹医镜》等书,亦为后人提供了经验。
胡桂芳(15531633
字允垂,号瑞芝。明游垫(今合市镇)人。万历二年(1574)进士,授杭州府推官,持身俭约,有布衣推官之称。升兵部主事,晋武选郎中,转海南副使兼琼州提学,擢湖广参政。时中官催税,商不堪命,但畏桂芳严正,气焰稍有收敛。万历二十八年,征剿杨应龙,总督李化龙命桂芳监湖广兵协剿,即率总兵陈玲及二土司兵出战,直抵海龙。应龙势急,遣人诈降,化龙斩使焚书。六月五日,敌小头目舒清逃出投降,陈玲恐违令不敢受。桂芳纳之,用为向导。次夜与玲率敢死士从间道入,斩其守关者摇旗呐喊,敌大惊。应龙自焚死,俘其七子。晋广东右布政使。万历三十年,加从一品服。擢副都御史,巡抚贵州。土司金大章暗中派叶三为乱,桂芳擒数千人,诛其首恶,大章震惧,献地求和。乃请设广顺州。升工部侍郎,总督河道。后归,卒赠工部尚书。谥忠端。《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李日文
字维实,明尚庄人。万历五年(1577)进士,授南直隶泾县知县。其前任临川刘世亨有不寻常的政绩,提升后,民泣曰:公不可留,愿代者能象你一样啊。世亨请来日文,凡其未竞之业,日文悉为之竞,泾民至今诵之不衰。升南京工部主事,后又出任福建漳州府丞。有送礼者,却之。有诸生犯法,以理教之,令自新,其人卒登第。再补汝宁,晋云南按察司佥事。逢税务档案遭火焚,无辜受牵连者达数百人,日文力请释之。转提学副使,以疾乞归。
周世臣
字汝盖,明戌源人。万历四年(1576)举乡试,初署浙江余姚教授,又迁建德教授。任满升广东信宜知县,以廉洁能干为人称道。巡按御史在表彰和评价部下时常说,人是否贤能,必得世臣称赞才算。后升直隶邳州知州。邳州在黄河要冲,水流湍急,为漕运之患。万历三十一年,总督李化龙委世臣董修河事,役夫三万人,用钱无算。四个月而工毕。民不知劳,官无懈怠。次年黄河再次北迁,直逼陵寝。世臣建议打开朱旺口旧河道,使水归故道。后卒于官。
张廷相
字以忠,明乌冈(今双塘镇)人。万历十一年(1583)进士,授河南归德府教授。升刑部主事。宫内太监盗铜,神宗欲杀之,廷相据律拟罪,忤旨,谪浙江嘉兴府通判。在任五年,拒收钱逾万两。又革除陋规,以振兴织机商户。民歌颂之。擢扬州潞安知府,所至以清廉著称。晋福建按察司副使,备兵兴泉。一日,海贼暗中偷袭,廷相一面督率将佐士兵严加守御,一面查杀通贼内奸。贼见有备,无法进犯,两郡赖以安靖。不久乞归。居官三十余年,家徒四壁。卒年81岁。
徐日光
字映普,明石冈(今陆坊乡)人。万历十三年(1585)中举,任福清知县。县内遍生断肠草,民间稍有争执,辄服草轻生。日光至,令犯人锄草抵罪,三年遂绝其种。调东安知县,加意教养,甚得民心。其地靠妇人充役,日光悉为罢遣。升雷州府知府。抵抗倭寇,功绩显著,威重一时,倭寇过此,不敢进犯。转任邵武知府。后致仕归。享年百岁。
谢继科
字哲甫,明常乐人。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授山东登州府推官。旧例役差,豪门与百姓不平等。一般均由普通百姓充役,豪门均免。继科至,为均役法12条推行之,从此所有人一律平等。入朝为刑部郎中。后又任广东琼州知府。万历四十二年,设双龙头于县西15里西湖玉龙泉井中,泉从龙口涌出,引水灌溉于田。万历四十三年,在琼州金粟亭中首建书院。有书舍10间,讲堂1座。集名流与诸生朝夕讲习。人称为苏轼复出。
 
谢士鄂
字一臣,号翁潭,清常乐人。其曾祖谢相由前明孝廉出仕,祖谢廷谅,兄弟叔侄同时四登进士榜。父式南公以文学显。处士生有异察,九岁能文。式南因父叔宦达,别构大厦于羊城(抚州)。处士十岁时,式南持其文谒艾千子,先生极为激赏,有神童之誉。闻者艳之。客崇三十余年,名誉日噪,诗赋词曲色色擅场,凡琐屑、怪诞极小题目或步韵或回文,动以数十首计。其聪明博赡,一时叹焉。处士持躬峻洁,而举止又磊落不羁。填词一道,是其专长。自有元以来,诸家词曲以及宫谱诸书靡不浸淫饫于其中。其所撰《愤商山》、《快目前》,及晚年所构《情文》、《种玉》、《蝴蝶》等剧,久已脍炙鸡林,即优伶家学习传诵,演之氍毹,见者皆为绝倒。处士至得意时,亦间喜为嘤咿唯女奇妮之态,点衬于箜篌檀板之间。所撰《情文》、《种玉》、《蝴蝶》诸剧均不见记载。
李光德
字绳芳,明源头(今合市镇)人。万历十九年(1591)举乡试,授浙江淳安知县。在任廉明仁恕,民立生祠祀之。擢承天府丞,摄府事。为皇帝修陵有功,帝召见其于便殿,赏赐有加。所属沔阳知州郭乔,污劣无状,巡按御史庇之,光德列其状于朝,撤其职。回府路过沔阳,沔人扶老携幼拜于前。罗甸土司带兵赴辽逃归,粮尽,士兵闹事。其他人甚为惊惶,欲举兵镇压。光德曰:此辈无异志,只为饥所迫。单车载粮前往安抚,事遂定。任期满,以老请告归。
何宗圣
字浣非,宗彦弟。万历十九(1591)年举人。任永安知县,擢工部主事,附魏忠贤。刚到任,就遇东南部紧急文书,要求给付粮款以供军队给养。经宗圣多方筹措,得银一万二千余两,及时解赴边地以应军需。后又遇坤宁宫火灾,宫尽毁。宗圣采办材料全力修复坤宁宫。事成,帝喜,升宗圣为太常正卿,后又升其为工部左右侍郎。天启年间,宗圣以年老体弱请归。后又被起用为工部尚书。不久,宗圣又多次上书皇帝,请求辞官归家。崇祯初,削籍,论配。后卒于家,敕葬,谥襄敏。
谢廷谅(1551~?)
字友可,号九紫。明常乐(今琉璃乡)人。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进士,授南京刑部主事。适逢李廷机、王锡爵将奉召入阁,上疏劾之,不报(疏入留中),出为四川顺庆知府,廷谅性简略,不随人俯仰,弃官归。
其诗文沉博蕴籍,有魏晋六朝之风,与弟廷赞名著一时,人称二谢。通戏曲,与汤显祖交好,剧作被誉为“才人之笔”。作品有《纵扇记》、《诗囊记》、《离魂记》三种。著有《清辉馆集》、《带橸编》、《起东草》、《薄游草》、《缝棭集》。《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谢廷赞(1577~?)
字曰可,明常乐人。万历二十六年(1598)进士,授刑部主事。疏言阁员当补,台省当选,矿税当撤,冠婚册立当速,诏令当信。并持疏跪文华门候命。神宗震怒,将廷赞革职为民。遂侨寓维扬(扬州),授徒自给。久之,卒。天启年间(16211627)赠尚宝卿。著有《维园铅摘》一卷、《西千恃记》一卷、《说郛续》、《霞继亭集》三卷、《论目统编》八卷。《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桂绍龙
字允虞。万历三十五年(1607)进士,授行人。迁礼部郎中。有一贵戚,请求出行时乘肩舆,尚书令绍龙呈案上报。绍龙引祖制抗辩不办,尚书怒,绍龙争之,终不能成。自此声震朝廷。擢福建粮储道。任内广开垦、严注销、预召买、立仓规、慎出入。著《闽储纪略》,成为闽储之规。有个管织造的,称出使官,为人骄横。适逢行大礼,众官拜于露台上,其立于众人之前。众官相顾莫敢言,绍龙厉声曰:出使官也能上露台行礼呀!其自惭而退。转任建南兵巡道。有大盗王秋积,聚众劫掠于建瓯、崇浦间。绍龙至,即檄建阳、崇安,密授方略,擒王秋积。余党悉散。著有《建南政要四十五条》。旋擢福建左布政使,卒于任。
姚张斌
字宪卿,号尚絅。赘于张姓,谓之张斌,登第始复姚姓。明霞麓(今琅琚镇)人。弱冠有文名,万历四十六年(1618)乡试第一,为解元。天启五年(1625)进士,补大理寺评事,升礼部郎中。时,贵族中有占闸河以谋利,据寺田以收谷者,斌皆清之,且不敢争。出为广西苍梧副使,逢天大旱,斌步察旱情致疾,卒于官。柩归,民扶送数百里不绝。
其一生无所积,岁籴以资八口之家,无担石之储。著有《尚絅小语》。《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蔡国用(15791640
字正甫,号静原,明靖思人。少时入郡学读书,终日勤奋,时人以其为有用之材。万历三十八年(1610)进士,授中书舍人,奉命赴辽督饷,见边防废弛,深以为忧。未几,宽甸(今辽宁境内)果变。人服有先见之明。升任山西道御史,上疏有关治国七条政见:定相术、储经略、选将领、筹军需、惜才臣、开言路、鼓边吏,皆为治国要领。改调福建道御史,时值魏忠贤专权,内结熹宗乳媪容氏,作威作福,肆无忌惮。天启五年(1625),他上疏十条陈时政:保圣躬、振主权、除奸佞等,言语痛切,触怒了魏忠贤,遂矫旨夺其官。
崇祯元年(1628),被起用为浙江道御史、提督应天(今南京)学政。任上,对江左名士请优黜劣,为官廉洁。调升大理寺少卿,判案神速,言词犀利,并为陈文宗、秦辅治等冤狱平反,有19人由此获得生还。升太仆正卿,晋工部侍郎,负责督修都城,日夜监守在工地。有一次需急用石料,一时运不进来,他人束手无策。他果断地建议取崇文、宣武门所备牙石应用,仅5日即完成了工程。帝甚喜,嘉其劳绩。十一年,朝廷推举阁臣,国用声望轻,未被推举。帝召问群臣,令蔡进行条对,获帝称许,特晋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后又进太子少保,改吏部尚书,累加太子太保、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历仕三十载,以谨慎、勤劳、清正著称,有宏才卓识。十三年六月卒于官。语不及私,帝闻痛悼,辍朝三日,并送去丧仪祭葬。谥文恪授光禄大夫,赠上柱国。
性从容,不阿不急,成竹在胸,独为皇帝信任,予以加官晋爵,显赫一时。崇祯当权17年中,撤换宰相50多名,唯国用以武英殿大学士得善终。《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车梦瑶(?~1640
字玉符,明黄坊人。天启二年(1622)进士,授平江知县,升礼部主事,后任陕西副使,驻凉州。在河西极边地带训练兵马,修缮城堡,备足粮饷,精选义勇。边防得以大治。崇祯七年(1634),外族侵犯,敌围永昌(今甘肃省)等城。梦瑶统兵出战,歼敌5000余人,追兵出寨,大获全胜。晋广西参政,复以湖广按察使治兵辰州,擢河南巡抚,命未下而卒。
全庭训
字明章,别字五钦,明全坊人。万历十六年(1588)中举,授南直隶霍邱知县。时境内民众因多次迁徙,田地荒芜,无以食。乃行保甲以相纠察,严禁随意流动,民始安土务农。擢浙江湖州同知。湖州近太湖,多盗。乃训练民兵昼夜巡逻,重金悬赏捉拿盗首,盗乃息。后改南直隶苏州同知兼摄府篆。办社学,建桥梁,免除民众日供太守帛一匹的旧例。百姓树铜像祀之。又兼署吴江县,有兵过境,一路剽掠,庭训逮其六人,系于狱。士兵聚于县衙门前哄闹,其他人都吓得跑了。庭训端坐大堂厉声呵之,又呼头目贾祥入,责其管束不严。祥惶恐,挥其众退。升贵州铜仁知府,铜仁多山洞,苗人时常出没其间,大肆劫杀官民。以前的官员只要听说苗人至,便闭门自守。庭训督兵勇数千人前往剿杀,苗人仓悴应战。庭训亲上战场,奋力拼杀,苗人溃败跳窜。次日,又亲率壮士潜往苗巢附近侦察地形,有数十苗人从树丛中突出。庭训马惊,坠于马下。拉弓射杀二苗人,其他士兵也奋勇上前杀敌,苗人乃退。归营后,督兵直捣苗人巢。切断他们的补给和退路,苗人惧,请降。庭训受之,斩首领数人,其余遣散回家。不久致仕去。
居家布衣粗食,自得其乐。年近八十而终。
 
王真赏
明代画家,善画龙。尝得陈所翁六龙图,精心学之,笔意颇得其肯綮,人们称赞:真赏画龙,所翁以后,就不多见。
张国宗
字世美,明横源(今石门乡)人。天启四年(1624)举人,崇祯四年(1631)会试副榜,授湖广嘉鱼教授,升山东诸城知县。时诸城大乱,民无以安,国宗至,平乱安民,民称善。尝差捕官解饷赴部,遇抢劫者,捕官曰,此诸城饷也,抢劫者皆遁去。旋升泉州推官(掌勘问刑狱)。贡生王元家为人所诬,一家三十六人将斩决。国宗查得其实,为之雪冤。时海寇猖獗,围城竟达一载。国宗多方设法,率众严加捍御,城赖以全。不久,转调山西大同阳和同知(掌督粮、捕盗、海防事务)。有敌至界,闻是国宗所辖,畏其声威,遂不敢犯。荐江南参议,命甫下,卒于官。
徐日泰(15991643
字仲节,又字不约,明蒲塘人。生而英迈,以立事匡时为己任,崇祯十四年(1641)授湖南偃师知县。移家汉阳,独携长子赴任。时天下大乱,年荒民散。日泰召集流散的民众,关心他们的生活,使得百姓非常感激。李际遇拥众万余,盘据山寨四处劫掠。日泰单骑入其营垒,陈述厉害。际遇感而降。十六年秋,督师孙传庭兵败白沙。日泰闻变,修城、聚粮、练团勇、备兵器,做好战斗准备,并于城隍庙慷慨激昂地鼓动士民,闻者无不感动。十月,河南府城陷,清兵以轻骑五万攻偃师,大呼献印投降。日泰登城厉声曰:我就是掌印官,我将死守城池,决不投降!清兵怒,攻愈急。拒守二十余日,外援不至而城陷。日泰被执,骂不绝口,清兵三解其缚诱之降。日泰怒目骂之,清兵割其舌,犹含血唾清兵。清兵恨甚,碎刮了日泰。清兵去,李际遇率众奔日泰死处,收拾遗骸归葬汉阳。《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傅云龙(?~1646
字蒸甫,明东岗人。万历四十六年(1618)举人,崇祯七年(1634)登进士第,授中书舍人。十二年,迁工部主事,历官都水司郎中,分巡台绍佥事,转福建督粮参议。唐王立于闽,分守漳南参政,晋按察使,不久升广东布政使,未赴。加太仆寺卿,仍分守漳南。
云龙办事果断,一切事宜,以恤民练兵为先。居家生活清贫,家人食野菜都不过问。行阵督兵,所向披靡。因杀了唐王宠臣郑芝龙危害百姓的部下,为芝龙所忌,被夺职。士民讼其冤,乃复原官。
清兵逼近漳州,城破,云龙被执。羁三日,迫其降,就死于漳之东市。父年九十,闻变不哭,曰:死得其所矣,何憾!
王士和(1645年左右在世)
字万育,号味艾,明末范塘人。貌丰伟,声如钟,至性过人。崇祯三年(1630)举人。时天下大乱,士和与友人谈及时事,常忧心忡忡,甚而慨然泪下。时唐王建号于闽,士和偕长子步担赴之。授吏部司务,晋兵部主事,擢延平知府,兵部佥事。清兵逼近城下,士和见大势已去,乃书绝命词于东厢之壁,安排后事,从容投环死。乾隆四十一年(1776),赐给封号:节愍。《中国人名大辞典》有载。
傅鼎铨(16101651
字维源,号聿庵,后改号复庵。明代金溪人。20岁补弟子员。岁大水,民多饥馑,鼎铨卖产救之,捐资修建学校,受到乡人赞扬。崇祯六年(1633)举于乡。十三年中进士,任翰林院编修。因志行高洁,言论傥直,敢于针砭时弊、为东林党人推崇。崇祯十五年以后,边境不断遭受满清威胁。为此,帝集大臣议。鼎铨疏言广开言路、选贤任能、富国强兵等,言辞激烈,崇祯恶之,去职。甲申之变后,鼎铨南返,归就南明唐王,领知府衔赴赣州军。赣州沦陷后,又在家乡举兵声援南昌金声桓反清。南明永明王任命他为兵部右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金声桓反清失败后,他又往返于张自盛、曹大镐军中,继续从事抗清活动。顺治八年(1651),途径广信张村(今江西上饶县境),为清军所俘,解至南昌,百般审讯、拒不投降,从容就义。
王化澄(~1652
字登水,明末学前人。幼而颖敏,尝读书于疏山、宝山。崇祯七年(1634)进士,授蒙城知县。时蒙城盗贼逼城,蝗灾遍地,百姓饥羸。化澄多方救御,士民德之。调青阳知县,适叛军南下,围青阳城。化澄晓以大义,叛军解围去。青阳人祠祀之。擢广东巡按御史,加大理寺卿。清顺治三年(1646),化澄与大臣拥立永明王于肇庆,擢化澄巡抚,晋兵部侍郎,督两广军务。四年正月,清兵破肇庆,逼梧州,永明王奔桂林,又转南宁。化澄从小路赶去拜谒。五年,王复驻肇庆,擢化澄礼部尚书,晋东阁大学士。六年晋文渊阁。七年,王走梧州。化澄在山峒间纠集义士残旅,与连城璧、王兴等以图恢复。九年三月,师溃。化澄仰天叹息:我希望以身报国,今天就是了。言毕遂服毒自杀。著有《蒙城政略》、《登水奏疏》。
连城璧(15911660
字如白,明末五里圳(今对桥乡)人。天启四年(1624)举乡试。崇祯十三年(1640)特用进士,授灵山知县,调顺德知县。旋擢陕西道御史。清顺治三年(1646)九月,唐王被执,永明王监国,城璧自肇庆至梧州入见,即命巡按广东,佐巡抚王化澄协理军务。复又回肇庆,漳州萧嘉音盘据海滨,城璧单骑往召之,嘉音感而归附。城璧改其名曰王兴,荐为总兵。
清兵攻两广一年多,总督佟养田来信劝其降,城璧不听。便欲收买王兴,取得官印,兴以告城璧。城璧聚众曰:敌欲以千金购吾印,当与否?众不语。曰,拿刀来剖吾腹,把印放进去,你们再抬我的尸首去领赏吧。众皆哭,誓以死守印。兴回复佟曰:广东易得,此印难求。七年,梧江不守,恐印失,缴之王。十年,纠合散亡之众,攻三水。王擢城璧兵部侍郎,总督岭海。屡战皆捷,复取春江、新恩等县。十五年五月,王走永昌,明年,入缅甸。八月,王兴兵溃自焚死,城璧闻之大哭,无所往,乃遁入朗爱山中。平南王尚可喜致书再三招降,城璧答书皆以死自誓。可喜闵其志,准许他返籍葬母,城璧乃出。十七年十月,归金溪,年七十,遂杜门家居,未几卒。
孔大德(?~1660
字登小,号秀野耕民。明末清初南市人。幼颖敏有志。天启七年(1627),倪元璐、龙焕斗典试江西,奇其文,以为老宿儒之文,及揭晓,见才弱冠儿,益惊异。屡试礼部不第,崇祯七年(1634)登会试副榜,例选县令,不就。明朝灭,哀愤不欲生,遂绝迹城市,穿着明代的衣服。居乡间,惟以读书灌田自娱。邑丞陈某造其室,其逾墙遁去。顺治十七年(1660)七月,有人从云南回来,说起永明王的事,大德闻之,恸哭几绝,遂以忧郁卒。
聂文麟(15791667
字孟仁,又字苏门,明崇阳人,良杞子。万历四十七年(1619)进士,授应天府教授,迁国子监助教。再迁南兵部武库司主事,进职方郎中。崇祯四年(1631)出为福建漳州府知府,振拔幽寒,问民疾苦。海运商船,素称利丰,文麟秋毫无犯。时海盗刘香老出没各岛屿间,文麟身先士卒,各处追击,四境无事。巡抚等皆称其治行第一。因为郡臣彭德馨辩诬,忤旨,谪浙江宁波同知。又升广东湖州府知府,迁两淮盐运使。盐商久为官僚所困,文麟至,一意休养生息,盐商得以喘息而盐税未减。升广西布政司参政。不久致仕归,旋即遭国变,自是杜门养性,不问世事。卒年九十岁。

 

艾南英《答陈人中论文书》浅析

$
0
0
   

   艾南英(1583-1646),字千子,一号天佣子,临川段溪艾家村(今东乡县岗上积乡艾家村)人。他曾组织文学社团豫章社,倡导效法唐宋派的散文,反对前后七子的文学复古运动。为文曲尽形容,笔触犀利,平易通达,以其理论与实践为明代散文的发展作了系统的总结,成为清代桐城派散文的先声。
    在崇祯年间,艾南英重振唐宋派旗帜,与坚持前后七子主张的陈子龙之间进行了一场文学论争。
    艾、陈之间的这次论战,就性质而言,其实就是文学宗法之争:艾南英站在维护唐宋派的立场,坚持要通过学习韩愈、欧阳修等唐宋作家进而去学习秦汉文,对陈子龙对于唐宋派作家的冷嘲热讽极为不满。陈子龙站在维护前后七子派一边,坚持学习秦汉文,对艾南英的瞧不起王世贞、李攀龙也非常不满;艾、陈双方往返辩难,互不相让。
    在《答陈人中论文书》中记述,此前夏允彝曾将陈子龙的几篇时文拿给艾南英看,而后又当面论文,争执不下。陈子龙坚持学习李攀龙和王世贞的文学主张,而鄙薄宋文,特别是欧阳修、曾巩等人,认为他们“好新而法亡,好易而失雅。”当面论文后,艾南英见到了陈子龙的《悄心赋》,认为“此文乃《昭明文选》体中之至卑至腐,欧、曾大家所视为臭恶而力排之者”,而不值得去谈论,还进一步挖苦“此犹蛆之含粪以为香美耳”。
虽然二人争执不下,但他们却有两个共同的认识前提:一是都表示应当学习秦汉文;二是都表示学习秦汉文可以找一个中介。争辩发生在中介应该是谁上:陈子龙主张的是直接学习秦汉的七子派文(以王、李为代表),艾南英主张的是学习秦汉得其“神”的唐宋文(以韩愈、欧阳修为代表)。前者以为抓住了时序的先机,就攻击后者是“舍本求末”;后者以为抓住了学习的神妙,就攻击前者是“偷窃字句”。在“法”和“辞”上,他们也针锋相对:艾南英引用唐顺之关于唐宋、秦汉“法”的论述,证明宋文不仅有“法”,而且“法严”;陈子龙引用李攀龙关于宋人“惮于修辞,理胜相掩”的名言,证明“宋文好易”。
    在当代人物的评价上,也表现了他们各自心向的宗派:陈子龙心向七子派,就抨击唐宋派;艾南英心向唐宋派,就批判七子派。事实上,他们用以争辩的话语资源也确实是来源于如上两派。
当时双方论争的内容,主要是重申唐宋派与前后七子的文论主张。艾南英的《答陈人中论文书》长达三千字,它以逐条驳斥的方式全面阐述了与陈子龙的分歧。


    首先,艾南英认为学习秦汉应以唐宋作为桥梁。
    陈子龙主张取法秦汉反对法宋。艾南英则反对文必秦汉的论文主张,对步趋前、后七子者深致不满,主张学宋才能取秦汉神气,学宋为学秦汉之“舟楫”,“夫秦汉去今远矣,其名物、器数、职官、地理、方言、里俗皆与今殊,存其文以见于吾文,独能有其神气耳。役秦汉之神气而御之者,舍韩、欧奚由?” 他认为只有取径唐、宋才是溯源秦、汉的正确道路,“不佞方由韩、欧以师秦汉,而足下乃谓不当舍秦汉而求韩、欧,不佞方以得秦汉之神气者尊韩、欧,而足下乃以窃秦汉之句字者尊王、李”,“夫韩、欧者,吾人之文所由以至于秦汉之舟楫也。”
陈子龙认为宋人“好新而法亡”。艾南英则认为“文之法最严孰过于欧、曾、苏、王者”,并指出宋人之文有的恰恰是由于法过于严以至风貌神情不及《史记》、《汉书》,能够做到法严又有风神的是欧阳修:“不佞极推宋大家之文,以其有法;而其稍病宋大家之文,亦因其过于尺寸株两毫厘不失乎法,视《史》、《汉》风神如天衣无缝为稍差者,以其法太严耳。宋之文由乎法而不至子有迹而太严者欧阳子也,故尝推为宋之第一人。”艾南英认为为文要以“义法”为基础。
    陈子龙认为宋文“好易而失雅”。艾南英则认为作文以“辞达”、“体要”为主,指出古代经书也并不都是艰深古奥的,如《论语》、《孟子》。“孔子、孟子可谓辞达矣……得无以辞达,遂为((论语》病耶?”
    陈子龙认为文学的发展一代不如一代,推崇前后七子复古之功,贬低唐宋派。艾南英则认为“宋之诗诚不如唐,若宋之文则唐人未及也”,并推重唐宋派文人唐顺之、王慎中、归有光的功绩:“古文至嘉、隆之间,坏乱极矣!三君子当其时,天下之言不归王则归李,而三君子寂寞著书,傲然不屑,受其极口丑诋,不少易志。古文一线得留天壤,使后生尚知读书者,三君子之力也。”
    艾南英正是在逐一批驳了陈子龙所维护的前后七子复古主张的基础上,系统地整理了唐宋派的文论,明确了学秦汉以唐宋为桥梁的道路,突出了从司马迁、韩愈、欧阳修到归有光的散文既成传统,肯定了平易条达的表现方法。
    其次,艾南英主张以取“神气”为途径。他认为后来的韩、欧、苏、曾诸大家用自己时代的名物语言、技巧方法来写作,创造了近似秦汉散文的唐宋散文之美,这也就是保存了秦汉文章之“神”。他一再申说:“役秦汉之神气而御之者,舍韩、欧奚由?”的确,正由于前后七子等复古派忽略了对秦汉文章审美特征的认识、把握,而只去模仿过时的名物方言、技巧方法,结果是只能创造一些“文必秦汉”的假古董。艾南英正是从文学发展的眼光,从总结韩、欧诸大家散文成就的角度,从认识、把握秦汉文章的审美特征着手,来指导散文创作的成功经验:既然文章的审美特征与语言形式、技巧方法的关系是发展变化的,所以文章就必须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便可以“行必汉之神”。
    总之,作为论争双方的艾南英与陈子龙,目的都是要矫正明末文坛的弊端,分歧乃在于用什么样的理论和方法,走什么样的道路。他们论争的性质,是明中叶以来力主革新的唐宋派与力主复古的秦汉派(前后七子)之间争论的继续与深化、概括与总结。陈子龙在文学主张上基本还是学步前后七子;而艾南英则与陈尖锐对立。他主张以实学为衡量古文的标准,大力排低前后七子,极力推崇唐宋派。
    但是,艾南英的在与陈子龙论文时也多有偏颇、过激之处。《答陈人中论文书》中始终充斥着十分尖刻的语调。如云:“愿足下闭户十年,尽购宋人书读之,然后议宋人未晚也”,“愿足下迟迟其论,足下学至震川、文至震川时,驳之未晚,今恐尚悬绝”,“足下骄稚拳养,不能远从明师,足下之乡有娄子柔、陈仲醇两公....,足下备贽往请为师,得其一言,昼夜思之,思之无越畔,然后读书十年,徐徐与不佞论文未为晚也”, 这些话的措词都过度尖刻,可以看出在文中对陈子龙极尽讽刺、挖苦。故《明史·文苑传》评价艾南英:“负气凌物,人多惮其口”。

 

鲁九皋《诗学源流考》

$
0
0


   鲁九皋(1732-1794),原名仕骥,字洁非,号乐庐,人称山木先生。清新城(今黎川)钟贤人。乾隆三十六年(1771)进士,家居10余年奉养双亲,后出任山西夏县知县,积劳致疾,卒于任所。
    少年时受业于同乡理学家陈道,研习宋儒之学,后赴福建建宁向朱仕琇学习古文法。与桐城派古文代表人物姚鼐交往甚密,常以书信探讨古文运动中的各种问题,受姚影响颇深。
    鲁九皋长期居于乡里,除研习学问外,为家乡子弟甚至其父辈长者讲授古文之法。文风“淳古淡泊,不事雕饰,迂回反复,使人各得其解”。提倡实学,力戒哗众取宠。陈希曾、陈希祖、陈用光皆为其得意门生。在家乡,他以孝友廉耻的道理劝喻乡邻。对贫困者,他倡设义田,劝在外为官者捐款捐谷以资救济;乡里有疑义纷争,他总是循循善导给予调解,致使礼义之风盛极一方。
    在夏县任知县期间,体察民情,廉洁谦和,关心百姓疾苦,轻徭禁贪,施行惠政,事必躬亲,使民得以安居乐业,并以理义规范自己的行为。去世后,姚鼐在为其所作的墓志中写道:“观其言动,恭饬有礼,而知其学之道;读其文,冲夷和易而有体,亦知必为君子。新城古文之学日盛,其源自君也。”
    著有《山木居士集》(或称《鲁木山先生文集》)行于世。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後《春秋》作。”自春秋迄战国,又数百年,於是屈子兴於南服,作为《离骚》、《九歌》、《九章》之属,以上继《风》、《雅》、《颂》之音,其徒宋玉之徒和之,号为《楚词》。遭秦灭学,旋废其业。汉兴,《大风》、《秋风》之作,振起於上,於是小山《招隐》之词,《惜誓》、《九谏》、《九怀》、《九叹》之什,群然并作,王逸审定其旨,并列《骚》学。而司马相如、扬雄又沿其流,作《子虚》、《上林》、《羽猎》、《长杨》诸赋;东都班固、张衡继之,而《两都》、《两京》等赋出焉。要其敷陈直叙,不失古人讽谏之意,故班固之《两都赋序》曰:“赋者,古诗之流也。”自时厥後,赋学渐棼,沿及梁、陈、隋、唐,又有古赋、律赋之别,而赋遂与《诗》、《骚》不相比附矣。五言之兴,或云始於苏、李与《十九首》。梁昭明太子选《十九首》,系以无名氏。徐陵《玉台集》,分其中六章为枚乘作。刘勰《文心雕龙》则云:“孤竹一篇,傅毅之词。”是《十九首》中,东西两都,并有其人,而枚乘在陵、武之前,又不得云始於苏、李也。大抵汉之五言,其意委曲详尽,其词抑扬宛转,工於比兴,切近事情,犹有十五《国风》之遗焉。然自唐山夫人有《安世房中歌》,而武帝立乐府采诗,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风》、《雅》、《颂》之音已备。盖《房中歌》意拟《周南》,而义则取诸《文王之什》,是《大雅》之遗也。《郊祀十九章》学《颂》,《铙歌十八曲》学《小雅》,其馀《相和曲》、《清调》、《平调》、《瑟调》、《舞曲歌词》,皆《风》之遗也。故自汉以来,乐府而外,凡学士大夫之作,别作徒诗,殆其音节与丝竹不相调欤?蜀汉之际,魏、吴并立,而曹氏父子擅制作才,子建尤为杰出,多借乐府题以歌咏时事。其时孔融、王粲、徐、刘桢、陈琳、阮、应群相景附,谓之“建安七子”。自後言诗者,奉为大宗。魏既篡汉,晋旋代魏,典午之世,阮嗣宗之《咏怀》,其遗音也。及金陵既下,混一晋统,而陆氏机、入洛,与张华兄弟齐名,时称“二陆三张”。而傅玄、潘岳,并擅时誉,然文采徒存,性真不附,诗道至此少衰。惟太冲《咏史》,景纯《游仙》,刘琨伤乱,颇能振兴。迄陶公降公,以西山之节,师柳下之行,不激不随。超然闲淡,时时歌咏其性情,而真诗以出,风雅之盛,复媲於建安矣。刘宋之夺晋祚也,晋臣谢灵运入焉,与其从叔公混、从弟惠连、瞻并名於时。其诗长於游山,刻画点缀,备极神妙。而颜特进、鲍参军各以其能著。参军之拟古诸作,实足与谢相伯仲,故後世并称鲍、谢。及玄晖继起於齐,又有大小谢之称。梁继齐统,何逊、沈约、范、任、江淹、柳恽、吴均一时并起。诸子之才,水部为冠。休文审定音韵,特标五声八病,遂为律诗滥觞。自後陈有徐陵、阴铿,北周有王褒、庾信。迨隋一南北,炀帝以英鸷之才,与群臣唱和;而越公杨素尤为挺出,薛内史虽负盛名,非其伦也。盖自谢氏游山,体尚排偶,词工雕绘,虽在彼为之,弥见古朴,而由此日趋日下,性情愈隐,至陈极矣。迄於隋,其後古之一机乎?盖三汉、六朝之大略如此。其间柏梁之会,实肇七言,乐府中或杂其体。自参军拟《白》、《行路难》,始有专家。梁、陈以下,始有继起,要亦无足称者。唐承六代之馀,崇尚诗学,特命词臣定律诗体式,制科以此取士。贞观之际,王、杨、卢、骆号称四杰,其诗多尚旧习。陈、杜、沈、宋继之,格律渐高。而陈拾遗尤为复古之冠,其五言古诗,原本阮公,直追建安作者。自後曲江继起,浸浸称盛。开元、天宝之际,笃生李、杜二公,集数百年之大成。太白天才绝世,而古风乐府,循循守古人规矩;子美学穷奥,而感时触事、忧伤念乱之作,极力独开生面。盖太白得力於《国风》,而子美得力於《大》、《小雅》,要自子建、渊明而後,二家特为不祧之祖。其辅二家而起者,有王维、孟浩然、高、岑参、李颀、王昌龄、刘虚、裴迪、储光羲、常建、崔颢诸人。而元结又有《箧中集》一选,集沈千运、王季友、于逖、孟卿、张彪、赵微明、元融七人之作,都为一卷,其诗直接汉人。故论诗者至开、宝之世,莫不推为千载之盛也。大历而後,风格渐降,独韦应物以古诗称於是。其诗专师陶公,兼取谢氏,前人所谓“发纤於简古,寄至味於淡泊”,气象近道,盖卓乎不为时域者也。其扬王、孟之馀波者,刘长卿犹不失雅正,而钱起次之。钱起与耿、卢纶、韩、李端、司空曙、吉中孚、苗发、崔峒、夏侯审并称“十才子”。然十子之中,不无利钝,而足与钱、刘相羽翼者,惟郎士元、李嘉、皇甫冉兄弟。贞元、元和之际,韩文公崛起,以天纵逸才,为起衰钜手,诗继李、杜之盛。而柳子厚独传《骚》学,亦宗陶公,五言幽澹绵邈,足继苏州,故世并称曰“韦、柳”。辅韩文公而起衰者,孟郊东野也;与柳州称契者,有刘禹锡焉。其他元白、张、王之乐府,卢仝、李贺、刘叉之诡怪,姚合、贾岛之艰僻,非不瑰奇伟丽,卓然成家,然於此道中别辟一境,遂为旁门小宗矣。太和、会昌而下,诗教日衰,独李义山矫然特出,时传子美之遗;特用事过多,涉於浓滞,或掩其美。次则杜牧之律体,寓扌幻峭以矫时弊,犹有健气。义山与温庭筠、段成式并为西昆体,然温非李俦也。其馀皮、陆、许浑、马戴、赵嘏、韦庄、罗隐、唐彦谦诸人,虽间有逸韵,靡靡无足观;降而韩之《香奁》,风益下矣。盖终唐之世,称大家者,以李、杜、韩三家为宗。古诗之得正音者,陈、张、韦、柳四家为宗,而元结、沈千运诸人为辅。律诗之称正音者,王、孟二家为宗,而高、岑、钱、刘诸人为辅。此唐诗之大较也。若夫唐人乐章,多尚铺张,不若柳子厚之《唐雅》二篇、《铙歌》十二曲,为足追古作者。而乐人所歌,又在诸名人绝句,如王之涣之《凉州词》、王维之《阳关三叠》,其尤著者。其他朝庙应制诸诗,体崇钜丽,固以唐初前後四子及燕、许诸人为正云。唐风既衰,五代干戈之际,作者寥寥。宋初国祚虽定,文采未著,学士大夫家效乐天之体,群奉王禹为盟主。其後杨亿、刘筠辈崇西昆,专取温、李数家,摹仿於字句俪偶之间。及欧阳公出,始知学古,与梅圣俞互相讲切。欧诗长篇多效昌黎,间取则於太白;梅则於唐人诸家,不名一体,惟造平淡。自此介甫、东坡相继而起,山谷晚出,而与东坡齐名。於元之际,又有张文潜、晁无咎兄弟相为羽翼,时称“苏门六君子”。东坡才大,汪洋纵恣,出入於李、杜、韩三家。山谷则一意学杜,精深峭拔,别出机杼,自成一格。吕本中尝作《江西宗派图》,以山谷为鼻祖,列陈师道、潘大临、谢逸、洪刍、饶节、僧祖可、徐俯、洪朋、林敏修、洪炎、汪革、李钅享、韩驹、李彭、晁冲之、江端本、杨符、谢、夏倪、林敏功、潘大观、何觊、王直方、僧善权、高荷,合二十五人,以为法嗣,谓其源流皆出豫章。然二十五人,以诗闻於世者,不过数人,其馀未有闻焉。南渡以还,气格卑约,独陆放翁超然特出。顾此数君子,皆以长句见长,至如五言,则必以梅宛陵为冠。次则末造之谢皋羽翱、严仪卿羽,犹存唐音。而《谷音》一集,多遗民逸士之作,足继《箧中》之选。他若永嘉四灵之专学姚、贾,又其别出者也。金、元之际,元遗山犹传东坡遗韵,次则刘迎差足羽翼。元初海内作者,推虞、杨、范、揭四人。道园自负其诗如“老吏断狱”,允为四家之冠。吴立夫莱後辈杰出,笔力实足抗衡。此外则赵子昂之清逸,萨天锡之工致,虽非正音,亦称能手。至杨铁崖以淹博艳丽之才,专学飞卿、长吉,作为乐府,怪僻诡异,诗道中又增一魔障矣。明代诗家,最为总杂。开国之初,青山刘文成以名世之英,出经纶之馀,形於歌咏。当其未遇,已见知於道园虞氏。道园称其“发感慨於性情之正,存忧患於敦厚之言,体制音韵,无愧盛唐”。次则吴中四杰高季迪启、杨孟载基、张来仪羽、徐幼文贲,并有倡始之功。而是时刘子高崧起於江右,孙仲衍ナ起於岭南,林子羽鸿起於闽中,又有张志道以宁、袁景文凯相继而作,可谓一时之盛。第旧体初变,扫除未尽,就中求其庄雅纯净诸体皆备者,其海叟乎?青丘才力虽大,歌行而外,他体不无元习;孟阳而下,抑又芜已。永乐以还,崇尚台阁,迄化、治之间,茶陵李东阳出而振之,俗尚一变。但其新乐府,於铁崖之外,又出一格,虽若奇创,终非正轨。嗣是空同李氏、大复何氏大声一呼,海内响应,又得徐昌祯卿、边华泉贡为之辅翼,称弘治四杰。继又益以康海、王九思、王廷相三人为七子,是为“前七子”。是时诗学之盛,几几比於开元、天宝,而李、何声价,当时亦不啻李、杜。七子之後,则有祥符高子业叔嗣,以深微妙婉之思,发温柔敦厚之旨,粹然一出於正。继之以皇甫子浚冲、子安氵孝、子循氵方、子约濂兄弟,并溯源於建安及潘、左、鲍、谢诸家,不失五言正音。此外如薛君采蕙、华鸿山察、杨梦山巍,虽才力或减数子,时有出入,亦其次也。嘉靖之初,李、何之风少熄,而王元美氏、李于鳞氏复扬其馀烬,与四溟山人谢榛及梁有誉、宗臣、徐中行、吴国伦结社为“後七子”,以振兴风雅为己任。当结社之始,称诗选格,并取定於四溟。其後议论不合,于鳞乃遗书绝交,而元美别定五子,遽削其名。又有“後五子”,“广五子”,“续五子”,“末五子”,广至四十子,而四溟终不与。其实馀子皆无足称,而七子之中,亦惟王、李、谢而已。前後七子,议论略同,其所宗法,皆在少陵以上,建安而下,唐以後书则置焉。其见非不甚善,特斤斤规仿,过於局促,神理不存。王、李之视李、何,抑又甚焉,故钱牧斋《历朝诗选》极力摈之。然而当诗教榛芜之日,其催陷廓清之功,亦何可少!至如昌徐氏选择精融,纯乎唐音,皇甫兄弟独见推奖,王敬美亦携与高按察并称,谓“更千百年,李、何尚有废兴,二家必无绝响”,论斯允矣。即四溟今体,工力深厚,不愧能手,又何可以“七子”而讥之也?自是以後,诗学日坏,隆、万之际,公安袁氏,继以竟陵锺氏、谭氏,《诗归》一出,海内翕然宗之,而三汉、六朝、四唐之风荡然矣。其间非无卓然不惑,如归季思子慕、高景逸攀龙、李伯远应徵、区海目大相、谢在杭肇氵制、曹能始学诸君子者,力持风气,然淫哇之教,浸人心术,论诗之害,未有烈於斯时者也。及陈卧子子龙夺奋臂大呼,少一转变,论者犹以其不离“七子”面目为憾。然大雅举止,与侏儒之拜舞何如也?至岭南屈翁山大均,五言直接太白,而陈元孝恭尹辅之,而有明一代之诗,至此终焉。盖诗以言志,自《虞书》发其义,而《三百篇》穷其奥。汉人去古未远,创为五言,所作犹古风,故後之学者,以得五言为正。五言之转而七言,滥矣。五七言之弊而有律诗,抑又靡矣。然自能者为之,则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而合於《虞书》言志之义。但或盛或衰,其出多歧,论者以为玩物丧志之资,作者第以为嘲风弄月之具,是以诗教愈隐,此皆沿其流而不知溯其源之故也。吾由汉迄明,其间得大宗五人焉:曰曹子建、陶渊明、李太白、杜子美、韩昌黎。其他支分派别,各有攸属。汇而一之,以为《诗学源流考》。
  诗之宗派,即文之经纬。纷纷纶纶中,一线穿成,可谓金针度尽。而黜灵运於晋,不得并於陶;殿翁山於明,直上承乎李,尤为独具只眼。南丰赵勉斋识
  权衡诸家处,皆有来历,其文气充沛如江河。凡水之蓄泄分合,一以山石为体,而行乎自然,盖庶几大观也。涂南池评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後《春秋》作。”自春秋迄战国,又数百年,於是屈子兴於南服,作为《离骚》、《九歌》、《九章》之属,以上继《风》、《雅》、《颂》之音,其徒宋玉之徒和之,号为《楚词》。遭秦灭学,旋废其业。汉兴,《大风》、《秋风》之作,振起於上,於是小山《招隐》之词,《惜誓》、《九谏》、《九怀》、《九叹》之什,群然并作,王逸审定其旨,并列《骚》学。而司马相如、扬雄又沿其流,作《子虚》、《上林》、《羽猎》、《长杨》诸赋;东都班固、张衡继之,而《两都》、《两京》等赋出焉。要其敷陈直叙,不失古人讽谏之意,故班固之《两都赋序》曰:“赋者,古诗之流也。”自时厥後,赋学渐棼,沿及梁、陈、隋、唐,又有古赋、律赋之别,而赋遂与《诗》、《骚》不相比附矣。五言之兴,或云始於苏、李与《十九首》。梁昭明太子选《十九首》,系以无名氏。徐陵《玉台集》,分其中六章为枚乘作。刘勰《文心雕龙》则云:“孤竹一篇,傅毅之词。”是《十九首》中,东西两都,并有其人,而枚乘在陵、武之前,又不得云始於苏、李也。大抵汉之五言,其意委曲详尽,其词抑扬宛转,工於比兴,切近事情,犹有十五《国风》之遗焉。然自唐山夫人有《安世房中歌》,而武帝立乐府采诗,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风》、《雅》、《颂》之音已备。盖《房中歌》意拟《周南》,而义则取诸《文王之什》,是《大雅》之遗也。《郊祀十九章》学《颂》,《铙歌十八曲》学《小雅》,其馀《相和曲》、《清调》、《平调》、《瑟调》、《舞曲歌词》,皆《风》之遗也。故自汉以来,乐府而外,凡学士大夫之作,别作徒诗,殆其音节与丝竹不相调欤?蜀汉之际,魏、吴并立,而曹氏父子擅制作才,子建尤为杰出,多借乐府题以歌咏时事。其时孔融、王粲、徐、刘桢、陈琳、阮、应群相景附,谓之“建安七子”。自後言诗者,奉为大宗。魏既篡汉,晋旋代魏,典午之世,阮嗣宗之《咏怀》,其遗音也。及金陵既下,混一晋统,而陆氏机、入洛,与张华兄弟齐名,时称“二陆三张”。而傅玄、潘岳,并擅时誉,然文采徒存,性真不附,诗道至此少衰。惟太冲《咏史》,景纯《游仙》,刘琨伤乱,颇能振兴。迄陶公降公,以西山之节,师柳下之行,不激不随。超然闲淡,时时歌咏其性情,而真诗以出,风雅之盛,复媲於建安矣。刘宋之夺晋祚也,晋臣谢灵运入焉,与其从叔公混、从弟惠连、瞻并名於时。其诗长於游山,刻画点缀,备极神妙。而颜特进、鲍参军各以其能著。参军之拟古诸作,实足与谢相伯仲,故後世并称鲍、谢。及玄晖继起於齐,又有大小谢之称。梁继齐统,何逊、沈约、范、任、江淹、柳恽、吴均一时并起。诸子之才,水部为冠。休文审定音韵,特标五声八病,遂为律诗滥觞。自後陈有徐陵、阴铿,北周有王褒、庾信。迨隋一南北,炀帝以英鸷之才,与群臣唱和;而越公杨素尤为挺出,薛内史虽负盛名,非其伦也。盖自谢氏游山,体尚排偶,词工雕绘,虽在彼为之,弥见古朴,而由此日趋日下,性情愈隐,至陈极矣。迄於隋,其後古之一机乎?盖三汉、六朝之大略如此。其间柏梁之会,实肇七言,乐府中或杂其体。自参军拟《白》、《行路难》,始有专家。梁、陈以下,始有继起,要亦无足称者。唐承六代之馀,崇尚诗学,特命词臣定律诗体式,制科以此取士。贞观之际,王、杨、卢、骆号称四杰,其诗多尚旧习。陈、杜、沈、宋继之,格律渐高。而陈拾遗尤为复古之冠,其五言古诗,原本阮公,直追建安作者。自後曲江继起,浸浸称盛。开元、天宝之际,笃生李、杜二公,集数百年之大成。太白天才绝世,而古风乐府,循循守古人规矩;子美学穷奥,而感时触事、忧伤念乱之作,极力独开生面。盖太白得力於《国风》,而子美得力於《大》、《小雅》,要自子建、渊明而後,二家特为不祧之祖。其辅二家而起者,有王维、孟浩然、高、岑参、李颀、王昌龄、刘虚、裴迪、储光羲、常建、崔颢诸人。而元结又有《箧中集》一选,集沈千运、王季友、于逖、孟卿、张彪、赵微明、元融七人之作,都为一卷,其诗直接汉人。故论诗者至开、宝之世,莫不推为千载之盛也。大历而後,风格渐降,独韦应物以古诗称於是。其诗专师陶公,兼取谢氏,前人所谓“发纤於简古,寄至味於淡泊”,气象近道,盖卓乎不为时域者也。其扬王、孟之馀波者,刘长卿犹不失雅正,而钱起次之。钱起与耿、卢纶、韩、李端、司空曙、吉中孚、苗发、崔峒、夏侯审并称“十才子”。然十子之中,不无利钝,而足与钱、刘相羽翼者,惟郎士元、李嘉、皇甫冉兄弟。贞元、元和之际,韩文公崛起,以天纵逸才,为起衰钜手,诗继李、杜之盛。而柳子厚独传《骚》学,亦宗陶公,五言幽澹绵邈,足继苏州,故世并称曰“韦、柳”。辅韩文公而起衰者,孟郊东野也;与柳州称契者,有刘禹锡焉。其他元白、张、王之乐府,卢仝、李贺、刘叉之诡怪,姚合、贾岛之艰僻,非不瑰奇伟丽,卓然成家,然於此道中别辟一境,遂为旁门小宗矣。太和、会昌而下,诗教日衰,独李义山矫然特出,时传子美之遗;特用事过多,涉於浓滞,或掩其美。次则杜牧之律体,寓扌幻峭以矫时弊,犹有健气。义山与温庭筠、段成式并为西昆体,然温非李俦也。其馀皮、陆、许浑、马戴、赵嘏、韦庄、罗隐、唐彦谦诸人,虽间有逸韵,靡靡无足观;降而韩之《香奁》,风益下矣。盖终唐之世,称大家者,以李、杜、韩三家为宗。古诗之得正音者,陈、张、韦、柳四家为宗,而元结、沈千运诸人为辅。律诗之称正音者,王、孟二家为宗,而高、岑、钱、刘诸人为辅。此唐诗之大较也。若夫唐人乐章,多尚铺张,不若柳子厚之《唐雅》二篇、《铙歌》十二曲,为足追古作者。而乐人所歌,又在诸名人绝句,如王之涣之《凉州词》、王维之《阳关三叠》,其尤著者。其他朝庙应制诸诗,体崇钜丽,固以唐初前後四子及燕、许诸人为正云。唐风既衰,五代干戈之际,作者寥寥。宋初国祚虽定,文采未著,学士大夫家效乐天之体,群奉王禹为盟主。其後杨亿、刘筠辈崇西昆,专取温、李数家,摹仿於字句俪偶之间。及欧阳公出,始知学古,与梅圣俞互相讲切。欧诗长篇多效昌黎,间取则於太白;梅则於唐人诸家,不名一体,惟造平淡。自此介甫、东坡相继而起,山谷晚出,而与东坡齐名。於元之际,又有张文潜、晁无咎兄弟相为羽翼,时称“苏门六君子”。东坡才大,汪洋纵恣,出入於李、杜、韩三家。山谷则一意学杜,精深峭拔,别出机杼,自成一格。吕本中尝作《江西宗派图》,以山谷为鼻祖,列陈师道、潘大临、谢逸、洪刍、饶节、僧祖可、徐俯、洪朋、林敏修、洪炎、汪革、李钅享、韩驹、李彭、晁冲之、江端本、杨符、谢、夏倪、林敏功、潘大观、何觊、王直方、僧善权、高荷,合二十五人,以为法嗣,谓其源流皆出豫章。然二十五人,以诗闻於世者,不过数人,其馀未有闻焉。南渡以还,气格卑约,独陆放翁超然特出。顾此数君子,皆以长句见长,至如五言,则必以梅宛陵为冠。次则末造之谢皋羽翱、严仪卿羽,犹存唐音。而《谷音》一集,多遗民逸士之作,足继《箧中》之选。他若永嘉四灵之专学姚、贾,又其别出者也。金、元之际,元遗山犹传东坡遗韵,次则刘迎差足羽翼。元初海内作者,推虞、杨、范、揭四人。道园自负其诗如“老吏断狱”,允为四家之冠。吴立夫莱後辈杰出,笔力实足抗衡。此外则赵子昂之清逸,萨天锡之工致,虽非正音,亦称能手。至杨铁崖以淹博艳丽之才,专学飞卿、长吉,作为乐府,怪僻诡异,诗道中又增一魔障矣。明代诗家,最为总杂。开国之初,青山刘文成以名世之英,出经纶之馀,形於歌咏。当其未遇,已见知於道园虞氏。道园称其“发感慨於性情之正,存忧患於敦厚之言,体制音韵,无愧盛唐”。次则吴中四杰高季迪启、杨孟载基、张来仪羽、徐幼文贲,并有倡始之功。而是时刘子高崧起於江右,孙仲衍ナ起於岭南,林子羽鸿起於闽中,又有张志道以宁、袁景文凯相继而作,可谓一时之盛。第旧体初变,扫除未尽,就中求其庄雅纯净诸体皆备者,其海叟乎?青丘才力虽大,歌行而外,他体不无元习;孟阳而下,抑又芜已。永乐以还,崇尚台阁,迄化、治之间,茶陵李东阳出而振之,俗尚一变。但其新乐府,於铁崖之外,又出一格,虽若奇创,终非正轨。嗣是空同李氏、大复何氏大声一呼,海内响应,又得徐昌祯卿、边华泉贡为之辅翼,称弘治四杰。继又益以康海、王九思、王廷相三人为七子,是为“前七子”。是时诗学之盛,几几比於开元、天宝,而李、何声价,当时亦不啻李、杜。七子之後,则有祥符高子业叔嗣,以深微妙婉之思,发温柔敦厚之旨,粹然一出於正。继之以皇甫子浚冲、子安氵孝、子循氵方、子约濂兄弟,并溯源於建安及潘、左、鲍、谢诸家,不失五言正音。此外如薛君采蕙、华鸿山察、杨梦山巍,虽才力或减数子,时有出入,亦其次也。嘉靖之初,李、何之风少熄,而王元美氏、李于鳞氏复扬其馀烬,与四溟山人谢榛及梁有誉、宗臣、徐中行、吴国伦结社为“後七子”,以振兴风雅为己任。当结社之始,称诗选格,并取定於四溟。其後议论不合,于鳞乃遗书绝交,而元美别定五子,遽削其名。又有“後五子”,“广五子”,“续五子”,“末五子”,广至四十子,而四溟终不与。其实馀子皆无足称,而七子之中,亦惟王、李、谢而已。前後七子,议论略同,其所宗法,皆在少陵以上,建安而下,唐以後书则置焉。其见非不甚善,特斤斤规仿,过於局促,神理不存。王、李之视李、何,抑又甚焉,故钱牧斋《历朝诗选》极力摈之。然而当诗教榛芜之日,其催陷廓清之功,亦何可少!至如昌徐氏选择精融,纯乎唐音,皇甫兄弟独见推奖,王敬美亦携与高按察并称,谓“更千百年,李、何尚有废兴,二家必无绝响”,论斯允矣。即四溟今体,工力深厚,不愧能手,又何可以“七子”而讥之也?自是以後,诗学日坏,隆、万之际,公安袁氏,继以竟陵锺氏、谭氏,《诗归》一出,海内翕然宗之,而三汉、六朝、四唐之风荡然矣。其间非无卓然不惑,如归季思子慕、高景逸攀龙、李伯远应徵、区海目大相、谢在杭肇氵制、曹能始学诸君子者,力持风气,然淫哇之教,浸人心术,论诗之害,未有烈於斯时者也。及陈卧子子龙夺奋臂大呼,少一转变,论者犹以其不离“七子”面目为憾。然大雅举止,与侏儒之拜舞何如也?至岭南屈翁山大均,五言直接太白,而陈元孝恭尹辅之,而有明一代之诗,至此终焉。盖诗以言志,自《虞书》发其义,而《三百篇》穷其奥。汉人去古未远,创为五言,所作犹古风,故後之学者,以得五言为正。五言之转而七言,滥矣。五七言之弊而有律诗,抑又靡矣。然自能者为之,则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而合於《虞书》言志之义。但或盛或衰,其出多歧,论者以为玩物丧志之资,作者第以为嘲风弄月之具,是以诗教愈隐,此皆沿其流而不知溯其源之故也。吾由汉迄明,其间得大宗五人焉:曰曹子建、陶渊明、李太白、杜子美、韩昌黎。其他支分派别,各有攸属。汇而一之,以为《诗学源流考》。

    诗之宗派,即文之经纬。纷纷纶纶中,一线穿成,可谓金针度尽。而黜灵运於晋,不得并於陶;殿翁山於明,直上承乎李,尤为独具只眼。南丰赵勉斋识权衡诸家处,皆有来历,其文气充沛如江河。凡水之蓄泄分合,一以山石为体,而行乎自然,盖庶几大观也。涂南池评。


 

赵长卿词集《惜香乐府》

$
0
0

  


   赵长卿(约1224年前后在世),自号仙源居士,宋宗室,居南丰(今属江西 )。生平未详,曾赴漕试。饶宗颐《词籍考》卷三:“案《宋史·职官志》,宗寺修纂牒谱有《仙源积庆图》、《仙源类谱》,此号盖宋三祖下宗室派系。但玉牒派下无长字,亦无卿字,疑长卿乃其字也。集中附记张孝祥画灰成小词为近事,则《鼓笛慢》所题甲申,殆为隆兴二年(1164)。”《全宋词》谓“长卿疑名师有,俟考”。有《仙源居士乐府》九卷。

 

                              

一剪梅
霁霭迷空晓未收。羁馆残灯,永夜悲秋。梧桐叶上三更雨,别是人间一段愁。
睡又不成梦又休。多愁多病,当甚风流。真情一点苦萦人,才下眉尖,恰上心头。


一丛花
柳莺啼晓梦初惊。香雾入帘清。胭腮淡注宫妆雅,似文君、犹带春酲。芳心婉娩,媚容绰约,桃李总消声。
相如春思正萦萦。无奈惜花情。曲栏小槛幽深处,与殷勤、遮护娉婷。姚黄魏紫,十分颜色,终不似轻盈。


一丛花
阶前春草乱愁芽。尘暗绿窗纱。钗盟镜约知何限,最断肠、湓浦琵琶。南渚送船,西城折柳,遗恨在天涯。
夜来魂梦到侬家。一笑脸如霞。莺啼燕恨西窗下,问何事、潘鬓先华。钟动五更,魂归千里,残角怨梅花。


一丛花
当歌临酒恨难穷。酒不似愁浓。风帆正起归与兴,岸东西、芳草茸茸。楚梦乍回,吴音初听,谁念我孤踪。
藏春小院暖融融。眼色与心通。乌云有意重梳掠,便安排、金屋房栊。云雨厚因,鸳鸯宿债,作个好家风。


卜算子
春水满江南,三月多芳草。幽鸟衔将远恨来,一一都啼了。
不学鸳鸯老,回首临平道。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

卜算子
执手送行人,水满荷花浦。旧恨新愁不忍论,泪压潇潇雨。
行计已匆匆,无计留伊住。一点相思万里心,谁怕关山阻。


卜算子
闲路踏花来,闲逐清和去。来去虽然总是闲,有多少伤心处。
红碧好池塘,朱绿深庭户。随分山歌社舞中,且乐陶陶趣。


卜算子
凉夜竹堂空,小睡匆匆醒。庭院无人月上阶,满地栏干影。
何处最知秋,风在梧桐井。夜半骖鸾弄玉笙,露湿衣裳冷。


卜算子
十载仰高明,一见心相许。来日孤舟西水门,风饱征帆腹。
后夜起相思,明月清江曲。若见秋风寒雁来,能寄音书否。

小重山
清晚窗前杜宇啼。游仙惊梦醉,断魂迷。起来窗下看盆池。伤春去,消瘦不胜衣。
柳陌记年时。行云音信杳、与心违。空教攒恨入双眉。人已远,红叶莫题诗。


小重山
枝上杨花糁玉尘。晚风扶起处,雪轻盈。扑人点点细无声。谁能惜,撩乱满江城。
忍泪未须倾。十年追往事,叹流莺。晓来雨过转伤情。铺池绿,遗恨寄浮萍。


小重山
一夜西风响翠条。碧纱窗外雨,长凉飙。朝来绿涨水平桥。添清景,疏韵入芭蕉。
坐久篆烟销。多情人去后,信音遥。即今消瘦沈郎腰。悲秋切,虚度可人宵。


小重山
绿树阴阴春已休。群花飘尽也,不胜愁。游丝飞絮两悠悠。迷芳草,日暖雨初收。
深院小迟留。好香烧一炷,细烟浮。更听羯鼓打梁州。恼人处,宿酒尚扶头。


天仙子
眼色媚人娇欲度。行尽巫阳云又雨。花时还复见芳姿,情几许。愁何许。莫向耳边传好语。
往事悠悠曾记否。忍听黄鹂啼锦树。啼声惊碎百花心,分付与。谁为主。落蕊飞红知甚处。


水调歌头
今夕知何夕,秋色正平分。嫦娥此际、底事越样好精神。已是天高气肃,那更清风洒洒,万里没纤云。把酒临风饮,酒面起红鳞。
歌一曲,舞一曲,捧金樽。从他妄想,老免□□正纷纷。我为桂花拚醉,明日扶头不起,颠倒白纶巾。天若知人意,夜雨莫倾盆。


水调歌头
离愁晚如织,托酒与消磨。奈何酒薄愁重,越醉越愁多。忍对碧天好夜,皓月流光无际,光影转庭柯。有恨空垂泪,无语但悲歌。
因凝想,从别后,蹙双蛾。春来底事,孤负紫袖与红□。速整雕鞍归去,著意浅斟低唱,细看小婆娑。万蕊千花里,一任玉颜酡。


水调歌头
贪痴无了日,人事没休期。白驹过隙,百岁能得几多时。自古腰今结绶,著意经营辛苦,回首不胜悲。名未能安稳,身已致倾危。
空剜刻,休巧诈,莫心欺。须知天定,只见高冢与新碑。我已从头识破,赢得当歌临酒,欢笑且随宜。较甚荣和辱,争甚是和非。


水调歌头
把酒相劳苦,月色耀天章。冰轮碾破寒碧,飞入酒樽凉。击节词人妙句。吸此清辉万丈,肺腑亦生光。揽袂欲仙举,逸兴共天长。
日边客,幕中俊,坐间狂。浩歌清啸,恍然云海渺茫茫。唤醒谪仙苏二,何事常愁客少,更恐被云妨。月与人长好,广大醉为乡。

水龙吟
韶华迤逦三春暮。飞尽繁红无数。多情为与,牡丹长约,年年为主。晓露凝香,柔条千缕,轻盈清素。最堪怜,玉质冰肌婀娜,江梅谩休争妒。
翠蔓扶疏隐映,似碧纱笼罩,越溪游女。从前爱惜娇姿,终日愁风怕雨。夜月一帘,小楼魂断,有思量处。恐因循易嫁,东风烂熳,暗随春去。

水龙吟
烟姿玉骨尘埃外,看自有神仙格。花中越样风流,曾是名标清客。月夜香魂,雪天孤艳,可堪怜惜。向枝间且作,东风第一,和羹事、期他日。
闻道春归未识。问伊家、却知消息。当时恼杀林逋,空绕团栾千百。横管轻吹处,余香散、阿谁偏得。寿阳宫、应有佳人,待与点、新妆额。


水龙吟
危楼横枕清江上,两岸碧山如画。夕烟羃羃,晚灯点点,楼台新夜。明月当天,白沙流水,冷光连野。浸栏干万顷,琉璃软皱,打渔艇、相高下。
何处一声羌管,是谁家、倚楼人也。多情对景,无言有恨,欲歌还罢。把酒临筵,阿谁知我,此怀难写。忍思量后夜,芳容不似,暗尘随马。


水龙吟
酒潮匀颊双眸溜。美映远山横秀。风流俊雅,娇痴体态,眼前稀有。莲步弯弯,移归拍里,凌波难偶。对仙源醉眼,玉纤笼巧,拨新声、鱼纹皱。
我自多情多病,对人前、只推伤酒。瞒他不得,诗情懒倦,沈腰销瘦。多谢东君,殷勤知我,曲翻红袖。拚来朝又是,扶头不起,江楼知不。

水龙吟
□曾著意斟量过,天下事、无穷尽。贪荣贪富,朝思夕计,空劳方寸。蹑足封王,功名盖世,谁如韩信。更堆金积玉,石崇豪侈,当时望、倾西晋。

 

水龙吟
无情风掠芭蕉响,还是重门已闭。银缸独对,相思方切,教人怎睡。解叹从前事,解叹了、依前鳖气。想他家那里,知人□□,相应是、睡也未。
且恁和衣强寝,奈无寐、依前重起。起来思想,当初与你,忒煞容易。及至而今也,半头天眼,不存不济。最消魂苦是,黄昏前后,冷清清地。


水龙吟
先来天与精神,更因丽景添殊态。拖轻苒苒,才凝一段,还分五彩。毕竟非烟,有时为雨,惹情无奈。道无心,怎被歌声遏断,迟迟向、青天外。
宜伴先生醉卧,得饶到、和山须买。也曾恼杀襄王,谁道依前不会。我欲乘风归去,翻怅恨,帝乡何在。念佳期未展,天长莫合,尽空相对。


水龙吟
苇绡开得仙花,就中最有佳人似。香肌胜雪,千般揉缚,禁他风雨。缟夜精神,繁春标致,忍教孤负。怅潘郎去後,河阳满县,知他是、谁为主。
多谢文章吏部。遇衔杯、不曾轻许。应知这底,无言情绪,难为分付。吹遍春风,耀残明月,总伤心处。待闲亭夜永,游人散后,作飞仙去。


水龙吟
天教占得如簧,巧声乍啭千娇媚。金衣衬著,风流模样,於中可是。红杏香中,绿杨阴处,多应饶你。向黄昏、苦苦娇啼怨别,那堪更、东风起。
别有诗肠鼓吹。未关他、等闲俗耳。双柑斗酒,当时曾是,高人留意。南国春归,上阳花落,止添□□。念啼声欲碎,何人解作留春计。

水龙吟
淡烟轻霭蒙蒙,望中乍歇凝晴昼。才惊一霎催花,还又随风过了。清带梨梢,晕含桃脸,添春多少。向海棠点点,香红染遍,分明是、胭脂透。
无奈芳心滴碎,阻游人、踏青携手。檐头线断,空中丝乱,才晴却又。帘幕闲垂处,轻风送、一番寒峭。正留君不住,潇潇更下黄昏后。


永遇乐
宵露珠零,溅冰花薄,凝瑞偏早。月练轻翻,风刀碎剪,青女呈纤巧。微丹枫缬,低摧蕉尾,不觉半池蓬倒。最好是、千林橘柚,轻黄一村封了。
佳人指冷,暗惊罗幕,一夜斜飞多少。怕倚银屏,愁看玉砌,金菊鲜鲜晓。伤嗟傅粉,佳期还未,何处冷沾衣透。争知人、临鸶试罢,与梅共瘦。


玉楼春
江村百六春强半。拍拍池塘春水满。风团柳絮舞如狂,雨压橘花香不散。
阴阴巷陌闲庭院。小立危栏羞燕燕。不知何事未还乡,除却青春谁作伴。

玉蝴蝶
片片空中剪水,巧妆春色,照耀江湖。渐觉花球转柳,荚阵飞榆。散银杯、时时逐马。翻缟带、一一随车。遍帘隅。寒生冰箸,光剖明珠。
应须。浅斟低唱,毡垂红帐,兽爇金炉。更向高楼,纵观吟醉谢娘扶。静时闻、竹声岩谷,漫不见、禽影江湖。尽踌躇。歌阑宝玉,赋就相如。


好事近
山路乱蝉吟,声隐茂林修竹。恰值快风收雨,递荷香芬馥。
破除愁虑酒宜多,把酒再三嘱。遥想溪亭潇洒,称晚凉新浴。


好事近
初过菊花天,饯送月宫仙客。丹桂拒霜浓淡,映眉间黄色。
红映歌饮离觞,努力赴劲敌。惟愿捷书来到,道一声都得。


好事近
淅淅蓼花风,怪道晓来凄恻。翻见密云抛雨,动一山秋色。
从前多感为伤时,无处顿然寂。个事已寒前约,只晚阴凝碧。
                                 

好事近
去路马蹄轻,正是小春时节。爱日暖烘江树,缀梅梢新雪。

范滂揽辔正澄清,知我公明洁。分此仁风恺悌,济邻邦欢悦。


好事近
不羡八千椿,不羡三偷桃客。也不羡他龟鹤,一总为凡物。
羡君恰似老人星,长明无休息。好与中兴贤主,立维城勋绩。


好事近
江上一江楼,楼上远山横翠。还更腰金骑鹤,引竹西歌吹。
寿君春酒遣双壶,满引见深意。肯向龟荷香里,唤侬来同醉。


好事近
齿颊带余香,謦咳总成珠玉。剪碎袖罗花片,点金觥春绿。
玉鱼花露自清凉、涓涓在郎腹。犹胜望梅消渴,对文君眉蹙。


好事近
剑水霭欢声,喜庆间生人杰。一段葱葱佳气,扇熏风时节。
今朝银艾佐琴堂,争把寿香爇。去去凤皇池上,见龟巢连叶。


如梦令
何处一声鸣橹,惊起满川寒鹭。一著画难成,雪霁乱山无数。且住,且住,数遍溪南烟树。


如梦令
竹外半窥娇面,真个出尘体段。没处可偷怜,空恁眼穿肠断。休恋,休恋,只是与伊分浅。


如梦令
居士年来懒散,凡事只从宽简。身外更无求,只要夏凉冬暖。美满,美满,得过何须积趱。


如梦令
居士年来病酒,肉食百不宜口。蒲合与波薐,更著同蒿葱韭。亲手,亲手,分送卧龙诗友。


如梦令
别恨眉尖无数,后夜王孙何处。歌馆与妆楼,目断行云凝伫。凝伫,凝伫,忆泪千行红雨。


有有令
前山减翠。疏竹度轻风,日移金影碎。还又年华暮,看看是、新春至。那更堪、有个人人,似花似玉,温柔伶俐。
准拟。恩情忔戏。拈弄上、则人难比。我也埋根竖柱,你也争些气。大家一捺头地。美中更美。厮守定、共伊百岁。


江神子
年年长见傲寒林。压群英。有余清。曾被芳心,红日恼诗情。玉质暗香无限意,偏婉娩,尽轻盈。
今年潇洒照岐亭。更芳馨。也峥嵘。无奈多情,终是惜飘零。谁与东君收拾取,怕风雨,挫瑶琼。


江神子
小溪清浅照孤芳。蕊珠娘。暗传香。春染粉容,清丽傅宫妆。金缕翠蝉曾记得,花密密、过雕墙。
而今冷落水云乡。念平康。转情伤。梦断巫云,空恨楚襄王。冰雪肌肤消瘦损,愁满地、对斜阳。


江神子
彩云飞尽楚天空。碧溶溶。一帘风。吹起荷花,香雾喷人浓。明月凄凉多少恨,恨难许,我情钟。
相思魂梦几时穷。洞房中。忆从容。须信别来,应也敛眉峰。好景良宵添怅望,无计与,一樽同。


江神子
当时得意两心齐。绮窗西。共于飞。拂掠宫妆,长与画新眉。一自别来烟水阔,愁易积,梦还稀。
相逢恰似旧家时。恨依依。语低低。多少关情,冷暖有谁知。只此定应谐素愿,但指日,约鸾栖。


行香子
骄马花骢。柳陌经从。小春天、十里和风。个人家住,曲巷墙东。好轩窗,好体面,好仪容。
烛灺歌慵。斜月朦胧。夜新寒、斗帐香浓。梦回画角,云雨匆匆。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钟。

西江月
水满平塘过雨,洗妆红褪芙蕖。绿荷美影荫龟鱼。无限闲中景趣。
潇洒高堂邃馆,那堪左右图书。凌云赋得似相如。多少风流态度。


西江月
稳唱巧翻新曲,灵犀密意潜通。荷花香染晚来风。相对恍然如梦。
有恨眉尖皱碧,多情酒晕生红。此愁不是等闲浓。应为仙源倾动。

西江月
背日犹余残雪,向阳初绽红梅。腊寒那事更相宜。醉了还醒又醉。
堪笑多愁早老,管他闲是闲非。对花酌酒两忘机。唱个哩誊罗哩。


似娘儿
橘绿与橙黄。近小春、己过重阳。晚来一霎霏微雨,单衣渐觉,西风冷也,无限情伤。
孤馆最凄凉。天色儿、苦恁凄惶。离愁一枕灯残后,睡来不是,行行坐坐,月在回廊。


别怨
娇马频嘶。晓霜浓、寒色侵衣。凤帷私语处,翻成离怨不胜悲。更与叮咛祝后期。
素约谐心事,重来了、比看相思。如何见得,明年春事浓时。稳乘金腰褭,来烂醉、玉东西。


更漏子
日彤彤,风荡荡。帘外柳花飞扬。红有限,绿无穷。雨晴芳径中。
肠寸结。萦离别。还是去年时节。春暮也,子规啼。伤春三月时。


更漏子
烛消红,窗送白。冷落一衾寒色。鸦唤起,马□行。月来衣上明。
酒香唇,妆印臂。忆共人人睡。魂蝶乱,梦鸾孤。知他睡也无。


杏花天
乍凉淅淅风生幕。人独在、朱栏翠阁。吹箫信杳炉香薄。眉上新愁又觉。
从前事、拟将拚却。梦不断。花梢柳萼。一杯睡起谁同酌。斜日阴阴转角。


阮郎归
和风暖日小层楼。人闲春事幽。杏花深处一声鸠。花飞水自流。
寻旧梦,续扬州。眉山相对愁。忆曾和泪送行舟。清江古渡头。


阮郎归
东城沙软马蹄轻。清和雨乍晴。柳阴曲径泣流莺。凄凉不忍听。
休苦怨,莫悲鸣。何须雨泪倾。但将巧语写心诚。东君肯薄情。


阮郎归
年年为客遍天涯。梦迟归路赊。无端星月浸窗纱。一枝寒影斜。
肠未断,鬓先华。新来瘦转加。角声吹彻小梅花。夜长人忆家。


侍香金童
一种春光,占断东君惜。算穠李、昭华争并得。粉腻酥融娇欲滴。端的尊,前旧曾相识。
向夜阑、酒醒霜浓寒又力。但只与、冰姿添夜色。绣幕银屏人寂寂。只许刘郎,暗传消息。

夜行船
泪眼江头看锦树。别离又还秋暮。细水浮浮,轻风冉冉,稳送扁舟去。
归去江山应得助。新诗定须多赋。有雁南来,槐溪千万,寄我惊人句。


夜行船
龟甲炉烟轻袅。帘栊静、乳莺啼晓。拂掠新妆,时宜头面,绣草冠儿小。
衫子揉蓝初著了。身材称、就中恰好。手捻双纨,菱花重照,带朵宜男草。

夜行船
短棹轻舟排办了。歌声断、晚霞残照。红蓼坡头,绿杨堤外,离恨知多少。
别后莫教音信杳。叹光阴、初自来堪笑。画角谯门,槐溪归路,正是楚天清晓。

夜行船
绿盖红幢笼碧水。鱼跳处、浪痕匀碎。惜别殷勤,留连无计,歌声与、泪和柔脆。
 一叶扁舟烟浪里。曲滩头、此情无际。窈窕眉山,暮霞红处,雨云想、翠峰十二。


念奴娇
小春时候,见早梅吐玉,裁琼妆白。点点枝头光照眼,恼损柔肠情客。暗里芳心,出群标致,经岁成疏隔。如今风韵,何人依旧冰雪。
冷艳潇洒天然,香姿肯易许,游蜂狂蝶。夜半黄昏担带了,多少清风明月。宋玉虽悲,元超虽恨,见了千愁歇。东君还许,有情取次攀折。

念奴娇
银蟾光满,弄余辉、冷浸江梅无力。缓引柔条浮素蕊,横在闲窗虚壁。染纸挥毫,粉涂墨晕,不似今端的。天然造化,别是一般,清瘦踪迹。
今夜翠葆堂深,梦回风定,因月才相识。先自离愁,那更被、晓角残更催逼。曙色将分,轻阴移尽,过眼难寻觅。江南图上,画工应为描得。
                                 

念奴娇
兰枯菊槁。是返魂香入,江南春早。谷静林幽人不见,梦与梨花颠倒。雪刻檀心,玉匀丰颊,妆趁严锺晓。海山么凤,绿衣何处飞绕。
竹外孤袅一枝,古今解道,只有东坡老。莫倚广平心似铁,闲把珠玑挥扫。桃李舆台,冰霁清庙,月地还凄悄。暗香消尽,和羹心事谁表。


念奴娇
水边篱落独横枝,冉冉风烟岑寂。踏雪寻芳村路永,竹屋西头遥识。蕙草香销,小桃红未,醉眼惊春色。离愁何处,断肠无限陈迹。
 □□素脸朱唇,天寒日暮,倚阑干无力。岁晚天涯驿使远,难寄江南消息。自笑平生,怜清惜淡,故园曾亲植。百花虽好,问还有恁标格。


念奴娇
晚妆才罢,见栊丝匀玉,一团娇秀。趁得年光,长是向、金谷无花时候。不比莺莺,不关燕燕,不似章台柳。清凉无汗,雪肌潇洒难偶。
好是斜月黄昏,瑶阶钿砌,百媚初含酒。恼杀多情香喷喷,双靥盈盈回首。倾国倾城,千金莫惜,兰蕙应难友。沈郎拚了,为花一味销瘦。


念奴娇
江城向晓,被西风揉碎,一天丝雨。乱织离愁千万缕,多少关心情绪。促织鸣时,木犀开后,秋色还如许。那堪飘泊,异乡千里孤旅。
应相帘幕闲垂,西楼东院,齐把归期数。记得临岐收泪眼,执手叮咛言语。白酒红萸,黄花绿橘,莫等闲辜负。朱笼归骑,甚时先报鹦鹉。


念奴娇
据炉肃坐,听瓶笙、别有天然宫徵。纸帐屏山浑不俗,写出江南烟水。檠短灯青,灰闲香软,所欠惟梅矣。风飞无定,数声时颤窗纸。
试问夜已何其,呼童起看,月上东墙未。天外忽闻征雁过,还把音书来寄。短笠埋烟,轻蓑鸣雨,已办征船计。放教归去,故乡江上鱼美。


念奴娇
夕阳低尽,望楚天空阔,稀星帘幕。幕霭横江烟万缕,照水参差楼阁。两两三三,楼前归鹭,飞过栏干角。霜风何事,绕檐吹动寂寞。
消散我已忘机,而今百念,灰了心头火。对酒当歌浑冷淡,一任他懑嗔恶。松竹园林,柳梧庭院,自有人间乐。闲云休问,去来本是无著。


念奴娇
精神俊雅,更那堪、天与风流标格。罗绮丛中偏艳冶,偷处教人怜惜。目剪秋波,指纤春笋,新样冠儿直。高唐云雨,甚人有分消得。
忔戏笑里含羞,回眸低盼,此意谁能识。密约幽欢空怅望,何日能谐端的。玳席歌余,兰堂香散,此际愁如织。人归空对,晚阴庭树横碧。

念奴娇
桂华蟾魄,到中秋、只有人闻一六。浩渺清风因唤起,千里吹飞鸿鹄。碧落翻花,瑶空隐瑞,声节琅玕筑。板怀玉燕,此时嘉梦重育。
始信名在丹台,瞳方八百,子已三千熟。麟脯灵瓜那更有,琼斝神仙醽醁。秋水春山,柳腰花面,一醉霓裳曲。长生清净,自然何用辟谷。


念奴娇
玉龙声杳,正瑶台曲舞,香山初彻。褪粉掐酥千万颗,满地平铺银雪。草褥香茵,苔钱买住,留待黄昏月。有人妆罢,对花凝伫愁绝。
休更恨落羞开,东君情分,自古多离别。好把芳心收拾取,与个和羹人说。摆脱风尘,消停酸苦,终有成时节。浮花浪蕊,到头不是生活。


念奴娇
花王有意,念三秋寂寞,凄凉天气。木落烟深山雾冷,不比寻常风味。勒驾闲来,柳蒲□□,无限惊心事。仙容香艳,俨然春盛标致。
雅态出格天姿,风流酝藉,羞杀岩前桂。寄语芙蓉临水际,莫骋芳颜妖丽。一朵凭栏,千花退避,恼得骚人醉。等闲风雨,更休僝僽容易。

东坡引
茅斋无客至。冰砚冻寒泚。南枝喜入新诗里。恼人频嚼蕊。恼人频嚼蕊。
因思去腊江头醉。倚动客兴伤春意。经年自叹人如寄。光阴如捻指。光阴如捻指。

武陵春
又是新逢三五夜,瑞气霭氤氲。梦点灯和月色新。桃李倍添春。
花县主人情思好,行桨逐良辰。满引千钟酒又醇。歌韵动梁尘。


武陵春
落了丹枫残了菊,秋色苦无多。谁唤西风泣泪罗,吹恨入星河。
碧枝头金粟闹,曾□翠云窝。重柔檀英忆两娥。无奈冷香何。


花心动
风软寒轻,暗香飘、扑面无限清楚。乍淡乍浓,应想前村,定是早梅初吐。马儿行过坡儿下,危桥外、竹梢疏处。半斜露。花花蕊蕊,灿然满树。
一饷看花凝伫。因念我西园,玉英真素。最是系心,婉娩精神,伴得水云仙侣。断肠没奈人千里,无计向、钗头频觑。泪如雨。那堪又还日暮。

花心动
绿水平湖,浸芙渠烂锦,艳胜倾国。半敛半开,斜立斜攲,好似困娇无力。水仙应赴瑶池宴,醉归去、美人扶策。驻香驾、拥波心媚容,倩妆颜色。

曾见苕川澄碧。匀粉面、溪头旧时相识。翠被绣裀,彩扇香篝,度岁杳无消息。露痕滴尽风前泪,追往恨、悠悠踪迹。动怨忆。多情自家赋得。

长相思
 花飞飞。柳依依。帘卷东风日正迟。社前双燕归。
药栏东,药栏西。记得当时素手携。弯弯月似眉。


长相思
敛愁眉。恨依依。肠断关情怨别离。云中过雁悲。
瘦因谁。病因谁。屈指无言忖后期。此时人怎知。


 雨中花令
绿锁窗纱梧叶底。麦秋时、晓寒慵起。宿酒厌厌,残香冉冉,浑似那时天气。
别日不堪频屈指。回头早、一年不啻。搔首无言,栏干十二,倚了又还重倚。


雨中花慢
宿霭凝阴,天气未晴,峭寒勒住群葩。栏无语,羞辜负年华。柳媚梢头翠眼,桃蒸原上红霞。可堪那、尽日狂风荡荡,细雨斜斜。
东君底事,无赖薄幸,著意残害莺花。惟是我,惜春情重,说奈咨嗟。故与殷勤索酒,更将油幕高遮。对花欢笑,从教风雨,著醉酬他。

雨中花慢
帊子分香,罗巾拭泪,别来时、未觅凄惶。上得船儿来了。铲地凄凉。可惜花前月里,却成水远山长。做成恩爱,如今赢得,万里千乡。
情知这场寂寞,不干你事,伤我穷忙。不道是、久长活路,终要称量。我则匆匆归去,知你且、种种随娘。下梢睚彻,有时共你风光。

青玉案
天涯目断江南路。见芳草、迷风絮。绿暗花梢春几许。小桃寂寞,海棠零乱,飞尽胭脂雨。
子规声里山城暮。月挂西南梦回处。满抱离愁推不去。双眉百皱,寸肠千缕,若事凭鳞羽。

青玉案
去年社日东风里。向三径、开桃李。脆管危弦随意起。绿阴红影,暖香繁蕊,伴我醺醺醉。
今年社日空垂泪。客舍看花甚情意。江上危楼愁独倚。欲将心事,巧凭来燕,说与人□□。


青玉案
梅黄又见纤纤雨。客里情怀两眉聚。何处烟村啼杜宇。劝人归去,早思家转,听得声声苦。
利名萦绊何时住。恼乱愁肠成万缕。满眼兴亡知几许。不如寻个,老松石畔,作个柴门户。

青玉案
结堂雄占云烟表。万象争呈巧。老木参天溪四绕。乱山横秀,一湖澄照。天付阴晴好。
夜空唤客清樽倒。明月飞来上林杪。凉满九霄风露浩。酒慵起舞,一声清啸。平压波声小。

青玉案
东门杨柳空盈路。系得征鞍能驻不。暗绿枝头新过雨。柔丝千尺,乳莺百啭,似怨行人去。
行人去后知何处。去向天边造鵷鹭。瑶管琼台多雅趣。花砖稳上,王阶阔步,肯念人尘土。


青玉案
恍如辽鹤归华表。阅尽人间巧。天乞一堂山对遶。微波不动,岸巾时照。照见星星好。
舞风荷盖从攲倒。碧树生凉自天杪。谁识元龙胸次浩。骑鲸欲去,引杯独啸。醉眼青天小。


南乡子
楚楚窄衣裳。腰身占却,多少风光。共说春来春去事,凄凉。懒对菱花晖晓妆。
闲立近红芳。游蜂戏蝶,□采真香。何事不归巫峡去,思量。故来尘世断人肠。


南乡子
月转水晶盘。楼上初闻一鼓残。又是去年天气好,栏干。风动梅梢玉斗寒。
无奈壮情阑。对酒如何欲强欢。谁道破愁须仗酒,君看。酒到愁多破亦难。

南歌子
春色烘衣暖,宫梅破鼻香。尽驱和气入兰堂。又是轻云微雨、下巫阳。
酒带欢情重,醺醺气味长。晚来拂拭略梳妆。笑指一钩新月、上回廊。


南歌子
春思浓如酒,离心乱似绵。一川芳草绿生烟。客里因循重过、艳阳天。
屈指归期近,愁眉泪洒然。无端还被此情牵。为问桃源还有、再逢缘。


南歌子
枝上红飞尽,梢头绿已匀。游丝柳絮媚青春。向晚暖风帘幕、练光新。
春己匆匆去,那堪话别情。刘郎几日便登程。告你觅些欢笑、送行人。


南歌子
黯霭阴云覆,滂沱急雨飞。洗残枝上乱红稀。恰是褪花天气、困人时。
向晓春酲重,偎人起较迟。薄罗初见试轻衣。笑拭新妆、须要剪荼蘼。

南歌子
此日知何日,他乡忆故乡。乱山深处正重阳。走马吹花无复、少年狂。
黄菊擎枝重,红茱湿露香。扁舟随雁过潇湘。遥想莱庭应恨、不同觞。


南歌子
霜结凝寒夜,星辉识晓晴。兰膏重剔且教明。为照梢头香缕、一丝轻。
坐久看看困,新词缀未成。梅花熏得酒初醒。更向耳边低道、月三更。
                                 
南歌子
梅萼和霜晓,梨花带雪春。玉肌琼艳本无尘。肯把铅华容易、污天真。
汤饼尝初罢,罗巾拭轻新。几回贪耍失黄昏。月里归来无处、觅精神。

品令
情难托。离愁重、悄愁没处安著。那堪更、一叶知秋后,天色儿、渐冷落。
马上征衫频搵泪,一半斑斑污却。别来为、思忆叮咛话,空赢得、瘦如削。


品令
黄昏时候,诮不语、心如醉。无眠凝想,别来绣阁,多应□□。上了灯儿,知是睡哩坐哩。
蓦思归计。又还是重屈指。从今已后,暌离千万,且休容易。这底凄惶,你看是谁不是。


品令
好事客。宫商内、吟得风清月白。主人幸有豪家意,後堂煞有春色。
花压金翘俏相映,酒满玉纤无力。你若待我些儿酒,尽吃得、尽吃得。


昭君怨
役损风流心眼。眉上新愁无限。极目送云行。此时情。


柳长春
梅喜先春,雁惊未腊。于门瑞气浮周匝。正当月应上弦时,长庚梦与良辰合。
螺水恩浓,旴江德洽。寿杯劝处燃红蜡。明年此际祝遐龄,贺宾一一趋东阁。

柳梢青
桃杏舒红。迟迟暖日,媚景芳浓。紫燕穿帘,香泥著地,未乳巢空。
千山万水重重。烟雨里、王维画中。芳草斜阳,无人江渡,蓑笠渔翁。

柳梢青
云暗天低。枫林凋翠,寒雁声悲。茅店儿前,竹篱巴后,初见横枝。
盈盈粉面香肌。记月榭、当年见伊。有恨难传,无肠可断,立马多时。


柳梢青
千林落叶声声悲。听凄惨、江皋雁飞。难似玉肌,总惊花貌,压倒芳菲。
香心吐尽因谁。料调鼎、工夫易期。休唱阳关,莫歌白雪,雨泪沾衣。


柳梢青
小窗闲适。云髻嚲肩,香肌偎膝。玉局无尘,明琼欲碎,春纤同掷。
不争百万呼卢,赌今夜、鸳帷痛惜。好忍马儿,若还输了,当甚则剧。


柳梢青
甜言软语。长记那时,萧娘叮嘱。清管危弦,前欢难断,鳞鸿无据。
纷纷眼底浮花,拈弄动、几多思虑。千结丁香,且须珍重,休胡分付。


柳梢青
潇洒仙源。夭桃穠李,曾对华筵。歌媚惊尘,舞弯低月,满劝金船。
监湖烟水连天。政归棹、红妆斗妍。花雾香中,人询居士,切莫多传。


柳梢青
晴雪楼台,试灯帘幕,适是元宵。罗绮娇春,帝城风景,今夜应饶。
争知我系如匏,便□月良天任教。早闭柴门,从他箫鼓,细打轻敲。


洞仙歌
芰荷己老,菊与芙蓉未。一夜秋容上岩桂。间蘩芜、嫩黄染就琼瑰,开未足,已早香传十里。
从前分付处,明月清风,不用斜晖照佳丽。叹浮花,徒解□,浅白深红,争似我、潇洒堆金积翠。看天阔、秋高露华清,见标致风流,更无尘意。

洞仙歌
黄花满地,庭院重阳后。天气凄清透襟袖。动离情、最苦旅馆萧条,那堪更、风剪凋零飞柳。
临岐曾执手。祝付叮咛,知会别来念人否。为多情、生怕分离,祆知道、准拟别来消瘦。甚苦苦、促装赴归期,要趁他、橘绿橙黄时候。

洞仙歌
广寒宫殿,不在人间世。分付天香与岩桂。向西风、摇曳处,数十里知闻,金翠里、别有出群标致。
东园盛事。五亩浓阴芘。必以诗书取荣贵。况一门,三秀才,未足钦崇,那更是、异姓同居兄弟。更细把、繁英祝姮娥,看禹浪飞腾,定应来岁。


夏云峰
露华清。天气爽、新秋已觉凉生。朱户小窗,坐来低按秦筝。几多妖艳,都总是、白雪余声。那更、玉肌肤韵胜,体段轻盈。
照人双眼偏明,况周郎、自来多病多情。把酒为伊,再三著意须听。销魂无语,一任侧耳与心倾。是我不卿卿,更有谁可卿卿。

桃源忆故人
夜来一夜东风暖。春到桃腮柳眼。对景可堪肠断。强把愁眉展。
花期惹起归期念。前事从头忖遍。凝想水遥山远。空结相思怨。


浪淘沙
帘卷露花容。几度相逢。他知我意相通。偏奈天教多阻间,积恨何穷。
云雨杳无踪。愁怕东风。时闻语笑恣欢浓。惟有俺咱真分浅,往事成空。


浪淘沙
窈窕绣帏深。窈窕娉婷。梅花初过晚妆新。那更娇痴年纪小,冰雪精神。
举措忒轻盈。歌彻新声。柔肠魂断不堪听。但恐巫山留不住,飞作行云。


浪淘沙
绿树转鸣禽,已是春深。杨花庭院日阴阴。帘外飞来只语燕,不寄归音。
旧事懒追寻。空惹芳心。天涯消息远沈沈。记得年时中酒后,直至而今。


祝英台近
记临岐,销黯处。离恨惨歌舞。恰是江梅,开遍小春暮。断肠一曲金衣,两行玉箸,酒阑后、欲行难去。
恶情绪。因念锦幄香奁,别来负情素。冷落深闺,知解怨人否。料应宝瑟慵弹,露华懒傅,对鸾镜、终朝凝伫。

御街行
晚来无奈伤心处。见红叶、随风舞。解鞍还向乱山深,黄昏后、不成情绪。先来离恨,打叠不下,天气还凄楚。
风儿住后云来去。装撰些儿雨。无眠托首对孤灯,好语向谁分付。从来烦恼,吓得胆碎,此度难担负。


御街行
香熏斗帐相逢乍。正宫漏、沉沉夜。月飞梅影上帘栊,标致风流娇雅。眼波横浸,照人百媚,无限叮咛话。
玉鞍门上嘶归马。趱行色、难留也。别来花艳不禁春,浪向东风轻嫁。空余小院,博山修竹,依旧窗儿下。


惜奴娇
洛浦娇魂,恐得到、人间少。把风流、分付花貌。六出精神,腊寒射、香试到。清秀。与江梅、争相先后。
檐卜粗疏,怎似妖娆体调。比山樊、也应错道。最是殷勤,捧出金盏银台笑。拚了。仙源与、奇葩醉倒。


探春令
去年元夜,正钱塘,看天街灯烛。闹蛾儿转处,熙熙语笑,百万红妆女。
今年肯把轻辜负。列荧煌千炬。趁闲身未老,良辰美景,款醉新歌舞。


探春令
笙砍间错华筵启。喜新春新岁。菜传纤手青丝细。和气入、东风里。
幡儿胜儿都姑□。戴得更忔戏。愿新春已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探春令
新元才过,渐融和气,先到帘帏。谩闲绕、柳径花蹊里。探看试、春来未。
年时曾把春抛弃。与春光陪泪。待今春、日日花前沈醉。款细偎红翠。


探春令
数声回雁。几番疏雨,东风回暖。甚今年、立得春来晚。过人日、方相见。
缕金幡胜教先办。著工夫裁剪。到那时睹当,须教滴惜,称得梅妆面。


探春令
冰檐垂箸,雪花飞絮,时方严肃。向寻常摇曳,凡花野草,怎生敢夸红绿。
江梅孤洁无拘束。只温然如玉。自一般天赋,风流清秀,总不同粗俗。


探春令
而今风韵,旧时标致,总皆奇绝。再相逢还是,春前腊后,粉面凝香雪。
芳心自与群花别。尽孤高清洁。那情怀最是,与人好处,冷淡黄昏月。


探春令
雕墙风定,绮窗烛灺,沈吟独坐。料雪霜深处,司花神女,暗里焚百和。
恼人一阵香初过。把清愁薰破。更那堪得,冰姿玉貌,痛与惜则个。


探春令
龟纱隔雾,绣帘钩月,那时曾见。照影儿、觑了千回百转。素艳明于练。
柔肠堆满相思愿。更重看几遍。是天然不用,施朱栊翠,羞损桃花面。


探春令
疏篱横出,绿枝斜露,笑盈盈地。悄一似、初睹东邻女,有无限、风流意。
半开折得琼瑰蕊。惹新香沾袂。放曲屏珠幌。胆瓶儿里,伴我醺醺睡。
                                 
探春令
冰澌池面。柳摇金线,春光无限。问梅花底事,收香藏蕊,到此方舒展。
百花头上俱休管。且惊开俗眼。看绿阴结子,成功调鼎,有甚迟和晚。


探春令
溪桥山路。竹篱茅舍,凄凉风雨。被摧残沮挫,精神依旧,无奈相思苦。
东君故与收拾取。忍教他尘土。向绿窗绣户,朱栏小槛,做个名花主。


探春令
雨孱风瘦,雪欺霜妒,时光牢落。怎奈向、天与孤高出众,一任傍人恶。
凡花且莫相嘲谑。尽强伊寂寞。便饶他、百计千方做就,酝藉如何学。


探春令
楼头月满。栏干风度,有人肠断。为多情、役得神魂撩乱。又被梅萦绊。
对花沉醉应须拚。且尊前相伴。恨无端玉笛,穿帘透幕,好梦还惊散。

探春令
清江平淡,暗香潇洒,满林风露。渐枝上、也学杨花柳絮。轻逐春归去。
东君著意勤遮护。总留他不住。幸西园别有,能言花貌,委曲关心愫。


采桑子
去年岩桂花香里,著意非常。月在东厢。酒与繁华一色黄。
今年杯酒流连处,银烛交光。往事难忘。待把真诚问阿郎。


采桑子
疏帘乍卷孜孜看,冰玉精神。体白停匀。端的于人不薄情。
更无背约和燋燥,各表真诚。才得相亲。切莫分张向别人。

望江南
山又水,云岫插峰峦。断雁飞时霜月冷,乱鸦啼处日衔山。疑在画图间。
金乌转,游子损朱颜。别泪盈襟双袖湿,春心不放两眉闲。此去几时还。


清平乐
楚梅娇小。好是霜天晓。宿酒恼人香暗绕。浸影碧波池沼。
生成素淡芳容。不须抹黛匀红。准拟成阴结子,莫教枉费春工。

清平乐
水乡清楚。襟袖销袢暑。绰约藕花初过雨。出浴杨妃无语。
葡萄满酌玻璃。已拚一醉酬伊。浪卷夕阳红碎,池光飞上帘帏。

清平乐
鸿来燕去。又是秋光暮。冉冉流年嗟暗度。这心事还无据。
寒窗露冷风清。旅魂幽梦频惊。何日利名俱赛,为予笑下愁城。

清平乐
紫箫声断。窗底春愁乱。试著春衫羞自看。窄似年时一半。
一春长病厌厌。新来愁病重添。香冷倦熏金鸭,日高不卷珠帘。


清平乐
绮疏新晓。学语雏莺巧。烟暖瑶阶梧叶老。满地东风芳草。
少年不合风流。偿他酒债花愁。望断绿芜春去,销魂懒上层楼。


清平乐
清和时候。底事休交瘦。满酌流霞看舞袖。步步锦裀红皱。
六么舞到虚催。几多深意徘徊。拚了明朝中酒,为伊更饮琼杯。

清平乐
秋容眼界。随寓浑堪爱。远岫连天横淡霭。望断孤鸿飞外。
夕阳红树林垧。重重锦障横陈。一段江南景色,倩谁为下丹青。


眼儿媚
一钩新月照西楼。清夜思悠悠。那堪更被,征鸿嘹唳,绊若离愁。
倚栏不语情如醉,都总寄眉头。从前只为,惜他伶俐,举措风流。


眼儿媚
人随社节去匆匆。此恨几时穷。阳台寂寞,巫山凄惨,云雨成空。
芭蕉密处窗儿下,冷落旧香中。黄昏静也,蛩声满院,明月清风。


眼儿媚
连沧危观暮江前。几醉使君筵。少年气,曾将吟笔,买断江天。
重来细把朋游数,回首一辛酸。兰成已老,文园多病,负此江山。


眼儿媚
玉楼初见念奴娇。无处不妖饶。眼传密意,樽前烛外,怎不魂消。
西风明月相逢夜,枕簟正凉宵。殢人记得,叮咛残漏,且慢明朝。


眼儿媚
先来客路足伤悲。那更话别离。玉骢也解,知人欲去,骧首频嘶。
马蹄动是三千里,后会莫相违。切须更把,丁香珍重,待我重期。

眼儿媚
南枝消息杳然间。寂寞倚雕栏。紫腰艳艳,青腰袅袅,风月俱闲。
佳人环玉珊。作恶探花还。玉纤捻粟,樱唇呵粉,愁点眉弯。


眼儿媚
槐阴密处啭黄鹂。午日正长时。一番过雨,绿荷池面,冷浸琉璃。
红尘不到华堂里,纤楚对蛾眉。笑偎人道,新词觅个,美底腔儿。


眼儿媚
当年策马过钱塘。曲径小平康。繁红酽白,娇莺姹燕,争唤何郎。
而今又客东风里,浑不似寻常。只愁别后,月房云洞,啼损红妆。


胜胜慢
浓芳满地,秀色连天,和烟带雨萋萋。几许芳心,还解报得春晖。当时谢郎梦里,似殷勤、传与新诗。却为甚、动长门怨感,南浦伤离。
追想天涯行客,应解拥车轮,步步相随。惆怅如丝,正是欲断肠时。凭高望中不见,路悠悠、南北东西。春去也,怨王孙、犹自未归。

胜胜慢
金垂烟重,雪扬风轻,东风惯得多娇。秀色依依,偏应绿水朱楼。腰肢先来太瘦,更眉尖、惹得闲愁。牵情处,是张郎年少,一种风流。
别后长堤目断,空记得当时,马上墙头。细雨轻烟,何处夕系扁舟。叮咛再须折赠,劝狂风、休挽长条。春未老,到成阴、终待共游。


喜迁莺
商轻透。动帘幕飞梧,乱飘庭甃。瑞气氤氲,沈檀初爇,烟喷宝台金兽。黄花美酒。天教占得,先他时候。诞元老,庆有声,此夕降生华胄。
欢笑。宜称寿。弦管鼎沸,宫商方频奏。满捧瑶卮,华堂歌舞,拍转金钗斜溜。朱颜绿鬓,殷勤深愿,镇长如旧。叹滨海,道难留,指日荣迁飞骤。

朝中措
别来无事不思量。霜日最凄凉。凝想倚栏干处,攒眉应为萧郎。
梅花岂管人消瘦,只恁自芬芳。寄语行人知否,梅花得似人香。


朝中措
荷钱浮翠点前溪。梅雨日长时。恰是清和天气,雕鞍又作分携。
别来几日愁心折,针线小蛮衣。羞对绿阴庭院,衔泥燕燕于飞。


朝中措
柳林羃羃暮烟斜。秋水浅平沙。楼外碧天无际,紫山断处横霞。
星稀渐觉,东檐隐月,凉到窗纱。多少伤怀往事,隔溪灯火人家。


朝中措
南楼风物一番新。春暮畀斯民。岂但仁人恺弟,更兼政事如神。
人生最贵,荣登五马,千里蒙恩。只恐促归郎庙,去思有脚阳春。

朝中措
征帆一缕转弯斜。惊鹭起汀沙。点点随风逆上,满江飞破残霞。
楼前光景,楼心红粉,蝉翼轻纱。却忆钱塘江上,曲栏横槛他家。

朝中措
文章学业继家声。名誉压群英。早岁掀腾膴仕,如公富贵难并。
定膺丹诏,朱轮迅召,陶冶苍生。自是盐梅姿质,伫看大手调羹。

 朝中措
先生德行冠南丰。锦绣作心胸。暂屈徒劳州县,文章后进宗工。
督邮纲纪,才高幕府,雅望尤崇。此去定膺光宠,且须满醉西东。

减字木兰花
柳丝摇翠。翠幄笼阴无限意。不绊行舟。只向江边绊客愁。
月明风细。分付一江流去水。娇眼伤春。谁是章台欲折人。
                                 
减字木兰花
小春天气。未唱阳关心已醉。红蓼秋容。后会何时得再逢。
归朝好事。仰看皇州扬雨露。百里恩波。拟欲留公无奈何。


减字木兰花
阳关唱彻。断尽离肠声哽咽。酒已三巡。今夜王孙是路人。
此情难说。莫负等闲风与月。欲问归期。来戴钗头艾虎儿。


减字木兰花
半窗斜月。茅店萧条灯已灭。床下蛩声。声动凄凉不忍听。
终宵无寐。覆去翻来真个是。屈指归期。应是梅花烂熳时。


画堂春
小亭烟柳水溶溶。野花白白红红。恼人池上晚来风。吹损春容。
又是清明天气,记当年、小院相逢。凭栏幽思几千重。残杏香中。


画堂春
湖光乘雨碧连天。绕堤映、草色芊芊。舞风杨柳欲撕绵。依依起翠烟。
还是春风客路,对花时、空负婵娟。暮寒楼阁碧云间。罗袖成斑。

画堂春
当时巧笑记相逢。玉梅枝上玲珑。酒杯流处已愁浓。寒雁横空。
去程无记更从容。到归来好事匆匆。一时分付不言中。此恨难穷。

画堂春
夜来暖趁海堂时。脸边匀透胭脂。乱红娇影困垂垂。睡损杨妃。
多少肉温香润,朱唇绿鬓相偎。晚风何苦过台西。断送春归。

菩萨蛮
梅花有意舒香粉。舒香己得先春信。香与露华清。露浓愁杀人。
酒多愁愈重。此意谁能共。泪湿染衣斑。夜霜金缕寒。


菩萨蛮
赤栏干外桃花雨。飞花已觉春归去。柳色碧依依。浓阴春昼迟。
海棠红未破。匀糁胭脂颗。风雨也相饶。应怜粉面娇。


菩萨蛮
杨花飞尽莺声涩。杜鹃唤得春归急。病酒起来迟。娇慵懒画眉。
宝奁金鸭冷。重唤烧香饼。著意炼龙涎。纤纤手逴烟。

菩萨蛮
肩舆晓踏江头月。月华冷浸消残雪。雪月照疏篱。梅花三两枝。
人怜花淡薄。花恨人牢落。不似那回时。醺醺醉玉肌。


菩萨蛮
方池新涨蒲萄绿。晓来雨过花如浴。测测杏园风。梢头一捻红。
危楼人独倚。一寸心千里。宿酒尚微醺。懒装堆髻云。


菩萨蛮
绮楼小小穿针女。秋光点点蛛丝雨。今夕是何宵。龙车乌鹊桥。
经年谋一笑,岂解令人巧。不用问如何。人间巧更多。


菩萨蛮
西风转柂蒹葭浦。客愁生怕秋阑雨。衾冷梦魂惊。声声滴到明。
不眠攲枕听。故故添新恨。新恨有谁知。天寒雁正稀。


菩萨蛮
枫林飒飒凋寒叶。汀苹败蓼遥相接。景物已非秋。凄凉动客愁。
还家贫亦好。肯厌杯中草。香饭滑流匙。三登快乐时。


菩萨蛮
客帆卸尽风初定。夜空落霜吴江冷。幸自不思归。无端乌夜啼。
鸡鸣残月落。到枕秋声恶。有酒不须斟。酒深愁转深。


菩萨蛮
春山已蹙眉峰绿。春心骀荡难拘束。惆怅为春伤。惜花心更狂。
对花深有意。且向花前醉。花作有情香。与人相久长。


菩萨蛮
隔江一带春山好。平林新绿春光老。休去倚阑干。飞红不忍看。
东流何处去。便是归舟路。芳草外斜阳。行人更断肠。


菩萨蛮
日高犹恋珊瑚枕。羞红不忿花如锦。双燕运芹泥。燕归人未归。
纵饶梳洗罢。朱乍何曾跨。寂寞小房栊。回文和泪封。


菩萨蛮
新晴庭户春阴薄。东风不度重帘幕。第几小兰房。雏莺初弄黄。
悄寒春未透。不解寻花柳。只恐渐春深。愁生求友心。


菩萨蛮
梅花枝上东风软。朝来吹散真香远。雅淡有余清。客心和泪倾。
美人临别夜。月晃灯初灺。玉枕小屏山。眉尖曾细看。


菩萨蛮
炊烟一点孤村迥。娇云敛尽天容净。雁字忽横秋。秋江泻客愁。
银钩空寄恨。恨满凭谁问。袖手立西风。舟行秋色中。


菩萨蛮
霜风飒飒溪山碧。寒波一望伤行色。落日淡荒村。人家半掩门。
孤舟移野渡。古木栖鸦聚。著雨晚风酸。貂裘不奈寒。


菩萨蛮
败荷倒尽芙蓉老。寒光黯淡迷衰草。行客易销魂。笛飞何处村。
云寒天借碧。树瘦烟笼直。若个是乡关。夕阳西去山。


诉衷情
檀心刻玉几千重。开处对房栊。黄昏淡月笼艳,香与酒争浓。
宜轻素,鄙轻红。思无穷。化工著意,南南北北,一种东风。


诉衷情
花前月下会鸳鸯。分散两情伤。临行祝付真意,臂间皓齿留香。
还更毒,又何妨。尽成疮。疮儿可后,痕儿见在,见后思量。


贺新郎
负你千行泪。大都来、一寸心儿,万般萦系。似恁愁烦那里洎。故自三年二岁。为你后、甘心□□。终待说、山盟海誓。这恩情、到此非容易。拚做个,久长计。
紧要事须评议。怕人人、蓦地知时,怎生处置。毒害心肠祆知是。怕你生烦到底。便莫待、将人轻弃。不是我多疑你。被傍人、赚后失圈圚。经一事,长一智。

贺新郎
世谛人多错。阿谁将、虚名微利,放教轻著。万事莫非前定了,选甚微如饮酌。算徒诧、龙韬豹略。纵使龙头安尺木,更从教、豹变生三角。浑是梦,恍如昨。
吾庐自笑常虚廓。对残编、磨穿枯砚,生涯微薄。负郭田园能有几,随分安贫守约。要不改、箪瓢颜乐。西掖北扉终须到,且嘲风月常相谑。更要甚,万金药。


感皇恩
碧水浸芙蓉,秋风楚岸。三岁光阴转头换。且留都骑,未许匆匆分散。更持杯酒殷勤劝。
休作等闲,别离人看。且对笙歌醉须拚。如君才调,掌得玉堂词翰。定应不久劳州县。


新荷叶
冷彻蓬壶,翠幢鼎鼎生香。十顷琉璃,望中无限清凉。遮风掩日,高低衬、密护红妆。阴阴湖里,羡他双浴鸳鸯。
猛忆西湖,当年一梦难忘。折得曾将盖雨,归思如狂。水云千里,不堪更、回首思量。而今把酒,为伊沈醉何妨。

瑞鹤仙
海棠花半落。正蕙圃风生,兰亭香扑。青英暝池阁。任翻红飞絮,游丝穿幕。情怀易著。奈宿酲、情绪正恶。叹韶光渐改,年华荏苒,旧欢如昨。
追念凭肩盟誓,枕臂私言,尽成离索。记得忘却。当时事,那时约。怕灯前月下,得见则个,厌厌只待觑著。问新来、为谁萦牵,又还瘦削。


瑞鹤仙
西风苹末起。动院落清秋,新凉如水。纤歌遏云际。正美人翻曲,阳春轻丽。兰衣玉佩。拥南斗、光中一醉。有邦人、万口同声,赞叹我公恺悌。
百里。年丰谷稔,事简刑清,颂声盈耳。鹏程九万,摩空展、垂天翼。定丹书飞下,彤墀归去,秘略家传小试。看封留、亘古功名,未容退避。


瑞鹤仙
败荷擎沼面,红叶舞林梢,光阴何速。碧天静如水,金风透帘幕,露清蝉伏。追思往事,念当年、悲伤宋玉。渐危楼向晚,魂销处、倚遍阑干曲。
凝目。一霎微雨,塞鸿声断,酒病相续。无情赏处,金井梧,东篱菊。渐兰桡归去,银蟾满夜,水村烟渡怎宿。负伊家、万愁千恨,甚时是足。


瑞鹤仙
无言屈指也。算年年底事,长为旅也。凄惶受尽也。把良辰美景,总成虚也。自嗟欢也。这情怀、如何诉也。谩愁明怕暗,单栖独宿,怎生禁也。
闲也。有时临镜,渐觉形容,日销减也。光阴换也。空辜负、少年也。念仙源深处,暖香小院,赢得群花怨也。是亏他见了,多教骂几句也。
                                 
瑞鹧鸪
宝奁常见晓妆时。面药香融傅口脂。扰扰亲曾撩绿鬓,纤纤巧与画新眉。
浓欢已散西风远,忆泪无多为你垂。各自从今好消遣,莫将红叶浪题诗。


瑞鹧鸪
结丝千绪不胜愁。莫怪安仁鬓早秋。檀口未歌先搵泪,柳眉将敛半凝羞。
杯倾潋灩送行酒,岸舣飘颻欲去舟。待得名登天府后,归来茱菊映钗头。


虞美人
江梅虽是孤芳早。争似荼蘼好。凡红飞尽草萋迷。婀娜枝头才见、细腰肢。
玉容消得仙源惜。满架香堆白。檀心应共酒相宜。割舍花前猛饮、倒金卮。


虞美人
冰塘浅绿生芳草。枝上青梅小。柳眉愁黛为谁开。似向东君、喜见故人来。
碧桃销恨犹堪爱。妃子今何在。风光小院酒尊同。向晚一钩新月、落花风。


虞美人
东风卷尽辛夷雪。逆旅清明节。黄昏烟雨失前山。陟遍朱栏、酒噤不禁寒。
归来谁护衣篝火。倒拥文鸳卧。可堪连夜子规啼。唤得春归、人却未成归。


虞美人
二乔姊妹新妆了。照水盈盈笑。多情相约五湖游。似向群花丛里、骋风流。
丁香枝上千千结。怨惹相思切。争如特地嫁薰风。吐尽芳心点点、绛唇红。


虞美人
西风明月临台榭。准拟中秋夜。一年等待到而今。为甚今宵陡顿、却无情。
姮娥应怨孤眠苦。取次为云雨。素蟾特地暗中圆。未放清光容易、到仙源。


虞美人
两声破晓催行桨。拍拍溪流长。绿杨绕岸水痕斜。恰似画桥西畔、那人家。
人家楼阁临江渚。应是停歌舞。珠帘整日不闲钩。目断征帆、犹未识归舟。


虞美人
灯前忍见啼红面。别酒频斟劝。愁蛾敛翠不胜情。报道看看天色、待平明。
殷勤重把阳关唱。休要教人望。出门犹自尚叮咛。厮养频催恰好、趁凉行。


鼓笛慢
暑风吹雨仙源过,深院静,凉於水。莲花郎面,翠幢红粉,烘人香细。别院新番,曲成初按,词清声脆。奈难堪羞涩,朦松病眼,无心听、笙簧美。
还记当年此际。叹飘零、萍踪千里。楚云寂寞,吴歌凄切,成何情意。因念而今,水乡潇洒,风亭高致。对花前可是,十分蒙斗,肯辜欢醉。

汉宫春
讲柳谈花,我从来口快,忺说他家。眼前见了,无限楚女吴娃。千停万稳,较量来、终不如他。便做得,宫仪院体,歌谈不带烟花。
从前万事堪夸。爱拈牋弄管,锦字攲斜。新来与人臑著,不许胡巴。嚎懑谩惹,料福缘、浅似他些。谁为我,传诗递曲,殷勤题上窗纱。

满江红
懊恼平生,奈天赋、恩情太薄。二三岁、看伊受尽,眼尖眉角。记得当初低耳畔,是谁先有于飞约。惟到今、铲地误盟言,还先恶。
天眼见,人难度。天易感,人难托。人心险,天又怎生捉摸。莫问傍人非与是,手儿但把心儿托。便不成、厮守许多时,乾休却。

满庭芳
爆竹声飞,屠苏香细,华堂歌舞催春。百年消息,经半已凌人。念我功名冷落,又重是、一岁还新。惊心事,安仁华鬓,年少已逡巡。
明知生似寄,何须苦苦,役慕蹄轮。最难忘、通经好学沈沦。况是读书万卷,辜负他、此志难伸。从今去,灯窗勉进,云路岂无因。

满庭芳
竹颭斜梢,荷倾余沥,晚风初到南池。雨收池上,高柳乱蝉嘶。冉冉莲香满院,夕阳映、红浸庭闱。凉生到,碧瓜破玉,白酒酌玻璃。
思量,浮世事,枯荣辱宠,欢喜忧悲。算劳心劳力,得甚便宜。粗有田园笑傲,拣些个、朋友追随。好时景,莫教挫过,撞著醉如泥。


满庭芳
雨洗长空,风清云路,又还准备佳期。夜凉如水,一似去秋时。渺渺银河浪静,星桥外、香霭馡馡。霞轺举,鸾骖鹊驭,稳稳过飞梯。
经年,成间阻,相逢无语,应喜应悲。怕玉绳低处,依旧睽离。和我愁肠万缕,绥娥怨、底事来迟。广寒殿,春风桂魄,首与慰相思。


满庭芳
晚色沈沈,雨声寂寞,夜寒初冻云头。晓来阶砌,一捻冷光浮。目断江天霭霭,低迷映、绿竹修修。多才客,高吟柳絮,还更上层楼。
烹茶,新试水,人间清楚,物外遨游。胜似他、销金暖帐情柔。细看流风迥舞,终日价、浅酌轻讴。醺醺地,美人翻曲,消尽古今愁。


满庭芳
风力驱寒,云容呈瑞,晓来到处花飞。遍装琼树,春意到南枝。便是渔蓑旧画,纶竿重、横玉低垂。今宵里,香闺邃馆,幽赏事遍宜。
风流,金马客,歌鬟醉拥,乌帽斜攲。问人间何处,鹏运天池。且共周郎按曲,音微误、首已先回。同心事,丹山路,长伴彩鸾归。

满庭芳
红藕洲塘,黄葵庭院,渚风时动清颸。素纨轻颭,凉色爽征衣。一一光阴日月,关情处、前事难期。空凝想,临鸾有恨,谁与画新眉。
刀头,心寸折,江南厚约,惟是侬知。念默歌停舞,冷落屏帏。何日朱笼鹦鹉,迎门报、金勒东归。罗弦管,合欢声里,烂醉玉东西。


渔家傲
客里情怀谁可表。凄凉举目知多少。强饮强歌还强笑。心悄悄。从头彻底思量了。
当日相逢非草草。果然恩爱成烦恼。稳整征鞍归去好。重厮守。相期待与同偕老。


蝶恋花
宿雨新晴天色好。穠李夭桃,一霎都开了。燕子归来深院悄。柳绵铺迳无人扫。
咫尺莺花还又老。绿入闲阶,只有青青草。参揣前期谁可表。此情不语知多少。


蝶恋花
芍药开残春已尽。红浅香乾,蝶子迷花阵。阵是清和人正困。行云散後空留恨。
小字金书频与问。意曲心诚,未必他能信。千结柔肠愁寸寸。钿钗几日重相近。


蝶恋花
绿尽烧痕芳草遍。不暖不寒,切莫辜良宴。罨画屏风开羽扇。薄罗衫子仙衣练。
晚雨小池添水面。戏跃赬鳞,又向波心见。持酒伊听声宛转。樽前唱彻昭阳怨。


蝶恋花
乱叠青钱荷叶小。浓绿阴阴,学语雏莺巧。小树飞花芳径草。堆红衬碧于中好。
梅子弄黄枝上早。春已归时,戏蝶游蜂少。细把新词才和了。鸡声已唤纱窗晓。


蝶恋花
忆昔临平山下过。无数荷花,照水无纤黦。短艇直疑天上坐。醉眠花里香无那。
雨浥红妆娇娜娜。脉脉含情,欲向风前破。莫道晚来风景可。青房著子千千颗。


蝶恋花
一梦十年劳忆记。社燕宾鸿,来去何容易。宿酒半醒便午睡。芭蕉叶映纱窗翠。
衬粉泥书双合字。鸶凰鸳鸯,总是双双意。已作吹箫长久计。鸳衾空有中宵泪。


蝶恋花
闲上西楼供远望。一曲新声,巧媚谁家唱。独倚危栏听半饷。长江快泻澄无浪。
清泪恰同春水涨。拭尽重流,触事如何向。不觉黄昏灯已上。旧愁还是新愁样。


蝶恋花
天净姮娥初整驾。桂魄蟾辉,来趁清和夜。费尽丹青无计画。纤纤侧向疏桐挂。
人在扶疏桐影下。耳畔轻轻,细说家常话。年少难留应不借。未歌先咽歌还罢。


蝶恋花
叶底蜂衙催日晚。向晚匀妆,巧画宫眉浅。翠幕无风香自远。金船钓酒须教满。
未说别离魂已断。雨幌云屏,只恐良宵短。心事不随飞絮乱。宦情肯把恩情换。


踏莎行
柳暗披风,桑柔宿雨。一番绿遍江头树。莺花已过苦无多,看看又是春归去。
病酒情怀,光阴如许。闲愁俏没安排处。新来著意与兜笼,身心苦役伊知否。


踏莎行
树影将圆,林梢不动。汗珠浥透纱衣重。荷风忽送雨飞来,晚凉习习生幽梦。
珠箔高钩,瑶琴闲弄。移樽邀取婵娟共。今宵拚著醉眠呵,夜香闻早添金凤。


辊绣球
流水奏鸣琴,风月净、天无星斗。翠岚堆里,苍岩深处,满林霜腻,暗香冻了,那禁频嗅。
马上再三回首。因记省、去年时候。十分全似,那人风韵,柔腰弄影,冰腮退粉,做成清瘦。


醉花阴
老去悲秋人转瘦。更异乡重九。人意自凄凉,只有茱萸,岁岁香依旧。
登高无奈空搔首。落照归鸦後。六代旧江山,满眼兴亡,一洗黄花酒。


醉落魄
麦畦匀绿。枝头屑屑飞梅玉。伤心何事人南北。断尽回肠,忍听阳关曲。
倚窗青荫亭亭竹。好风敲动声相续。夜阑怕见银台烛。会得离情,他也泪速速。


醉落魄
淡妆浓抹。西湖人面两奇绝。菖蒲角黍家家节。水戏鱼龙,十里画帘揭。
凌波无限生尘袜。冰肌莹彻香罗雪。游船且莫催归楫。遮莫黄昏,天外有新月。


醉落魄
伤离恨别。愁肠又似丁香结。不应斗顿音书绝。烟水连天,何处认红叶。
残更数尽银缸灭。边城画角声呜咽。罗衾泪滴相思血。花影移来,摇碎半窗月。
                                 

醉蓬莱
是三春已暮,浪蕊雕残,牡丹零落。独殿清和,有佳名芍药。浅浅芳丛,绣幢鼎鼎,更艳香绰约。浑似扬州,画楼卷起,翠帘红帘。
倚槛轻盈,万娇千媚,故整霞裙,笑花寂寞。太守风流,拥笙歌围著。坐上诗人,二千里外,念此身飘泊。客眼看花,归心对酒,番成萧索。


醉蓬莱

是平分春色,梦草池塘,暖风帘幕。昨夜三台,灿天边芝角。自是君家,庆流泽远,降生申崧岳。厚德温良,高才粹雅,渊源学博。
何事丹墀,尚淹阔步,未许中原,少勤方略。且对笙歌,醉黄金错落。蕊洞珠宫,媚人桃李,趁青春绰约。绿意红情,成阴结子,五云楼阁。


醉蓬莱
正金风无露。玉宇生凉,楚郊无暑。催起行人,恰槐黄时序。万里晴霄,几人争睹,快鹏抟一举。明月圆时,素秋中夜,凌云新赋。
那更渊源,词锋轻锐,笔阵纵横,学通今古。誉望飞腾,是麟宗文虎。魁荐归来,华堂香里,与管弦为主。待看明年,彤墀射策,鳌头独步。


醉蓬莱
见浴兰才罢,拂掠新妆,巧梳云髻。初试生衣,恰三裁贴体。艾虎宜男,朱符辟恶,好储祥纳吉。金凤钗头,应时戴了,千般忔戏。
那更殷勤,再三祝愿,斗巧合欢,彩丝缠臂。刻玉香蒲,泛金觥迎醉。午日熏风,楚词高咏,度遏云声脆。赤口白舌,从今消灭,诸余可意。


醉篷莱
正火山槐夏,黛叶缃枝,荔子新摘。千里驰驱,荐仙源佳席。浪比龙睛,未输崖蜜,灿烂然红摘。满贮雕盘,纤纤素手,丹苞新擘。
梨粟粗疏,带酸橘柚,凡品多般,总羞标格。何似浓香,洗烦襟仙液。为爱真妃,再三珍重,价倾城倾国。玉骨冰肌,风流酝藉,直宜消得。


凭皇恩
景物一番新,熙熙时候。小院融和渐长昼。东君有意,为怜纤腰消瘦。软风吹破眉间皱。
嫋嫋枝头,轻黄微透。舞到春深转清秀。锦囊多感,又更新来伤酒。断肠无语凭栏久。


忆秦娥
寒萧索。征鸿过尽离怀恶。离怀恶。江空天迥,夜寒枫落。
有人应误刀头约。情深翻恨郎情薄。郎情薄。梦回长是,半床闲却。


谒金门
风又雨。满地残红无数。花不能言莺解语。晓来啼更苦。
把酒东皋日暮。抵死留春春去。拟倩杨花寻去处。杨花无定据。


谒金门
今夜雨。扫尽一番袢暑。宛似潇潇鸣远浦。短蓬何日去。
自漉床头玉醑。清兴有谁知否。反笑功名能几许。槐宫非浪语。


谒金门
灯乍灭。忽见一天明月。恰舞霓裳歌未歇。露寒回绛阙。
羽服明晖玉雪。笑语轻参环玦。香泽恼人情不彻。夜长窗自白。


谒金门
春睡足。帘卷翠屏山曲。芳草沿阶横地轴。垂杨相映绿。
暗忆旧欢难续。又是禁烟传烛。陌上踏青新结束。秋千谁共促。


烛影摇红
梅雪飘香,杏花开艳燃春昼。铜驼烟淡晓风轻,摇曳青青柳。海燕归来未久。向雕梁、初成对偶。日长人困,绿水池塘,清明时候。
帘幕低垂,麝煤烟喷黄金兽。天涯人去杳无凭,不念东阳瘦。眉上新愁压旧。要消遣、除非殢酒。酒醒人静,月满南楼,相思还又。


簇水
长忆当初,是他见我心先有。一钩才下,便引得鱼儿开口。好是重门深院,寂寞黄昏后。厮觑著、一面儿酒。
试撋就。便把我、得人意处,闵子里、施纤手。云情雨意,似十二巫山旧。更向枕前言约,许我长相守。忺人也,犹自眉头皱。

声声慢
金风玉露,绿橘黄橙,商秋爽气飘逸。南斗腾光,应是间生贤出。照人紫芝眉宇,更仙风、谁能俦匹。细屈指,到小春时候,恰则三日。
莫论早年富贵,也休问文章,有如椽笔。尧舜逢君,启沃定知多术。而今且张锦幄,麝煤泛、暖香郁郁。华堂里,听瑶琴轻弄,水仙新律。


临江仙
忆昔去年花下饮,团栾争看荼蘼。酒浓花艳两相宜。醉中尝记得,裙带写新诗。
还是春光惊已暮,此身犹在天涯。断肠无奈苦相思。忧心徒耿耿,分付与他谁。


临江仙
春事犹余十日,吴蚕早已三眠。多情忍对落花前。荼蘼飘暖雪,荷叶媚晴天。
香淡无心浸酒,绿浮可意邀船。时光堪恨也堪怜。单衣三月暮,歌扇一番圆。


临江仙
过尽征鸿来尽燕,故园消息茫然。一春□□有谁怜。怀家寒食夜,中酒落花天。
见说江头春浪渺,殷勤欲送归船。别来此处最萦牵。短篷南浦雨,疏柳断桥烟。


临江仙
帘幕清风洒洒,园林绿荫垂垂。楝花开遍麦秋时。雨深芳草渡,蝴蝶正慵飞。
□□三春心事,风流一弄金衣。韶光老尽起深思。日长庭院里,徙倚听催归。


临江仙
柳上斜阳红万缕,烘人满院荷香。晚凉初浴略梳妆。冠儿轻替枕,衫子染莺黄。
蓄意新词轻缓唱,殷勤满捧瑶觞。醉乡日月得能长。仙源正闲散,伴我老高唐。


临江仙
万里西风吹去旆,满城无奈离情。甘棠也似戴公深。晓来风露里,叶叶做秋声。
十载两番遗爱在,须知愁满宜春。楚天低处是归程。夕阳疏雨外,莫遗乱蝉鸣。


临江仙
日欲低时江景好,暮山紫翠重重。钓筒收尽碧潭空。一船霜夜月,两岸荻花风。
遥忆暖春新向火,黄昏下了帘栊。水村渔浦舣孤篷。单衾秋梦断,无梦转愁浓。


临江仙
十里春风杨柳路,年年带雨披云。柔条万缕不胜情。还将无意眼,识遍有心人。
饿损宫腰终不似,效颦总是难成。只愁秋色入高林。残蝉和落叶,此际不堪论。


临江仙
蕊嫩花房无限好,东风一样春工。百年欢笑酒樽同。笙吹雏凤语,裙没石榴红。
且向五云深处住,锦衾绣幌从容。如何即是出樊笼。蓬莱人少到,云雨事难穷。


临江仙
人在梦云楼上别,残灯影里迟留。依稀绿惨更红羞。露痕双脸湿,山样两眉愁。
几幅片帆天际去,云涛烟浪悠悠。今宵独立古江头。水腥鱼菜市,风碎荻花舟。


临江仙
天外浓云云外雨,雨声初上檐牙。红蕖应褪洗妆花。晚凉如有意,霫霫到山家。
为唤山童多索酒,金钟细酌流霞。晖生玉颊酒潮斜。闲中无宠辱,醉里是生涯。


临江仙
天佑炎图生国瑞,蓝田暂屈英僚。始知文宿降璇霄。中元前五日,七夕后三朝。
 江□风流临此政,少年潇洒奇标。行看峻握相熙朝。功名前稷契,寿算等松乔。


临江仙
远岫螺头湿翠,流霞赬尾疏明。断虹斜界雨新晴。烟村灯火晚,江浦昼难成。
我向其间泛叶,终朝露渚风汀。老来心事最关情。不堪三弄笛,吹作断肠声。

临江仙
枫叶白苹秋未老,晚风吹泛轻艎。青山沥沥水茫茫。情随流水远,恨逐暮山长。
一点相思千点泪,眼前无限情伤。佳人犹自捧离觞。阳关休唱彻,唱彻断人肠。

临江仙
破靥盈盈巧笑,举杯灩灩迎逢。慧心端有谢娘风。烛花香雾,娇困面微红。
别恨彩笺虽寄,清吹浅酌难同。梦回楚馆雨云空。相思春暮,愁满绿芜中。

临江仙
夜久笙箫吹彻,更深星斗还稀。醉拈裙带写新诗。销窗风露,烛灺月明时。
水调悠扬声美,幽情彼此心知。古香烟断彩云归。满倾蕉叶,齐唱传花枝。


丑奴儿
牡丹已过荼蘼谢,飞尽繁花。浓翠啼鸦。绿水桥边卖酒家。
年时携手寻春去,满引流霞。往事堪嗟。犹喜潘郎鬓未华。


霜天晓角
阁儿幽静处,围炉面小窗。好是斗头儿坐,梅烟炷、返魂香。
对火怯夜冷,猛饮消漏长。饮罢且收拾睡,斜月照、满帘霜。


霜天晓角
香来不歇。谁把南枝折。的砾疏花初破,都因是、夜来雪。
清绝。十分绝。孤标难细说。独立野塘清浅,谁作伴、空夜月。


霜天晓角
雪花飞歇。好向前村折。行至断桥斜处,寒蕊瘦、不禁雪。
韵绝。香更绝。归来人共说。最爱夜堂深迥,疏影占、半窗月。
                                 
点绛唇
密雨随风,昨来一夜檐声溜。奈何僝僽。官路梅花瘦。
赋得多情,怕到春时候。如今一病非因酒。试问君知否。


点绛唇
开尽梅花,雪残庭户春来早。岁华偏好。只恐催人老。
惟有诗情,犹被花枝恼。金樽倒。共成欢笑。终是清狂少。


点绛唇
蓼岸西风,小舟江上渔歌唱。倚栏凝想。羃羃云垂帐。
好事因循,寂寞闲惆怅。如何向。又来心上。空向高亭望。


点绛唇
瓦湿鸳鸯,夜深霜重江风冷。月华明映。清浸梅梢粉。
漏断寒浓,惹起当年恨。君休问。雁飞欲尽。没个南来信。


点绛唇
离绪千重,角声偏著羁人枕。那堪酒醒。句引愁难整。
门销黄昏,月浸梅花冷。人初静。斗垂天迥。雁落清江影。


点绛唇
云嚲宫鬟,淡黄衫子轻香透。晚凉时候。睡起新妆就。
冰枕生寒,玉浸纤织手。沈吟久。眉山敛秀。爱道奴家瘦。


点绛唇
春到垂杨,嫩黄染就金丝软。丽晴新暖。涌翠千山远。
为甚年年,眉向东风展。闲消遣。欲归犹懒。渔笛天将晚。


点绛唇
轻暖轻寒,赏花天气春将半。柳摇金线。求友莺相唤。
玉腕蛾眉,意眼频频眄。歌喉软。玉卮受劝。一醉应相拚。


点绛唇
夜雨如倾,满溪添涨桃花水。落红铺地。枝上堆浓翠。
去年如今,常伴荼蘼醉。今年里。离家千里。独猛东风泪。


点绛唇
啼鸟喃喃,恨春归去春谁管。日和风暖。绿暗闲庭院。
还忆当年,绮席新相见。人已远。水流云散。空结多情怨。


点绛唇
当日相逢,枕衾清夜纱窗冷。翠梅低映。汗湿香腮粉。
美满风情,结下无穷恨。凭谁问。此心难尽。说与他争信。


点绛唇
雪霁山横,翠涛拥起千重恨。砌成愁闷。那更梅花褪。
凤管云笙,无不萦方寸。叮咛问。泪痕羞搵。界破香腮粉。


潇湘夜雨
斜点银缸,高擎莲炬,夜寒不奈微风。重重帘幕掩堂中。香渐远、长烟袅穟,光不定、寒影摇红。偏奇处,当庭月暗,吐焰如虹。
红裳呈艳丽,□娥一见,无奈狂踪。试烦他纤手,卷上纱笼。开正好、银花照夜,堆不尽、金粟凝空。叮咛语,频将好事,来报主人公。


鹊桥仙
云峰初敛,秋容如洗,庭院金风初扇。葱葱佳气霭侯门,信天上、麒麟乍见。
祝君此去,飞黄腾踏,日侍凝旒邃冕。和羹调味早归来,坐看取、蓬莱清浅。


宝鼎现
嚣尘尽扫,碧落辉腾,元宵三五。更漏永、迟迟停鼓。天上人间当此遇。正年少、尽香车宝马,次第追随士女。看往来、巷陌连甍,簇起星球无数。
政简物阜清闲处。听笙歌、鼎沸频举。灯焰暖、庭帏高下,红影相交知几户。恣欢笑、道今宵景色,胜前时几度。细算来、皇都此夕,消得喧传今古。
排备绮席成行,炉喷袅、沈檀轻缕。睹遨游彩仗,疑是神仙伴侣。欲飞去、恨难留住。渐到蓬瀛步。愿永逢、恁时恁节,且与风光为主。

蓦山溪
晓来雨霁。弱柳摇新翠。丽日媚东风,正不暖不寒天气。幽禽弄舌,花上诉春光,高一饷,低一饷,清喨圆还碎。
那知时势。春亦元无意。草木自敷荣,似人生、功名富贵。我咱谙分,随有亦随无,不妒富,不憎贫,歌酒闲游戏。


蓦山溪
满城风雨,又是重阳近。黄菊媚清秋,倚东篱、商量开尽。红萸白酒,景物一年年,人渐远,梦还稀,赢得无穷恨。
钗分镜破,一一关方寸。强醉欲消除,醉魂醒、凄凉越闷。鸳鸯宿债,偿了恶因缘,当时事,只今愁,斑尽安仁鬓。


蓦山溪
木犀开了。还是生辰到。一笑对西风,喜人与、花容俱好。寿筵开处,香雾扑帘帏,笙簧奏,星河晓,拚取金罍倒。
当仙子,容易抛蓬岛。月窟与花期,要同向、人间不老。拈枝弄蕊,此乐几时穷,一岁里,一番新,莫与蟠桃道。

蓦山溪
玉妃整佩,绛节参差御。一笑唤春回,正江南、天寒岁暮。孤标独立,占断世间香,云屋冷,雪篱深,长记西湖路。
人间尘土,不是留花处。羌管一声催,碎琼瑶、纷纷似雨。枝头著子,聊与世调羹,功就后,盍归休,还记来时不。


蓦山溪
壶天冰雪,消尽虚堂暑。多谢故人风,送花香传小树。香风初过,一曲断肠声,如怨诉。诉闲愁,落落琵琶语。
江边马上,弹指成千古。泪眼与啼妆,叹风流、只今何处。芳心役损,触事起悲酸,招玉素。拨檀槽,整理金衣缕。


蓦山溪
无非无是。好个闲居士。衣食不求人,又识得、三文两字。不贪不伪,一味乐天真,三径里。四时花,随分堪游戏。
学些沓拖,也似没意志。诗酒度流年,熟识得、无争三昧。风波岐路,成败霎时间,你富贵。你荣华,我自关门睡。


摊破丑奴儿
树头红叶飞都尽,景物凄凉。秀出群芳。又见江梅浅淡妆。也罗,真个是、可人香。
兰魂蕙魄应羞死,独占风光。梦断高堂。月送疏枝过女墙。也罗,真个是、可人香。


摊破丑奴儿
又是两分携。□□损、看怎医治。烟村一带寒江遶,悲风红叶,残阳暮草,还似年时。
愁绪暗犹夷。谩屈指、数遍归期。短檠灯烬无人问,此时只有,窗前素月,刚伴相思。

摊破丑奴儿
最苦是离愁。行坐里、只在心头。待要作个巫山梦,孤衾展转,无眠到晓,和梦都休。
梦里也无由。谁敢望、真个绸缪。暂时不见浑闲事,只愁柳絮杨花,自来摆荡难留。

鹧鸪天
镂玉裁琼莫比香。娉婷枝上殢春光。风流别有千般韵,割舍昏沈入醉乡。
蜂共蝶,尽乾忙。檀心知未肯寻常。从来诗苦人消瘦,乞与幽窗富锦囊。


鹧鸪天
弱质纤姿俪素妆。水沈山麝郁幽香。直疑姑射来天上。要恼人间傅粉郎。
简酿酒,枕为囊。更余风味胜糖霜。肯如红紫空姚冶,谩惹游蜂戏蝶忙。


鹧鸪天
梁上双双海燕归。故人应不寄新诗。柳梧阴里高还下,帘幕中间去复回。
追盛事,忆乌衣。王家巷陌日沈西。兴亡无限惊心语,说向时人总不知。


鹧鸪天
手种梅花三四株。要看冰霜照清臞。朝来几朵茅檐下,竹外江头恐不如。
凝玉面,吐香须。莫嫌孤瘦渐丰余。化工不肯辜人意,做底欢娱报答渠。


鹧鸪天
新晴水暖藕花红。烘人暑意晚来浓。共携纤手桥东路,杨柳青青一径风。
深翠里,艳香中。双鸾初下蕊珠宫。月笼粉面三更露,凉透萧萧一梦中。


鹧鸪天
亭树萧萧生暮凉。安排清梦到胡床。楚山楚水秋江外,江北江南客恨长。
苹渚冷,橘汀黄。断魂残梦更斜阳。欲将此日悲秋泪,洒向江天哭楚狂。


鹧鸪天
宝篆龙煤烧欲残。细听铜漏已更阑。纱窗斜月移梅影,特地笼灯仔细看。
幽梦断,旧盟寒。那时屈曲小屏山。风光得似而今不,肯把花枝作等闲。


鹧鸪天
门外寒江泊小船。月明留客小窗前。夜香烧尽更声远,斗帐低垂暖意生。
醺著酒,炙些灯。伴他针线懒成眠。情知今夜鸳鸯梦,不似孤篷宿雁边。


鹧鸪天
睡觉扶头听晓钟。隔帘花雾湿香红。翠摇钿砌梧桐影,暖透罗襦芍药风。
闲对影,记曾逢。画眉临镜霎时同。相思已有无穷恨,忍见孤鸾宿镜中。


鹧鸪天
落魄东吴二十春。风流诗句得清新。今年却恨花星照,再见温卿与远真。
分楚佩,染巫云。赤绳结得短花茵。若非京口初相识,安得毗陵作故人。
                                 
鹧鸪天
蜂蜜酿成花已飞。海棠次第雨臙脂。园林检点春归也,只有萦风柳带垂。
情默默,恨依依。可人天气日长时。东风恰好寻芳去,何事驱驰作别离。


鹧鸪天
玉容应不羡梅妆。檀心特地赛炉香。半藏密叶墙头女,勾引酡颜马上郎。
樽乏酒,且倾囊。蟹螯糟熟似黏霜。一年光景浑如梦,可惜人生忙处忙。


鹧鸪天
洗尽铅华不著妆。一般真色自生香。飘飘何处凌波女,故故相迎马上郎。
寻谱谍,发诗囊。绝胜梅萼嫁冰霜。故山寒食依然在,句引东坡旅兴忙。


鹧鸪天
镂玉裁琼学靓妆。不须沈水自然香。好随梅蕊妆宫额,肯似桃花误阮郎。
羞傅粉,贱香囊。何劳傲雪与凌霜。新来句引无情眼,拚为东风一饷忙。


鹧鸪天
绰约肌肤巧样妆。风流元自有清香。未应傅粉疑平叔,却笑荷花似六郎。
浮蚁瓮,入诗囊。学人消瘦怯风霜。午窗一枕庄周梦,甘作花心粉蝶忙。


鹧鸪天
谡谡东风作雨寒。无言独自凭栏干。绿肥红瘦春归去,恨逼愁侵酒怎宽。
追往事,惜花残。残花往事总相关。风光台上伤心处,此意人休作等闲。


鹧鸪天
只惯娇痴不惯愁。离情浑不挂眉头。可怜恼尽尊前客,却趁东风上小舟。
真个去,不忺留。落花流水一春休。自怜不及春江水,随到滕王阁下流。


鹧鸪天
宝篆烟消香已残。婵娟月色浸栏干。歌喉不作寻常唱,酒令从他各自还。
传杯手,莫教闲。醉红潮脸媚酡颜。相携共学骖鸾侣,却笑卢郎旧约寒。


鹧鸪天
绿水澄江得胜游。浪平风软称轻舟。樽前我易伤前事,柳外人谁独倚楼。
空感慨,惜风流。风流赢得谩多愁。愁多著甚销磨得,莫怪安仁鬓早秋。


鹧鸪天
一曲清歌金缕衣。巧佼心事有谁知。自从别后难相见,空解题红寄好诗。
忆携手,过阶墀。月笼花影半明时。玉钗头上轻轻颤,摇落钗头荳蔻枝。


浣溪沙
寒食风霜最可人。梨花榆火一时新。心头眼底总宜春。
薄暮归吟芳草路,落红深处鹧鸪声。东风疏雨唤愁生。


浣溪沙
帘卷轻风怜小春。荷枯菊悴正愁人。江梅喜见一枝新。
料得主人偏爱惜,也应冰雪好精神。故园桃李莫生嗔。


浣溪沙
露挹新荷扑鼻香。恼人更漏响浪浪。柳梳斜月上纱窗。
小醉耳边私语好,五云楼阁羡刘郎。酒阑烛暗断回肠。


浣溪沙
雾透龟纱月映栏。麦秋天气怯衣单。楝花风软晓来寒。
懒起麝煤重换火,暖香浓处敛眉山。眼波横浸绿云鬟。


浣溪沙
睡起风帘一派垂。失巢燕子傍人飞。日长深院委香泥。
绿笋出林翻锦箨,红葵著雨褪胭脂。微风度竹入轻衣。


浣溪沙
密叶阴阴翠幄深。梅黄弄雨正频频。榴花照眼一枝新。
缑岭有人今毓粹,飞凫不日簉严宸。一樽敬寿太夫人。


浣溪沙
雨过西湖绿涨平。环湖密柳暗藏莺。麦秋天气似清明。
对策有人新切直,逢春不日尽施行。扁舟未用速归程。


浣溪沙
雨滴梧桐点点愁。冷催秋色上帘钩。蛩声何事早知秋。
一夜凉风惊去燕,满川晴涨漾轻鸥。怀人千里思悠悠。


浣溪沙
雪压前村曲径迷。万山寒立玉参差。孤舟独钓一蓑归。
别坞时听风折竹,断桥闲看水流澌。一枝冻蕊出疏篱。


浣溪沙
一味风流一味香。十分浓艳十分妆。自然娇态自然芳。
楼上好风楼下水,雪前栏槛竹前窗。也宜单著也宜双。


浣溪沙
画角声沈卷暮霞。寒生促索锦屏遮。沈檀半爇髻堆鸦。
蝴蝶梦回余烛影,子规啼处隔窗纱。夜深明月浸梨花。


浣溪沙
闲理丝簧听好音。西楼剪烛夜深深。半嗔半喜此时心。
暖语温存无恙语,韵开香靥笑吟吟。别来烦恼到如今。


浣溪沙
金兽喷香瑞霭氛。夜凉如水酒醺醺。照人娇眼媚生春。
我自愁多魂已断,不禁楚雨带巫云。人情又是一番新。


浣溪沙
柳老抛绵春已深。夹衣初试晓寒轻。别离无奈此时情。
先自愁怀容易感,不堪闻底子规声。西楼料得数回程。


浣溪沙
不愤江梅喷暗香。春前腊后正凄凉。霜风雪月忍思量。
斜倚幽林如有恨,玉鳞飞后转堪伤。时人那解惜孤芳。


浣溪沙
薄雾轻阴酿晓寒。起来宿酒尚酡颜。柳莺何事苦关关。
新恨旧愁俱唤起,当年紫袖看弓弯。泪和梅雨两潸潸。


浣溪沙
风卷霜林叶叶飞。雁横寒影一行低。淡烟衰草不胜诗。
白酒已篘浮蚁熟,黄鸡未老□头肥。问侬不醉待何时。


浣溪沙
忆为梅花醉不醒。断桥流水去无声。鹭翘沙嘴亦多情。
疏影卧波波不动,暗香浮月月微明。高楼羌管未须横。


浣溪沙
恻恻笙竽万籁风。阳关叠遍酒尊空。相逢草草别匆匆。
满眼泪珠和雨洒,一襟愁绪抵秋浓。相思今夜五云东。


浣溪沙
坐看销金暖帐中。羔儿酒美兽煤红。浅斟低唱好家风。
爱客东君多解事,晚妆新与画眉峰。便须催唤出房栊。


浣溪沙
堆枕冠儿翡翠钗。蒙金领子满絣鞋。于中沈净好情怀。
新浴晚凉梳洗罢,半娇微笑下堂来。莲花因甚未曾开。

 鹧鸪天
牙领番腾一线红。花儿新样喜相逢。薄纱衫子轻笼玉,削玉身材瘦怯风。
人易老,恨难穷。翠屏罗幌两心同。既无闲事萦怀抱,莫把双蛾皱碧峰。


 

艾南英《前历试卷自序》

$
0
0

 

段溪艾南英故居

   予年十有七以童子试受知于平湖李养白先生[1],其明年春为万历庚子[2],始籍东乡县学[3],迄万历己未[4],为诸生者二十年[5],试于乡闱者七年[6],饩于二十人中者十有四年[7]。所受知邑令长凡二人[8],所受知郡太守凡三人[9],所受知督学使者凡六人[10]。于是先后应试之文积若干卷,既删其不足存者,而其可存者,不独虑其亡佚散乱,无以自考,又重其皆出于勤苦忧患惊怖束缚之中,而且以存知己之感也。乃取而寿之梓[11],而序其所以梓之之意。

    曰:嗟乎,备尝诸生之苦,未有如予者也。旧制,诸生于郡县,有司按季课程[12],名季考;及所部御史入境[13],取其士十之一而校之[14],名观风。二者既非诸生黜陟进取之所系[15],而予又以懒慢成癖,辄不及与试。独督学使者于诸生为职掌其岁考,则诸生之黜陟系焉,非患病及内外艰[16],无不与试者。其科考则三岁大比[17],县升其秀以达于郡,郡升其秀以达于督学,督学又升其秀以试于乡闱。不及是者,又有遗才大收以尽其长[18],非是涂也[19],虽孔孟无由而进。故予先后试卷,尽出是二者。试之日,衙鼓三号,虽冰霜冻结,诸生露立门外。督学衣绯坐堂上[20],灯烛辉煌,围炉轻暖自如。诸生解衣露足,左手持笔砚,右手持布袜,听郡县有司唱名,以次立甬道,至督学前。每诸生一名,搜检军士二名,上穷发际,下至膝踵,倮腹赤踝,为漏数刻而后毕[21]。虽壮者,无不齿震冻栗,腰以下,大都寒冱僵裂[22],不知为体肤所在。遇天暑酷烈,督学轻绮荫凉,饮茗挥箑自如[23]。诸生什佰为群,拥立尘坌中[24],法既不敢执扇,又衣大布厚衣,比至就席,数百人夹坐,烝熏腥杂[25],汗淫浃背,勺浆不入口,虽设有供茶吏,然率不敢饮,饮必朱钤其牍[26],疑以不弊,文虽工,降一等,盖受困于寒暑者如此。既就席,命题。题以一教官宣读,便短视者[27],一书牌上,吏执而下巡,便重听者[28]。近废宣读,独以牌书某学某题[29],一日数学,则数吏执牌而下。而予以短视,不能见咫尺,必屏气嗫嚅询傍舍生[30],问所目。而督学又望视台上,东西立瞭高军四名[31],诸生无敢仰视四顾、丽立伸欠[32]、倚语侧席者[33]。有则又朱钤其牍,以越规论,文虽工,降一等。用是腰脊拘困[34],虽溲溺不得自由[35],盖所以系其手足便利者又如此。所置坐席,取舍工吏,吏大半侵渔所费[36],仓卒取办临时,规制狭迫,不能舒左右肱[37],又薄脆疏缝,据坐稍重,即恐折仆[38],而同号诸生常十余人,虑有更号,率十余坐以竹联之。手足稍动,则诸坐皆动,竟日无宁时,字为跛踦[39]。而自闽中一二督学重怀挟之禁[40],诸生并不得执砚。砚又取给工吏,率皆青刓顽石[41],滑不受墨,虽一事足以困其手力。不幸坐漏痕承檐所在[42],霖雨倾注,以衣覆卷,疾书而毕事。盖受困于胥吏之不谨者又如此[43]。比阅卷,大率督学以一人阅数千人之文。文有平奇虚实、烦简浓淡之异,而主司之好尚亦如之[44],取必于一流之材,则虽宿学不能无恐[45],而予常有天幸然。高下既定,督学复衣绯坐堂上,郡县有司候视门外,考官立阶下,诸生俯行以次至几案前,跽而受教[46],噤不敢发声。视所试优劣,分从甬道西角门以出。当是时,其面目不可以语妻孥。盖所为拘牵文法以困折其气者又如此。嗟乎!备尝诸生之苦,未有如予者也。

    至入乡闱,所为搜检防禁,囚首垢面,夜露昼暴,暑暍风水之苦[47],无异于小试[48]。独起居饮食稍稍自便。而房司非一手[49],又皆簿书狱讼之余[50],非若督学之静专屏菅[51],以文为职。而予七试七挫,改弦易辙,智尽能索。始则为秦汉子、史之文,而闱中目之为野;改而从震泽、毗陵成弘先正之体[52],而闱中又目之为老[53];近则虽以《公》、《穀》、《孝经》、韩、欧、苏、曾大家之句[54],而房司亦不知其为何语。每一试已,则登贤书者虽空疏庸腐、稚拙鄙陋[55],犹得与郡县有司分庭抗礼。而予以积学二十余年,制艺自鹤滩、守溪下至弘、正、嘉、隆大家[56],无所不究;书自六籍、子、史[57],濂、洛、关、闽[58],百家众说,阴阳、兵、律[59],山经、地志,浮屠、老子之文章[60],无所不习,而顾不得与空疏庸腐、稚拙鄙陋者为伍。每一念至,欲弃举业不事,杜门著书,考古今治乱兴衰之故,以自见于世,而又念不能为逸民以终老。嗟乎!备尝诸生之苦,未有如予者也。

    古之君子有所成就,则必追原其扬历勤苦之状以自警,上至古昔圣人,昌言交拜[61],必述其艰难创造之由。故曰:逸能思初,安能惟始。故予虽事无所就,试卷亦鄙劣琐陋不足以存,然皆出于勤苦忧患惊怖束缚之中,而况数先生者,又皆今世名人居公,而予以一日之艺,附弟子之列。语有之:知己重于感恩。今有人于此,衣我以文绣,食人以稻粱[62],乐我以台池鼓钟,然使其读予文而不知其原本圣贤,备见古今与道德性命之所在,予终不以彼易此,且予淹困诸生,既无以报知己,而一二君子,溘先逝者,又无以对先师于地下。以其出于勤苦忧患惊怖束缚之中,而又以存知己之感,此试卷之所为刻也。若数科闱中所试,则世皆以成败论人,不欲尘世人之耳目,又类好自表见[63],形主司短长,故藏而匿之。然终不能忘其姓名,騊儿五岁能读书[64],将封识而使掌之。曰:此某司理、某令尹为房考时所摈也[65]。既以阴志其姓名[66],而且使騊儿读而鉴,鉴而为诡遇以逢时[67],无如父之拙也。


注释:

    本文选自艾南英《天傭子集》卷二,是作者为自刻试卷集所写的序。这是一篇妙文,虽是明代快亡时所作,亦同清代的情况一样。用现在的话说:是一篇连考七次都未中举的老秀才,用八股文语气写的一篇诉苦书。作者以自己“为诸生二十年”,参加多种考试的经历,详细描述了考试时诸生所遭受的种种磨难。作者以极为沉郁痛心的笔调反复感叹“备尝诸生之苦,未有知予者也”,所刻试卷“皆出于勤劳忧患惊怖束缚之中”。文章客观上披露了科举制度的腐朽黑暗、埋没人才的事实。

[1]童子试:亦称童生试。明、清两代取得生员(秀才)资格的入学考试。平湖:今属浙江。
[2]万历庚子:明万历二十八年(1600)。
[3]籍:入学籍。
[4]万历己未:万历四十七年(1619)。
[5]诸生:明代称已入学的生员。
[6]乡闱:也称乡试。明代每三年一次在各省省会举行的考试。中者称为举人。
[7]饩(qì):赠送人的粮食。明代每月赠给生员廪米六斗,以补助生活。人数有限制。
[8]邑令长:指县一级的行政长官。
[9]郡:比县高一级的行政区划。太守:一郡行政的最高长官。
[10]督学使者:由朝廷派往各省主持童生、生员考试的官员。
[11]寿之梓:刻印成书以使其流传久远。梓:雕板。
[12]按季课程:每三个月考试一次,检测学习进程。
[13]所部御史:巡抚。
[14]校:考查。
[15]黜陟(zhì):降升。
[16]岁考:督学使者巡回所属举行的考试,以六等定诸生优劣。内外艰:父母去世。
[17]科考:乡试前,各省督学使者巡回所属举行的考试。生员须科考合格才能应本省乡试。大比:指乡试。
[18]遗才大收:凡因故未参加科考的生员,可以参加一次补考。称“录遗”或“大收”。
[19]涂:同“途”。
[20]衣绯:穿着大红颜色的官服。


 

吴伯宗《荣进集》

$
0
0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六

  榮進集

  别集類五

  明

  提要

  臣等謹案榮進集四巻明吳伯宗撰伯宗初名佑以字行金谿人洪武辛未進士第一官至武英殿大學士後降檢討以終其平生守正不阿雖忤

時貶謫不少悔胡惟庸擅權之日勢熖張甚伯宗毅然上疏劾之風節稜稜殊不可及所著有南宫集使交集成均集共二十巻又玉堂集四巻今皆未

見此本中有奉使安南國學釋奠玉堂燕坐諸詩疑原集散佚後人掇拾殘賸合為此編也一巻為鄉會試三塲四書經義各二篇論策各一篇殿試策

一篇二巻三巻皆詩而附以賦及詩補遺四巻為襍文其詩文皆雍容典雅有開國之規模明一代臺閣之體胚胎於此其鄉試會試諸篇可以考見當

時取士之制與文字之式惟第三巻有上問安南事五言詩與諸選本所載日本使臣嗐哩嘛哈荅明太祖詔問日本風俗詩僅字句小異未詳孰是然

其詩皆誇大日本之詞不應出自伯宗之手或伯宗後人因其曾使安南誤剽入之歟今姑仍舊本録之而識其所疑以備叅考焉乾隆四十三年九月

恭校上


  總纂官 (臣)紀昀 (臣)陸錫熊 (臣)孫士毅

  總校官 (臣)陸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榮進集巻一

  (明)吳伯宗 撰

  ○鄉試三塲

  大學曰國治而后天下平中庸曰君子篤恭而天下平孟子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又曰修其身而天下平天下平一也所以致天下平

有四者之不同何歟

  大學言國治而后天下平者循其序而言也孟子言修身而天下平者推其本而言也曰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者即修身國治之事中庸之言

篤恭而天下平者則聖人至德淵微之應中庸之極功也何以言之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是故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而所施之序不能無先後焉故循其序而言則自身而家而國而後及於

天下大學之言國治而後天下平是也二書之言各有攸當不可以二觀之矣况大學既厯言身修家齊國治而下文又總結之曰自天子至於庶人壹

是皆以修身為本則本曷嘗不本於修身也哉若夫孟子言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者盖親長在人為甚邇親之長之為甚易而道初不外是也身之

所以修者此也家之所以齊者此也國之所以治者亦此也故在已而能親其親長其長則身修矣一家而能親其親長其長則家齊矣一國而各親其

親各長其長則國治矣推而達之則天下莫不皆然是則親親長長即修身國治之事而非修身國治之外别有所謂親親長長也此其為意亦不異矣

至若中庸言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者盖自學者為已謹獨之事推而言之以馴致乎聖人不顯之盛所謂君子者指聖人而言也篤恭者聖人至德淵微

不顯之妙也聖人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是以綏之來動之和有莫知其所以然而然者人但見其恭已無為而天下自平矣此中庸之

極功聖人之能事豈初學之所能及哉雖然學者茍能從事於格物致知之功誠意正心之學以修其身以齊其家則治國平天下之道不外乎是矣雖

聖人之篤恭亦何以異哉是故大學一書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為修身之要而中庸復以戒懼謹獨為下學立心之始孟子於盡心知性之語亦拳拳

焉是或一道也不然何以曰曽子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


  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

  大臣告君以明德而建中于天下惟内外盡交養之功則可傳於後世矣盖明德固在于建中建中必由於禮義禮義備而中道立則天下後世豈

有不被其澤者哉昔者成湯伐夏而歸仲虺作書以告焉謂王其勉明大德立中道於天下而所以明德建中必有其要也外焉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

内焉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内外合德而中道立則非特可以建中於民而傳諸後世亦綽綽乎有餘裕矣人君為天下萬世之主而化今傳後之道孰

有要於此哉仲虺厯舉以告成湯而特稱王以啓其聽其忠愛之意至矣甚矣人君之化今傳後必在於明德建中必由於禮義也何則人君以一人之

身居萬民之上天下於此而取則焉萬世於此而仰賴焉有如已德之不明中道之不立則無以為法於天下矣又何以為法於將來哉此化今傳後必

在於明德建中也雖然德之所貴者中而中非一定之可名者茍徒知明德建中而不知以禮義為務則外而應事内而存心皆不得其正矣中何自而

立德何自而明乎此明德建中之所以必由於禮義也然則中者明德之凖的禮義者建中之妙用而天下後世咸被其澤者其明徳建中之極致也歟

仲虺以是告湯其深知此道矣且仲虺告湯而特稱王以致告焉者所以聳動其聴也盖天下歸往謂之王成湯居夫王之尊必當盡夫王之道而况初

革夏之政治化維新之日近而天下之所瞻依逺而萬代之所恃賴所以化今傳後豈有他道哉曰明德而已矣建中而已矣德者人心同得之理也而

鮮能明之中者事理當然之極也而鮮能立之懋之云者勉勉而不怠之謂也昭之謂者明明而不昧之謂也懋勉而無一息之或間昭明而無一念之

或昏則德之有諸已者信乎其明且大矣既有以明諸已必有以及乎民是故不偏不倚之謂中而建者立之之謂也植立於此而人自化表正於此而

影自隨君之德既無不中則民之視效而取法焉者亦無往而非中矣人君之明德建中如此然其所以明德建中者豈在於他求哉義者心之裁制以

義制事則外之所應者無過不及而動無不中矣非德之大用以行乎禮者理之節文以禮制心則内之所存者不偏不倚而靜無不中矣非徳之全體

以立乎存乎中所以應乎外制其外所以養其中内外之合德如此則豈特可為法於天下而已哉將見親賢樂利各得其所不獨當時之民蒙其休而

後世之逺亦得以蒙其澤矣禮樂刑政四達不悖不獨當世享其治而後代之逺亦有以仰其盛矣垂之云乎敷遺而無疆之謂也裕之云乎充足而有

餘之謂也非明德建中之至安能致是哉大抵德者人心同得之理而虛靈不昧之理者也中者即其理之極而禮義者所以建此中者也德而不中則

德非其德矣中而不本於禮義則執一以為中矣中也禮義也其實一也而人君之所以為法於天下後世者何莫由斯道哉抑嘗論之成湯以天錫智

勇之資加聖敬日躋之學其於明德建中之功禮義交修之道盖已無不極其至矣仲虺猶拳拳以是為告者盖大臣愛君之深忠君之至惟恐君心之

自足而欲期望於無窮也仲虺其賢矣乎豈特仲虺之告湯為然哉吾觀中者聖聖相傳之心法也前乎堯舜禹之允執其中者此也後乎武王之建其

有極者亦此也前聖後聖其揆一也此之謂歟


  論

  禮以安上治民

  嘗觀易之大象有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然後知禮之為用大矣夫自朝廷以至于天下不可一日而無禮天敘天秩人之所共由

也三綱五常萬古之不易也聖人知其然是故因天地自然之理立為當然之則本之以恭敬達之以威儀蒞之以端莊而正之以名分大而朝聘會同

小而冠婚鄉飲相見之有時射饗之有節宫室車輿之有其制衣服飲食之殊其分尊卑上下秩然而不可踰等威品秩粲然而不可紊聖人豈故為是

之繁文哉誠以安上治民而已矣盖君上至尊庶民至衆也尊者未易安而今也優游九重之中端拱無為之化果何道而然哉由禮以安之也衆者未

易治而今也各親其親各長其長林林總總各得其所又果何以哉由禮以治之也措天下於泰山之安躋黎庶於雍熈之治禮之為用不其大矣乎嗟

夫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聖人作禮豈私意作為於其間哉亦順乎天理自然而已是故齊莊恭敬禮之本也制度品節禮之文也無本不立

無文不行而聖人其兼盡之矣向使恭敬之不存威儀之不備臨蒞之不莊名分之不正無尊卑隆殺無朝聘往來無鄉飲射饗宫室輿馬無其制衣服

飲食無其分君臣上下而無等威則天下蕩然而無紀極矣上欲安得乎下欲治得乎是故禮達而分定分定而後君臣上下各得其所禮之功用其大

如此聖人之治天下舍禮其何以哉嗟夫始諸隠微具諸日用本諸身而徵諸庶民建諸天地而不悖放諸四海而無所不凖所守者至約而所施者至

博其功用廣太如此治天下何可一日而無禮哉記曰安上治民此之謂也


  策

  問古之教者莫先於六藝而取人之法亦莫切於六藝故八嵗入小學則教之以洒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而成周三嵗大比則大

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斯其所以造文武之才而致治平之效者有由然矣自今觀之既曰八嵗入小學之事矣而

内則謂十嵗學幼儀十三學樂成童學射御二十而後學禮則禮又為大學之事何歟又且不及於書何歟抑五禮六藝五射五御六書九數之詳且明

如是疑非小學之所能盡固當兼為大學之事歟孔子之教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又曰志道據德依仁而後游於藝又將為成德之事歟漢唐以來

往往以訓詁為教以諸科取人其於六藝之學逺矣間或有書學筭學之目而于禮樂射御之學又置而不講何歟天祐斯文聖朝肇興治教之典於學

校則以六藝為教於科目又以六藝為試士之規士生斯時何幸涵濡三代之教也然欲使士之游於學校者皆能究乎五禮六藝五射五御六書九數

之詳而宜於今日之實學其道安在三嵗大比必以六德六行為六藝之文將欲考其實其道何由諸君子講之有素矣其悉著于篇


  嘗謂三代而上六藝之教行而下多文武之才三代而下六藝之學廢而人才終愧於古此論治教者之所當知也然教人之法在於酌古今之宜

取士之法在於先德行之本此又不可不知也嗟夫六藝之學其由來也尚矣其廢也亦久矣寥寥千數百年為上者不知所以教為下者不知所以學

於是六藝之文僅存於經耳洪惟聖朝創業之初肇興治教之典立學校為育材之地設科目為取士之方一是皆以六藝為務三代之隆復見於今日

豈非天運之一新乎執事發策秋闈下詢承學講求六藝之道所以奉宣德意而究乎古今之宜也愚雖不敏敢不悉以對夫古之教人亦多術矣取人

之途亦廣矣然其所以教之之具取之之方未有不由於六藝者六藝者何曰禮也樂也射也御也書也數也六者皆日用之不可缺而至理之所寓焉

者也唐虞以前遐哉邈矣周監二代郁郁乎文考之於經若吉凶軍賔嘉謂之五禮雲門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謂之六樂剡注參連白矢井儀襄尺

謂之五射鳴和鸞逐水曲舞交衢過君表逐禽左謂之五御象形會意指事假借轉注諧聲謂之六書方田粟布衰分少廣均輸商功盈朒方程勾股謂

之九數六者上之所以教下之所以學者也是故人生八嵗則自天子之胄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凢民俊秀皆入小學而教之洒掃應

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則既有以習其文矣及夫十嵗學幼儀十三學樂成童學射御二十而後學禮則又有以履其事也習其文於小學之

初履其事於大學之日非教人之莫先於六藝乎其取人之法三嵗大比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一曰六德智仁聖義忠和二曰六行孝友

睦婣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斯豈非取人之莫切于六藝者乎夫其教人之具如此取人之法又如此是以當是之時成人有德小子有造而人

才之盛為何如也是故以言乎禮則自洒掃應對以至冠婚喪祭莫不井乎其有條秩乎其有序矣以言乎樂則聲音足以養其耳采色足以養其目歌

詠足以養其性情舞蹈足以養其血脉矣以言乎射則内志正外體直持弓矢審固而反已之道無愧也以言乎御則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而詭遇之行

無有也至於書數莫不各盡其道則人才之盛信乎其不可及矣人才盛於下治效著於上其致雍熈太和之盛豈非有由然哉厥後孔子之教門弟子

有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者則大學終身所得之難易淺深而非小學之傳授兼備也由小學而至於大學由大學而至於成德何莫不由其六藝哉

三代而降漢唐迭興非不表章六經也非不尊師重傅也非不大召明儒而増廣生員也然而遭秦變古之後所習者訓詁而已矣六藝之學置而不講

無有能作而興之者故嘗觀之漢之取人有賢良方正直言極諌孝弟力田等科可謂善教而六藝之學固未講也唐之取人有明經有進士有制舉有

吏學有律學有書學有筭學可謂詳矣而六藝之事猶未備也上之取人既不出於六藝則下之為學亦不出於六藝矣是故下焉者狃於固陋漫不知

六藝為何物上焉者務於高逺又忽焉而不之講此漢唐之所以為漢唐而人才治效之不古若者良以此也薄漢唐而不居追三代而比隆其在我朝

今日乎欽惟聖天子以神武定天下以文德綏太平當海宇混一之初肇興治教之典於學校以六藝為教於科目以六藝為試士之規舉百代之曠典

而聿興之可謂大有為之君矣士之生斯時涵濡三代之教亦何其幸歟竊嘗論之天下之事有古有今有本有文狃於今而戾於古不可也合於古而

不宜於今可乎有其本而無其文不可也習於文而不先於本可乎方今治定制禮功成作樂聖主論思於上儒臣講求於下編禮樂之成書立昌期之

盛典則今日之禮樂固有叅酌古今矣御則觀其馳驟便捷射則觀其中數多寡書則觀其筆畫端楷筭則觀其乗除明白是皆稽乎古而不泥乎古用

於今而實宜於今者也可謂酌古今之宜矣學校之教人也先之以孝悌忠信禮義亷耻而又繼之以講明經史焉科目之取人也先之以懐才抱德文

質得中而又試之以經義論策焉是今日教人取士者亦非徒恃乎六藝之文而有以深探乎德行之本也今日之法可謂盡善而盡美矣然則士之游

於學校而究乎五禮六樂五射五御六書九數之詳而宜於今日之實其道豈不在於此乎三嵗大比而以六德六行為六藝之本而欲考其實其道豈

不由於此乎雖然今日之法誠美矣善矣不可以有更矣惟當執此之法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持久以要其成積習以

待其熟無狃於近功無務於速化優而游之厭而飫之則將見我朝之人才即唐虞三代之人才而我朝之治效即唐虞三代之治效矣愚也何幸身親

見之


  ○會試三塲文

  四書疑

  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餘嵗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夫禹臯陶湯於堯舜之道其所以見知聞知者可得而論歟孟子又

言伊尹樂堯舜之道中庸言仲尼祖述堯舜夫伊尹之樂仲尼之祖述其與見知聞知者抑有同異歟請究其說


  嘗謂堯舜之道中而已矣見而知之者此道也聞而知之者亦此道也樂之者此道也而述之者亦此道也道豈二乎哉孟子曰由堯舜至於湯五

百有餘嵗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同時而同道也若湯則聞而知之者時不同而道同也盖當時堯授舜舜授禹三聖人相授而守一道觀其惟精惟一

允執厥中之妙禹固受之而臯陶之陳謨若允廸厥德身修思永之類異辭同旨則臯陶之見知者可得而論矣成湯以義制事以禮制心而建中于民

又與精一執中之語吻合無間則湯之聞知者又可得而論矣夫見知者本於同時而聞知者出於異代此聞與見之所以分而道則同一中也又言伊

尹樂堯舜之道者本心之有德而窮達同一致也中庸言祖述堯舜者道統之有在而先後同一符也夫伊尹處於畎畝之中而心樂堯舜之道誦其詩

讀其書寔其理囂囂自得而卒能輔成商家之治以堯舜其君民則謂之樂堯舜之道信乎其樂之矣夫子有德無位而不得行道於當時遂乃埀教後

世删詩定書正禮樂序周易修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則謂之祖述堯舜信乎其祖述之矣觀夫伊尹之告君一則曰主善為師一則曰恊于克一夫

子之教門弟子一則曰克已復禮一則曰依乎中庸其與堯舜之精一執中者寧有異乎然則伊尹孔子之於堯舜迹雖不同而道無不同時雖有異而

道無有異又安有二哉合而觀之臯陶之為臣固不可與禹湯並稱而伊尹之任亦不可與孔子之集大成例論然其初不異也故曰百世以俟聖人而

不惑


  經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祗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于五辰庶績其凝

  賢者勉於進德而有以著治效於邦家人君廣於用賢斯有以成治效於天下盖家國天下有大小之不同而賢者之德亦有多寡之異人君之欲

致治安得不廣用賢之道乎昔者臯陶陳知人之謨于舜謂乎九德之中有其三而能日宣之者則使之為大夫而夙夜浚明其有家之事九德之中有

其六而又能日嚴而祗敬之者則使之為諸侯而亮采其有邦之政隨其德之高下而稱其職之大小如此人君惟能合而受之布而用之則九德之人

咸事其事大而千人之俊小而百人之乂皆在官使百僚皆相師法百工皆及時以趨事莫不順於為治而治功無不成矣然則量能而任官度德而定

位此所以下無遺才而上無廢事也歟云云以此其所謂九德者非寛容而莊栗柔順而植立謹愿而恭恪有治才而畏敬者乎又非馴擾而果毅勁直

而温和簡異而亷隅剛健而篤實強勇而好義者乎皆成德之自然非以彼濟此之謂也夫九德在人豈能皆備哉有三德者焉有六德者焉特在人君

用之何如爾茍或賢而必求其備則下無全才不究其寔則上多廢事如是而欲求治功之成其可得乎是故九德之中有其三可以為賢矣然未止此

也又能日日宣明而充廣之使其德之益以著然後使之為大夫則必能夙夜匪懈而一家之事其有不粲然而昭明者乎九德之中有其六又可為賢

矣然亦未止此也又能日日嚴畏而祗敬之使其德之益以勉如是而使之為諸侯則必能修政立事而一國之治其有不秩然而修舉者乎德有多寡

而進修之實同治有大小而明亮之效一謂之賢者勉於進德而著治效於家邦者如此夫進德者羣賢之事而用賢者人君之道用賢之道何如必也

翕合而受之敷布而用之有一德之可稱者則受其一德焉有三德六德者則受其三德六德焉位必稱其才爵必稱其徳固未嘗責其全備而亦未嘗

任乎匪人如是則賢者之德雖未必皆九德之全而翕受敷施自有以備九德之用將見不獨寛而栗者有其人柔而立者亦有其人矣不獨直而温者

稱其任而強而義者亦皆稱其任矣以天下之賢任天下之治下豈有遺才而上豈有廢事乎是故才德之出乎千人者謂之俊才德之出乎百人者謂

之乂今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矣百僚百工皆謂百官今也同寅恊恭而藹然德義之相師趨事赴功而翕然事功之畢舉矣賢才用於上治效成於下

斯必然之理也是故時之春也則布德施惠所以順木之辰而春之績成矣時之夏也則勞民勸農所以順火之辰而夏之績成矣時之秋冬則禁暴誅

慢謹盖藏歛積聚所以順金水之辰而秋冬之績有不成者乎木火金水旺於四時而土寄旺於四季木火金水既治則土在其中矣謂之人君廣於用

賢而成治效於天下者如此然則合三德六德以成九德之名合一家一邦以成天下之治此賢者之有益於天下國家而人君之為治所以必廣於用

賢也歟由今觀之臯陶陳謨以知人安民為一篇之綱領亦行有九德而下知人之事也天序有典而下安民之事也知人者安民之本非知人而能安

民者未之有也然九德者觀人之法而翕受敷施一語實用人之要也臯陶之陳謨何其深切而詳盡也哉考之當時命九官咨十二牧莫不得人以為

官使用賢之道可謂廣矣野無遺賢萬邦咸寧治效之成可謂盛矣然則臯陶之所陳皆帝舜之所已行而猶丁寧若此者聖賢不自滿足之心也治化

在唐虞為盛其有以夫


  論

  射禮

  盖嘗考於古人之射禮矣可以明尊卑之分焉可以辨貴賤之等焉可以通上下之情焉可以識賢否之辨焉可以觀德行之備焉可以觀威儀之

節焉可以觀揖遜之容焉可以見巧力之盡焉可以見法制之詳焉可以審武備之修焉有此十義者此射禮之至也天子供虎侯熊侯豹侯諸侯供熊

侯豹侯卿大夫供麋侯士布侯此之謂尊卑之分天子之樂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此之謂貴賤之等天子

諸侯射則先行燕禮卿大夫士射則先行鄉飲酒禮此之謂上下之情容體比於禮節奏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容體不比於禮節奏不比於樂而

中少者不得與於祭數與於祭而有賞數不與於祭而有罰此之謂賢否之辨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之謂德行之備既張

我弓既挾我矢周旋中規折旋中矩耦進拾發雍容不迫此之謂威儀之節三揖而至階三讓而後升射畢揖降衆耦皆降勝者揖而不勝者亦不驕不

勝者取觶立飲而不怨此之謂揖讓之容矢之發也剡剡焉而去曰剡注前後相續三矢叠中曰叅連射之貫革鏃見于外曰白矢四矢俱發狀如井字

曰井儀臣與君射退立一尺曰襄尺此之謂巧力之盡畫布曰征棲皮曰鵠凡侯之制廣與崇方三分其廣而鵠居一焉凡弓矢之制強弱必均設乏設

中靡不具備司射司馬各有其人此之謂法制之詳自天子至於庶人莫不習射警戒之志常存于中宴安之情不留於念此之謂武備之修嗟夫射居

六藝之一其為禮也備矣其取義也宏矣聖人制禮豈故為是之繁文哉其要在觀人之德行而已是故古之人始生則以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所以

示男子之所有事也八嵗入小學教之以六藝之文十有五嵗入大學又教之以六藝之理皆由此其選也經曰侯以明之傳曰射以觀德其此之謂歟


  策

  問古昔帝王繼天出治立經陳紀為天下後世慮至深且逺也唐虞之府事成周之典法其來尚矣自是以下蕭何定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

程叔孫通立禮儀而論者謂漢大綱正唐魏徵定新禮祖孝孫奏雅樂房玄齡修律令李衛公明兵法而論者謂唐萬目舉其果有合於先王之道乎聖

上奉天承運混一天下干戈載戢紀綱既正然猶日與二三大臣講求政理詔興科第博采羣言誠二帝三皇之盛心也今春闈較藝請以立經定紀之

事相與講明之夫禮樂治之本也其創制可得而聞乎政令治之具也其立法可得而論乎學校所以正俗也家塾黨庠術序國學何以臻其效乎農桑

所以養民也限田均田口分世業何以定其制乎設官所以蒞政也任法之與任人孰為經國之逺謀乎取士所以任官也選舉之於資格孰為銓曹之

要法乎鹽鐵國之大利也何以除奸而去弊乎漕運國之大計也何以足國而裕民乎國家惟求實效不尚虛文幸稽諸往古驗之當今使言之必可見

於行而行之可為天下後世法其悉心以對毋有所隠


  嘗謂有致治之道有為治之法道者厯萬世而無弊法者與道而兩宜道固不外乎法之中而法亦未嘗不囿於道之内洪惟皇朝創業之艱盛心

圗治惟求實效不尚虛文執事發策春闈下詢承學講求立經陳紀之事甚盛舉也夫既以實效求豈敢以虛文應謹稽諸往古揆之當今以對竊惟執

事之問為綱者一為目者八何謂綱曰道是也何謂目曰禮樂政令學校農桑設官取士鹽鐵漕運是也綱舉目張道全德備而治天下之術無踰此也

何者道之大原出於天而聖人修之以為法於天下若禮樂刑政綱紀法度無往而非道之所在也所謂歛之不盈方寸散之彌滿六合所謂天地之常

經古今之通義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帝王之繼天出治所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何莫

由斯道哉故嘗考之六府三事載之虞書六典八法具於周禮此唐虞成周之所以立經陳紀也然有都俞吁咈之氣象而後有修和序歌之成功有闗

雎麟趾之意而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是豈非堯舜文武之道乎六君之道一也知堯舜之道則知湯武之道矣漢高祖之有天下也時則有若蕭何韓

信張蒼叔孫通之徒定其律令定其軍法定其章程制其禮儀而漢之所以為治者靡不具矣唐太宗之有天下也則有魏徵定新禮祖孝孫奏雅樂房

元齡修律令李衛公明兵法而唐之所以為治者靡有遺矣是雖未必合乎先王之道亦未嘗不本於先王之道也先儒謂漢大綱正唐萬目舉者盖以

漢之規模宏逺而唐之法令詳密爾然漢承秦後而雜采秦儀唐承隋後而多仍隋制則其道豈能如先王之純其法豈能如先王之備哉欽惟聖上奉

天承運混一區宇綱紀法度之施禮樂刑政之具固已井乎其有條秩乎其有序矣猶日與二三大臣勵精圗治講求政理而又詔興科第博采羣言二

帝三王之盛無以加此豈漢唐之可擬倫也哉夫天下之事有古有今立經陳紀不在它求在叅酌乎古今而已古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三千三百之

儀五聲八音之節一皆本之人心合乎人聲是故可以事神人可以通上下誠出治之本也後世經禮殘缺樂書不存而古之禮樂難以盡考矣今欲制

禮作樂則必稽之三禮之文考之三雅之音叅酌而行之依倣而用之使合於古而宜於今用於今而不悖於古而又本之以敬恊之以律嚴尊卑上下

之分審黄鍾聲氣之元則禮雖非先王之有可以義起而今之樂豈不猶古之樂乎古者政簡而不煩令嚴而不猛所以防民欲而齊民心誠出治之具

也比者有元之季法度廢弛綱紀不振固宜濟之以嚴矣今欲立為經久之法則欲思乎洪範八政之孰先文武弛張之何在因時制宜合乎中道則政

令其有不修舉者乎古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人生八嵗則自天子之胄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小學而教之洒

掃應對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十有五嵗入大學則教之以格物致知之功窮理正心之道此學校之所以興而風俗之所以正也今欲臻其效必重

教官之選嚴守令之責崇禮讓之文行激勸之法使民知孝弟忠信禮義亷耻則學校其有不興乎古者制民之産百畝之田一夫耕之足以無飢五畝

之宅樹之以桑足以無寒至漢唐猶有均田限田口分世業之制是以民無甚富甚貧之患此農桑之所以有成而民之所以得其養也今田不可復井

矣口分世業亦不必行矣莫若行限田之制以止兼并重末作之令以禁游惰優畎畝之民以勸務本則民皆得自食其力而不至甚富甚貧不均田之

均田矣其制豈不可定乎古者設官分職不惟其官惟其人官有一定之法而任人之意為多所以為經國之逺謀也後世任法而不任人所謂疑諸心

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簡書簡書愈明而官方愈亂矣今欲人法並任莫若擇賢明之正官省閒慢之簿書夫官得其人則法無不舉非其人則法廢矣

此必然之理也簿書煩則吏得以售其奸簿書省則官得以展其用是則人法兼任豈不可以為經國之逺謀乎古者量能任官度德定位爵無不稱其

德才無不稱其位故小才雖累月不害為小官賢才雖未久不害為輔相所以為銓曹之要法也後世循資之格不問賢愚不辨才否一以嵗月為斷則

賢者淹於下位而不才者得以倖進矣今朝廷清明一掃前弊往往不次銓擢可謂得銓曹之要法矣若夫選舉之際先德行而後文藝明黜陟而讓謬

舉則何患取士之不得其人乎至若鹽鐵之制雖起於漢然國之大利不可廢也今鑄山煑海官自發賣固無奸弊之可言然欲久而無弊必定其額以

為經久之常規平其直以通商賈之懋遷則奸弊何由而生乎漕運之法雖盛於唐然國之大計不可不講也今夏秋兩稅民自輸納可謂利於國而便

於民矣然竒零小户逺運為難莫若立為定制俾糧多者運赴京城而糧少者就各府輸納則上下便矣國豈有不足而民其有不裕者乎欽惟聖天子

以二帝三王之心為心以二帝三王之道為道立經陳紀為天下後世慮至悉至是命大臣策是數者為問愚敢不悉心以對苐愚於往古之事不能周

知當今之務不能盡達謹畧陳其梗概以復明問之萬一而已執事於篇終又策之曰使言之必可見於行而行之可為天下後世法是盖深體聖上之

意而為是言也然愚之所陳者非特可見於行而亦當今之所已行者也其間行之未竟守之未一則在聖君賢相舉而行之爾雖然為治必有其要為

治不知其要不可以為治所謂要者執事之所謂實效是也實者何信而已矣孔子曰主忠信又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中庸曰凢為天下國家有

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者何曰誠也皆甚言為治之不可不實也然則欲行先王之道立綱陳紀以為天下後世法其不在於實乎抑愚又有說焉立

綱陳紀故不外是數者而正人心厚風俗尤為平日所當先務者也夫人心不正風俗不厚終不可以言治人心誠正風俗誠厚則廉讓之節興禮遜之

俗行人人各親其親各長其長強不凌弱衆不暴寡而天下自平矣將見二帝三王之治復在於今日而漢唐有不足言矣愚也何幸身親見之

  ○御試策

  臣謹對臣聞古先帝王之治天下莫不以敬天勤民為務以明倫厚俗為急故汲汲於求賢者凡以為此也欽惟陛下進臣等於廷策臣以古先帝

王之務臣愚昧何所通曉然叨奉大對敢不竭心盡知上答聖問之萬一乎謹俯伏以對臣伏讀制策曰盖謂古先帝王之觀人莫不敷奏以言明試以

功漢之賢良宋之制舉得人為盛朕自臨御以來屢詔有司搜羅賢俊然而傑特猶若罕見故又詳延士大夫于廷而親策之足以庶幾於古先帝王之

盛節焉而臣有以見陛下求賢之切也臣聞言者心之聲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即其言之得失而心之邪正可見然言之匪難而行之惟難固有能言

而行不逮者矣是以古先帝王之觀人必敷奏以言而觀其蘊明試以功而考其成然後有以得夫賢才之實焉三代而後若漢若宋其取人之法有賢

良制舉是有得於奏言試功之遺意故在漢之時若董仲舒天人三策蔚為醇儒而宋之諸儒彷彿三代尤為得人之盛良以此也欽惟陛下以神武定

區宇以文德綏太平屢降德音廣求賢俊而又設科目為取士之方詳延草茅之士親策於廷陛下求賢之心可謂切矣將見必有傑特之士出而為邦

家之用而臣則不足以及此也伏讀制策曰厯代之親策往往以敬天勤民為務古先帝王之敬天勤民者其孰可為法歟所謂敬天者果惟於圜丘祭

祀之際致其精一者為敬天歟抑它有其道歟所謂勤民者宜必如自朝至于日昃不遑暇食者矣其所以不遑暇食者果何為耶豈勤於庶事之任耶

臣有以見陛下深知為君之道而後有此言也臣聞帝者莫盛於堯舜王者莫盛於禹湯文武稽之於經若堯之欽明文思舜之温恭允塞兢兢業業而

戒飭於時幾同寅協恭而懋勉於政事此唐堯虞舜之敬天勤民者也陛下能法堯舜則陛下即堯舜矣敬德以先天下祗肅以顧諟天之明命克勤克

儉而盡力乎溝洫昧爽丕顯而子惠乎困窮此夏禹商湯之敬天勤民者也陛下能法禹湯則陛下即禹湯矣小心翼翼而視民如傷敬事上帝而作民

父母此文武之敬天勤民者也陛下能法文武則陛下即文武矣夫古先帝王之可為法者孰有過於堯舜禹湯文武者乎臣聞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

而牧之君所以代天理民者也古之帝王審知乎此故位曰天位職曰天職禄曰天禄民曰天民無一事不本於天亦無一事不存乎敬敦典庸禮君之

所以為教也而必推之天序天秩焉是敬天之心見於施教者然也命德討罪君之所以為政也而必歸之於天命天討焉是敬天之心形於施政者然

也一動一静常若有天在前一語一黙常若有天在中以至天工之不敢廢天職之不敢曠何往而非敬天之事哉若夫圜丘郊祀之際以致其精一是

特敬天之一事固不專在於是也制策謂抑它有其道可謂深達敬天之道矣非陛下敬天之至何以及此臣聞民本有飢食渴飲之欲不能以自治必

賴君有以養之有秉彞好德之性不能以自遂必賴君有以教之君人者兼君師之任者也是以古之帝王審知乎此既為之制其田里教之樹畜使有

以安其生而設為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使民有以遂其性如文王之自朝至於日昃不遑暇食者凡以此而已故曰即康功田功康功者安民之

功而田功者養民之功也又曰懐保小民曰惠鮮鰥寡盖欲使天下之民無一不得其安無一不得其養而後已也聖人之道一也觀文王不遑暇食如

此則堯舜禹湯周武之心從可知矣臣聞人主能以一心總天下之萬機不能以一身兼天下之衆職古帝王之勤民者非事事而親之要在責成臣下

而已故曰勞於求才逸於任賢此之謂也欽惟陛下奉天承運撫臨億兆嚴恭寅畏無頃刻不在於天宵衣旰食無頃刻不在於民孜孜勉勉勵精圗治

之心即堯舜禹湯文武之心也而制策猶以古先帝王之孰為可法為問臣有以知陛下不自滿足之心也臣願陛下常存此心而不已焉則唐虞三代

之盛豈能及哉臣伏讀制策曰自昔而觀宜莫急於明倫厚俗倫何由而可明俗何由而可厚耶三代而下惟東漢之士俗趙宋之倫理差少疵議果何

道致然歟盖必有可言者矣宜著于篇毋泛毋畧臣聞自昔帝王之為治莫急於明人倫厚風俗而人倫之所明風俗之所厚者皆由於崇學校以興教

化而已盖教化行而人心正則倫理明而風俗厚此必然之理也唐虞三代無以議為矣若東漢之士俗趙宋之倫理卓然于三代之後豈無其道而致

然哉臣聞漢光武初定天下首訪求山林遺逸之士明帝尊師重傅臨雍拜老宗戚子弟莫不受學是以養成一代人心風俗皆知崇尚節義耻於奔競

此漢之士俗所以為美者以有其教化也臣聞宋太祖即位之後偃息兵革崇尚文治雖疆宇之廣不及漢唐而教化之美幾及三代當時人君無不學

而所用無非儒是以天下翕然以道學為事又有濂洛諸儒出而接夫道統之傳以為學者之宗斯宋之倫理所以為美者亦以其有教化也方今上自

皇都下逮府州若縣亦既莫不有學而陛下又躬行於上日召儒臣講求治道固已論之精而行之當矣制策稱以倫何由而可明俗何由而可厚為問

臣以謂明倫厚俗惟在於崇學校以興教化也臣願陛下益重教官之選嚴守令之責使居學校者果能如胡安定之教於蘇湖居府縣者果能為文翁

之化於蜀郡則人倫不患其不明士俗不患其不厚而唐虞三代之治無以異矣又豈漢宋之可擬倫也哉臣愚不足以奉大對謹竭其一得之愚惟陛

下裁擇臣謹對


  榮進集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榮進集巻二

  (明)吳伯宗 撰

  ○奉御題咏五言詩三首

  鍾山詩十二韻應制

  青雲冠山巔流水帶山麓巨勝蟠龍蛇竒形矯翔鵠二儀鍾秀異萬巘盡臣僕磅礴啓皇都崇高介君福中天翠常積一雨清似沐紫盖擁金門彤

旂接黄屋凉風隠林樾靈籟響溪谷冉冉集煙霞森森蕃草木村童曉來樵野老夕歸牧洞口鶴長鳴松間鹿攸伏苔萊愧匪才雨露濫沾禄何以答昇

平願言歌戩穀


  長江潦水詩十二韻應制

  巴蜀已消雪長江潦水渾洪濤涵日月巨浪浴乾坤廻擁三山出雄驅萬馬奔大聲如拔木逺勢瀉傾盆浩蕩川原混微茫島嶼蹲漫漫連兩岸渺

渺接千村轂轉盤渦急雲蒸濕氣屯浮游多浴鷺變化有溟鯤已足沾疇隴還應赴海門朝宗長不息灌溉意常存惠澤流今古陰陽順曉昏滔滔南國

紀永護九重尊


  南畝耕農詩應制

  有客居南畝為農尚力耕春風茅屋静旭日曉窓明碧澗連雲色晴江潄石聲披煙晨起早帶月夜歸清鷄犬聲相聞牛羊卧不驚階前留晚翠塲

圃迄秋成陶令偏成賦龎公不入城朋來三徑小酒盡一壺傾化雨詩書澤開雲竹樹情極知蒙帝力聊用樂吾生理世徵髦士周行列俊英他年來束

帛努力報榮名


  ○奉御題咏七言詩二十六首

  蘆汀洲隠浦應制

  秋水長江湛碧淪西風蘆葉浄無塵波間月出天光迥海上潮來雪色新戒候每聞賔鴈集忘機唯與狎鷗親長歌濯足煙霞裏始信幽人樂是真

  山滄溟隠谷應制

  千叠龍蟠列翠崖萬年鰲脊奠蓬萊嵐光每向天邊起雲氣常從海上來逺近林巒金碧炫參差樓閣畫圗開滄溟隠者神仙客幾度乗風軼九垓

  川原和居野應制

  霧斂平原淑氣多風柔曠野曙光和長鑱種玉雲千畝短棹垂綸雨一蓑兩兩黄鸝鳴緑樹飛飛白鷺浴清波安時作息無餘事何異堯民擊壤歌

  竹幹青樂釣應制

  琅玕百尺俯清流直幹凌雲耐素秋六琯已裁鳴鳯律一竿還上釣魚鈎飄颻志適煙霞迥欵乃歌長水石幽逺浦澄潭隨所適此身何似到瀛洲

  牧羊兒土鼔應制

  維羣三百飽青芻土鼔消閒化日舒笋籜緑垂風煖後豆花紅綻雨晴初山中草長雲生石野外風柔塊作桴萬物欣欣皆自得吾皇端拱紹唐虞

  巨網叟漁魚應制

  巨網漁魚載巨艘蒼顔白髮老江臯壯心豈顧池中物大手應連海上鰲歌動渚雲隨地逺醉眠汀草仰天高仙人跨鶴如相問更躡蓬壺看碧濤

  滄浪翁泛海應制

  溪翁本愛濯滄浪又向滄浪駕巨航手折珊瑚窺渤澥目瞻紅日上扶桑鰲頭曉色連三島鶴背西風遍八荒倘遇仙人丹九轉願同芹曝獻君王

  莽蒼叟歌山應制

  老翁無事愛青山散髮長歌莽蒼間谷口獨行紅日近松間穏卧白雲閒風傳清籟遥相應石作丹梯邈可攀幽興浩然天地杳恍疑身在列仙班

  横秋風吹笛應制

  庭樹西風灝氣清何人吹笛作秋聲天連碧海蒼龍吼地接丹山紫鳳鳴栁葉穿雲添逸興梅花飛雪動幽情更深坐久蟲聲切萬里闗河月正明

  擒禽獸伏機應制

  擭阱潛施一逕通穿綸毒矢與強弓已同商網除三面直比周田發五豵雲際鵰鷹磨利爪草間狐兎絶行蹤飛揚跋扈驅除盡會見麒麟出苑中

  暑霽遥岑詩應制

  暑雨初收山色青淡煙輕護曉光明巖前倒瀉千尋瀑石上高垂百尺藤海宇會同瞻化日菁莪樂育麗文星雝雝又聼鳴鸞鳳正值簫韶奏九成

  臘日雪詩應制

  臘日蒼茫雲滿天寒風飛雪遍山川千林老樹瓊為蕋萬里平原玉作田皓鶴凌空摶正氣遺蟊入地兆豐年微臣忝職文淵殿願紀嘉禎載簡編

  雪山寺詩應制

  雨雪霏霏徧海涯山前梵刹最為佳璚英幻出菩提樹玉屑粧成净土沙空外錫飛驚皓鶴雲間松老失烏鴉大千世界無塵滓九■〈宀禹〉同

風總一家

  望雨詩應制

  麥已登場稻滿田正宜甘澤沛平川皇心上與天心合和氣時應雨氣連夜月照空離畢宿朝雲擁岫冠山巔竚看四海沾濡足擊壤齊歌大有年

  喜雨詩應制

  望雨雨來山谷周沛然溝澮集皆流皇心軫念無留獄天意生成屬有秋萬籟松筠清入畫千原禾黍緑盈疇邊廷又報南征捷一洗炎荒瘴霧收

  夏日鍾山詩應制

  鍾山紫氣鬱崟嶔王氣空來御殿臨德雨浄蠲三伏暑喬松青護萬年陰六朝文物誇從昔四海車書際自今淺薄每慚無補報華封三祝小臣心

  南京詩應制

  龍虎山河御氣通遥瞻帝闕五雲中英雄盡入江東籍將帥多收薊北功禮樂日躋三代盛梯航嵗貢萬方同都將盛德熙文治殊俗全還太古風 
  黄道天晴擁珮珂金陵王氣漠然多江吞彭蠡來三蜀地接崑崙帶九河鳯闕曉霞紅散綺龍池春水緑生波華夷正值昇平運端拱無為保太和 
  列郡徵賢起俊髦萬機獨使聖躬勞開藩上相頒龍節破虜將軍設豹韜地接皇圗三輔壯天垂華盖七星高逢春别賜瑶池宴捧進金盤五色桃 
  天近鰲頭花簇仗風低豹尾樂鳴球九門閶闔開黄道萬乗旌麾擁翠斿昨日鍾山甘露降每朝華盖慶雲浮紫荆山聳江吞湧水遶花飛滿御溝

  七物詩應制

  蜂鴉燕鴈蝶鶯蟬竊玉偷香小檻前朝噪山林聲軋軋暮穿簾幙影翩翩曽傳蘇武胡中信解入莊周枕上眠幾度綿蠻枝上語數聲哽咽夕陽天

  八疑詩應制

  世事多因廣客蛇金償同舍豈咨嗟拂塵飯甑疑偷飯納履瓜田道竊瓜馬援無心懐薏苡廣平有意賦梅花燒殘蠟炬逢天曉悞向窓前浣碧紗

  大駕春巡詩應制

  君王馬上索詩篇杜甫詩中借一聮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

  玉蕋仙真圗應制

  璚林玉蕋花如玉萬縷冰絲綴金粟冷風吹動碧梧英繡户雕闌靄竒馥何年此地來仙姝聳聳女冠三小奴霓旌羽節雲際下霞綃霧縠空中居

白鷴飛飛白鶴舞孔雀長鳴喚鸚鵡蒼松翠竹白雲深彷彿瑶池降王母王孫善畫盖有神綵筆幻出真天人蓬萊弱水路不隔願獻楓宸萬夀春


  夏日武英殿君臣聮句

  (御製)暑漸陽剛濟以風栁絲裊裊水溶溶(臣伯宗答)彤墀翠殿微風爽綉户朱簾霽景融心定不煩揮巨扇神清且復撫焦桐(御製)

高槐枝上新蟬噪曲徑堤邊舞蝶從(臣伯宗答)紫燕歸巢帷幙静金鱗躍浪藻芹豐茶烹石鼎松濤沸酒泛金甌琥珀濃寶篆香浮時作鳳綵箋毫

染畫成龍新詩不减南陽調沛澤能滋大化功笋籜出林風外緑桃花映日水邊紅賡歌永繼虞廷治千載明良此日逢


  榮進集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

  榮進集巻三

  (明)吳伯宗 撰

  ○五言詩

  題御賜倭扇

  來經三島外賜岀五雲中但保琅玕節真乘閶闔風

  上問安南事(伯宗岀使安南後奉旨召還京師因上問而答也)

  上問安南事安南風俗淳衣冠唐日月禮樂舜乾坤瓦甕呈醇酒金刀破細鱗年年二三月桃李一般春

  送王繪赴廣東僉憲

  武庫肅清霜朝衣繡綵章風行千里駿威動五仙羊攬轡榕陰闊搴帷海氣涼功名儒者事烜赫照南荒

  題環溪書堂(為清江張桓子作)

  結屋臨溪曲藏脩離垢氛白沙含翠竹高樹入青雲樂志依林麓精心究典墳水花當户見灘響隔窓聞練帶晴江合嵐陰碧嶂分松風秋瑟瑟竹

月夜紛紛光射囊琴案香浮辟蠧芸凌雲晴雪映繼晷暮膏焚博物才難並尋源志不羣靈槎循漢渚寶劔耀星文盛世方崇士高才盡策勲願言經濟

畧光輔聖明君


  送李將軍華山歸隠

  壯齡事弓劔戰伐偉功績晚嵗脫朝簮遺榮蹈泉石畨湖天東南雲水蕩虛碧灌木晝陰陰居仁樂安宅明達知止足焉能復形役鐵衣掛長柯錦

帶懸素壁寄語蟬冕儔去來山林客

  題劉序班孝友堂

  旭日茂椿萱柔風藹荆樹連翩戱綵衣菽水和且孺良心由中發善性非外慕施政慎所推寅恭協天叙

  題鍾序班高山流水亭

  山嶽峻層穹淵泉深莫測彈絃寄幽意未語心已識混茫分二儀物我同一適曲罷兩忘形飛雲楚天碧

  題士衡天根堂

  窮陰抱微陽生意藹不息氣機妙囘斡至理人得識刀圭起沉痼調燮造化力參兩動變徵恒心契玄徳晹光榮林杏火候伏丹液倘可見天心永

言同夀域

  題秋江囘驛圖

  大江瀉奔流浩蕩去不息青岑列兩岸倒影揺空碧樓高野陰濶錦樹覆沙驛帆落天際雲人歸渡頭夕緬懐滄洲趣萬里見秋色長嘯倚西風因

之豁胸臆

  題廬陵曽氏耕耘軒

  理世協休證高人愛田廬畇畇原隰間繹繹春雨餘舉趾秩東作土膏潤菑畬晨出接雲霧暝還讀詩書於焉樂耕鑿豈惜終勤劬稼穡自秋成淳

澹真怡愉鳴鳩拂高樹草緑當座隅華髮對清酤擊壤歌唐虞


  題山水圖

  石壁瀉飛泉長松間修竹茫茫浦光净遥岑翠如沐林扉静半掩水檻縈六曲送客出衡門扁舟蕩空緑

  題金山寺

  金山何岧嶤屹立江水中石壁摩溟涬雲根奠鴻濛潮通海氣白日映波光紅竒勝自亘古孤高振長風何當凌絶頂極目扶桑東

  贈道士洞虛

  至道不凝物靈臺湛中虛洞然六合間迥與神化俱日月環户牖風露浩庭隅一氣中夜存萬變何區區

  題吳山小隠

  連甍瞰方塘青山四面環别徑入幽邃結宇青山間翠竹以為扉白雲以為闗甘與麋鹿友不隨鴛鷺班静聞天籟響不見飛鳥還閉户以讀書澹

焉心自閒

  輓王進士

  詔許還家日天寒陟岵時併聞先友逝轉益我心悲重露沾梅嶺清霜折桂枝蕭蕭松柏外遺德在窮碑

  松山小隠(為何氏休安賦)

  壺山何盤盤種松幾千箇彼美松下人悠然共雲卧天風清響交夜月凉陰墮興來援素琴掃石松間坐一彈舞鶴翔再鼓流泉和鏗鏘古調諧清

絶俗耳破曲中萬籟寂遥見仙人過舉手招赤松輕舉誰能那


  贈醫僧完璧軒

  夀峯何崔嵬盤谷結蒼翠所以空門徒往往禀冲粹彼美完上人妙靈脫塵累泛覽岐黄書而得養生秘緬惟大醫王垂慈濟斯世師能振其教奚

必施七劑時遇世方艱蒼生日憔悴何由起膏肓感此發深喟


  蘭雪齋(為黄伯毅賦)

  猗蘭發春妍祥雪迺寒沍時物雖不偶意合巧相附高齋揭華扁知子意有寓蘭以揚清芬雪以表貞素清素惟所便紛華匪吾慕願言肖厥惪愛

此二美具我紉楚之佩再草梁園賦我歌仰前修悠然共高趣


  輓詩

  累世襲簮纓傳家守清白文儒飾吏事剸治有餘力浮雲方蕩潏溟漲楚天碧鷙鳥向高秋長空展霜翮風生紅蓮幕凜凜見冰檗開户曉著書文

章煥奎璧全歸復何憾有此承善積宿草覆新塋貞珉紀潛德天寒霜雪盛嵗暮挺松柏


  送項昌之耀州(淮安舟中作)

  守令職師帥承流在循良為儒致實用吾道増輝光絃歌肇百里五馬方騰驤考績再上列升秩專名邦虎拜受丹符錦綬沾天香驅車策麒麟闊

步馳康莊買舟載長淮投分夙所將西行訪禹蹟情與道路長文章論重價政事談龔黄分手即千里願言莫相忘華髮峻層雲涇渭流泱泱三年報佳

政側佇登廟廊


  文溪詩(為宜春黄繼文作)

  羅霄屹中天上摩奎璧光孕秀注囘溪淵淵耀文芒美人住溪曲鑿翠分天章左右列圗書絃誦聲琅琅時雨沐芳潤微風噓混茫扶桑旭日曙五

色雲錦張於焉樂貞遯繞屋森松篁潄石水花浄濯纓秋氣凉源泉正混混波瀾浩洋洋跂彼織女墟睠此洙泗鄉


  贈張參政紞之官雲南

  聖主應乾運龍飛肇神京聲教四敷宏萬方盡來庭雲南際西陲其俗尚甲兵九伐正天討五旬悉芟平威服德以懐承宣在賢能赤紱辭鳳闕錦

衣還邊城為政萬里外願言竭忠誠綏静事不擾公亷人自寧條章時上進文化期大行遐覽舒已志訪古周民情黑水表禹蹟滇池揚漢旌諸葛七縱

奇千載留令名禮樂本唐風版築備元經賢守昔善治感召神駿生麗江濯清沙碧雞羅翠屛春風一拂噓瘴雨炎蒸清矧復地沃饒居民樂農耕牛馬

遍原隰桄榔蔭道程犀象向東來溪谷騰光精同文自兹始億載歸盛明


  贈藤州太守孫周伯原公詩

  聖主興鴻業高賢際盛時明良千載會精白一心為昔者邦初造超然識獨竒飛章騰制閫流譽靄京師遂有公車召俄蒙國士知布衣侔相任大

篆贊皇基白日青龍殿丹霄紫鳳儀馬周方諫切鄧禹即名垂侍從恩殊渥優游詔許辭全身兼寵辱厲操不磷緇分已安蓬室心猶戀赤墀芻蕘終有

獻葵藿豈忘私蕩蕩經綸語明明畫一規匪為干利禄直欲佐雍熈天宇新無戰風雲定有期隼飛仍華岳鯤化必天池行色春將近長歌計未遲清江

催畫鷁上苑聼黄鸝閶闔金門啓蓬萊彩仗移眷應深自昔恩益重于斯姻序連中表樽醪惜别離贈言氷雪裏願保嵗寒姿


  題畫三絶

  山碧水悠悠垂楊蔭小舟釣竿長在手凉影一天秋 
  茅屋深藏樹青山半入雲秋風何處發漁唱隔溪聞 
  結屋依林麓支橋就石磯青山微雨過一片白雲飛

  ○七言詩

  入京五首

  虎踞龍蟠十二門王侯第宅若雲屯百蠻入貢天威重四海朝元國勢尊曉日旌旂明禁路春風簫管沸名園唐堯虞舜今皇是未必江潭老屈原 
  蓬萊御氣挹晨赮萬國山河擁帝家金殿勢吞滄海日玉樓光映赤城霞巨鰲偃蹇乘丹闕舞鳳飄颻翼翠華遥想至尊巡幸處六龍高駕五雲車 
  鳳凰城闕壓金湯龍虎旌旂護未央萬國衣冠朝玉陛百蠻歌舞進瑶觴花迎宫扇紅霞曉日落天袍翠霧光江海小臣無以報空將詩句美成康 
  大明宫闕勢岧嶤萬嵗聲呼山動揺金殿九重明日月玉樓十二插雲霄青絲馬上王孫貴丹轂車中趙女嬌自是鳳城春色好祗將心事計漁樵 
  翠輦檀車往復囘風情九陌障塵埃錦袍公子呼鷹出茜帽僧官躍馬來雲外笙歌聲宛轉水邊樓閣勢崔嵬少年自有看花興欲賦觀光愧不才

  北京偶成

  帝業鴻基重北京居庸厚拱壯金城山河平挹乾坤大宫殿高居日月明萬嵗嵩呼山岳動九天韶奏鳳鸞鳴今皇化育敷中外四海朝元誦太平 
  蓬萊佳氣鬱匆匆鰲戴三山奠九重香動衮龍金沆瀣露承仙掌玉芙蓉旌旂曉出嚴千騎車駕時巡幸六龍若問唐堯今主是黎民於變樂時雍

  詩謝御賜紫金牙魚袍一襲

  宫衣剪出御羅新勅賜傳宣賜近臣恩出九重沾雨露香浮五彩照青春晴軒拜捧看題字曉漏趨朝喜稱身淺薄自慚無補報祗將忠直贊皇仁

  送豐城友人張淑同

  三年遊宦客京師長憶豐城送别時牛斗夜輝龍劔化江湖秋逈雁書遲畫圗彷彿山中樹杯酒殷勤月下詩咫尺青雲生萬里秋風何用嘆分離

  送趙僉憲廣東

  十載聮班鴛鷺行朝衣嘗帶御爐香横經璧水春風暖視草鸞坡晝日長淺學尚慚司獻納耆年深羡沐恩光舟行江上應囘首五色雲中見帝鄉

  送鄭時用赴山東僉憲

  華盖殿中陳讜論奉天門外拜新除九重霄漢求言日一道風霜接節初海岱人看驄馬客魯鄒家誦蠧魚書高才况是成均彦不愧菁莪化雨濡

  送道士傅晚成歸金谿省親

  十年供祀禮無違一念思親志欲飛錦服屢陪天上列綵衣榮向日邊歸潮生江浦迎春棹草緑湖南炫曙暉白髮倚門應有慰霞觴稱夀思依依

  送劉甥憲書寓居河南

  憐伊斗室寓河南便守飢寒亦不慚白髮已能全士節紅塵不肻浣儒衫久無飛蝶隨幽夢幸有征鴻寄逺緘看盡梅花春未老片雲何日送囘驂

  送章允明赴山西僉憲

  琪樹分陰日已凉之官萬里趣行裝塞鴻南向風雲迥宛馬西來道路長水落石汧秋漠漠山連秦隴樹蒼蒼逺人互市心愉悅共沐皇恩雨露香

  送危學士赴京

  親庭拜舞綵衣裳祖廟留連碧玉觴六月火雲連海岱一篙潦水下舟航蓬萊宫殿煙霞逺翰苑文章日月長霄漢飛騰屬髦士即看簮筆侍君王

  送陸熈原之天河

  仙槎八月泛天河鶴髮蕭蕭爽氣多海角晴光收瘴霧洞門夜色起夷歌枳叢百里淹仇覽銅柱千秋羡伏波雲路同升殊去住都門分袂奈愁何

  送進士黄德安還鄉

  雪天攜手鳳凰臺喜見鄉閭不乏才燈火十年勤蠧簡道途千里試龍媒青襟早際風雲出綵服還沾雨露囘此别應須更努力秋期攀桂定重來

  早朝口號

  曉鐘初動五門開文武分班接上台盛睹衣冠嚴禁衛恍疑身世到蓬萊玉爐風定香煙直金闕天高御氣囘鵠立臣僚呼萬嵗九重春色紫霞杯

  奉天殿早朝

  步入丹墀左列行影開宫扇衮衣黄天顔咫尺瞻龍鳳兵衛三千肅虎狼貝闕日升青瑣外金鰲雲近碧霄傍此身暫息煙霞想萬里分符雨露芳

  謹身殿早朝

  聖主南郊大祀囘慶成吉禮御筵開香浮列鼎千金饌光灩流霞萬夀杯蘭麝時薫香馥郁簫韶日奏韻安排羣臣立館欣陪宴炯炯星辰接上台

  大明宫早朝

  漏盡金門鎻鑰開衣冠雲集擁三台冰霜令肅森儀衛雨露恩深沐草萊劔佩迎班花底去香煙滿袖日邊囘儒生也作觀光客願捧君王萬夀杯

  春夜宴

  春夜開筵宴鉅公英英豪氣吐霓虹詩歌白雪篇篇錦酒泛流霞豔豔紅玉燭銀臺光綺席羅帷繡幙靄香風醉來却意遊仙興一曲霓裳度月宫

  奉使安南國聞角

  海水盈盈漏轉籌霜風吹角到譙樓夢殘明月三更曉心逐閒雲萬里秋玉帛幾囘賔上國詩書半世客南州平生事業深如昨無奈青燈照白頭

  美危太朴奉使南歸

  使者南歸海上城逺還慰藉見交情書來烏粤知彊健詩到躭羅識姓名綺語紅塵忘結習黄麻紫誥被恩榮傳經更憶危夫子一代衣冠屬老成

  奉使安南赴召還京

  驛使傳宣詔逐臣輕舟夜發五河濵當年早際風雲會此日重沾雨露新豈有文章裨制作祗將忠直答皇仁明朝咫尺天顔近莫怪燈花報喜頻

  龍江登舟赴陜西

  朝辭鳳闕五雲邊夕上龍江萬里船文軌會同瞻日月闗河迢逓入雲煙離家嵗久星霜易報國心存鐵石堅今夜潮生何處泊時時翹首望南天

  入金陵

  舟入天涯望曉晴遥瞻王氣在金陵九天日月開洪武萬國山河屬大明文武復興龍虎地衣冠重整鳳凰城鶯花似錦春如畫處處笙歌樂太平

  國學釋奠得珠字韻(此詩因羣僚分韻賦詩得珠字而作也)

  成均釋奠集文儒天語從容命大夫樂具五和新制作禮嚴三獻舊規模頒香使者朱衣出執事諸生玉佩趨聖治永隆文運泰奎聮璧合正連珠

  御賜批點五經有感而作

  旅館銀缸夜點批丹毫欲下意遲遲禹謨藴奥寧無惑盤誥聲牙定有疑玉潤憐渠端可擬冰清愧我老難期此中正是朝天路要在青春進步時

  題太乙真人圗

  高閣藜煙早已收滄江蓮舫樂夷猶水天萬里清如練散髮獨眠風露秋

  題走馬圗

  千金駿骨五花文一顧曽空冀北羣沙苑日長春草細圉官牽動足生雲

  題長春堂

  仙客何年搆草堂巋然靈谷隠熈陽種桃洞口煙霞迥賣藥壺中日月長炁應木神符運泰爐存火候伏丹光一從九奏鈞天後更覺雲深草樹芳

  題忠臣廟

  四郊圍合偃旌旗百雉孤城道不支空有張雷全節地更無周漢復興時寒煙近水留遺跡落日長松想令儀生死固闗倫紀重簡編千古令名垂

  奉餞湘王殿下之國

  秋風江上錦帆開荆國人瞻帝子來鴻雁九霄分雨露魚龍七澤避風雷丹砂不數淮南秘詞賦寧夸子建才民壯奠居藩輔重年年來進夀堯杯

  蜀王殿下謁中都

  未從西蜀按封疆先謁中都祀太皇龍虎風雷藏隊陣鳳鸞星日著文章萬年淮土園陵重千里岷山道路長恩寵自天隨福履早聞憑軾詠濠梁

  和伯寅弟菊花詩韻(九月九日)

  杪秋飛鴈過衡陽又報東籬菊有香風雨滿城催令節竹松三徑傲清霜萸觴共飲時方禁蘭火初燒夜正長共喜韋家經訓在惠連才大亦傳芳

  寄郭子虛

  君王龍節耀江湖從事多才冠楚都宗廟衣冠唐典禮祠堂文物漢規模高樓綵筆題黄鶴空谷生芻望白駒廣厦細旃多暇日好將忠孝翊皇謨

  寄奉左布政

  翡翠簾垂白玉鈎九天閶闔綵雲流聖明思得千人彦黎庶欣無半點愁滄海不波鯨偃伏甫田多稼鵲喧啾華夷正值昇平運錫福均沾九五疇

  寄奉按察司亷訪使

  政肅烏臺顯令名冰壺秋水一輪清繡衣到處羣黎化驄馬過時萬物榮四海風生春靄靄九霄雲静月明明唐虞盛世逢今日從此蒼生樂太平

  輓上清張真人

  兩漢相傳道德尊羽衣鳬舄至今存人間宰相無官府天上神仙有子孫幾度乘鸞來帝闕一朝騎鶴上仙閽歸來龍劔依然在夜月明來遶故村

  伏覩中都龍興寺御書第一山三大字勒碑有作

  九重宸翰麗天閽三字穹碑壓厚坤山色不知今古異地靈惟載帝王尊蛟龍絶巘盤亭構獅象諸天拱寺門千載鍾王誇健筆敢同羲畫與時論

  御試丹桂

  花映蟾宫樹拂雲絳霞光彩護奇芬廣寒此日清風好吹動天香四海聞

  詠大駕幸京

  南北京華一道通聖皇幸寓大明宫虎賁外衛威如虎龍仗前驅隊若龍天語奉行安衆庶風聲振布蕩羣兇今逢盛世文明會四海車書混一同

  ○賦

  四瀆潦水賦應制

  二儀清寧四瀆底平惟氣機之協應宜黄潦之滿盈原夫天一孕氣至隂儲精體源委而不息性潤下而有經先五行而合元造信萬折而赴滄溟

者也當其林鍾應律祝融持衡千岩霧擁萬壑雲蒸溽暑熾甘霖傾溝澮集川谷騰嗟潢汙之泛溢羌孰得而具稱


  海初子賦(為魏鍊師作)

  太初廓兮絪緼一去混沌兮幽以神杳溟溟兮莫測萬有自出兮化淳隂復兮陽旋静極兮動根月既晦兮朔肇夜之息兮旦湛然若有人兮青雲

依心太古兮學希夷眇潛光兮抱一不役物兮澹無為含余貞兮藴余白葆嬰兒兮載營魄中晃朗兮鏡象懸外若愚兮守玄黙靈臺沉兮淵淵後者非

後前非前循環無端兮天地之始終晦明變化兮羌孰得而名言


  ○贊

  唐君臣參禪圖應制

  輟經綸談寂寞往西天忘河北噫武徳之世逺矣觀是圖者寧不為之嘆息也耶

  慈訓堂(為徐助用之作)

  大宋之墟翼翼髙堂慈母有訓淑慎允臧越自妙齡所天夭折矢死靡他不二其節霜月照户甘撫惸孤曷克承冢迪以詩書膏沐弗施機杼是力

蘋藻維重動静必式子學既成亦既有孫母訓實篤無忝令門


  ○詩補遺

  擬曹子建五遊篇

  俯仰隘九州思欲凌風翔詎知蓬萊居宛在東海傍流輝敞閟室倒影籠虛房方扉蔭弱木圜樞結扶桑爰有兩仙人伉儷坐中央被以青霓衣襲

以絳霞裳揚睂粲玉色笑語芝蘭香九天降靈氣萬象靄春陽蟠桃灼其花珠樹弄其芳初疑鬱霄館復似太微堂金童劇西偏玉女戱東廂左持白麟

脯右挹玄露漿奏以養生篇侑以却老方永延金石夀天地同其長


  即事

  得遂敢言志身危亦快哉挑燈頻搦筆想望聖心囘

  上疏

  疏上何庸計忠肝祇自裁莫思言逆耳雲净正天開

  遊仙岩二首

  偶喜尋幽境閒逢採藥翁丹丘知不逺只在碧溪東 
  石髓雲中現蓮花水上浮神仙如可待直到最高頭

  舟泊

  湖上平將暮鄉園去漸賒夜來誰是伴明月映蘆花

  撫琴

  晝永心閒獨倚臺可無珠履破蒼苔拂絃試鼔陽春曲時有輕風薦馥來

  閱道經

  煉就純陽不老方相將碧落任翺翔山中七日人千載誰信蓬壺晝夜長

  伐木

  嵗序相看幾變更中心朽蠧亂枝横安排利斧連根去莫對窓前蔽日明

  病中

  氣聚含生散即歸傳家猶子豈堪悲平生忠烈無囘護欲報君恩直幾時

  貧樂堂

  先生生計未全貧八十高年樂是真松竹凌寒三徑晚蘅蘭交翠四時春夜批細字攜孫讀曉拂新圗為客陳絳縣老人推甲子悠然天地一閒人

  夏日幽齋即事

  鶴徑筠窓爽氣通解衣盤礴趣方融閒招良友青松下興復清吟碧沚中乳燕掠雲林影静芳荷擎翠夕陽紅六朝文物離離草正擬滄洲作釣翁

  玉堂燕坐

  朝罷歸來樂意濃坐看花栁翠成叢儒臣自許清華地治世多存太古風海宴河清忘帝力金甌玉燭藉羣公明良此際真千載况幸詞章達聖聪

  榮進集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榮進集巻四

  (明)吳伯宗 撰


  ○序

  送滁州守周伯器復任序

  虞有考績之法而庶績用熈周有計治之典而兆民阜成國家倣虞周以建守令三年一報政京師九載則甄其能否而黜陟之而治行尤最者不

次擢用焉綜其實而要於久所以考績之法嚴也洪武七年冬今滁州守周君伯器以萊蕪令秩滿來朝奏課稱最有旨錫宴春官而復諸任朝之士莫

不榮之而論者猶曰且有後命越明年春果有旨擢知滁州十一年夏君守滁且三載復以政成入覲上嘉其政之善仍敇春官宴而復之士之榮之者

比前有加而論之者猶曰必且大用滁實中都股肱郡在邦畿之内距京師四舍之近出一言行一事朝發而夕上聞也周君之善政既日聞矣由是而

進於用豈不猶階而升乎夫世之人以儒名而舉於鄉薦於朝居守令之職者多矣有能如周君端慤而習於事敏達而勤其務隨處有聲而彌久益大

者一何鮮耶周君始以才名登于天官揚于王庭令百里之邑而邑治守千里之州而州理豈不為有用通儒哉朝廷以儒任官誠為得人論者之言將

必又驗矣先是君之復任萊蕪也禮部員外即今胡廣叅政張惟中合諸士友分韻賦詩以贈而伯宗與焉今兹之往國子司業樂君首為詩贈之而率

諸僚屬咸賦之俾伯宗叙之予既知君有素又深喜朝廷考核之詳其法而吾儒者之大用未易量也故不敢以荒陋辭


  送李萬州之任

  海之中有洲方千里為府若州者四曰瓊崖儋萬盖古島夷駱越之地漢平南越初制郡縣入職方其地懸隔海道數千里鯨波浩漾颿風乘危而

後至中州最逺且險又多毒草幽篁蛇虺魑魅霧露氣濕薫蒸瘴癘往往有之故前世視為醜地唐宋吏于其土者率左遷之士而元置吏别為一選赴

是選者増其秩優其禄不與常同雖嶺表且然矧越海數千里之外哉皇上混一海宇尤復兼濟不問海宇内外咸一視而同仁擇守令與内地叅用不

以左遷優升由是逺人向化禮讓興行海波帖息瘴疹不興庶物蕃碩駸駸乎文明之地矣洪武十一年天台李君庭鉉以才選知萬州與庭鉉善者莫

不出餞酒半酣或起言曰李君才且賢幹局磊磊負竒氣萬州得賢守幸甚或曰李君居鳳陽潁上數年前守張遇林賢之聘為府師後進賴以矜式今

守李羡又賢之薦于朝廷試之果賢由布衣超授五品象笏錦袍亦榮矣而人猶曰宜位之朝或又曰皇上明燭萬里李君行政而善必且歸而顯庸以

為君祝或又曰願李君無鄙夷其民無謂逺於天室而怠厥事無變厥素守惟清白是厲以無負朝廷之明於是士大夫咸賦詩以贈而屬余為之序


  送聞伯阜赴湘潭縣丞序

  洪武四年春僕初與計偕來京師叨奉大對及進士第時同年士百有一十人咸褒衣峩冠濟濟焉鵠立闕門聴臚傳甲乙之第虎拜龍殿服天語

叮嚀之訓一時恩榮休顯矣既膺禄秩蒞職任或叅六曹或贊州郡外邑辭顔之相接者幾希及十一年春晤濟南霑化丞聞君伯阜于京師得相與握

手交衽叙同年好以久契闊而一旦盍簮焉喜何如也未幾君遷職長沙之湘潭之官且有日而僕亦守官成均則夫會之暫者又將為之逺於其别寧

不有慨於中耶昔唐韓昌黎謂丞於今為副例以嫌不可否事今之時與唐異凡一邑百里之内版籍農桑學校賦役徵輸期會政令之設施可否丞皆

得以贊乎令非噤不得施比也雖非高爵重禄亦豈不可行志乎哉僕昔居祠曹時有自霑化來者言君之為政亷而勤公而敏久於其職而守益固志

益不怠則夫今兹之行譬猶善御者策良馬駕輕車就熟路不待勉強而舉不出吾馳驅之範矣他日政之成考之上以増光乎同年者顧不在於君歟

昔人謂同年為通家弟兄雖子孫猶世講之僕與聞君式恊斯義因序其事以贈其行


  送歐陽原春致仕序

  洪武四年秋江西鄉闈試多士袁分宜歐陽貞字原春以易貢居上列明年赴京師授汴考城簿越三年調扶溝簿又三年報政于朝以年踰六十

請休天官為言之中書以聞得賜還家濵行士友賦詩以餞而屬予為序惟士生天地間禀扶輿清淑之氣加磨礪括鏃之功發而為才為德以用於時

而濟於物人得以受其惠已得以顯其名學不為空言仕不為竊禄可謂宜也已一旦黄髮鮐背政成名遂歸于其鄉輕裘緩帶雍雍于于鄉之士歎息

稱賢又何其宜耶是故幼而學壯而仕老而休天下之通義也若歐陽原春宋太師兖文忠公之族孫元翰林丞旨楚文公之族子見聞家世之盛故學

焉而得其道仕焉而得其政休焉而得其志三者無一不慊焉豈不為咸宜也哉孔子言五十學易可無大過原春習易之文而通其義其出處進退之

咸宜也咸宜則義矣予既嘉原春之義又樂夫先賢之流風餘韻久而不墜也於是乎書


  送傅彦成赴句容縣丞序

  金華永康傅彦成由兵部奏差為丞應天之句容之官且有日其同郡徐允中以俊秀充國學弟子員請為文以餞其行允中之言彦成殆所謂亷

能士也介而通敏而愿言不悖于道行不愆於禮其居家也以才行推吏于其邑能不以賄賂累其心邑之令賢之列其名以達于上官而薦之于京師

於是乎有兵部之選其在兵部也嵗嵗將命于四方東馳西騖四體矹矹不得休在他人處之鮮不咨嗟悵惋發于聲徵於色而彦成怡怡然坦坦然無

幾微見于言面盖其器局賢于人逺甚其從事久足跡殆半天下名山大川之偉觀屢接于目高人碩士之言論恒接于耳民情物理之變態熟究于心

所以恢廓其胷襟奮揚其志氣非一朝一夕之故矣由是甚獲休問用以為是職其設施操守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予與彦成未之識而允中請之不

置予因為之言曰朝廷設官以為民也近民之職莫縣若縣有令有丞有主簿政事之施主于令而丞贊之文書之署先于簿而丞繼之職盖重矣然而

世之為丞者往往或失之過或失之不及其恃才剛愎者輒立異以為高逡巡巽懦者則依阿以茍合求能一心竭力以生民為心者一何鮮也彦成循

吏才而更事久其不蹈二者之失也審矣句容近在輦轂下為政之善否必聞于上今兹之行也尚能體朝廷設官之意以無負厥職也夫


  送汪子昭序

  朝廷以明經詞章才幹求士山林隱居深藏而不市者悉羅而致之下無遺士焉士既被禮羅至京師天官上大夫定其論而官之大小高下易劇

隨其材器而任之靡有置而不用者由是得超然辭榮以終遂山林之志者士論莫不榮而羡焉然亦甚鮮矣吾邑汪君子昭負才名三十餘年敏於文

篤於行恬於仕進家乎清江之濵與禽魚為儔侶雲物為朋徒其超然逺遯之志素莫可奪也今年秋邑大夫奪其志強薦之朝天官第其班上列將委

之重而躋之膴仕君確守初志請于天官曰鄙人老且疾弗任事事日褒衣峩冠章句而已爾實不適厥用非敢愛身懼速官謗敢以懇請天官初不聽

君執益堅厯數月僦室寓食囊且罄同列者數百人各先後授官去君一不為之動請益力天官察其誠檄太醫審其疾惟信乃為之白中書以聞于上

得賜歸遂厥志焉噫懐冲退之志於有為之時此士所以羡慕而不能已也清江悠悠可以處休某水某山式遨式遊余未得從君以夷猶也故於其歸

為之序


  送太學生胡章歸嘉興省親序

  昔安定胡先生以經術治道明體適用之學教授吳興洎入太學亦以其法施之士出其門者多秀彦才俊或以文藝著或以節義顯隨其材之高

下而克有成焉當時號稱真先生予心切慕之而恨生晚不得承其下風乃洪武十一年春承乏成均得先生十二世孫曰章為弟子其操簡濡翰綽有

理趣讀古人書能識古人之指歸乃私竊自嘉喜願學先生之所以教者教焉而愧未之能也是年冬居館下七閲月自初入太學已二載援例歸省來

拜别予予因進之曰崑山之上難為玉鄧林之中難為木大賢君子之後難乎其繼也生實大賢後其立身其問學宜無所不用其極矣且而祖之教卓

乎數百載之上聞者莫不有所矜式矧為其後者乎生歸拜慈親於堂北奉觴上夀容色惋愉誠有足樂者然所以樂者尤有在也生其亟來卒業堅其

趨向邃其經術通其治道淬礪之括鏃之明其體適其用以底其成他日為秀彦為才俊俾論者曰安定先生夫然後為無負朝廷無負爾祖無忝爾所

生雖予亦與有榮焉生尚勉之哉


  送何子源序

  昔唐陽城為國子司業進諸生語之曰諸生有久不省親者乎因其言而謁告歸省者甚衆有三年不歸者斥之當時文武恬嬉人争務進取輕去

父母重得禄仕至有老死不念桑梓者陽子云然矯其弊歸之本厚彞倫抑奔競也今天子肇造區夏立太學育英才汲汲然要其成以需其用自太學

進者或出任方面入居侍從持風紀守專城者比比盖不待奔競而爵禄之來可坐而期矣時則學焉者一不以爵禄易其思親之念皇上推廣孝治詔

天下州府縣學弟子升入太學者率三嵗一歸省父母期至靡不奮躍翩然遄邁雖欲留之且不可得矧待斥哉古今習尚不同理勢然也館下生嘉興

何子源以府學弟子員來居太學二年矣家有父母援例歸省朝之士咸贈以詩而請予為序予謂父母之於子與子之於父母戀慕繾綣發乎情本乎

性非自外至也顧有三年不歸者獨何人哉弗思爾矣今之例既不待三年歸者又不可枚舉則夫力學以抵已之成應時之用豈非弟子之職分哉亦

豈非為父母者之所望哉勉之勉之毋緩其行毋遲其來異日孝行文學兼進吾於生乎有望


  送張元畧赴夷陵州學正序

  朝廷設官之制有秩微而望隆者學校之職是也環千里之地而為府府有教授府之下為州州有學正州之下有縣縣有教諭皆職任教事朝夕

坐堂上擁臯比褒衣峩冠而談詩書民之俊秀而志學者被青衿執經而聽受多者四十人其次三十人其次二十人趨焉而趨步焉而步惟吾之言行

是式居厥職者不亦重乎故語其秩則不踰九品語其望則巍乎師道也朝廷於是乎不輕以授而士膺是職者亦知自重而不輕視焉自非經之明行

之修者曷克任兹哉洪武十一年秋建安張元畧以明經有行膺薦來京師選授夷陵州學正縉紳之士重之而賦詩以餞其行屬予為之序惟建安道

義之鄉有考亭朱子之流風餘韻士生其間者彬彬然多學行之懿而夷陵承元季兵燹之後絃誦之聲至今未振元畧生建安而施教夷陵盍亦有以

振之哉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而况於州乎振而興之在元畧勉盡厥職焉爾慎毋以秩之卑而戚於心也元畧勉諸


  送翰材後序

  所貴乎士者適厥用焉爾大之論道經邦小之錢穀出納大小之用不同而適於用盖無乎不可也臨川徐翰材以文學名于鄉有年矣愿而通簡

而敬温乎有用士也洪武六年以明經舉至京師授四川瀘州稅使未幾以憂去服闋調山西代州倉使論者謂翰材有文有行生逢清明之世器而用

之宰百里守專城將無不勝者乃再選再司錢穀庸非其命耶翰材曰不然夫士非無位之患令名之難與其位崇而不立孰若職卑而易稱吾惟其弗

稱耳惡敢計崇卑乎且孔子大聖也常職會計不以為小况吾黨小子得此亦過矣而又何命之云士友聞其言而尚之咸賦詩以餞其行鄉先達南宫

先生曽君旦初為之序小子不敏獲與鄉人之末敢書此以附于末簡云


  送太學生何端歸省序

  太學弟子何生端居太學二年承助教旴江張先生萬碧之訓惟謹今謁告歸吳興覲親欲得先生一言以警于心而先生以在疾告乃來館下致

先生之命而有求于予言噫予豈有易于先生之言哉余家與先生為鄰郡而先生為先達暨來成均六館之師惟先生齒德最尊而未嘗鄙予予竊見

先生之訓諸生矣先生之意以謂諸生英年茂質遭逢國家文明之盛涵育煦嫗培養作興千載一時宜深究聖經賢傳之旨而明其體適其用正其心

修其身以上應朝廷教育之盛心毋徒玩愒嵗月假弟子之名以欺世衒俗其大要在乎言忠信行篤敬而毋自暴棄焉至哉其言也予豈有易于先生

之言哉故夫學之術亦多矣必欲體用之兼該言行之兩盡然後可進于聖賢之域可應乎國家之用舍是雖有過人之才朝夕孜孜猶恐學非有用之

學而况怠惰放肆自暴自棄者乎昔安定胡公以明體適用之學教授吳興經義治事彬彬也生亦嘗聞之矣慎毋以是為庸常之言而必躬履實踐焉

斯其庶幾矣生試以是質之先生以為何如


  見南軒詩序

  天台張日升以國學上舍生分教汾之介休闢一軒于城東南隅以偹揖讓之位窓户南敞曠乎虛明佔畢之暇徘徊南望式起遐思盖所謂一飯

不忘君親者厚彞倫振士俗也於是石樓令顧景蕃為之扁曰見南軒而羣公之能詩文者則記之詠之其知日升之心哉居無何有詔召日升還京師

日升謁予成均出其巻示予而請為之序予惟日升名軒之義發於忠孝之心羣公論之詳矣固無俟於瀆告爾也抑嘗讀易而有得夫離之義焉離為

日南方之卦也南文明之地也於時為夏於辰為午物至是而相見煌乎其宣昭也故曰相見乎離相見則明之盛矣今夫日出於暘谷拂于扶桑升而

不已至于曲阿臨于曽泉次于桑野臻于衡陽以對于昆吾而乃正中之南也日至是而明盛矣學之為道曷異是乎日升才甚美學甚力而年又甚富

如日之曈曈方升不至于中正之南不止也予既重日升之忠孝而又嘉其力學故為序而引之而并推大易之義以勗之云


  送王景學之廣德學正序

  國家龍飛江左奄有華夏大統既定人文聿興以學校之設為急務乃洪武三年制詔府州縣立學府設教授州學正縣教諭下各有訓導選民之

子弟俊秀者而教之其教之而可成材者升之太學以卒其業需其用焉十一年夏四月安慶桐城縣學弟子員徐生思賢葉生有成以選入太學受業

館下始至進退周旋良慎予進而扣之頗知大義識歸趣問其所從則元進士王君宗敬景學生也江淮元季兵革之餘務學者盖鮮觀徐葉二生翹楚

競爽則有以見王君之善教矣是年九月王君以明經舉至京師訪予成均因得承顔接辭其容貌温恭一出於誠實其言論典則必依乎仁義其才器

倜儻足以專治煩劇而恢然有餘裕也盖其先世為南陽士族自其少時已擢巍科躋膴仕講貫之精諳練之久宜其才學之出于等夷也未幾天官以

其教有成效擢為廣德州學正將行二生裒詩以贈而請予為序予惟士之舉于朝者多矣大而為守令小而司錢穀凡一材幹可稱者皆在列惟學校

之職非經之明行之修者不得與官雖卑選甚重也况安慶廣德皆畿内地而廣德尤為宻邇其不輕于授也審矣王君今兹之選豈不甚重矣乎夫王

君居安慶之屬邑其成效已可徵如是今其施之廣德又非一邑之比異日彬彬焉有德有造出而應國家之用吾知其必在於廣德矣是為序


  太行樵者序

  太行之山峻極名天下草木生之叢茂而翳蔚大者任梁棟小者中榱桷其芃然薈蕞而不顧於匠氏者樵得以樵之而為薪為蒸焉樵之富莫是

山若也有賢而樵於是者不知幾閱嵗矣嘗以霜降隕籜之候被短褐衣蒙虎皮冠手執三尺斧柯荷擔而入履巉岩陟巑屼厯幽敻攀鷙鶻之巢踐麋

鹿之迹目其可薪者而薪之斧聲丁丁然若金石鏗訇響動崖谷中商角之音其既也則施施而歌坦坦而行縁入之徑而出力罷則披草而坐掬流而

飲熈熈然樂而忘倦焉因自號曰太行樵者客有詰之者曰子豈真樵也耶昔會稽之山有樵曰朱買臣者要章而顯其身爛柯之山有樵曰王質者觀

奕而忘其歸斯二子者古之以樵鳴焉者也然皆不得為真樵今子之樵也其買臣之流歟抑王質之匹歟樵哉樵哉吾懼子之終不樵也樵者笑而不

答客以其事語予予因為之序樵者秦姓諱文昇客則南海高彬也


  送鄧伯恭赴渭南令序

  洪武十年詔府州縣舉士有明經詞章才幹之目旁搜而致之甄别而用之蔽焉而不舉者有罰舉而不當者亦如之由是有司祗順德意惟謹山

林之士殆無遺焉明年春撫之崇仁鄧君伯恭以府縣之薦至京師選授華之渭南令濵行揖予為别予惟朝廷設官分職郡守縣令皆號為親民而令

于民尤親也其職任之煩且難者亦莫踰於令征賦之浩繁期會之急速訟獄之糾紛簿書之雜遝為職至不輕矣而又户口待之増田野待之闢學校

待之興得其人則百里之地治非其人則民受其殃居厥職者豈不甚重矣乎知其重而思稱其職非無私而有守者不能也故必亷而勤通而敏然後

庶幾焉鄧君以春秋訓導邑庠有年其於窮經致用之道講之素矣其能知其重而思稱其職也審矣幼而學壯而行上不負朝廷之用下不負平生之

學且無負薦者之舉其在兹乎予與鄧君為同郡於其别故書此以贈


  送芒文綱歸臨川序

  予自少時則聞監郡芒侯正心公之惠政遺愛使民懐之不忘而不獲一拜公之顔面暨至正丙申先鄉貢進士府君與公之子文縝同領江西鄉

薦自是與文縝有通家好因以見公之善貽謀矣國朝洪武癸丑文縝復膺薦上京師時先君殁已再期予以奪情赴京與文縝同舟而往同舍而處文

縝不以予無似而視予猶骨肉也未幾文縝出司教萍鄉由萍鄉入國學而予之菲才又忝同館焉十一年冬文縝之弟文綱與予之弟■〈禾龠〉字

仲實者同舟而來一時同會于成均予之弟之心猶文綱之心予之樂猶文縝之樂也獨予與弟皆迂踈拙訥視文綱之通敏卓犖為有愧爾然文縝伯

仲亦不以是而少予兄弟焉居數月予之弟又與文綱同舟而歸予與文縝又同出餞于郊其徘徊繾綣之情又無不同者詩曰儐爾籩豆餘酒之飫兄

弟既具和樂且孺兄弟之翕合固夫人之所同樂也又曰題彼鶺鴒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兄弟之仳■〈亻离〉固繫乎人之思也然則文綱

與吾弟之去也吾又惡得不有慨於中耶


  送大學生傅毅歸桂林省親序

  天子之學以教國之貴游子弟而田里之秀民亦得受業其間或由府庠升或由邑校進無問畿甸之近要荒之逺咸負篋執經與國子齒朝廷養

育作興之意於斯為盛矣若夫由府縣生進者居太學二嵗例得請告歸省厥父母朝廷以孝治天下學莫先乎此也廣西去京師五千餘里其民之由

府縣來者浸與畿甸比天之生才果不間於遐邇也先是洪武十年桂林府庠弟子傅生毅以例升國予學今又以例得請歸省母濵行請予言為别盖

傅氏本家臨江之新喻後遷居桂林遂為廣西人生幼失怙母夫人教而鞠之艱苦孑立能自知奮發讀書其立志有特異于流俗者他日所就詎可量

耶昔孔門之論學有曰日知其所無月無忘其所能則非勤不可矣今傅生不逺五千里來受業天子之學蒙被國家養育作興之盛若之何不懋致厥

力哉懋之而底于成以顯其親以揚其名以無負朝廷教養之意孝孰大焉不此之務而茍焉自暴自棄以甘於無所成此有志者之所深惜也生其懋

之哉生其戒之哉是為序


  送長山徐縣丞序

  皇上肇造區宇勵精圗治内而朝廷外而州縣小大百司莫不綜覈其名實而昭其黜陟所以勤事功也洪武十二年詔稽諸府縣官之久任無愆

者徴詣京師得若干人以年過六十請老天官為言之中書以聞詔可其請仍陞秩禄以終身進徐君登仕郎長山縣丞敇賜歸其鄉嗚呼榮矣徐君既

受詔陛辭思欲榮上之賜也則扣諸朝士求詩而屬予為序夫自國初以來凡于士之仕者或以賢良選或以草萊進拔茅彚征靡有遺焉者用賢之廣

前古未之有也其間傑然稱上旨意者固不少其不越月踰時而抵于譴訶者比比矣求能積久無愆以取陞秩而從容引年膺受恩賜如徐君者幾希

自非清慎通敏識時務之宜者孰克臻此抑其賦禀於有生之初者獨厚歟噫亦難矣予聞古之君子下不去其鄉上不去其君徐君今兹之歸也徜徉

水丘瞻望天日其尚率諸鄉人效康衢擊壤以歌詠聖德于無窮哉


  送徐大年序

  洪武六年秋八月鄉先達趙君伯友以薦者來京師與予言亟稱淳安徐君大年之賢洪武三年同被召纂修元史同處者近一嵗聽其言亹亹不

窮觀其動雍容有禮君子人也既竣事同旨放還今别且三年矣東望雲山未嘗不往來于懐也趙君慎許與不妄取友其言若是予因有慕焉恨不得

即與之游乃九月有旨命翰林承旨詹公侍宋公編摩日厯仍妙選儒士七人分任其事趙君固在選而徐君復與其同列予鈍且樸亦獲厠迹其間朝

而入暮而出五閱月久處而益親則夫趙君向日之言至是亦騐矣越十有二月書成有旨皆授官而徐君預以疾懇請得辭且賜錢萬二千綵帛三表

裏以賞之同袍之士莫不榮其歸而惜其去則相率為歌以贈其行予竊有惑焉夫天之生賢所以為當世用也明君在上正羣賢效用之時也今以大

年之賢再赴召再謝病去無乃非上天生賢之意歟而豈吾聖皇之所望於天下者哉且既學矣文矣可以仕矣而不幸有疾焉豈天固欲窮其身而不

使鳴國家之盛耶抑氣化偶然而天亦莫知其所以然耶不可得而詰矣雖然堯舜在上賡歌者有焉擊壤者有焉迹異道同古今一也若今大年之不

仕庸非擊壤之徒歟而又何惑焉月吉始和艤舟遄邁都門張别情見乎辭


  送梁伯興赴蒼梧太守序

  皇上建元洪武之四年大興文治念民者國之本長吏實民命所繫而承流宣化必得經術才能之士知民疾苦而亷慎醇慤者然後可居其位而

稱其職乃誕降德音旁搜廣攬甄别而用之親諭而遣之責任之重前古未之有也惟時廬陵永豐梁侯伯興奮自儒科舉于其鄉登于天官敭于王庭

貳守真定三年政成入覲京師考績稱最選擇應天府丞奏課仍以最聞詔復諸任踰年選任蒼梧太守欽惟皇上定鼎江左奄甸萬姓車書大同四方

輻輳京府之治比他郡尤為煩劇梁侯以明體適用之學談笑而治之平易近民而不矜畢力殫慮而不怠不為一切矯激之行而事自理不致疑于形

迹之間而人自不欺莅職四年而攝尹事者八閱月老成清慎之政上徹于淵衷下孚于民心翕然趨侯之令而從上之化大抵一出于至誠而不為表

暴異乎世之立聲威以興事者至于犴獄之間聽讞之際尤必盡心焉儒者之功效誠可久而可大也夫以京府之繁劇而梁侯理之從容如此則其守

梧州也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洪惟國家疆理之大列郡之衆内外朔南視之惟一長民之吏更出互入不以逺近而異其選皇上德澤逺加無幽不燭

為官選人荒裔小民安生樂利無間輦轂之下甚哉盛舉也逖矣蒼梧之野得天子之命賢以吏長其土師帥其衆何其幸歟昔班固為漢儒林傳稱公

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而龔遂召信臣特以其有政理效置之循吏之列儒者之功效豈虛也哉以今較古漢循吏不得專美於前矣侯之行府

屬龔君朝佐吕君振祖相率裒詩以贈而屬予為序予既知侯有素又深喜吾儒之大用而朝廷之用儒有成效也於是乎書


  贈滑伯仁序

  世之業醫者有二為南陽東垣之學者恒主於補而苦寒之劑鮮用焉為河間戴人之學者恒主於瀉而辛温之劑罕用焉偏於一而不會其全鮮

不有誤者也夫人之禀氣有厚薄賦質有強弱厚而強者多實弱而薄者多虛實則多熱虛則多寒理固然矣而况居有五方之異宜食有五方之異齊

而天之五運六氣流行順沴符會亢乗叅錯萬變惡可以一端裁之哉自今觀之黄帝始為醫藥而有素問之書秦越人繼起而難經作其言天命之際

微妙宏衍矣漢長沙太守張仲景氏因之而著傷寒論百一十二方然後脉病証治較然有一定之法如其法則順違其法則逆譬諸規矩凖繩然不可

以纖毫差也若夫南陽東垣河間戴人之迭興迹其所以同祖黄帝同宗越人同法長沙非有異也學者不得其說遂釐而二之各一其用而不相通豈

四子之學之本然哉予於是嘗慨嘆於斯矣比來京師聞滑君伯仁能合四家而一之不異其異而同其同以行於時所全治不啻千百而千百無一誤

焉然則所謂醫師之良詎不在於伯仁歟盖伯仁儒者也年老而學博故其醫非庸流之比伯仁嘗著醫書有三曰素問鈔曰難經集註曰十四經發揮

皆有學之言也翰林侍講宋公學為當代之表亟稱其人且為序其所為書盖嘗熟君之行而有所試今將南還會稽士友咸賦詩以贈而屬予為序予

憫世俗之偏執誤人而樂君之能會其全也故書是說以驗焉


  題許氏臺萊集後

  詩小雅曰南山有臺北山有萊序之者曰樂得賢也得賢則能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夫賢者之生世或以忠貞奮或以節行著或以文章政事顯

皆足以宏濟于當時而埀範于後世亦猶臺萊之生材美而有用也夫豈誇耀榮顯而已哉饒樂平許穆克敬出其家乘曰臺萊集者示余盖其從兄德

夫所為編而載其先世之仕而有聲隠而有稱者節行言論舉可為後世子孫師法抑亦尚賢之意歟按許氏之先出唐睢陽太守五世孫知柔以家世

唐臣義不食朱温禄挈族歸南唐仕至吏部尚書卒葬樂平之金山鄉會仙峯子承傑檢討國子祭酒御史中丞鎮饒愛其土地豐衍因家焉迄今傳十

有七世前後以科第登仕版者百餘人以經術教授州里又百餘人皆籍籍有聲稱非徒衒爵禄貲産以為榮耀者稽諸小雅之詩豈不信然哉昔韓魏

公有言謹家牒而不忘乎先塋者孝之大也今許氏既有族譜而又有是集其用心之謹視魏公尤有加者矣然則為許氏之子孫者觀是集其尚感奮

激勵而思克紹其先德也乎謹題其集而歸之


  題杜士賢上理宗書後

  自古忠直之士敢言者衆矣宋為尤盛南渡紹興中秦檜當國時則有若胡忠簡公上高宗封事論檜可斬當時雖言不見用而書與名俱逺矣考

亭朱子謂其書與日月争光誠哉是言也逮穆陵之末年賈似道專權誤國與檜無異景定甲子秋七月因彗出栁詔求直言金華杜君士賢以太學生

扣閽上書斥言似道剴切無異忠簡何士之忠直多敢言哉良由宋待士以禮有以作其氣而養之素然也惜夫當時言既不用而史又失書今得賴其

子孫猶能誦而傳之爾古今事不必盡同忠簡上書後連被貶竄而杜君得免於禍盖幸也惟幸而得免禍而書遂不能白于世又何其不幸耶雖然杜

君之上書忠於國焉爾矣身且不暇恤而遑暇恤史官書不書哉君上書後百有餘年其曽孫敬仲出其藁示予讀之令人起敬人心天理亘萬古而不

可泯當不患其不傳也


  寄作善山徐氏交柯亭詩序

  善山徐君子直頃以書來言曰諒之先世由鍾陵徙撫之金谿南里曰西坑自徐氏居之因更名曰善山四世祖立道公精圭臬之學始築室南坡

取株樟二木手植于庭相去間二丈曰異時庭木交柯吾子孫必有興者五傳而至古樟居士家益大族益蕃自是緦麻之親不啻五十餘指雖通塞不

齊要皆歸于善人咸以為交柯之驗二木近燬于兵得高士方君為圖寫其狀先公手植宛然在目願有紀焉使覽者之有取也嗟夫徐氏一緒之善肇

于偃王之仁柔成於孺子之貞介綿於徐卿之積累已邈乎其逺矣善山之族復萌蘖于五季根株乎皇元至于薈蔚茂碩駸駸乎數百嵗而有不可泯

焉者山川為之改觀居里為之易稱草木為之暢茂豈偶然之故哉是知善者亘古今彌穹壤一息靡間顧充之存乎人耳予嘗有感夫古者聖人封植

之異若神禹之柏孔林之檜皆有以叅天地之化闗盛衰之運瑰怪偉特非常情所能識也近代如王氏之三槐取必于天而天弗違交柯之事視三槐

為近之盖封之植之有不在于草木者矣然則後人其保之庶幾徵於將來者滋未艾也


  范氏族譜序

  予自弱冠時則慕宋叅知政事范文正公希文先生之文章政事節行使人感奮激烈想見其人而恨生晚不得承先生之下風嘗欲一遊吳中謁

先生之祠而拜焉而道逺莫之能遂及來京師承乏成均乃識先生之逺孫從文因得先生年譜而並范氏家乗則又深歎先生之世澤何其原本之深

固而流裔之長且久也盖范氏之先出晉士會實祖陶唐氏而吳中之族則唐相履冰之後世為河内人履冰裔孫隋在懿宗咸通間為處州麗水縣丞

始家于吳隋生夢齡仕吳越終中吳軍節度判官宋贈太保封徐國公夢齡生贊時九嵗中神童科終秘書監贈太傅封唐國公贊時生墉從吳越王錢

俶歸宋宦至武寧軍節度掌書記贈太師封周國公是為文正公之父而元祐右相忠宣公純仁則文正之仲子也文正四子長純佑將作監主簿五傳

而為禮部尚書清憲公柔又七傳而為從文其間顯名當世者不可悉數其方來彬彬者未有艾也從文青年秀質充國學弟子員慨然以纘承世業為

務乃取先世舊譜而重修之尊其祖之所自出而旁及其宗之所同出使久而可考亦可謂有志之士矣夫自封建廢而宗法壊士大夫始致詳於族譜

之學抑亦尊祖敬宗之意哉從文請予為序既以未得謁先生之祠為歉而又以得見先生家譜為幸且樂從文之有志而冀其家學之能紹也故不辭

而書此以為之序云


  ○記

  長洲義塾記

  洪武十一年吳中練文達氏搆義塾于家延明師以教里中子弟為屋以間計者若干為田以畝計者若干堂序足以展揖讓之位嵗入足以充廪

饌之資且可久而不可廢可謂富而好禮者矣十五年其子昇伯筮仕於朝以其事語予而請余為記昔者先王之世家塾黨庠術序國學之教興而天

下無不學之民故在當時風俗極其厚教化極其美人才極其盛藹然治道之隆也皇上肇剏大業首建國學于京尋詔府州若縣咸置學設師絃誦之

聲洋溢中外稽古帝王同出一道文達非有官守之責無賞勸無勢迫獨以秉彞良心發為此舉其古人之意歟上體皇心下動流俗非淺淺也夫學莫

大於辨義利古聖賢教人必以義為先孔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孟子曰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董子曰正其義不謀其利義誠學之本也

是塾之設出於義而名以義居是塾而學焉者一以義為心而不為利之趨則人才風俗教化孰謂其不古若哉予既嘉其作之出於義而又深望夫學

者之歸於義也故為之記


  周氏會拜記

  金谿多蕃衍之族其盛者往往厯數百年合數千指以詩書相講習以禮義相敦睦久而不替猗歟盛哉莊上周之族一也其族有會拜之禮正月

一日族之長幼畢集于先世所立之祠曰隆興寺始至羅拜于祠下已乃列坐于堂上序少長而先後以禮拜焉其飲食則嵗推一人為具其費自宋咸

淳庚午迄元之季且百有餘年嵗己亥其族之長嗣瑜以兵革之後事殊世異懼或不能以久也則又率諸族人割田若干畝以供其用俾寺僧克漢與

其徒世掌之而謀勒石以記後十有四年嗣瑜之從子益文間以語予而屬予記之予家與周為世姻嘗於外兄叔敬家得覩其盛盖其先世自南唐時

有諱延休者以兵部員外郎為江西觀察判官自金陵來遷豫章子宏道為撫州倉曹參軍卒葬金谿之莊上因家焉觀察七世孫宋贈朝請翰肇創隆

興寺即法堂之東立祠堂以奉先世祀其從子太常博士諶為之記則今之所行會拜之處也朝請之子藤州太守衮與荆國王文公同學當熈寧以書

詆荊公議新法不便元翰林學士虞文靖公嘗讀之歎其委曲忠厚謂宜刻貞珉以表孤忠於萬世而周氏之盛彬彬然為士大夫家矣詩書禮義之習

至於今不替豈非有由然哉在昔三代盛時諸侯有國大夫有家則各有廟焉以妥祖宗之神靈以一子孫之心志而又立大宗之法為燕享之禮以聮

屬其宗以通洽其情所以尊祖敬尊之義備矣後世封建廢而宗法壊燕享之禮寢與古異則雖公侯世家廟無所於立而欲追古道不亦難乎若今周

氏立祠以奉先會拜以睦族庶幾乎于禮為能以義趨矣而嗣瑜又拳拳焉經畫其田土以永其傳所謂善貽謀者然則周氏之子孫其尚思所以世守

之哉


  父親諡議

  昔孔子殁百有餘年矣而孟軻氏之傳得宗自孟軻氏之後又千有餘年而周程朱陸出焉然後斯理復明先君後朱陸百七十餘嵗得精微之藴

於遺經註春秋闢異說清修苦節於斯道而有光焉古者有諡以易名先君于法宜諡然隠而未達未敢輒請于朝謹上私諡曰文貞先生盖有取乎道

德博問曰文清白守節曰貞之義也


  蕭氏名子來旬說

  給事中廬陵蕭某名子曰來旬而請予為之說且曰吾父存日嘗預定諸孫之名而次第之曰某當為某皆以來字為首稱盖深有望於將來者越

二十年而吾子生故吾以吾父之命名之今又二十年矣敢請說以朂其志焉按爾雅釋言徇徧也說謂徇即旬字許叔重說文徧十日為旬十者數之

周自一至十始終周徧故謂之旬或有訓旬為均均亦徧之義也不徧則不均矣昔周宣王命召穆公曰來宣來旬釋之者謂徧治其事以布王命是也

夫召公之事固非學者之可擬倫然學者之事亦在乎徧而已事親致其孝事長致其悌居處致其恭執事致其敬與人以有禮接物以有義盡已而忠

以實而信數者皆切於身心之要者也於此悉致其力而周徧焉則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之功於是在我推而措之家國天下將無施而不可矣所

謂體具而用周才全而德備皆由其用功之徧也顔子聞一知十十則為旬亦言其徧知而無遺爾豈直以數計限量耶來旬其朂焉志召公之志學顔

子之學尚無負爾祖爾父命名之意哉


  務本堂記

  君子之務學本與用對則先本而後用本與文對則先本而後文本與末對則先本而後末本誠君子之先務也仁智禮義之性原於天具於心道

之而為道德之而為德體之于身而達之於天下天下事物之理千變萬化皆由此出所謂本也本既立推而達之則井乎政事之施粲然文章之美體

用一原質文兩盡其於末也何有譬之木焉枝榦扶踈花葉茂盛藹然生意之暢者由其根本之固也不培其根而蕃其枝鮮不槁矣川源之流不息以

其有本也行潦之集立涸以其無本也是故君子唯本之是務臨川熊彦本以務本名堂其知先務者歟其亦異乎人之逐末者矣夫有諸中必形於外

足乎已必及於人孝弟可以學文忠信可以學禮彦本既知務本矣體立而用行本大而末茂由是勉焉以成其文豈不為君子之歸乎彦本篤實醇厚

出乎天性曩在成均受業門下後筮仕蒙城令今調樂平府倉使云


  嵗寒堂記

  族子問造予請曰問曽王父宋進士廸功先生早嵗與盱江程文獻公同學文獻受知于元世祖奉旨求賢江南首薦先生教授于盱先生不樂仕

進終老於家乃額其所居之堂曰嵗寒文獻公大書嵗寒堂三字遺先生先生即命工摹刻揭于堂之楣厯王父洎先考三世居之至正壬辰之亂堂燬

於兵文獻所書三字亦亡矣國朝洪武己酉問就故基重搆數椽明年春復得是三字墨本於田家故紙中問敬拂拭歸而顔之楣朝夕瞻仰儼如祖父

之靈爽在上也敢請一言而紀其顛末庶幾有所警發焉予聴之悚然異躍然喜曰善如爾之志也予長爾僅四嵗弗逮識先生然記曩時嘗登先生之

堂覩文獻之字習聞當時風流竊嘗有所愧慕於中矣乃今堂之燬而更新字已失而復得斯可見先生之澤久而不墜而吾子之克紹先業亦可騐于

斯矣夫先生與文獻公志氣之相孚道義之相與其一時交誼固無俟於言說若先生之學行炳烺百世之上且為鄉黨宗族矜式而况於後人乎孔子

曰嵗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釋之者曰士窮見節義又曰學者必周於德先生之學固如是也吾子其勉乎哉毋怠于進修毋逐于勢利務培其根務

砥其行不以貧富貴賤動其衷夫然後為得嵗寒之義為無忝爾祖已矣吾子其尚勉乎哉先生諱可孫號蘭林問字以達是為記


  榮進集巻四

附錄:

武英殿大學士吳伯宗

    吳伯宗名柘以字行撫州金谿人父儀元鄉貢進士伯宗生而岐嶷十嵗通舉子業識者竒之嘆曰此兒玉光劔氣終不可掩洪武庚戌鄉試辛亥廷試

俱第一是時初議開科取士命國子祭酒魏觀博士孫吾與修撰王僎為讀巻官髙皇帝親製策問畧曰古者敷奏以言明試以功漢之賢良宋之制舉

得人為盛今特延子大夫于廷不知古帝王敬天勤民其道何繇伯宗條對稱旨上擢為第一賜袍笏冠服授承直郎禮部員外郎命與學士宋訥等同

修日厯時丞相胡惟庸専横伯宗性剛直不屈惟庸專之八年坐貶鳯陽伯宗上疏論時政因指斥胡惟庸罪狀不宜獨任以政恐滋久為國大蠧辭甚

切直上覽其奏即召還賜襲衣鈔錠奉使安南獲馴象方物以歸獻之改國子助教十二年進講東宫首陳正心誠意之學皇太子嘉納明年改典籍御

試以十題命賦詩伯宗援筆立就風格峻絶上大稱賞賜織金錦衣十四年遷太常丞不拜十五年又以為國子司業又不拜忤旨貶陜西金縣教諭行

至淮召還以為檢討拜武英殿大學士十六年冬至弟仲晏為三河令薦舉不以實坐是復降檢討卒伯宗為人温厚貞諒而不茍媕婀故屢獲罪所著

有南宫集使交集成均玉堂諸稿廖道南曰喬林之枝風折之殘當衢之蘭物踐之傷若伯宗者以忤惟庸竟坐貶斥其直氣勁操屢折不囬說者以為

開科第一人名徳俱稱非耶賛曰矯矯烈士大廷之魁侃侃直節君子之才積忤權臣乃遭竒禍人亦有言義不可過歴數徃哲如君幾人誰其繼之一

峯羅倫(四庫全書·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殿閣詞林記卷一)


吳伯宗

    吳伯宗金谿人洪武四年進士第一人時初開科取士賜袍笏冠帶擢禮部員外郎命與學士宋訥同脩大明日厯胡惟庸方用事欲人附已伯宗性剛

直不肯下惟庸恨之八年惟庸竟中伯宗謫居鳯陽論時政因言惟庸專恣不法不宜獨在中書辭甚剴切上得奏即召之還十二年進講東宫陳正心

誠意之説明年改翰林典籍上製十題命賦援筆立就詞語峻潔上曰伯宗才子除太常寺丞辭改國子司業又固辭忤旨貶金縣學教諭至召還翰林

檢討十五年初設殿閣學士伯宗為武英殿大學士十六年冬坐弟仲宴為三河知縣謬薦人詞連伯宗復為翰林檢討明年卒所著有南宫使交成均

玉堂諸集

論曰吳公以首科及第受知聖主簡直宻勿可謂遇矣而旋起旋廢才不究用謂非命耶(四庫全書·史部·傳記類·總錄之屬·今獻備遺卷五)

    吳伯宗名祐以字行金谿人洪武庚戌鄉薦舉首辛亥廷對擢進士第一時開科之始得伯宗帝甚喜賜冠帶袍笏授禮部貟外郎與修大明日厯胡惟

庸用事欲人附已伯宗性剛直不肯相下惟庸銜之謫居鳳陽伯宗上書論時政因言惟庸專恣不法辭甚剴切帝得奏召還奉使安南得馴象方物以

獻除國子助教改翰林典籍帝製十題命賦援筆立就詞旨峻潔帝稱曰才子賜織金錦衣除太常寺丞辭改國子司業又辭忤旨貶涇縣教諭至淮安

召還為翰林檢討十五年進武英殿大學士坐弟仲實為三河知縣薦舉不實詞連伯宗降檢討踰年卒於官所著有南宫使交成均玉堂四集(列卿

錄)(四庫全書·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江西通志卷八十一)


 

东乡发现的王安石家书辩伪(姚公骞)

$
0
0

    

   【编者按】姚公骞(19242000),江西南昌人,知名历史学家,历任江西师范学院历史系中国古代史教研组组长、江西大学历史系主任、江西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江西省历史学会会长等职。他是江西大学历史系主要创建人之一,是江西史学界的著名学者和学术带头人。其学术渊博,功力深厚,成果显著,在省内外享有较高声誉。他在19771129日写成了《东乡发现的王安石家书辩伪》一文,发表于《江西师院学报》1978年第1期,1986年收入江西省纪念王安石逝世九百周年筹委会主编的《王安石研究文集》。



针对东乡上池家谱中发现的王安石两封家书问题,姚公骞根据历史史实,并结合上池家谱,从四个方面考证家书为伪作,即辨“新法变更尽矣”之伪、辨“盐埠岭建造祠堂”之伪、辨“写容以布”之伪、辨“寓江宁官舍”、“寓金陵官舍”之伪。进而揭示了上池家谱伪造王安石家书的原由竟是为了争夺临川县城盐步岭王安石祠堂的祠产。该文考证精骇、详而不繁、言必有据、旁征博引、观点鲜明,虽然打上历史的烙印,实不失为一篇辩伪佳作。举一而反三,闻一而知十。该文虽然只是考证王安石家书之伪,但是我们通过该文知道了东乡上池家谱早在元代遭遇焚毁,明初重编简单混乱,嘉靖之后又为争夺祠产打赢官司而大量伪造,谱中所记因此独异于临川王氏各个支系家谱,多为是非不分的不实之词,不足为据。

 

一九七四年,有人在江西东乡县虎形山垦殖场上池大队找到一部《上池中源王氏族谱》,从中发现了王安石的两封家信。一封是宋神宗元丰七年甲子(公元一0八四年)阴历九月一日写给他侄儿王旂(字伯祥)的信;一封是元丰八年乙丑(公元一0八五年)阴历七月十六日(既望)写给他弟弟王安上(字钝甫)的信。兹将两信加以标点,照录于下。

   

    形象三付(按:付应作幅)及功德文簿、原舍田契、收粮条段清册、收和(按:和疑为租)文簿,原付与城陂寺僧普慧收藏,谕之世宝;看守坟墓、山林惟谨。汝于盐岭建造祠堂,务要门庑、厅屋、寝室、厨庖、墙壁完固,以存宗祀,无忝尔祖。子其勉之。

   元丰甲子九月一日,介甫寓江宁官舍,书此嘱侄伯祥还宗之记。

   

    保儿来,备道祠堂成。甚喜,可谓宗祀有人矣。但予老病笃,皮肉皆消,为国忧者,新法变更尽矣!然此法与先帝议之二年乃行,天若祚宋,终不可泯,必有能复之者。慎勿与外人道也。今秋会面良难,写容以布。

        不悉。

            元丰乙丑七月既望,寓金陵官舍,介甫与弟纯甫书。

(附注:第一信、第二信六字原件无,原件在第二信前有一又字,兹略去。)

两信发现后,曾在一些报刊上作了介绍。一九七六年五月,“四人帮”的“邦刊”《学习与批判》登载的黑文《司马光登台一年》中,引用了两信上的一些词句,作为反党炮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同时,也觉得非常可笑,因为只要粗略地看一看这两封信,就能发现其中有不少可疑之点,与历史史实不符。一个严肃对待历史的人,在没有辩明材料的真伪之前,是决不会妄加引用的。而“四人帮”及其御用的文人墨士,为了达到它的反革命目的,居然不择手段地胡乱引用,这就充分暴露了他们的无耻和堕落。一九七六年六月二十四日,我们江西师范学院历史系几位同志专程去了一趟东乡,从上池大队借到《上池中源王氏族谱》,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伪造的东西。返校后,我再查阅了一些材料,考证出这两封信确是伪造的……



一、辨“新法变更尽矣”之伪

第二信上有“为国忧者,新法变更尽矣”这样一句话。意思是说,王安石在元丰八年七月十六日写信时,他的那些“新法”就被全部罢废了。这是和史实完全不符的。

今天,我们还能够从史书上清楚地查证出,有哪些“新法”是在七月十六日以前被罢废,又有哪些“新法”是在七月十六日以后被罢废的。

从元丰八年三月初五日(戊戌)宋哲宗即位,到五月二十六日(戊午)司马光拜门下侍郎止,这段期间,元丰之政已开始有了一些改变。如“罢修城役夫,撤诇逻卒,止御前造作”和“斥退近习之无状者,戒饬有司奉法失当过为烦扰者,罢物货等场及民所养户马,又宽保马年限”等,不过是“微有所改”(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五十五。以下简称《长编》,或者叫做“即政之初,变其一二”(同上卷三百五十六)。但从元丰八年五月二十六日至七月十六日之前,“新法”却没有什么改变。据《长编》卷三百五十八,在元丰八年七月十二日(甲辰)条下,有“诏……保马别议立法”一语,似乎七月十二日,罢了保马法。然而《长编》卷三百六十四,在元祐元年(公元一0八六年)正月十四日(癸卯)条下双书:“诏保马别立法以闻”。李焘自己没有搞清楚,他在这一条下面注上:“保马别议立法,已见元丰八年七月十二日司马光疏后,不知《旧录》何故于元祐元年正月十四日始书?《新录》又因之,当考。”其实,元祐元年正月十四日罢保马法是对的。元丰八年七月十二日,保马法未罢废。所以司马光在元丰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己丑)上的奏疏上还说:“群臣犹习常安故,惮于更弱,虽颇知裁损;而监司安堵,将官具存,保甲犹教阅,保马犹养饲,边州顿戌不减,军器造作不休,茶盐新额尚在,差役旧法未复……”(《长编》卷三百六十三)。

可证,从元丰八年三月初五日至七月十六日之前,“新法”只不过“微有所改”,连司马光直到十二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元丰八年年底,还说“群臣犹习常安故,惮于更张”。“新法”改变得太少了,怎么王安石反而早在七月十六日就说“新法变更尽矣”了呢?

为了彻底弄清这个问题,不妨再把王安石的几项比较重要的“新法”的罢废日期,查证于下。

元丰八年七月二十二日至十二月六日,保甲法陆续被罢废。《长编》卷二百六十一,李焘注:“(元丰八年)七月二十二日甲寅,遣官按阅三路保甲。八月二十六日己亥,罢提举钱粮官,自正月至十月分四番教阅。十月二十八日己丑,罢提举保甲司,令提刑兼领,止冬教三月。十一月十六日丙午,罢监教官。十二月六日丙寅,第五等户两丁免冬教”。(按八月,壬戌朔,是月元己亥,八月二十六日应为丁亥。《长编》卷三百五十八,李焘在另一个注里作“八月二十六日丁亥”,是。)

元丰八年八月八日,罢市易法(《长编》卷三百五十九)。按《宋史·食货志》亦作八月。《宋史纪事本末》作“十二月壬戌,罢市易法”,误。

元丰八年十月二十五日,罢方田均税法(《长编》卷三百六十)。按《长编》作十月丙申。《宋史·哲宗纪》作十月丙戌。十月壬戌朔,无丙申。应从《宋史》作丙戌,为十月二十五日。又《宋史纪事本末》作十一月,误。

元祐元年(公元一0八六年)二月六日,罢免役法(《长编》卷三百六十五)。按:“当时罢免役法,曾引起了很大的争论,连司马光一派的人也有不少反对的。所以,元祐元年二月二十八日,又下诏,设详定所,详定役法(《长编》卷三百六十七),再次加以审定。又据《三朝名臣言行录》卷六引《卮史》说:“王荆公(安石)在金陵,闻朝廷变其法,夷然不以为意。及闻罢役法,愕然失声曰:‘亦罢至此乎!’良久曰:‘此法终不可罢。安石与先帝(神宗)议之二年乃行,无不曲尽。’后果如其言”。这个材料告诉我们,王安石在金陵听到朝廷罢废了他的一些“新法”时,并不怎么介意,直到元祐元年二月,得知罢了免役法,这才感到惊愕,发出了“此法终不可罢,安石与先帝议之二年乃行”的感喟。想不到这句话,居然在第二信里出现,变成了“此法与先帝议之二年乃行”,而且紧接在“新法变更尽矣”一语之后,“此法”,二字竟是指所有的“新法”而言,文理既属不通,且抄袭之迹未掩。不难看出,《卮史》是符合事实的,而第二信是依托于《卮史》再加以篡改的。

元祐元年八月初六日,罢青苗法(《长编》卷三百八十四)。按:王安石死于元祐元年四月初六(癸巳)日(《宋史·哲宗纪》),下距青苗法的罢废,整整四个月。可证,王安石生前,“新法”尚未“变更尽矣”。

综上可知,第二信上说的“新法变更尽矣”这句话是不可信的。历史的事实是,“新法”的变更基本上不在元丰八年七月十六日之前;相反,许多重要的变更,恰恰都在七月十六日之后。



二、辨“盐埠岭建造祠堂”之伪

第一信里提到王安石的侄子王旂在抚州“盐埠岭建造祠堂”;第二信又提到“保儿来,备道祠堂成”。两信都和盐埠岭的祠堂有关。前信说的是正在建造,后信说的是已经建成。第一信里还提到了“城陂寺”,《临川集》卷八十三载有《城陂院兴造记》一文,寺作院,其址在王安石的祖父王用之的坟墓附近。似乎这两封信上写的祠堂、庙宇、坟墓诸事,颇有根据。

抚州盐埠岭是王安石的老家。王安石写过一首《过山即事》诗,中有句云:“盐步庭帏眼欲穿”。盐埠作盐步。此诗《临川集》失载,见于李璧《王荆文公诗笺注》卷三十三。南宋初年的吴曾,江西崇仁人,著有《能改斋漫录》一书。书中提到:“盐步门乃抚州郡城之水门,卸盐之地。公(王安石)旧居在焉。今为祠堂”(卷九《地理》)。李璧是南宋中期人,宋宁宗时曾一度“谪居抚州”(《宋史》卷三百九十八。《宋史》作李壁,误)。《王荆文公诗笺注》就是李璧谪居抚州时著的。李璧在《过山即事》诗下注云:“抚州盐步门,即公所居。余尝至其处。今有祠堂。”可证:一,两宋时,盐埠岭应称盐步门。盐埠岭之称是迟至元代才被讹改的(见下引虞集文)。第一信里作盐埠岭是不可信的。二,吴曾、李璧二人都提到盐步门原有王安石的“旧居”,至南宋时,已建为祠堂。

究竟这所祠堂是在什么时候才开始建起来的呢?

元人虞集《重建王文公祠堂记》(《道园学古录》卷三十五)中提到:“按郡志,宋崇宁四年(公元一一0五年)郡守田登为堂于守居之侧,肖公像而祠之”。这是有关祠堂的最早的记载。可知崇宁四年,田登建祠,祠址在郡守住宅之旁。(按:明《抚州府志》中的《王文公祠记》上说:“宋崇宁五年,郡守田登因公旧宅创祠,肖公像而祀之。”文内有错误,应据虞文改。一,五年应作四年;二、“因公旧宅”应作“守居之侧”。盖虞集根据的是宋元的郡志。明人不重考据,往往以后改前,致多讹误。)

宋人陆九渊《荆国王文公祠堂记》(《象山文集》卷十九)说:“公(王安石)世居临川,罢政徙于金陵。宣和间,故庐丘墟,乡贵人属县立祠其上。绍兴初常加茸焉。逮今余四十年,堕圮已甚。郡侯钱公(象祖)慨然撤而新之。视旧加壮,为之管钥,掌于学官,以时祀之。”按陆文作于南宋孝宗淳熙十五年(公元一一八八年)。

上面提到的虞集的文章中也说:“淳熙十五年郡守钱某更筑祠,而象山陆九渊为之记。公(王安石)故宅在城东偏盐埠岭有祠在焉”。

从这两条材料中可以看到:王安石“世居临川”,盐埠岭有他家的老房子(陆文叫“故庐”、虞文叫“故宅”)。后来王安石“徙居金陵”,没有再回临川居住。到了北宋徽宗宣和年间,盐埠岭的老房子已经毁坏了——“故庐丘墟”。这两个材料虽然都没有明白地提到田登在“守居之侧”建造的祠堂是否后来还存在,但是陆文说北宋宣和间(公元一一一九——一一二五年)临川县官府已在王安石的“故庐”的基址上,建起了祠堂。陆虞二人还都提到南宋淳熙十五年,又由临川郡守钱象祖“更筑祠”,并且明确地指出这一祠址也是建在王安石的老房子的地基上(“公故宅在城东偏盐埠岭,有祠在焉”)。

由此可证:一、田登建祠虽最早,但祠址不在盐埠岭,而在“守居之侧”,盐埠岭当时无祠堂;二、北宋宣和年间和南宋淳熙十五年,钱象祖等先后建祠,不在“守居之侧”,而在盐埠岭,盐埠岭有祠堂,实自北宋宣和年间始;三、盐埠岭的祠堂是建在王安石的“故庐”、“故宅”之上的。“故庐”、“故宅”只能解释为住家的老房子,不能解释为“故祠”,这也可以证明,在北宋宣和年间建祠之前,盐埠岭只有王安石的老家房子的基址,根本没有什么祠堂的基址。王安石生前并没有在盐埠岭建造祠堂;四、两宋时期,祠堂的所有权掌握在当地的官府手里——“堂于学官”,还没有转到王氏后裔手里。这就是两宋时期有关祠堂的始末。

到了元代,虞集的文章中说到:至顺三年(公元一三三二年)“翰林学士吴澄,就养郡中,过故宋丞相王文公之旧祠,见其颓圮而叹焉。侯(监郡塔不台)闻之曰:‘是吾责也。’乃出俸钱,命郡吏董某、谭某、儒学直学饶约揭车使经营焉。乐安县达鲁花赤、前进士燮理溥化兴国路经历、前临川县尉张雩与郡士之有余力者,各以私钱来助,经始于某年月日,以某年月日告成。……公故宅在城东偏盐埠岭有祠在焉,作而新之,则侯用吴公之言也”。可知,元时塔不台又在钱象祖建祠的旧址上加以重建。这是元代有关祠堂的记载。

到了明清两代,问题复杂起来了。祠堂、祠产成了王氏后人争夺的对象,它的所有权问题成了历时二百多年的一场公案。关于这场公案,下面还会详述。这里先把明清两代有关祠堂的始末提一提。

明《抚州府志》中的《王文公祠记》条下载:“临川七十九都有上池王氏者,谱牒相沿为弟安上后。国初有名孟演者,为本府教授,遂主公祠。天顺、成化间,其孙宗琏两以遗祠转典与千户所王表者……有城北王某者,忽认安礼之后。嘉靖廿五年(公元一五四六年),请托千户熊邦杰以力夺之。知县应云遂祭于其家”。

清《同治东乡县志》中的《王文公祠》条下载:“按康熙六十一年(公元一七二二年)安上公裔复创祠于原址”。

可知,明初,盐埠岭的祠堂的所有权已转到王安石的弟弟王安上的后裔手里,曾经由王孟演“主公祠”。后来王孟演的孙子王宗琏将祠产转典给了王表者。到了嘉靖二十五年,抚州城北又有一个王姓,把祠堂所有权夺去。此后直到清初,祠堂的所有权的情况不详。但到康熙六十一年,产权又回到王安上的后裔手里,并在原址上重新修起了祠堂。这是明清时期有关祠堂的梗概。

综上可知,王安石生前,他的弟弟王安上、侄儿王旂并没有在盐埠岭“建造祠堂”。当时盐埠岭只有王安石的老家“故宅”。盐埠岭建有祠堂是从北宋宣和年间开始的。这个祠堂就建在“故宅”旧基之上,历南宋元明清祠址未变。不过祠产的管理权、所有权则自明代起便由官府所有转入王氏后裔一姓所有,因而引起了王氏后裔各个支派之间的争夺。从这个问题上也可以看出两封信是后人伪造的。其作伪的原由与争夺祠产有关,详见下文。



三、辨“写容以布”之伪

两封信上都提到了画像,第一信有“形像三付(幅)”一语,第二信有“写容以布”一语。第一信的“形像三付”究竟是指谁的形像,以其语焉不详,无从考索,可以存而不论。第二信的“写容以布”紧接“会面良难”之后,指的应是王安石本人的容像。似乎王安石生前曾将他自己的容像寄给了他弟弟王安上。

关于王安石生前绘有容像问题,蔡上翔的《王荆公年谱考略》卷首收集了一些有关材料,兹略加补充、移录于下。

王安石自己写过一首诗,叫《传神自赞》,载《临川集》卷二址六。黄庭坚有《书王荆公骑驴图》一文,此图系当时的名画家李公麟的手笔。载《豫章黄先生文集》卷二十七。南宋陆游的《入蜀记》中的“乾道六年(公元一一七0年)七月八日”条下载:“旧闻先君言,李伯时(公麟)画文公像于庵之昭文斋壁(按:即金陵钟山定林庵),著帽束带,神采如生……今庵经火,尺椽无复存者”(《渭南文集》卷四十四)。又王安石还有一首《寄金陵传神者李士云》诗,是王安石晚年作的。可知当时为王安石画像的,不仅有李公麟,还有个叫李士云的(《临川集》卷二十九。这些材料都可证明王安石生前确有画像,似乎第二信的“写容以布”一语,应不假。

可是,抚州保存下来的王安石画像,却并非王安石生前的写真。抚州有王安石的画像始于北宋崇宁四年,是郡守田登建祠时画的。前引虞集《重建王文公祠堂记》中,已明确指出,“郡守田登为堂于守居之侧,肖公像而祠之”。明《抚州府志》也说郡守田登“创祠肖公像而祀之。”虞庥的祖籍虽属四川仁寿,但自他父亲起就迁来抚州崇仁,成了江西人。虞集晚年,一直定居在临川(参看《元史》卷一百八十一)。《抚州府志》更是当地人士所编纂,可证元明时期,抚州临川的当地人,只知道王安石的画像是田登画的,根本不知道王安石生前曾将自己的容像交给了王安上。

田登画的王安石像历宋元明清一直存在。由于王文公祠产所有权由官府转入王氏后裔手中,于是供在祠堂里的画像,也成了王氏宗族各个支派争夺的对象。据前引《抚州府志》:明朝天顺、成化年间(公元一四五七——一四八七年),由“主公祠”的上池王孟演的孙子王宗琏将祠堂转典给千户所王表者,“并以公及夫人二像附之”。又说:“公像且数百年,鲜完如故。”明嘉靖二十五年,祠堂和画像又被城北王姓夺去。到了清康熙六十一年,祠堂和画像又回到了上池后裔手中,“公像今归上池后裔”(《同治东乡县志》)。乾隆十五年(公元一七五0年)江西布政使彭家屏《题王荆公画像》中谓:“予同年顾君栋高欲为公编辑年谱,以补艺苑之缺,且求公像绘于简端。予因从公裔孙处得遗像览之,抚其副本,应顾君之请。重装璜是轴,并为题识,付公子孙藏之。”彭家屏所看到的画像就是康熙末年又重新回到上池王氏后裔手里的画像。乾隆四十六年(公元一七八一年)蔡上翔曾同友人王思泰亲往上池看到这幅画像。《王荆公年谱考略》中的《杂录》卷二《王交三墓志铭》中说:“东乡上池王氏,荆公之弟安上之后也。世藏有荆公画像。君(王思泰)又亲往求之。……然后得从瞻仰焉。有题其上者,则江西前布政使彭公”。可知,蔡上翔看到的画像也就是彭家屏看到的。

综上可证,抚州盐埠岭王文公祠中的王安石画像,是北宋崇宁年间田登画的。这幅画像入明后,由上池王姓族人保管,后来几经辗转,至清代康熙末年复归上池。蔡上翔看到的就是这幅画像,并不是上池王姓还别有一幅王安石生前亲付与王安上的。



然而蔡上翔看了这幅画像后,竟拿陆游《入蜀记》上的“著帽束带,神采如生”两句话,便判断之幅画像是李公麟画的。他说:“及阅陆务观《入蜀记》,谓李伯时尝图公像于定林昭文斋,所谓著帽束带,神采如生,与予所见图悉合,则知此轴亦出于伯时之手无疑也”(《考略》卷首二。按陆游并没有亲眼看见金陵宁林庵内的李公麟画的王安石像,他只是从他父亲那儿听来的。不知蔡上翔何以能从“著帽束带,神采如生”八个字中判断出上池所藏的画像是李公麟画的?这实在是主观臆断,绝不可信。何况,蔡上翔尽管是亲往上池看到了画像并妄定为李公麟所画,却仍然没有以上池族谱中的两封信为根据,进一步断定这幅像是王安石生前交给王安上的。这又可以反证第二信的“写容以布”一语为无据。

四、辨“寓江宁官舍”、“寓金陵官舍”之伪

第一信有“寓江宁官舍”字样,第二信又有“寓金陵官舍”字样,似乎王安石于熙宁九年再度罢相、改判江宁府后,到元丰七年和八年,他还住在“江宁(金陵)官舍”里。这又是不可信的。

考王安石于熙宁七年(公元一0七四年)四月,一度罢相,以吏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江宁府。这年六月王安石到了江宁。他在《观文殿学士知江宁府谢上表》上向神宗报告:“臣已于六月十五日到任讫”(《临川集》卷五十七)。因为已到职视事,所以,那时他确曾住过“江宁官舍”。王安石写过一篇《金陵郡斋诗》,《王荆文公诗笺注》卷四十三注云:“此诗作于熙宁七年秋”。就是证明。

熙宁九年(公元一0七六年),王安石再度罢相,虽然开始时官衔和上次差不多,是以“检校大傅、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使持节都督洪州诸军事、充镇南节度管内观察处置使、判江宁府”(《临川集》卷五十七《辞免使相判江宁府表》),也是判江宁府。可是情况却和上次大不相同,这次他是没有到职的。

清杨希闵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和《临川集》编的《熙丰知遇录》对此载之颇详,摘引于下,并加注释:

熙宁九年十月丙午,王安石罢相,判江宁府。王安石上《辞免使相判江宁府表》。

熙宁十年(公元一0七七年)三月,王安石上《朱炎传圣旨令视府事谢表》

(按:谢表载《临川集》卷五十八,中云:“三月二日,提举江南路太常丞朱炎传圣旨令臣便视府事者”)。

又上《乞宫观劄子》凡五次恳辞乃免。(按:《临川集》卷四十四又上

《乞宫观劄子五道》似为熙宁七年罢相后上的。此处应据《临川集》卷六十《乞宫观表四道》,改为“凡四次恳辞乃免”。)

六月,王安石以使相为集禧观使。

可见,熙宁九年,王安石罢相,来到江宁后,一直上表辞职,没有接判江宁府的任。在他给友人的信上说:“自春以来,求解职事,至于四五”(《临川集》卷七十三《与参政王禹玉书》),辞了四、五遍。到熙宁十年三月,神宗还派了朱炎去催他到职视事。王安石又一再“乞宫观”,要求“食祠禄”,又求了四次。终于到六月份获得批准。从此,王安石的头衔就成了尚书左仆射充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临川集》卷五十八《除依前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谢表》,按:南宋龙舒本,左仆射作右仆射)。这是个根本不管事的挂名职务。可见,王安石这次回到江宁,他没有接任判江宁府。熙宁十年六月以前,他不会去住“官舍”,“食祠禄”后,他更不会去住“官舍”。所以,他来江宁后,一开始就闲居在钟山。

南宋初年的詹大和(按:四部丛刊书,汪藻《浮溪集》卷二十八《詹太和墓志铭》,大和作太和),于高宗绍兴十年(公元一一四0年)知抚州时,刊印了王安石的《临川集》百卷本。江西刻印《临川集》是从他开始的。他还编了一个简单的《王荆文公年谱》。这是一个最早的王安石年谱。《年谱》上说:“元丰元年(公元一0七八年)食观使禄。钟山。有示蔡元度诗”。

《示蔡元度诗》是王安石写给他女婿蔡卞的诗。《临川集》卷一作《示元度》,题目下面王安石自注云:“营居半山园作”。诗里写道:“今年钟山南,随分作园囿,凿池构吾庐,碧水寒可漱……老来厌世语,深卧塞门窦……”。王安石又有一首《呈陈和叔》诗,自序云:“元丰元年,某食观使禄,居钟山南”(《临川集》卷十七)。可证,元丰元年,王安石就在钟山做了一栋私宅,他一直住在那里。(按:《示元度诗》,作者未载明年月。蔡上翔《王荆公年谱考略》卷二十二将此诗系于元丰五年,蔡氏《例略》自称:“荆公谱前此既无所承,即生平自著其文亦多无岁月可考,故虽年谱告成,犹不能无歉心焉。”蔡上翔没有看到詹大和的《年谱》,也没有细检王安石的诗文,他把这首诗系在元丰五年,并无别据。故应从詹谱系于元丰元年为确。)

到了元丰七年(公元一0八四年),王安石生了一场大病。病中,曾把自己住的半山园居舍为僧寺,得到皇帝的批准,他的半山园遂成了报宁寺(参看《临川集》卷四十三《乞以所居园屋为僧寺并乞赐额  劄子》和卷六十《诏以所居园屋为僧寺及赐寺额谢表》。王安石病好后,没有房子住,就在江宁城中租了一栋房子住,一直到死。

北宋魏泰《东轩笔录》卷十二载:“王荆公再罢政,以使相判金陵,到任即纳节,让同平章事,恳请赐允。改左仆射。未几,又求宫观,累表得会灵观使。筑第于南门外七里,去蒋山亦七里。平日乘一驴,从数僮,游诸山寺。欲入城,则乘小舫,泛湖沟以行,盖未尝乘马与肩舆也。所居之地,四无人家。其宅仅蔽风雨,又不设垣墙,望之若逆旅之舍。有劝筑垣,辄不答。元丰末,荆公被疾,奏舍此宅为寺。有旨赐名报宁。既而荆公疾愈,税城中屋以居,竟不复别造。”

魏泰是曾布的妻弟,年龄稍晚于王安石。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三下称《东轩笔录》是魏泰于“元祐中纪其少时公卿间所闻,成此编云”。魏泰可说是与王安石同时的人,他记下了王安石死前是“税城中屋以居”。这是有关王安石晚年居住情况的最早记载。

詹大和《王荆文公年谱》上也说:“元丰七年,公引病,奏乞以住宅为寺。有旨赐名报宁。既而疾愈,税城中屋以居,不复别造。”

李璧《王荆文公诗笺注》。在《题半山寺壁》诗下有注云:“半山报宁禅寺。公故宅也。由东门至蒋山,此为半道,故以半山为名。……元丰七年,公以病闻。神宗遣国医诊视。既愈,乃请以宅为寺。因赐额为报宁禅寺”。接着又引《续建康志》称:“元丰之末,公被疾,奏舍此宅为寺,有旨赐名报宁。既而疾愈,税城中屋以居,不复造宅。父老曰:今江宁县治后废惠民药局,其地即公城中所税之宅也”(卷四)。按《续建康志》成书于南宋宁宗庆元六年(公元一二00年),上距元祐元年一百一十四年(参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五上)。当时的父老还能指出王安石的江宁城里租的房子的原址。

又李璧在王安石的《昼寝》诗题目的下面注云“元丰七年,公是年属疾,奏乞以宅为寺。疾愈,僦居城中”(《王荆文公诗笺注》卷二十二)。

“税城中屋以居”和“僦居城中”,都是说租城里的房子住,决不是住“官舍”。

总之,王安石从元丰元年到元丰七年,有意不住“官舍”,住在郊外一所临时建成没有垣墙的私宅;决不可能在元丰七年之后,以衰病之身,于聚谤之日,把私宅舍去,反而住进了“官舍”。所以魏泰、詹大和、李壁和《续建康志》所说的是可信的,而两信里说的什么“寓江宁官舍”、“寓金陵官舍”是不可信的。


五、作伪的原由和时限

我们看到的东乡上池《中源王氏族谱》是民国三十一年(公元一九四二年)木刻板,共六大册,以诗、书、礼、乐、家、声六字编号。诗、书二字号为谱头,附有吊图。礼、乐以下为世系。谱头备载明代洪武以下各序。借此可知,宋元两代的王氏族谱经元季兵燹,至明初已荡然无存。所以上池王氏有族谱实自洪武(公元一三六八——一三九八年)始。据洪武年间主修者王猷序称:“逮元壬辰之乱,兵燹荡焚,一为灰烬(按:元代有两壬辰:一为至元二十九年,公元一二九二年,一为至正十二年,公元一三五二年。此处应为至正十二年)。后生小子有不知其所自来,长幼之序亦几乎熄矣。猷不才,承长者之训,复得古砧基青册,大略可稽,虽不能详而为谱,以诏后世;乃为一图轴,分宗派,序尊卑,俾岁时祭拜会宗之际,张以示众”。可知明洪武年间王猷修的族谱,纯属草创,只搞了一个简单的吊图,并无详细的谱系。严格地说,还不能算真正的族谱。到了他儿子王蕃手里才复加修辑,于洪武二十六年(公元一三九三年)始成粗略之谱,是为洪武本。以后,正统年间续修一次,嘉靖二十九年(公元一五五0年)又重修一次。到了清代,乾隆、嘉庆、同治年间都续修过。入民国后,则七年(公元一九一八年)和三十一年(公元一九四二年)各修了一次。

从谱序上看,嘉靖本以前的诸谱,对于上池王氏的始迁祖究竟是谁还没有弄清楚。对于王安石的祖、父、兄、弟、子、侄之间的世系关系也没有弄清楚,搞得很乱。如洪武时的王蕃序称伯祥为始迁祖,但却不知王旂(伯祥)是王益的孙子,王安石的侄子,王安上的儿子。竟误指王益、安上兄弟为其后人。序称“至伯祥公……辟居明珠峰之西,五世舜良公(王益)跻高弟,六世安尚(上)公昆季益显。”洪武本的刘三吾一序沿袭其误,说:“有祖伯祥公者,悦明珠山水之胜,遂卜宅其下,后昆益蕃,有官至大理寺丞讳安国者,实宋荆国公之懿弟也。”也把王安石兄弟说成是王旂的后裔。明杨士奇写于正统戊午(公元一四三八年)的序言里,也还是没有弄清楚,又把上池王氏的始迁祖说成是王安石的曾祖父王明。序称“至宋克明公(王明)性耽山水,悦珠峰之壮丽,乃存故宅于府,命子公达堂构其下。”这种混乱直到嘉靖本才统一起来。嘉靖年间才确认上池王氏始祖为王旂,并确认王旂是王安上的儿子。《嘉靖东乡县志》卷上载:“今考上池王氏谱牒,乃公(王安石)季弟安尚(上)之子旂徙于此里甚明”。嘉靖以后的上池族谱都拿嘉靖本为祖本,说它“体裁甚善,记载详明。兹修多所折衷”。“但有足备文献之征者,乃照嘉靖本旧例,采录于后”。



我们发现,就是这个“祖本”——嘉靖本,里面有不少是伪造的和荒诞不经之辞,值得注意。

其一:王安石死后,葬在江宁,此为考史者所熟知。可是嘉靖本里居然有托名宋赖文俊画的“月塘凤山图”,图示“宋荆国文公(王安石)与纯甫公(王安上)合葬凤山桃源窠”。其旁还附有上池族人王廷瑞(明成化、嘉靖间人)的跋文,说什么:“纯甫公与荆国公同父昆季也。冢君抚城盐埠岭仪望公(即王旂)见此山川秀丽,故将二祖考之灵合厝焉,迄今三百余年矣”。王安石居然和他弟弟王安上合葬于东乡。有什么证据呢?王廷瑞说:“瑞历涉山川十余年,得省先人名墓古迹。初观未得其确。及考之峦头,证之理气,按之族谱旧图,乃知祖茔钟山川之灵,即千载犹有神灵之感也。”什么“峦头”、“理气”,全是堪舆家的风水迷信的妄语;所谓宋赖文俊的“旧图”,也是凭空伪造的。荒诞不经,可笑之至。

其二,王安石的妻子是金溪吴氏,是吴敏的孙女,吴芮的女儿,王安石的母亲的内侄女。这也是为考史者所熟知。从来未闻王安石还别有所谓被封为“荆国夫人”的“陈贾二夫人”者。而上池族谱世系居然写上“安石配陈、贾氏,封荆国夫人”,唯独没有提到吴氏。又嘉靖二十九年族人王怀济的一篇跋文里还说:“宋初自府治徙于临川上池明珠峰西,其世址也。西挹则荆公山,肘外则司空坂,西远二里许,则陈、贾二夫人舍产,东远二里许,则学士墓所,纪于家集,镌于邑志,斑斑可考,盖以系出宋相荆国公弟安尚公裔也”。则尤其矛盾百出。上池王氏既不是迁自宋初,更没有什么陈、贾二夫人的舍产。按王安石晚年曾以其在江宁上元所居园屋舍为僧寺,以及将上元的田产舍与蒋山太平兴国寺。两事俱载《临川集》卷四十三。从未见到有舍产上池的根据。可知什么王安石的坟墓、什么陈、贾二夫人的舍产,什么荆公山、司空坂、学士墓等等几乎全不可信。如《嘉靖东乡县志》卷上载:“荆公山在县南二十二都,……荆公或居与否,未有的据”。就是明证。

其三,嘉靖二十九年族人王廷臣的序文里还说:“助教克允(王猷)、训导孟演(王蕃),当元季兵燹之余,国朝文明之际,……作图轴以别尊卑,编谱系以序昭穆。族谱既成,犹卷卷致念乎荆国文公血食之废,遂以其事白于当道,迺(乃)捐已资,仍抚之盐埠岭旧基,重建祠堂于其上。……命胤子璟以居之”。清初的王玉辂的跋文里也说:“洪武年间,克允公之子孟演公见祠毁坏,捐己资而重修焉。”竟一口肯定明洪武年间,盐埠岭的王文公祠是王蕃“捐己资”重建的。按前引明《抚州府志》只说“国初有名孟演者,为本府教授,遂主公祠”。嘉靖本居然把“主公祠”——掌管祠堂,改成“捐己资”“重建祠堂”。这很值得怀疑。和上面两个伪造联系起来看,不难看出,这也是伪造的。

上述这些伪造都和坟山、地产、祠堂有关。历史材料证明,到了明代,由于王文公祠的产业所有权由官府转到王氏后裔手里,这就发生了各个王氏支派为争夺财产所有权的斗争。明代初年,由上池王姓掌管了祠产。到天顺、成化间,就出现了上池王姓将祠产典卖与他人的现象。祠产的转移造成所有权的混乱。于是到了嘉靖二十五年,便有临川的城北王姓,自认为王安礼(也是王安石的弟弟)的后人,明《抚州府志》上说:“有城北王某者,忽认安礼之后,嘉靖廿五年,请托千户熊邦杰以力夺之”。把王文公祠夺了过去。《同治东乡县志》卷末《志余》引《雍正抚州府志》与明《府志》同。但把“城北王某”写成“城北百瑞”。又按嘉靖二十五年,任临川知县的是应云。应云就是明代在江西刊印《临川集》百卷本的人。明《抚州府志》上说,王文公祠被城北王姓夺去后,“知县应云遂祭于其家”。应云

《王临川文集序》上也说:“公(王安石)墓不知所在,谋所以专祠公而不获。公二十二世孙王生瑞,从予乞祀田。予既刻公文,复稍助之,以延公祀云。”可证,应序上的王瑞,就是明《抚州府志》上说的那个自称王安礼之后的“城北王某”,《同治东乡县志》引《雍正抚州府志》作百瑞,乃王瑞之误刊。应序和《府志》说的是一回事。

由此可知,明代初年,上池王姓,还弄不清他们的始迁祖是谁,也还没有确定王安上和王旂的父子关系。到了嘉靖年间,为了争夺祠产,这才正式确定了世系。于是,一个自称王安上之后的上池王姓和一个自称王安礼之后的城北王姓,在嘉靖二十五年打了一场争夺祠产的官司。主判官为知县应云。应云不仅把王文公祠判给了城北王瑞,而且王瑞“从予乞祀田”,“复稍助之”,连祠堂的田产也给了王瑞。这样一来,上池王姓的这场官司完全打输了。由此又可证明,嘉靖二十五年,当两造对簿公堂时,上池王姓还拿不出什么凭据,来证明祠产所有权是属于它的。它所持的旧谱那时还没有关于王安石与安上合葬桃沅窠、陈贾二夫人舍产以及王蕃“捐己资”、“建公祠”等种种记载。

上池王姓打输了官司当然不甘心,千方百计地要把祠产夺回来。于是他们便从族谱上打主意。《上池中源王氏族谱》嘉靖本,刊刻于嘉靖二十九年,正是打输了官司四年之后。恰恰说明上池王姓为了再打官司,这才多方编造起来,以供日后兴讼的佐证。

应云刊刻《临川集》于嘉靖二十五年,应云的序文中说了一句“公墓不知所在”。这句话反映了应云也沾染了明人不重考据的习气。上池王姓便利用了这句话编造起王安石与安上合葬于桃沅窠的伪据,塞进了族谱。并有意用王廷瑞的名义作《月塘凤山图跋》,因王廷瑞死于嘉靖二十二年,在打官司之前,可借以掩饰作伪的痕迹。而且还陆续编造了陈贾二夫人舍产和王蕃出私钱建祠等伪证。

王安石的两封信是不是这个时候伪造出来的?虽无确据,但是,这两封信决不可能出现于上池族谱嘉靖本之前。因为,嘉靖本之前,上池王姓族人连王旂和王安石、王安上的父子、叔侄关系还搞不清楚,甚至始迁祖究竟是谁也没有确定,当然不可能出现这两封信。所以,可以断言,两信被伪造出来的时间,其上限不能超越明嘉靖,如果真的是嘉靖时伪造的,那么,也可以断言,和其他的伪造一样,只不过用来作为打官司的伪证而已。在上池王姓族人看来,伪造出王安石本人写的信,将来打起官司来,似乎就可以提出具有权威性的证据。所以,两封信里都一再提到祠堂和画像,就是从争夺祠产、打赢官司的目的出发而编造出来的。可见,两封信的价值,只能和族谱里的《月塘凤山图》、陈贾二夫人舍产、王蕃出私钱建祠一样,是毫无意义的。

前面已经提到,据《同治东乡县志》清康熙六十一年,祠堂和画像的所有权又回到了上池王姓手中。查《上池中源王氏族谱》诸序,虽然没有明文提到这一年打赢了官司,但族谱载有江汉《重建王丞相祠堂记》一文,文后附有上池王姓族人王玉辂的注文,从注文里可以找到这场官司的证据。注文说:“荆公祠在郡城盐埠岭,于洪武年间,克允公之子孟演公见祠毁坏,捐己资而重修焉。细查孟演公本系奉二公(按:据族谱世系,奉二为王旂的派名)之后裔,中源即奉二肇迁之地,则是荆公祠为中源一族之故址也,又何疑焉。兹因兴讼之后,故将祠堂及空地丈尺载明(按:下开祠堂四至丈尺,从略)。日后子孙,依此照业,永远存据”。此注没有载明年月,查《族谱》世系,得知王玉辂生于顺治十七年(公元一六六0年),殁于雍正十一年(公元一七三三年),康熙六十一年,王玉辂六十二岁。注内所说的“兴讼之后”,指的正是这一年打赢了官司,祠堂回到了上池王姓手中。所以王玉辂才在注文里重申历史的所有权,搬出了王蕃“捐己资重修”的伪证,还详开祠堂所辖的范围及面积,以供“日后子孙,依此照业,永远存据”。这一年,上池王姓是怎样打赢这场官司的?此中原委,虽然我们无从知道,但是,看来《族谱》里面编造的种种伪证起了某种作用,骗住了断案的糊涂虫,是完全可能的。

上池王姓为争夺祠产打的这场官司真可谓马拉松式的官司,从明嘉靖二十五年打起,一直打到清康熙六十一年。打了一百七十七年。是不是到康熙六十一年这场官司算结束了呢?没有。据在抚州调查,一直到解放前,官司还在断断续续地打着。因此,我们还应弄清这两封信出现的下限时间。

细查《上池中源王氏族谱》,自洪武以来,所有序跋诗文,其中涉及这两封信的只有一处。见于乾隆、嘉庆年间的上池族人王载吾祭王安石的诗中。有句云:“公书远寄关河外,开缄附像公宛然,遂使流传数百年,阊阎男子经几换,而宋元明无失焉”。诗中“公书远寄”、“开缄附像”,即指两封信上说的“形像三付”和“写容以布”一事。诗里还特别强调“而宋元明无失焉”,表示信是王安石亲笔写的,像是王安石亲手交的,历宋、元、明没有遗失。是地道的王麻子剪刀,一点儿搀假也没有。



查《族谱》世系,王载吾生于乾隆十八年(公元一七五三年),殁年有阙字,谱作“道光□年十一月十一,亨年六十有□”。当系列于道光元年,六十九岁。《上池中源王氏族谱》于清嘉庆十年(公元一八0五年)曾重修一次。这年王载吾五十三岁。因此,可以断定两封信出现的下限不能后于嘉庆本。

前面已经提到,乾隆四十六年蔡上翔和王思泰两人曾亲赴上池看到了王安石的画像。王思泰是东乡黎墟人,属于上池中源王姓的一个支派。黎墟距上池只有七里(蔡上翔《考略》作十里,不确)。王思泰是蔡上翔的挚友,两人都喜欢研究王安石,有同好(参看《考略》杂录卷二《王交三墓志铭》)。可是,王思泰只邀蔡上翔去上池看王安石的画像,却一丝儿也不提及上池还刊有王安石的两封家信。而且,他们到了上池,能亲眼看到画像,却独独没有看到这两封信。在蔡上翔的《王荆公年谱考略》里没有一点反映。如果不是蔡上翔不屑一顾,那末,很有可能这两封信的出现还后于乾隆四十六年。而是迟至嘉庆十年才被伪造出来的。

总之,两信出现于《上池中源王氏族谱》的时限,其上限不能超过明嘉靖,其下限不能后于清嘉庆。其所以要伪造的原因,完全是为了要打赢一场争夺祠产的官司。这是稽之族谱,考诸邑乘,参及文集而得出来的结论。

 

一九七六年七月八日初稿  一九七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改稿


 

四说王安石故里(付国斌)

$
0
0

                     

一、王安石自己说故里

    王安石的故里到底处在临川的哪个位置呢?最有发言权的当然是王安石自己了,他自己生长的地方,每次游宦归乡回到哪里,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还好王安石的文章大部分流传于世,而他的那些文章有没有谈到故里呢?其实认真检索一下,发现确实有不少呢!

    明道二年(1033),王安石的祖父王用之去世了,王安石随父在临川守孝三年。他写下了《闲居遣兴》一诗,云:

惨惨秋阴绿树昏,荒城高处闭柴门

愁消日月忘身世,静对溪山忆酒樽。

南去干戈何日解,东来馹骑此时奔。

谁将天下安危事,一把诗书子细论。

    这是王安石在临川老家跟随父亲为祖父守孝期满后的北宋景祐三年(1036)所写的诗。诗中的“荒城高处闭柴门”一句,可知王安石的老家在一座小城之中的丘陵之处,与我们所说的它坐落在郡城盐步岭上这一情况完全相符。

    我们知道王安石的父亲王益死后,其坟墓葬在南京将军山,但自从王安石一家迁居南京后,而老家临川还一直有年迈的祖母尚在,王安石曾经挥笔写下了《过山即事》:

却过兹山已九年,江湖身世只飘然。

曲城丘墓心空折,盐步庭闱眼欲穿。

惨惨野云生陇底,萧萧饥马立风前。

转多愁思摧华发,早晚轻舟上秀川。

王安石路过将军山,看到父亲的坟墓心情沉重,又联想到依然生活在临川的祖母甚是怀念。其中的“庭闱”一词是指父母及祖辈居住的地方,盐步庭闱,其实就是盐步岭老家的意思。这是王安石文章中最为明确的告诉我们他的故里所在地。   

后来,王安石在京城送别刘和甫的时候写下了《送刘和甫奉使江西》一诗,云:

刘郎今日拥旌麾,传到江南喜可知。

上冢还须击羊豕,下车应不问狐狸。

无人敢效公荣酒,为我聊寻逸少池。

亦见岭头花烂熳,更将春色寄相思。

    显然,刘和甫对临川非常熟悉,诗中写到王安石在送别刘和甫的路上,刘和甫给他谈曾经来临川寻找王羲之的洗墨池之事,因王羲之的洗墨池坐落在盐步岭的西侧脚下一处高坡之上。诗中的“岭头”,是指盐埠岭上。王安石肯定有告诉他说,盐步岭就是他的老家,刘和甫惊诧之余,告诉王安石说,他同时也看到一盐步岭上鲜花烂熳。此时此景,王安石思家之情油然而生,希望将这动人的春色来寄托他对老家盐步岭的相思。

其实王安石不止一次谈及他的老家在临川城内王羲之洗墨池旁边的盐步岭上。在他的《和张仲通忆钟陵二首》之一云:

逸少池边有一丘,西山南浦惯曾游。

残年归去终无乐,闻说章江即泪流。

诗意即是:我的老家就在王羲之洗墨池旁边的山丘(即盐步岭)之上,每当宦游或归里水路必经过章江,因此钟陵郡的西山和南浦曾经常去游玩,如今我垂暮之年一说起章江便泪流满面,因为归乡之情让我始终闷闷不乐。在此,我们知道老年王安石对盐步岭老家有着很深的眷念。此外,王安石写的一首《寄题思轩》还有“右军笔墨空残沼,内史文章只废台”之句。

    有一年他的一个小叔王孟来京,乡亲们希望王安石给新修的九曜阁写一篇记文,王安石答应了,这就是《大中祥符观新修九曜阁记》,它为我们描述了王安石盐步岭故居的具体情况。文中说“ 临川之城中, 东有大丘, 左溪水, 水南出而北并于江。城之东, 以溪为隍, 吾庐当丘上。自北折而东百步, 为祥符观。观岸溪水, 东南之山不奄乎人家者, 可望也。安石少时固尝从长者游而乐之, 以为溪山之佳, 虽异州, 乐也。况吾父母之州, 而又去吾庐为之近者邪。”前面说到盐步岭是一个小山丘,通过这里的描述,让我们更加清楚的知道盐步岭北瞻抚河,东临溪水,“吾庐当丘上”之中的山丘在这里就是指盐步岭,王安石的家就处在盐步岭上,距离祥符观很近,历代《抚州府志》中“邑里考”言郡城东隅即有祥符观,而盐步岭也在郡城东隅这与历史记载完全相符。

    有人说这个庐,是王安石的祖屋,的确没错,这是在王安石的祖父王用之手上建造的,是当时盐步岭上王家众多房子中的一栋。但是王安石少年就居住在这里,以及为官之后每次回来也都居住在这里,这就是他的家是没有半点疑问的。因此,王安石的《还自舅家书所感》的“行行过舅居,归路指亲庐。”和《与陈君柬》的“还敝庐,幸数对按。发日,更承出饯,宠以佳句,尤惭怍,不敢当厚意之辱。”及《答孙正之》的“节物峥嵘催岁暮,溪山萧洒入吾庐。”中的亲庐、弊庐和吾庐中的“庐”都是指同一个地方,即盐步岭故居。

    王安石在他的《忆昨诗示诸外弟》一诗中云:“返家上堂拜祖母,奉手出涕纵横挥。出门信马向何许,城廓宛然相识稀。”这个“家”也就是上文所说的“吾庐”了。王安石回到家里,在堂前跪拜年迈的祖母,祖母握着他的手,高兴得老泪纵横。出了家门,骑着马毫无目的地在老家周围随便走走看看,城墙一目了然,非常真切,但是久别故里,路上认识的人却没有几个。“城廓宛然”一语道出了王安石老家在城廓附近,如果不是盐步岭会是哪儿呢!在抚州那些山野僻地是不能看见更不可能清晰地看见那些城廓的。

    既然王安石《忆昨诗示诸外弟》中的“家”就是“吾庐”,那么王安石另外一首诗《到家》中的“家”必然就是“吾庐”了。《到家》诗云:

    五年羁旅倦风埃,旧里依然似梦回。

    猿鸟不须怀怅望,溪山应亦笑归来。

    身闲自觉贫无累,命在谁论进有材。

    秋晚吾庐更萧洒,沙边烟树绿洄回。

    有人说临川城内无猿,现在城里确实找不到野猿。但在古时是有的,古时临川城内有五峰,即香楠峰、桐林峰、青云峰、天庆峰和逍遥峰,五峰之下溪水纵横,田畴交错。而王安石的家盐步岭是与香楠峰相连的,属于它的支脉。所以临川城内时常有猿猴出没,曾巩在给家住临川城东的饶葆光的屋子题诗“清谈汝水孤猿夜,爽气麻源一叶秋。”就是一证。今天城里的五峰都夷为平地,变成水泥块,如果环境保护得好的话,或许还会有猿猴活动的迹象呢?坐落在深圳市民中心后面的莲花山,还时常发生野猴抢游人水果,甚至伤人的事件。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况且如此,更不用说古时的一个小城了!

诗中“沙边烟树”其实耐人寻味,根据抚州的土壤,什么样的水域才会形成沙地或者沙带?必须是江河或阔溪长期的冲刷才会形成沙地或者沙带。抚河的河床边必然有很多沙,而且除此之外,王安石故居旁边还有一条溪流。这条溪流其实很宽阔,在他的《闲居遣兴》中说“静对溪山忆酒樽”,《大中祥符观新修九曜阁记》中说“ 临川之城中, 东有大丘, 左溪水, 水南出而北并于江。城之东, 以溪为隍。”,能用溪作为城壕,可见这溪有那么大。王安石的《为裴使君赋拟岘台》中有“城似大堤来宛宛,溪如清汉落潺潺。”,陆游《登拟岘台》“更喜机心无复在,沙边鸥鹭亦相亲。”李璧认为王安石诗中说的“溪”是指抚河,我认为应该也是指王安石故居旁边的那条溪流,只是在李璧来时,这条溪已经连同南湖一起堰塞了。但不管怎样,仅仅是池塘以及小溪是构不成“沙边烟树”景观的。

     王安石诗中所述的家和庐是符合盐步岭的地理位置和特点的。盐步岭在临川的城内,也就是说王安石的家就在临川城内。且看下面三首诗:

         次韵舍弟遇子固忆少述(时舍弟在临川)

     归计何时就一廛,寒城回首意茫然。

     野林细错黄金日,溪岸宽围碧玉天。

飞兔已闻追騕褭,太阿犹恨失龙泉。

遥知更忆河滨友,从事能忘我独贤

        至开元僧舍上方次韵舍弟二月一日之作

溪谷溅溅嫩水通,野田高下绿蒙茸。

和风满树笙簧杂,霁雪兼山粉黛重。

    万里有家归尚隔,一廛无地去何从。

    伤春故欲西南望,回首荒城已暮钟。

        寄曾子固

斗粟犹惭报礼轻,敢嗟吾道独难行。

脱身负米将求志,戮力乘田岂为名。

高论几为衰俗废,壮怀难值故人倾。

荒城回首山川隔,更觉秋风白发生。

    以上三首诗都寄予了王安石的怀乡之情,其中两次出现“廛”字,廛的意思是古代城市平民的房地,在这自然是指王安石自己的老家了。三首诗都提到“城”:寒城回首、回首荒城、荒城回首。这和曾巩在临川的家里写的诗,如《东津归催吴秀才寄酒》“荒城懒出门常掩,春气欲归寒不敛”,《写怀》“荒城绝所之,岁暮浩多思。病眼对湖山,孤吟寄天地”等,其中的“城”都是指同一个地方,这就是临川县城,也是古时的抚州府城所在地。王安石之所以回首荒(寒)城,那是因为那里有他的家,在城内盐步岭上。

还是在庆历年间(1041-1048,王安石回乡在盐步岭老家有一段时间闲居,他的十四叔即大叔子王盛,刚好得了个新成立的南川县县尉的任命,王安石送王盛叔出行,并作《次韵十四叔赐诗留别》诗,云:

穷冬追路出西津,得侍茫然两见春。

发策久磋淹国士,起家初命慰乡人。

行辞北胭楼台丽,归佐南州县邑新。

班草数行衣上泪,何时仗展却相亲。

“西津”一地,在临川城的西面,距离城内五里路,《舆地纪胜》“抚州景物上”称“(西津)在州之西,去城五里”。王安石的叔父王盛接受朝廷安排,赶去赴任,王安石跟叔父送别,一直随船追赶到西津,才惜惜相别。

    王安石不单单故居在盐步岭,而且在盐步岭下还有他家的少许田地产业。这是在其曾祖王明及祖父王用之手上置下的产业。他的曾祖和祖父是城市平民,属于常住居民,置办田地是他们不可缺少的生存手段。

    王安石的《次韵奉和蔡枢密南京种山药法》诗中说:“故畦穿斸知何日,南望钟山一慨然。”在《杂咏》四首之一中又说:“故畦抛汝水,新垄寄钟山。为问扬州月,何时照我还。”宋代李壁的注中云:“抚州城下,临水汝水合流。此公言去抚而居江宁也。楚公葬于江宁之牛首山。今言扬州月,则公意止在江宁,不复回首故畦矣。”,现在看来这条注释有误,据考古挖掘,王益之墓在牛首山附近的将军山,新垄,其实是指刚刚安葬的王安石母亲吴夫人的坟墓,他的母亲是安葬在钟山。“故畦抛汝水”的意思是原先的田畦荒芜在汝水边上,“故畦穿斸知何日”是说老家的这片荒芜田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耕耘。盐步岭旁临汝水,古代岭下是一片田地,溪水由南而北的穿过,在家门口又很方便耕种,所以我们认为这汝水边上的田畦就在盐步岭下一带,方便在此常住急需之用。

此外,王安石的《过故居》这首诗当为其晚年回乡时所作,与《题正觉院箨龙轩》二首同时。《过故居》的“欲宿愧桑门”与《题正觉院箨龙轩》的“何苦归来问葛陂”之句,桑门是指僧侣,葛陂指正觉寺内的龙竹,两句从意义来讲,相互呼应,颇为切合。结合二诗,王安石回乡之际,并没有在故居夜宿,原因是拗不过正觉寺相上人盛情相邀,而改住盐埠岭斜对岸的正觉寺。

综观王安石的一生,他曾多次返回盐步岭故居,不仅留存了不少关于故居的作品,因所处在临川城内,所以王安石的诗文里有相当多的名胜古迹是写临川城内及其周边的。除上文提到的西津、洗墨池、翻经台、祥符观、思轩、正觉寺等之外,尚有在文中未提及的招仙观、见山阁、拟岘台、清风阁、恭轩、金柅园、鲍公水、一滴泉等等,显然是以盐步岭为中心,王安石居家闲游的成果。此可作为王安石故里在盐步岭的一个辅证。

   总之,通过王安石诗文的解读,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王安石的故里是在盐步岭,即今天的邓家巷附近。王安石自己说的、写的便是最直接最可靠的资料,不容置辩。              

二、古代名人说王安石故里               

其实,我们遍览古人文集,凡在临川,涉及王安石故里及其祠堂,均无一例外的指向同一个地方,这就是临川城内的盐步岭。也就是说,自古以来,盐步岭就是古人公认的唯一的王安石故里。

在这里,有必要通过古人对王安石故里的记述,再做进一步的探讨。

北宋时期,有一位文人叫谢逸,他作了一首词,即《望江南》,全词是这样写的:

    临川好,柳岸转平沙。门外澄江丞相宅,坛前乔木列仙家。春到满城花。

    谢逸(1068-1113),临川城南人,他在家乡筑有溪堂。该词抒写临川城中及其近郊的场景。“坛前”是指魏夫人仙坛,《复斋漫录》云“临川城南一里。有观曰魏坛。盖魏夫人经游之地。具颜鲁公诸碑。以故女真嗣续不绝。”;那么“丞相宅”,是指哪个丞相的住宅呢?当时临川出了三个宰相,即晏殊、王安石、曾布,这三人在临川城里都有住宅。晏殊故里虽然在临川县北的沙河村,但由于其父在城里当了个小官,故晏殊生长在临川城里,他的故居旧学坊处在今天抚州市内十字街大臣巷;曾布虽然原籍南丰,但其祖父曾致尧就已经迁居临川城里的香楠峰上,曾巩与曾布故居的兴鲁坊就在此处(他们后来迁居临川后湖田),也就是今天的兴鲁坊路,抚州六中一带。但这二人的故居都不靠近抚河,只有王安石的故居盐步岭是临近抚河的,因此谢逸诗中所说的“丞相宅”必然是指王安石的住宅。王安石逝世于1086年,那时谢逸已经有19岁了,对王安石的故居自然是非常清楚,况且王安石的弟子临川晏防还是他的挚友,谢逸曾经为晏防的居所写过《淇澳堂记》呢!

     南渡前后,著名诗人韩驹晚年寓居临川,居住在城内宝应寺。他有《送王秘阁》二首,云:  

乌衣诸王吾早闻,晚独识和州孙。

风流沓拖欲垂尽,文采陆离今尚存。

奉祠乃是衰翁事,如君胡为亦为此。

仆夫在门君疾驱,往献天子平边书。

 

    右军池头鸧鸪呼,康乐台下栘柽疏。

    碧山学士此筑室,白发散人来卜居。

    身随沙鸥卧烟雨,十年无书上公府。

    枉作西班老从臣,看君才华不能举。

这个王秘阁就是指王棁,此诗在《能改斋漫录》等书中均作《送王棁》。王棁是谁呢?他就是王安石弟弟王安上的孙子。王棁曾任直秘阁学士,依诗所述王棁很年轻就辞官回临川筑室奉祠。我们知道,王安石的故居在北宋宣和年间改建为王安石祠堂。王棁所奉之祠必然是盐埠岭上王安石的祠堂,而韩驹住在郡城香楠峰下的宝应寺与盐步岭相距不逾一里,诗中的康乐台、右军池正是香楠峰及其余脉盐步岭两座小山下的两个古迹,简直可以说韩驹与王棁邻居,因此两人熟识,韩驹以不能举荐王棁为憾!

王安石曾为一个叫陈轼的同乡作《陈君式大夫恭轩》一诗,陈轼,字君式,后来他的孙子陈博古将这首诗刻石立在老家旁边,并作了一个题跋说:“曾祖中散,手植绿竹一丛于所居之侧。四时葱倩,秀色可嘉。捐馆之后,祖朝奉大夫于竹之傍开一轩对之,命曰‘恭’,盖取桑梓必恭之义。舒王、曾公兄弟来归里闬,必游息赏玩而去”。 里闬,本是指里巷之门,古代同里的人家聚居一处,设有里门,这里泛指同城共居。也就是说王安石、曾巩与陈轼不仅是同乡,而且他们还在临川城内。当时陈轼居住在临川城内黄土桥,曾巩兄弟居住在临川城内的香楠峰,而王安石家在盐步岭,也是城内。陈轼之孙陈博古与其祖、王安石、曾巩等人的年限相距也并不远,与谢逸、韩驹等人都属于三辈之内的见证人,他们对王安石故里的陈述肯定是对的。

    在与临川有着密切关系的《复斋漫录》的作者(或为临川人),生活于两宋前后,他在谈到王安石关于老家及其外家的诗时云:“乌石岗距临川三十里,荆公外家吴氏居其间。故诗云:‘不知乌石岗边路,到老相寻得几回。’盐步门在荆公旧居之前,故诗云:‘曲城丘墓心空折,盐步庭闱眼欲穿。盐步,即指王安石所居盐步岭。由于作者与王安石生活时代也不太遥远,故此话一直都没有任何异议,而被广泛引用,如南宋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和蔡正孙的《诗林广记后集》中都有引用《复斋漫录》的这一段话。

其后,吴曾在他的《能改斋漫录》卷九地理部分,对王安石的故居和外家辟专条〔乌石冈、柘冈、盐步门〕云:“----,盐步门,乃抚州郡城之水门,卸盐之地。公旧居在焉,今为祠堂。公有诗云:‘曲城丘墓心空折,盐步庭帏眼欲穿。’皆纪实也。故乌石冈、柘冈、盐步门,其名至今犹存。韩子苍(驹)《寄居临川,送乡人陈亨仲》诗云:‘儿童共戏苦盐岸,老大相逢乌石冈’。”吴曾是抚州崇仁人,曾随从寓居临川的韩驹、吕居仁等人游学;又是临川史学家、姓氏学大师邓名世的得意弟子,并得到他的真传,以考据精核严谨而闻名,他的《能改斋漫录》和《辨误录》二书均能补唐宋史阙。况且他还告诉我们,王安石的旧居现在改为祠堂了。说明他是到过盐步岭的,对王安石的旧居非常熟悉。

    李璧(1157-1222),南宋历史学家李焘之子,12071209年,他谪居临川,因作《王荆公诗文笺注》,该书捃摭搜采,具有根据。有问疑的宁愿缺而不载,也不作穿凿附会之言,因此,该书可信度非常高。李璧在注解王安石《过山即事》诗句“盐步庭眼欲穿”时,说:“抚州盐步门,即公所居。余尝至其处,今有祠堂。”李璧在注解他的《闲居遣兴》诗云:“此必未去临川时作,公年尚少也。公故居在一城之最高处,与余峨峰书堂相近。”看来,李璧也是亲自到盐步岭进行考察,确知王安石的故居的。此外王安石的《和张仲通忆钟陵二首》一诗,有“逸少池边有一丘”之句 ,李璧这样注释道:“右军墨池在抚州州学,距公居切近。”显然通过诗意和李璧的注释,我们可以清楚诗中的“丘”即是指盐步岭,那里就是王安石的老家。

    宋代著名理学家、抚州金溪人陆九渊(1139-1193)以及元代著名文学家、抚州崇仁人虞集(12721348)为王安石的祠堂写的记文也是力证。

    在陆九渊和虞集两人的文集中,还真能找到这两篇文章呢!现将他们的文章节录于此,以供读者鉴赏。

    陆九渊于1188年应邀作《荆国王文公祠堂记》,其中云:

公世居临川,罢政徙于金陵,宣和间,故庐丘墟,乡贵人属县立祠其上,绍兴初常加葺焉,逮今余四十年,隳圯已甚,过者咨叹。今怪力之祠,绵绵不绝,而公以盖世之英,绝俗之操,山川炳灵,殆不世有,其庙貌弗严,邦人无所致敬,无乃议论之不公,人心之畏疑使至是耶。郡侯钱公,期月政成,人用辑和,缮学之既,慨然撤而新之,视旧加壮,为之管钥掌于学官,以时祠焉。余初闻之,窃所敬叹,既又属记于余,余固悼此学之不讲,士心不明,随声是非,无所折衷。公为使时,舍人曾公复书切磋,有曰:足下于今,最能取于人以为善。而比闻有相晓者,足下皆不足之,必其理未有以夺足下之见也。窃不自揆,得从郡侯,敬以所闻,荐于祠下,必公之所乐闻也!

需要指出的是,陆九渊不仅是临川前廊村人吴渐的女婿,而且他的家庭还和盐步岭王家是姻亲。王安礼之曾孙王瑊(1108-1180)的长女嫁给陆九渊的五哥陆九龄为妻子,陆九渊早年跟随陆九龄到抚州府学做侍读,抚州府学也在盐步岭下。因此,陆九渊对王安石的“故庐丘墟”再也熟悉不过了。

    虞集大约写于元顺帝初年的《王文公祠堂记》,其述及建立祠堂的文字为:

    至顺二年(1331)冬, 中顺大夫抚州路总管达普花赤塔不台至那……明年, 故翰林学士吴公澄就养郡中, 过故宋承相荆国王文公之旧祠, 见其颓圮而叹焉。候闻之曰:“ 是吾责也。”乃出俸钱, 命郡吏……经营焉。……以某年某月某日告成。……按郡志, 宋崇宁四年(实为五年), 郡守田登为堂于守居之侧, 肖公像而祠之。淳熙十五年, 郡守钱某更筑祠,而象山陆公九渊为之记。公故宅在城东偏盐步岭, 有祠在焉, 作而新之, 则侯用吴公之言也。……使人拜公之祠, 施公之象。诵公之文,考公之行, 以求公之志而有所感发焉, …… 其于人心风俗岂小补哉。

文章所述涉及吴澄,他是抚州崇仁人、元代著名理学家,早年曾在临川城内的临汝书院就读。而著名文学家虞集虽然祖籍四川,但自幼随父迁居崇仁,拜吴澄为师,并终老于此,他也曾在临川城内居住过。故此二人对临川城内的名胜古迹,逸闻掌故也很了解。

除此之外,虞集还在他的《临川晏氏宗谱序》中这样记载:“荆公子孙,四十年前尚见一二人,今祠下(盐步岭)亦有一二人耳。”。也就是说虞集见过王安石的子孙,在至顺间临川盐步岭王安石故居(荆公祠堂)旁,还住着王安石嫡孙二人,尽管这二人有可能是从南京一带回迁过来的,用来守望祖居及料理王安石祠堂的。王安石的后代当然清楚王安石的临川老家在哪里,虞集本人又与他们中的三、四个人有过接触。这明确的说明了虞集所说的“公(王安石)故宅在城东偏盐步岭”一语,不仅有确切的文献记载,还得到王安石的子孙的认可。从虞集到李璧、陆九渊、吴曾乃至韩驹、谢逸等人,随着他们与王安石生存的年代的拉近,他们与王安石近系子孙接触的机会也加大,也逐渐逼近事实真相,他们的言论同样是受到社会监督。可见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是受到当时社会所公认的。

    明末清初之际,那时临川文坛还很昌盛,由抚州知州苏剑浦组织的“临川十咏”雅集和临川知县胡亦堂倡导的梦川亭诗会,吸引了很多人参加。其中,吟咏王安石在盐步岭故居的计有八大山人、李来泰、丁宏海、李茹旻、张瑶芝、饶宇朴、揭贞传等十多个人,给我们留下了不少佳作。这些佳作也是了解王安石故居有益的资料。现选其中两首,以飨读者。

          王荆公故宅 

后即故宅为祠,在盐埠岭。  

八大山人

归到钟山问半峰,浮云深锁百花丛。

故园桑梓仍盐阜,野老耕耘话相公。

槐冷堂空罗有雀,笛催梅落调成宫。

只今犬吠驴鸣地,犹忆沙堤晓雾濛。

          荆公故宅    

李来泰

十年高卧此东峰,出处无端衅已丛。

洛蜀党成终误国,熙丰法敝岂缘公。

争墩已赋三山石,记里犹传九曜宫。

漫向春风寻旧泽,史书功过亦蒙蒙。

    清代临川大才子李绂(1675-1750),不仅是乾嘉方志学的代表人物,而且还是乾嘉考据学的先驱者。李绂有不少关于临川和临川人物的文章,王安石是他敬仰的乡贤,他曾多次著文为王安石的冤屈作辩护。他有一些文章也涉及到王安石的故居,如他的《清风门考》云:“ 清风门,即盐步门,旧为卸盐之地,故俗以盐步呼之,而门内小峰亦曰盐步岭。……至于晏元献(殊)、王荆国(安石)、曾文肃(布)三相国故居并在清风门内。荆国文公坊,在盐步岭前,曾氏兴鲁坊,在盐步岭迤西,元献旧学坊,在文公、兴鲁二坊之间。”又撰《清风门旧基考》云:“清风门在盐埠岭前, 故一名盐埠门, 与荆国公故居相对。荆公忆家诗有‘盐步庭眼欲穿’之句, 其可据者一也。”

    继李绂之后抚州金溪人蔡上翔(17171810)是研究王安石的著名学者,在其专著《王荆公年谱考略》里,涉及王安石故里的篇章,蔡上翔完全引用《抚州府志》中〔书王文公祠〕一文,并在其后云“记文公祠者多矣,此身后之文,拟别为一卷附之,惟此叙公像获存独详,因录于写真后。”在蔡上翔看来这些文章在王安石故里及其祠堂问题上是一致的,并不互为冲突,蔡上翔本来是想把关于王安石故里及其祠堂的文章,汇编在一起,并单独作一卷。在东乡上池王交三逝世后,蔡上翔为这位挚友写了一篇《王交三墓志铭》,其中说“东乡上池王氏,荆公弟之安上之后也。”他和前人一样对王安石故里在盐步岭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不需要作任何辩解。因此,关于王安石故里及其祠堂的总结文章,要不要汇编,考不考证对蔡上翔来讲都不重要,这应该是他后来没有单独附为一卷的原因。

    自宋至清,无论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作家,还是治学严谨、精于考证的学者均异口同声的告诉我们,王安石的故里在当时临川城里的盐步岭。王安石曾经说过“不畏浮云遮望眼”。是的,今天我们就是要引用古人所说的,来拨云见月,让现在的人们真正认识王安石故里所在,了解事情的真相。

三、志书说王安石故里

抚州及临川的方志渊源深厚。据《江西古志考》一书,考证的都是一些佚志,其中列及抚州和临川的志书,唐以前有两种;宋代的方志正式步入繁荣期,据该书考证,这一时期抚州府志有十一种,临川县志三种之多;另外列及明初佚志也有两种。

就这些佚志来说,宋代有《(抚州)旧经》、《临川旧志》、《祥符(抚州)图经》、《前临川志》、《临川志》、《抚州志》、《临汝志》、张贵谟纂《临汝图志》、嘉定《临川图志》、景定年间家坤翁修《临川志》、《抚州府图经志》等十一种;并有淳熙年间赵善誉纂《临川县志》、嘉定年间屠雷发修《临川县志》及淳祐之后《临川县志》三种;明代有洪武《抚州府志》和《抚州府临川县志》各一种。可谓陈陈相因,连延不断,可信度很高,可惜都散佚,不过不要急,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南宋现存两部地方总志,就涉及王安石故居的问题。一部是《舆地纪胜》,作者是王象之(11631230)编纂,成书于南宋嘉定、宝庆间。其“王文公祠”条云:“在城内文公坊,本文公旧宅也,陆九渊作记。”又“王荆公故宅”条云:“在盐步门即公所居今有荆公祠堂。荆公过山即事诗‘盐步庭闱眼欲穿’。”另一部是《方舆胜览》,作者是祝 (?1255),成书稍晚于《舆地纪胜》,全书共七十卷。其“王文公祠”条云:“在城内,即公故宅。”这两本书所引用的必然是早于他们的抚州及临川志书及当时的其它文献资料,因此关于王安石故宅及其祠堂的记载是准确的。

虽说《江西古志考》所引抚州及临川的方志已经失传,但是这些志书往往会被一些其它综合类文献丛书所引用,如《永乐大典》就大量引用了南宋家坤翁于景定年间修纂的《临川志》和明代洪武初年编写的《抚州府志》,这二志对王安石故居的情况就有较完备的记载。

《永乐大典》所引家坤翁的《临川志》关于 “坊巷”一条云:“文公坊,在招贤、仁孝、兴鲁之间,以王荆国居此而名。景定中,提举史公绳祖于其间为晏氏立旧学坊。”;在“庙祠” 一条又云:“王文公祠,在文公坊之盐步岭。崇宁五年,郡守田公登因公旧宅创祠。淳熙中,丞相钱公象祖守郡重修,陆九渊记见集文”;《永乐大典》引用洪武初年的《抚州府志》在谈及抚州城九门时,说“东南清风俗谓盐步门,乃水门卸盐之地,王荆公旧居在焉,诗有‘盐步庭闱眼欲穿’之句。”在谈及抚州古迹时,说:“王荆公故宅,在盐步门,即公所居。今有荆公祠堂,荆公《过山即事》诗‘盐步庭闱眼欲穿’之句。”此外《永乐大典》方志辑佚中还记载了关于王荆公祠的一段逸事:“《梦五言七言诗》:庆元乙卯(1195),长沙钟公震赴南宫,道经临川,谒王荆公祠,默然有祈焉。夜梦公教以诗,五言起,七言结,觉来惟追诵一联云:‘君今如鸿鹄,万里去勇决。’明年登第归,刻石以传。文公祠有石刻。”

明清时期抚州府志和临川县志甚多,在涉及王安石故宅及祠堂时均与《永乐大典》所引二志大同小异,具有非常鲜明的沿袭性。明代弘治年间修撰的《抚州府志》是现存最早的一部抚州方志书。该志涉及王安石的共五条,如下:

王文公祠,在府治东南盐步岭,宋崇宁五年郡守田登因公旧宅创祠;淳熙中郡守钱象祖重修;元至顺初监郡塔不台重建。

盐步岭,在城东南隅,旧清风门之内,其门俗呼曰盐步,以岭而名也。上有阁名曰清风,与王荆公旧宅相对。并引王安石、曾巩《清风阁》诗。

文公坊,王荆公居此。

王荆公祖卫尉寺丞墓,在灵谷山之东,后荆公属其旁城陂院僧,以掌扫祀施田,有石刻。

东南清风门俗谓盐步门,乃水门卸盐之地,王荆公旧居在焉,其诗有‘盐步庭闱眼欲穿’之句,吴虎臣《漫录》。

王安石祖墓在灵谷山之东部,现今金溪月塘,与古人文集和各家谱所述相吻合,弘治志书说“有石刻”,说明在编志书时那石刻依然存在。盐步门,即王安石旧居所在地,与洪武志所云一致,只不过该文字增加了来自于吴曾《能改斋漫录》的出处。再看看王文公祠与文公坊,其实都是一个地方,即王安石的旧宅,它坐落在郡城东南隅的盐步岭,与宋代和明初佚志所说的“王荆公故宅”完全吻合,说明弘治年间修撰的《抚州府志》之时以上的一些佚志还存在,相互沿袭的链条没有断。无论志书说王安石的旧宅还是王安石的故宅,他们都是指同一个地方,也即王安石的老家的房子,它处在盐步岭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王安石自小随父宦游各地,及至其父病逝于任上,王安石便随母亲、兄弟寓居于南京,他和他的父亲是不可能在临川再筑房子的,他的这个故居是其祖辈留下来的房产无疑。

以上所引的佚志和现存最早的弘治《抚州府志》,都是在正德之前,那时东乡县也没有成立,东乡县是明正德七年(1512),割临川县的东乡部分置县的。当时的长寿乡和延寿乡等地均属于临川管辖,这些志书没有必要厚此薄彼。东乡县建立之后《抚州府志》和《临川县志》的记载则多了一些内容,但也颇为公允。

目前我所知的,现存的《抚州府志》明代的除弘治之外尚有嘉靖、万历、崇祯年间的;清代的《抚州府志》从康熙至光绪间几乎各年号中都有一修;《临川县志》仅清代就有康熙、乾隆、嘉庆、道光、同治年间的。可见这两志一直得到续传,一般50-100年间就会重修了。在此仅需要引用一两种就可以知道整体情况。

明代万历时期的《抚州府志》在有一张景定年间(12601264年)绘制的地图,提名“景定州治图”,上面绘有盐埠岭及“荆国公祠”。估计景定《临川志》当时还在,极可能是被收入《永乐大典》,因此能够复制原图。该志在记录“王文公祠”时,引用了一篇《书王文公祠》一文,说:“王文公祠在府治东南盐步岭,宋崇宁五年(1106),郡守田登因公旧宅创祠,肖公像而祀之。淳熙中(1181——1185),郡守钱象祖修葺,比旧加壮,为之管钥,隶于学宫,岁时祀焉。事见象山陆文安公记中。元至顺初(1330)祠圮,草庐吴先生就养郡庠,过其祠而太息,言于监都塔不台,重加缮治,虞邵庵为之记。不知废自何时,祠宇为居民侵削,仅有存者。临川七十九都有上池王氏者,谱谍相沿为公弟安上后。国初(1368)有名孟演者,为本府教授,遂主公祠。天顺、成化年间(1457——1487),其孙宗琏两以遗祠转典与千户所王表者,并与公及夫人二像附之。公像且数百年,鲜完如故,若有呵护者,每一拜观,敛容起敬。有城北王某者,忽认安礼之后,嘉靖廿五年(1546),请托千户熊邦杰以力夺之,知县应云狱遂祭于其家。廿六年(1547),府同知陈一贯复以米二石易荆国夫人像,并付之守祠者,犹记岁月直书其事于祠壁云。”。  

以上记载,人物、时间、地点、官职等都非常详细,记录了王安石的祠堂历代兴废及其画像流传,首尾明白清晰,言之凿凿,可以说这个记录是不会有误的。其中却说“临川七十九都有上池王氏者,谱谍相沿为公弟安上后。”这个志书本是成书于东乡建县之后,其不提东乡,只说是临川七十九都,显然,这句话是抄用明正德前东乡县还没有建立的书籍,如此看来这个记载是完全正确。

洪武年间,当时临川上池人王孟演为抚州府儒学教授,于二十八年(1395)主持重修盐埠岭荆公祠时,请了同事、崇仁人江汉撰写了《重建王丞相祠堂记》一文,也明确地告诉我们,上池为王安上后裔。美国国会图书馆所藏明代万历四十年(1612)王凤翔光启堂刻本王安石文集,称《新刻临川王介甫先生文集》一百卷,十六册,原题“明丰城后学李光祚校,廿二世孙凤翔率男维鼎绣梓”,又封面题“万历壬子岁(1612)镌,抚东上池王凤翔校刊,藏於金陵光裕堂”。据此可知明代万历年间金陵知名刻书家王凤翔是东乡上池人,由他主持重刻伯祖王安石的文集,此本卷首除收有绍兴刻本黄次山序、明茅坤题引、袁汝明序、李光祚序、嘉靖三十九年王沐序外,并附《王荆公本传》、《新刊宋荆公王介甫先生事略》,难能可贵的是,它还收有《抚州府志书王文公祠记》一文。可见万历本《抚州府志》所收《书王文公祠》对王安石祠堂的兴废与争夺的记载是对的,也反映了“临川七十九都有上池王氏者,谱谍相沿为公弟安上后”所言无虚。

又据雍正罗复晋主修的《抚州府志》在原记后补注说“康熙六十一年,安上公后创祠原址。”可见,王安上后裔自明至清,对王安石祠堂出力甚多,这为争祠诉讼埋下了隐患,争祠主要是有利可图,不单单是王安石祠堂,坐落在后湖田的曾巩祠堂同样发生了争祠的现象,此事也记录在陈九川主修的嘉靖《抚州府志》之中,在此不作细述。但通过曾巩祠堂争夺事件,说明王安石祠堂的争夺并不是孤例,乃是常见的一种现象。

王安上后裔的起初在盐埠岭祠堂的争夺中吃了亏,后来通过篡改族谱,伪造一系列假证,换取官司的胜利。此事江西省知名历史学家姚公骞早在70年代就作《东乡发现的王安石家书辨伪》一文,进行了详细的考证。但被玩坏的族谱,进而影响当地方志。只有最早编纂的明代嘉靖年间《东乡县志》算是最明智的了,其中山川一条云:“荆公山在县南二十二都,传云王荆公家于其下,今考上池王氏谱牒,乃公季弟王安尚之子徙于此里甚明,荆公或居与否,未有的据”。查元代黄溍在《金华黄先生文集》所载《乾宁草民安抚司文昌县尹王君墓志铭》,铭主叫王文锷,当时临川上池人。该文章说:“君讳文锷,字胜达,姓王氏,抚之临川人。宋丞相荆国文公安石之弟、太子右賛善大夫安上承奉郎赠朝散大夫旂,有子曰右朝散大夫、直秘阁棁,塟其母刘氏,于郡城东百里钟山之下,山旁有池曰上池。心甚乐之,尝曰:‘昔荆国葬先太师楚公,于金陵之钟山,因卜居其处。今吾观墓所在,山名适同,吾其老于此乎?’遂筑别墅,携其子瑀而居焉”。该文记载的上池的始迁之祖王棁就是年轻时从南京回到盐埠岭为王安石守祠堂的王安上之孙、王旂之子,因为该地有一钟山与王安石隐居的南京钟山同名,出于对伯祖王安石的敬仰,晚年在此筑别墅,携子王瑀居于此。上池的钟山,后人将王安石晚年隐居的南京钟山附会起来,被赋予为有关王安石的传说,于是更名为荆公山。后来上池便没有了钟山,而只有荆公山。

  清代晚期道光、同治的《临川县志》在《王文公祠》条均记载:“ 王文公祠, 祀王安石,在城东隅盐埠岭, 宋崇宁五年(1106)州守田登因公旧宅建祠祀之。淳熙中(1188)州守钱象祖新之, 陆象山记。元至顺初年(1332,祠圮, 吴草庐吴澄言于监都塔不台, 重加缮治, 虞集记。”它们在《王荆公故宅》一条均注云“在盐埠岭”。这些记载完全是因袭前志,从前志至后志都没有什么异议和不妥之处,王安石的故居在盐埠岭是古人的一个共识。

盐步岭上的王安石祠堂,在民国时期依然存在,蒋介石、何应钦等政要到抚州剿灭中共时还访问过王安石祠堂,在了解王安石的事迹后,蒋介石觉得王安石的治国方针很有用,将王安石的传记和文集指定为国民党干部的“应读书籍”,并指派专人研究王安石变法以供治国之用。由于中央的重视,王安石祠堂得以重修。抗日战争中,祠堂被日军机炸塌,1962年建临川县法院时被拆除,但尚留大门;1981年大门亦被拆除。凡是上了年纪的知情人都知道这事,并亲眼见过王安石破旧的祠堂。后来祠堂门前石匾尚保留半块,碑文载“荆国”二字及“民国二十五年重建”字样,现保存在抚州市博物馆内。见证和遗物尚能清楚地告诉我们,地方志书所说的王安石祠堂坐落在郡城盐埠岭上是对的,更何况自古至今,临川乃至整个抚州在谈及王安石祠堂时也均指此地。另据宜黄、崇仁家谱记载宜黄层源有王安石的祠堂,那是王安石后裔所建,名“舒王祠”,时间是绍兴庚辰年,杜育德为记,同是纪念王安石的祠堂,名字不一样,自然混淆不到哪里去。

四、谱牒说王安石故里

王安石家族虽然有不少外迁出去的,但留在或者重新回迁抚州依然不在少数。他们迁居于抚州多个乡野,形成村落,这些村落大多有家谱传世。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些家谱针对王安石故里的问题又是怎么说的。

临川展坪竹溪十一修《王氏族谱》上承宋代绍兴二十七年(1157)王安礼五世孙王琮所修的庆延坊《王氏族谱》,并保留了王琮写的一篇谱序,其中说:“不言他家之谱而言吾王之谱。夫吾王之家临川盐埠岭者自太原之永泰始。”另据该谱又云,永泰公“游览山川,慕其地之善,遂徙寓于此(盐埠岭)。”该家谱将永泰公作为临川王氏始祖,则是错误的。在我们谈论王氏始祖时,王安石说“不知始所以徒”,曾巩也说“世久迁徒”,王安石为其弟王安国所作《王平甫墓志》云:“君临川王氏,讳安国,字平甫,赠太师中书令讳明之曾孙,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用之之孙……”,因此可以断定临川王氏始祖是比永泰公(指王安石所说的曾祖王明)要早,但后世没能追述到更早的祖先,只能以此人为始祖,这倒可以理解。竹源谱说王永泰“家临川盐埠岭”则不会有错,因为家谱分迁需要找到它的源头,况且人的寿命短,而一个祖居是可以延续很长时间的,甚至在他们修谱之时依然存在着。

再来看看临川高坪大坂,此地为王安之后。这个村谱名为《三公王氏族谱》,该谱载有《重修族谱增补分迁记》一篇云:“永泰公之居郡城盐埠岭,至四世安国公居瑶田,安上公居上池,而安礼魏国公则徙庆延坊。衍为东乡之茭源,南乡之荣山,西乡之溪头、大坂,金溪之壕瑚、鹅塘,皆礼公之嫡裔,永泰公之流派也,诚言之详矣。”这个分迁记,承认王氏祖居盐埠岭,并明确地告诉我们,王安国的后裔迁居瑶田,王安上的后裔迁居上池,王安礼的后裔迁居庆延坊。据该谱中《历代重修目录》,始修于宋端平年间(1234-1237),此后,元明清至民国历朝均有续修,共十一次。修谱时间早,历朝相沿没有间断,可信度非常高。

以上二谱均因袭宋代始修之谱,并且都将最早能知道姓名的王安石曾祖父王永泰定为临川王氏的始祖,这大概是宋谱的特色,同时二谱明确了王永泰居住于盐埠岭,没有迁居或改居别处的情况。

又临川孝桥璜溪三修《王家族谱》有言:“至于我族系宗永泰籍由浙江卜居城东盐埠岭,至四世而安石公产于临东盐埠岭。(此处小字记争祠之事,在此不做引用)由盐埠岭而庄居璜溪,为璜溪之鼻祖者即安石公五世孙之仕谦公也,即永泰公之九世孙也。(此处小字云:仕谦公是雱公四世孙,雱公无嗣,立安礼魏国公之孙、元浩公之子名棣为嗣,今居吾临者皆魏国公之苗裔也。)”由引文可知,孝桥璜溪本是王安礼之后,也是王安石过继之后,文中也说祖居是在盐埠岭,并且说王安石也是出自盐埠岭,这当然绝无虚言了,很明显,从始居至王安石这几代,他们居住在盐埠岭的实情的没有改变的

临川长岭黎王王氏也是王安石弟王安礼之后,来看看这家的族谱是怎么写的。该谱一篇清代嘉庆十九年(1814)《三修族谱序》云:“古人三十年不修谱即谓之不孝,吾族始祖安礼公居于府城之盐埠岭,太和公迁于一都之林坊里厌城市之嚣尘,喜山水之俊秀,遂居之,今已传三十一代矣。”文中还是说王安礼出自盐埠岭,没有别的地方,事实证明王安石兄弟都是从盐埠岭走出来的

    除了以上所引诸谱外,我们根据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所编的《临川地名志》所载:

罗湖镇许家村后杨坊:48户,211人。村建前杨坊之后,故名。〔王氏族谱〕:王明由浙江兴化而迁临南门盐埠岭,为临川王姓始祖。历四世而生王安石。至王仪仁始迁福建建宁南乡竹薮村,至第八世王碧澹念原籍临川不忘,仍归抚城。王碧澹性好幽静,厌城市之嚣尘,乐乡村之安逸,放怀山水,甘居林泉。一日览兹胜地,左罗山而右湖水,顾而悦之,跃然日:此地可以卜居焉。遂于元朝中期迁此。

上顿渡镇王家村:266户,1286人。〔王氏七修族谱〕:王氏始祖王允太由建武迁抚州羊城盐埠岭。明初王允太16世孙王伯信因避元乱,由抚州盐埠岭隐此。

鹏田乡陂背村店前:33户,156人。〔嘉富王氏族谱〕北宋元祐年间,王云(王安礼长子)因避兵乱,从抚州城盐埠岭迁此。此村原有严姓居住,自称为富庶之地,取名嘉富,因浒湾通往南城古道经过此村,村中建有供行人歇息的饭店,后改名为店前。

以上所引均一致承认祖籍盐埠岭,但这局限于临川一地。现在我们再看看抚州别的县的情况,看它们是怎么说的。

崇仁县港下乡甘坑村,其九修《王氏族谱》也清楚地记载王安石家族居郡城盐埠岭。甘坑村也是王安石的后裔,该谱称,王安石继孙王棣抗金战死,赐葬于宜黄崇贤乡十九都贵溪之舒山,后其子王珏,谱称为岳公,乃迁徙于宜黄贵溪。明代万历年间,谭纶为该谱所撰叙,云:“独南邑王氏,其谱牒所载为临川三公世家之后。而考其居徙自临川而贵溪,则有四世之岳公,自贵溪而官陂则有十世之五居士,至五居士之后有讳积义者,同文信公勤王,其子若孙流寓宜黄候氏,以元末红巾四起,官陂基趾残毁,遂徙今黄华桥上,数传又徙甘坑”。甘坑《王氏族谱》介绍王安石曾祖父王永泰说:他“居抚州郡城盐埠岭,有荆公祠在,其居北门油巷者,有三公世家坊在。五代后晋高帝天福甲辰(943年)生,宋真宗大中祥符六年癸丑(1013年)殁。……”。有具体地点并有遗迹介绍,所言甚明,难得的是该谱还保留着宋端平乙未年(1235)《贵溪王氏谱叙》,其中云:“吾祖岳公来自临川,大观初至今百余年矣”。说明崇仁甘坑谱是直承宜黄贵溪宋代《王家族谱》的。该谱同样是将王永泰列为临川王氏始祖,印证了刚才所说的宋代王氏家谱均是以王永泰为始祖的观点,该谱也依然是将盐埠岭作为王氏祖居。

乐安县南村乡稠溪村也迁自宜黄贵溪,并保留有《王氏家谱》,其扉页上,即印有大黑体字“临川王氏,世居临川盐埠岭……”该谱有明永乐甲午年王伯安所撰的《稠溪二修谱序》说:“荆国公一子元泽讳雱,登宋治平四年进士,官至龙图阁学士,赠左谏议大夫,封临川伯,雱死无传,荆国公请于朝以元浩子,曰仪仲,继荫,魏国公之孙也,公讳棣,以荫入宫太常博士,知德州,会潭渊,入寇公力战,死之。宋徽宗为之震,悼敕赠资政殿大学士,墓额忠臣。以公子仕美荫,补上元县令是为。……岳公此人物盛于临川者。亦其流传之一支,也若自临川而徙。则徙于真州者,有陈议公讳贯之,之后徙于金溪,徙于东乡。之后徙于温家圳者,又魏国公讳安礼之后。徙于上池者,又翰林侍讲公讳安上之后。徙于金陵者,有司法参军讳安道之后,暨开德公幼子讳仕善之后。而其徙于贵溪者则岳公,为初迁祖。贵溪在宜黄崇乡十九都兮之层元,亦名贵溪公,讳珏,号冲岳,世称为岳公。初随荆国公居金陵,后荆国公罢相,弃其家人入半山寺,命岳公归临川……”该谱序所说与甘坑谱称相合,来龙去脉记载得很清楚,都认可祖居在盐埠岭。稠溪谱序者王伯安,上池村人,王安上裔孙,于洪武十五(1382)年,以通经博学授国子学录。永乐癸巳(1413年)他刚刚主持完临川部分村落的《王氏族谱》的联修,已经摸清楚了王氏的迁徙脉络,永乐甲午(1414年)稠溪修谱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为临川王氏做出不少贡献的人,请他做谱序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至大金陵新志》载:“旁生桐,桐生璹、珏”。《宋会要辑稿》职官还载:“(政和)三年(1113 )二月二十二日,故承事郎直龙图阁王桐妻宜人郑氏奏:‘二男璹、珏并幼失所。昨奉御笔,璹差管勾万寿观;珏差管勾江宁府崇禧观。今宫观并依元丰法,先次敕罢。窃念妾家贫,二子并幼,遽罢俸录,见无所归。伏望特许男璹、珏依旧宫观’。诏:‘王璹、王珏为系王安石之(曾)孙,特与宫祠,不得援引为例。承事郎王璹管勾江州太平观,王珏管勾建州武夷山冲佑观’。”可知,王珏实为王桐之子、王旁之孙,而诸谱均记载王珏为王棣子,或为王棣抗金战死无后,用王珏过继之故。这样看来,宜黄贵溪始迁之祖王珏为王安石次子王旁之后,宜黄贵溪王氏及其衍派崇仁甘坑王氏、乐安稠溪王氏等都是王安石的正宗后裔。有人说王安石无后,看来是错误的。

东乡上池谱因为造假甚多,不是主要依据,但是他们也不敢否认是从盐埠岭迁过去的。上池《王氏族谱》载正统年杨士奇所作序(简称“杨序”),云:“适朝政稍暇,抚之临汝,宏道王君,予同乡夙雅也,应诏实(一作宾)贡,来京入谒,出宗谱请余言以弁诸首。……延袤至五代间,有文太讳简者,奇伟多智,识抚之胜,概属于盐埠岭,遂辟宅居,为临川一世祖,不再传。而至宋,克明公性耽山水,悦珠峰之壮丽,乃存故宅于府,命子公达堂构其下,公偕侄姓,车从时临焉。名曰上池。驯至今日,名杰士代不乏人。”此杨序与临川《三公王氏族谱》、崇仁甘坑《王氏族谱》等族谱所载杨序完全不同。他谱杨序只是泛泛而谈家谱的意义和作用,只有此杨序有针对性。序中提及的王宏道,生于洪武已末(1379),年青时岁贡入太学,41岁始授官,在地方任职。正统戊午年(1438)时,王宏道已经是60岁的人了,这与序中所述的“应诏实贡”在时间上严重不符,很显然是作伪者粗心大意所致。况且遍考临川王氏诸族谱,都将王安石记载的其曾祖父王明(即王永泰)列为临川王氏始祖。此序却提前两辈,出现了一个叫王简的始祖,因此这是一篇伪造之文甚明。该谱还伪造宋景定五年临川进士张桂为该谱作序言,就是一例旁证。洪武年上池人凭着长辈对老谱的印象,只知道伯祥公为其始祖,当时他们连伯祥公与王益、王安石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搞不清楚,直到嘉靖年间才弄清了脉络。但是当他们知道事实真相后,便想着假借名人之口编造出王安石及其祖辈与上池的关系,继续为上池贴金。而他们始终没有办法否认自抚城盐埠岭分迁,只有想办法去拉关系了,该谱在《世系图》〔王旂〕栏均载:“旂字伯祥,官至中书舍人,世家抚州盐埠岭,因殖产之便,立庄明珠峰、西骊塘、金峰等处。荆公兄弟俱往来其间。惟公悦山水之秀,遂留居焉。”很明显,上池谱不仅编造了王安石祖辈在上池搭建了临时居住的房子,还说王安石兄弟到这里来过,不错,王安石是到过骊塘、金峰,但他到过明珠峰却没有任何文献依据。

通过对各家族谱的考察,无论是临川的,还是抚州其它县的;不管是王安石直系后裔,还是标榜王安石故里所在。他们都一致认可是从临川盐埠岭迁居过去的。

 

 

 

 

 

 

 

 

 

 

 

 


 

关于王安石的居里茔墓及其他诸问题(邓广铭)

$
0
0



    【编者按】邓广铭(19071998),山东临邑人,著名历史学家,历任北大历史系中国古代史教研室主任、历史系主任、中国中古史研究中心主任,以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成员、中国史学会主席团成员、中国宋史研究会会长、名誉会长、全国政协委员等职。他在宋史方面有诸多超越前人的成就,被誉为宋史学界的一代宗师;并对王安石研究用力尤深,著有《王安石》一书,后多次再版。1984年冬写成的《关于王安石的居里和生卒年问题》,发表于《争鸣》1985年第2期,1993年将该文改写成《关于王安石的居里茔墓及其他诸问题》,发表于《北京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3年第2期,后收入《邓广铭治史丛稿》、《邓广铭全集》。

上世纪70年代,东乡县出现了认为王安石是本县人的争议。邓广铭就是在此种背景下撰写此文,目的就是为了澄清这些争议问题。该文从王安石死后并未迁葬临川入手,以批驳东乡县的错误说法。明确了东乡的上池只是王安上后裔的居地,并非自王安石的父、祖以来的田宅所在之地,同时明确了王安石画像与其之间的关系,指出画像不能作为王安石旧居的证据。进而引经据典,参照王安石自己的文章力证王安石的故里一直在临川县城,从没有改变过,否定了并入东乡县境之说。

     王安石是抚州临川县人, 这在《宋神宗实录》》的附传现存《名臣碑传瑰玻集》中、《东都事略》和《宋史》的《王安石传》当中, 所载全是一致的。
     
但王安石并不是诞生在临川县, 而是诞生在临江军今江西清江县的官舍中的, 因为他的父亲王益那时正在临江军做判官(以上皆据《清江县古迹志》, 是从蔡上翔《王荆公年谱考略》卷一转引的)。记载王安石诞生的年月日时最详确的则是南宋吴曾的《能改斋漫录》。《漫录》卷十《王公进退自安》条谓 王介甫辛酉十一月十三日辰时生 。今查辛酉为宋真宗之禧五年,其年之十一月十三日, 即公元10211218日。到1991年的12, 正是王安石诞辰的九百七十周年。
     
王安石在少年期内曾随同他的父母寓居于江宁府今南京市。从此以后, 江宁府就成了他的第二故乡。到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 他第二次辞掉宰相职位之后, 首先是在江宁府城东门和钟山(亦名蒋山)的正中间, 修盖了几间房屋。取名为半山园, 全家居住在那里。但到元丰七年(1084)王安石害过一场重病之后, 他觉得半山园和近几年内购置的一些田地, 全都是些赘物, 便把它们一并捐献于钟山的僧寺, 而在江宁城内的秦淮河畔租了一所小独院, 移居其中。到宋哲宗元元年的四月初六日(1086521日), 享年六十六岁的王安石就因病死在这所小院中《宋史 王安石传》谓卒年六十八, “八”乃“六”之误。
     
王安石的父母全都是死在江宁、埋葬在江宁的。王安石死后也埋葬在江宁, 但并不与他的父母葬在同一地。《景定建康志》卷四三, 虽仅有 王舒王墓在半山寺后 一句极简单的记载, 但我们据此可知, 在王安石死后, 乃是由他的诸弟在他原所居住的半山园后改称半山寺后选取了一块墓地埋葬的。在张舜民的《画集》中, 有《哀王荆公》七绝两首,其中有句云 恸哭一声唯有弟, 故时宾客合如何?” 据知王安石的丧葬之事必只是靠他的诸弟办理的。
     
南宋周煇的《清波杂志》卷十二, 有一条记载说:

“王荆公墓在建康蒋山东三里, 与其子雱分昭穆而葬。绍圣初, 复用元丰旧人, 起吕吉甫知金陵……当时士大夫道金陵, 未有不上荆公坟者。……曾子开有《上荆公墓》诗, 见《曲阜集》。”
     以周煇此说与《景定建康志》所载相较, 我认为, 《建康志》所载应为可信, 周煇可能是将王墓的位置记错了。检曾肇的《上荆公墓》诗《曲阜集》卷四, 其中也有 华屋今非昔,佳城闭不开 两句, 佳城者坟墓也, 既以华屋与佳城并提, 亦可证王安石墓必与其生前曾居住过的半山园相比邻。即使退一步说, 承认周煇的记载亦可备一说, 而王安石死后之葬于江宁, 并非归葬抚州, 毕竟还是确定无疑的。
   
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发》条载:

“冢墓被发, 即帝王不免, 然必多藏, 始为盗朵颐。如王荆公清苦, 料无厚葬。其墓在金陵。正德四年, 南京太监石岩者, 营治寿穴, 苦乏大砖, 或献言云‘近处古冢砖奇大’, 遂拆以充用。视其碣, 乃介甫也。则薄葬亦受祸矣。”
     明武宗的正德四年为公元1509年。《野获编》的这条记载(我认为它是可以相信的)等于告诉我们说直到十六世纪之初, 王安石的坟墓仍在江宁原地, 未被迁移到其他地方。
     
写到这里, 我很想再插入我自己的一段感慨, 是久已积存在我胸怀中的一段感慨。我以为, 像苏轼在《王安石赠太傅制词》中所说, 王安石的 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 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 , 而他任宰相期内的变法改制诸措施, 也“能于期岁之间, 靡然变天下之

俗” 。这等于说, 他在立德、立功、立言方面都已具备了不朽的条件。而身任宰相的司马光, 虽是王安石长期以来的政敌, 当他在病中听到王安石逝世的消息之后, 立即写信给另一位宰相吕公著, 要他向太皇太后和皇帝建议, 对王安石的身后事应 优加厚礼, 以振起浮薄之风 。于是北宋朝廷果然追赠他为太傅。然而除此之外, 由于司马光正在 以母改子 的藉口之下,大力贬斥熙宁元丰期内参与推行新法的各级从政宫员, 这种严峻局势使得王安石的故旧全都畏罪之不暇, 谁敢再出面冒此风险,遂致前来祭吊和赠送祭品赙礼者也绝少, 出现了张舜民《哀荆公》诗中所描述的 “门前无雀罢张罗, 元(玄)酒生刍亦不多 的凄凉场。不但如此, 《景定建康志》所载宋人, 大都在标题之下附有或多或少的文字, 说明何人撰墓碑,何人撰墓志, 并摘录其中一段关键语句, 而独于王安石墓, 则仅为 王舒王墓在半山寺后九字, 这反映出, 在王安石墓前绝无神道碑这物事, 而王安石生前位至宰相, 死后追赠太傅, 于礼于理, 都是应当于墓前建立神道碑的。更为可怪的是, 不但在《景定建康志》的 王舒王墓在半山寺后 的九字标题之下不曾道及何人为作墓志铭, 不曾摘录墓志铭中的片言只字, 在现存的宋人文集、笔记及各种文献当中, 竞也找不出有关王安石的行状、墓志铭的任何蛛丝马迹, 而从《野获编》中的《发冢》一条, 我们才得知埋藏在王安石坟墓中的,只是一块 墓碣” , 亦即只载有仅能证明其为王介甫墓的一段简单文字的刻石, 这就更令人感到他身后所受礼遇实在过分地凄凉了。

     以下且再回到本题。
      
到明世宗嘉靖二十五年(1546, 在临川县作知县的应云鸑刻印了王安石的文集(《四部丛刊》初编中之《临川先生文集》即据应刻影印)。他在文集的序文中说:

公墓不知所在, 谋所以专祠公而不获。公之二十二世〔侄〕孙王生瑞从予乞祀田, 予既刻公文, 复稍助之, 以延公祀云。”
这里的 公墓不知所在 一句, 既表明了这位应知县的历史知识有欠广博, 也反映出王安石的第二十二世〔侄〕孙同样地对于他的祖先的墓地茫然 不知所在 。这也进一步说明, 直到十六世纪中叶, 王安石的坟墓并无由江宁迁移到抚州之说, 所以蔡上翔在《王荆公年谱考略》的《序言总论》中便批评应《序》说 公薨, 葬于江宁, ‘ 公墓不知所在一语, 当时何不知删之!”《年谱考略》是十九世纪初年才写成的, 而蔡上翔又曾亲到临川县进行过调查访问, 他的这一评语又证明了, 直到十九世纪初年, 王安石墓仍无从江宁迁回抚州之说。
   
王安石既非诞生于临川, 死后也未归葬于临川, 在他的幼年少年期内, 和后来宦游各地期内, 虽都曾回临川去过, 但全都不曾久住。总计他的一生, 居住在临川原籍的日子是并不很多的。然而, 不论如何, 他的籍贯是抚州临川县, 在那里有他祖传的宅第和田产, 却也是确定无疑的。所以, 从北宋末年到元代, 到抚州去做知州的, 还相继有人在州城之内为王安石建立祠宇, 加以纪念。现在尚可看到的记述王安石祠宇的文字, 最早的一篇是陆九渊在南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所写的《荆国王文公祠堂记》(《象山文集》卷十九), 其中述及建立祠堂的一段文字为:

公世居临川, 罢政徙于金陵。宣和(11191125)间故庐丘墟, 乡贵人属县立祠其上。绍兴初常加葺焉。逮今余四十年, 隳圮已甚………郡侯钱公(按:即钱象祖)………慨然撤而新之, 视旧加壮, 为之管钥, 掌于学官, 以时祭焉。”
      其次则是元人虞集约写于元顺帝初年(13331334)的《王文公祠堂记》(《道园学古录》卷三五), 其中述及建立祠堂的几段文字为:
    
 至顺二年冬, 中顺大夫抚州路总管达鲁花赤塔不台始至郡……明年, 故翰林学士吴公澄就养郡中, 过故宋丞相荆国王文公之旧祠, 见其颓圮而叹焉。候闻之曰:“ 是吾责也。”乃出俸钱, 命郡吏……经营焉。……以某年某月某日告成。……
     按《郡志》, 宋崇宁四年(1105, 郡守田登为堂于守居之侧, 肖公像而祠之。淳熙十五年, 郡守钱某更筑祠,而象山陆公九渊为之记。
     
公故宅在城东偏盐步岭, 有祠在焉, 作而新之, 则侯用吴公之言也。……使人拜公之祠, 瞻公之象,诵公之文,考公之行, 以求公之志而有所感发焉, …… 其于人心风俗岂小补哉。”
     
虞集还在这篇记文之后系以 迎享送神辞” , 其词有云:

“澹澹荒破, 晨曦载晖。言采其芹, 迟公来归。山川出云, 无往不复。草有零落, 在彼灵谷。寻穷于原, 亦企于石。父母之邦, 庶几来食。”
 根据上引陆九渊作的《祠堂记》, 得知在抚州城内王安石故居的旧址上建立祠堂, 乃是十二世纪二十年代初年的事, 三十年代初又曾修葺过, 到八十年代后期又经郡守钱象祖 撤而新之 。而据虞集作的《祠堂记》, 则又谓据旧来的《郡志》所载, 在十二世纪初年, 作抚州知州的田登就已在知州居第之旁特辟一房, 并绘制了王安石的肖像设置其中, 即作为王安石的祠堂。看来, 这个临时布置的祠堂, 因其不是特意建造的, 到田登去职之后便不再继续存在了, 所以在十多年后, 临川县的 乡贵人 属县立祠 于已成丘墟的王安石的故庐的基址之上。虞集在《祠堂记》中所述经塔不台又一次把颓圮的旧祠 作而新之 , 也是在抚州城东偏盐步岭王家故居基址上的这一所。
     
虞集虽引用《郡志》的旧文, 说在崇宁四年郡守田登曾 为堂于守居之侧, 肖公像而祠之” , 而在钱象祖于王安石故居的废墟上修建了祠堂之后, 以及元代的监郡塔不台重修了这一祠堂之后, 在陆、虞二人的《祠堂记》中却全未再说到这幅画像是否还存在的问题。在蔡上翔的《王荆公年谱考略》卷首之二, 有从《抚州府志》引录的《书王文公祠记》一文(我检雍正年修《抚州府志》, 未获见此文), 文的作者为明朝后期人, 可惜未载明其姓名。文章的后半, 在谈到塔不台 重加缮治 的王文公祠堂再经废纪之后说道:

祠宇为居民侵削, 仅有存者。临川七十九都有上池王氏者, 谱牒相沿, 为公弟安上后。国初有名孟演者, 为本府教授, 遂主公祠。天顺、成化间(按:即十五世纪六十年代中期), 其孙宗琏两以遗祠转典与千户所王表者, 并以公及夫人二像附之。公像且数百年, 鲜完如故, 若有呵护者。每一拜观, 敛容起敬。有城北王某者, 忽认安礼之后, 嘉靖二十五年, 请托千户熊邦杰, 以力夺之, 知县应云鸑遂祭于其家。二十六年, 府同知陈一贯复以米二石易荆国, 夫人像, 并付之守祠者, 称记岁月直书其事于祠壁云。   

根据此文所说, 田登于崇宁中所绘制的王安石像, 在明代, 除中间曾一度辗转于私人之家以外,最终还是保存于祠堂中的。但不知在什么时候, 此像却又转到东乡县的王安上(安石之弟)后裔家中。此事见于蔡上翔所撰世居东乡县黎圩的王交三的《墓志铭》(《王荆公年谱考略》附存卷一)中:

东乡上池王氏, 荆公之弟安上之后也, 世藏有荆公画像, 君(按:指王交三)又亲往求之。至则设几席焚香, 戒余具衣冠肃拜, 然后得从瞻仰焉。

据蔡氏的《题王荆公画像》(《年谱考略》卷首之二)一文所说, 他之 得拜公像于东乡友人王交三家” , 乃是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的事。王安上后裔和王交三所居住的东乡县, 则是明代析临川、金溪、安仁、进贤四县之地而建置的一个县, 其位置在今临川县东北。
     
据我所闻, 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之前, 这幅画像仍存藏在东乡县的王姓人家, 而且我的友人还赠送了这幅画像的一张照片给我, 这就是我插人拙著《王安石》书前的那一幅。在十年动乱期内, 这幅画像却又不知去向了。
     
虞集在《祠堂记》中说郡守田登于崇宁四年 肖公像而祠之” , 这表明, 这幅画像必是由田登请人绘制的, 但蔡上翔在其书陆游的《入蜀记》后的一段文字(《年谱考略》卷首之二)中却说:

荆国文公画像, 予尝一见之。及阅陆务观《入蜀记》, 谓李伯时尝图公像子定林〔寺〕昭文斋, 所谓“ 著帽束带,神采如生’ , 与予所见图悉合。则知此轴亦出于伯时之手无疑也。”
 今查李伯时卒于崇宁五年, 是田登建祠之日尚在世, 但仅据 著帽束带, 神采如生 一事而即断言 此轴亦出于伯时之手无疑” , 则似涉孟浪。因其时李伯时已为极负盛名的画家, 果为他所重作, 则在画幅之上必应署其名号, 或则由田登或当地的文人学士们把此事加以记述,今既全无此类蛛丝马迹可寻, 则与其像蔡上翔那样硬下判断, 似还不如仅仅作出一种推测说:这幅画像很可能是由田登请了一位丹青手, 到金陵钟山定林寺的昭文斋摹写下来的,也许更合乎事实一些。
     
上述种种, 特别是关于王安石的故居基址及其身后的墓葬之所在, 既都有确切的文献记载可考, 本都已不再存在任何问题。但在十年浩劫的后期, “ 四人帮 大搞 儒法斗争 的恶作剧, 把王安石摆布为中国历史上重要法家人物之一, 大加称颂, 致使他红极一时, 于是而王安石的故居何在, 也随之而成为临川与东乡这两县的地方人士争论不休的问题。东乡县人所持的理由是王安石的后裔所世代居住的上池乡, 正就是从王安石的父祖以来的田宅所在之地, 是在明代被从临川县析出而入于东乡县的。王安石的画像为上池王家所长期保藏就是明证。近年似又有人说, 王安石的坟墓也在东乡县境内的某山。事实上, 他们所持的理由和所举的证据全都是不够充分的, 不能成立的。因为, 东乡的上池, 只是王安上后裔的居地, 并非自王安石的父、祖以来的田宅所在之地;王安石的坟墓, 也从来没有由江宁迁回临川或东乡的记载。关于王安石画像的流传经过, 则如上文所说, 更不能证明其与王安石旧居的关系。王安石的临川旧居究竟在哪里呢?答曰在临川县城之内, 而不是在临川县城之外的任何地方。最强有力的证据就在王安石自己所写的一篇《大中祥符观新修九曜阁记》当中。《记》文有云:

   临川之城中, 东有大丘, ………吾庐当丘上。自北折而东, 百步, 为祥符观。………安石少时固尝从长者游而乐之。以为溪山之佳, 虽异州, 乐也, 况吾父母之州, 而又去吾庐为近者邪!”

这段文字, 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们:王安石的旧宅, 是在临川县的县城之中。而临川县城, 亦即两宋抚州州治之所在, 从宋迄今, 不曾有所移徙, 因而王安石的旧宅也万无并入东乡县境境内的可能。
                                 
                   
1984年冬草成初稿, 1992822日改订)。

 


 

王安石和曾巩三次临川相聚佐证王安石家在盐步岭

$
0
0

 王安石和曾巩三次临川相聚佐证王安石家在盐步岭

                          付国斌

 


我们说王安石的故里在临川县城盐步岭(又作盐埠岭),其实,我们还可以通过王安石与一个同样生活在临川县城的人的交往来证实,这个人就是曾巩。曾巩(10191083),字子固,北宋著名古文家,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祖籍虽然江西南丰,但曾巩的曾祖父曾仁旺在42岁时就病逝了,曾巩的曾祖母周氏则带着年仅11岁的曾致尧(曾巩祖父)迁居临川县城的香楠峰,这里曾经是曾氏祖辈仕宦抚州之时的别墅,故曾巩父子均出生及生活于临川。王氏住盐步岭,曾氏住香楠峰,二地相距不是很远,因此他们是世代故交。曾巩的三姑嫁给了王安石外祖父的哥哥吴敏为妻。后来曾巩之妹又嫁给王安石之弟王安国为妻,曾巩继母朱氏之从弟朱明之,又娶王安石之次妹为妻子,当然这些是后话了。庆历八年(1048)曾巩为王安石之父王益所书《尚书都官员外郎王公墓志铭》中说“先人尝从公游”, 先人,是指曾巩父亲曾易占。后来王安石在给曾易占的墓志铭又自称“公之故人子王某”。看来,曾巩之父曾易占还是王安石父亲的学生及朋友,两人关系密切,这两家世代交好显而易见。

 


第一次临川相聚

本来,王安石与曾巩应该最早相识于临川。但由于他们各自随父仕宦在外,因此直到景祐三年(1036年)他们才相识于京城。当时,王安石“丙子从亲走京国,浮尘坌并缁人衣”,而曾巩正入京赴试。

不过,他们在这年的秋天都回到了临川。有诗为证,王安石作《闲居遣兴》:“惨惨秋阴绿树昏,荒城高处闭柴门。愁消日月忘身世,静对溪山忆酒樽。南去干戈何日解,东来馹骑此时奔。谁将天下安危事,一把诗书仔细论。”王安石述及军事,因其在京城的见闻,西夏图谋犯境,攻取回鹘瓜、沙、肃三州。不久,曾巩从香楠峰来到王安石家里,见到这首诗,因作《秋日感事示介甫》云:“秋日气已盛,阴虫朝暮声。烟云断溪树,风雨入山城。沙碛有遗虏,旌旗多远行。生民苦未息,吾党耻论兵。”曾巩认为民生疾苦没有解决,不愿意谈兵论战,当时曾巩生活于社会底层,体会很深。王安石诗中之“荒城”与曾巩诗中之“山城”,都是指同一个地方,这就是他们的居住所在地,当时的抚州府治驻地临川县城。

后来,曾巩作《寄王介卿》回忆这次回临川再相见时云:“忆昨走京尘,衡门始相识。疏帘挂秋日,客庖留共食。纷纷说古今,洞不置藩域…”云云。

 

第二次临川相聚

庆历三年(1043年),23岁的王安石进士及弟,荣归故里,这次归乡,还要完成一件人生大事,就是迎娶青梅竹马的表妹吴氏为妻,其《上田正言书》、《上徐兵部书》有回家的经历,他的《忆昨诗文诸外弟》云:“暮春三月乱江水…却指舅馆排山扉。”这次相见,曾巩随王安石拜见过他的祖母,王安石也拜访过曾巩之父,王安石的《答段缝书》有“某在京师时,尝为足下道曾巩善属文,未尝及其为人也。还江南,始熟而慕焉友之,又作文粗道其行。…父在困厄中,左右就养无亏行,家事铢发以上皆亲之。父亦爱之甚,尝曰:“吾宗敝,所赖者此儿耳。此某之所见也。”

这次他们在临川相见,曾巩留诗《过介甫》云:“日暮驱马去,停镳叩君门。颇谙肺腑尽,不闻可否言。淡尔非外乐,恬然忘世喧。况值秋节应,清风荡歊烦。徘徊望星汉,更复坐前轩。”这首诗写于王安石离家前夕的八月初,《过介甫》只描绘了晚上的情景,先是曾巩在傍晚赶马前去,他们聊了很久,然后又在晚上曾巩又赶回家去了。明显他们之间住得是很近的,只有王安石家住在盐步岭才能做得到。如果是所谓的上池,那里距离临川县城有35里左右的路程。这个路程古人骑马或坐马车要近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的。需要指出的是,诗中“清风荡歊烦”中的清风不单单指风,更是指王安石故居盐步岭相对的清风阁(又叫文昌阁),这可以通过二人都写有的《清风阁》诗得到印证。诗中的轩,是指文昌轩,此轩建于清风阁旁。

曾巩回到家后,还作了一首《过介甫归偶成》。后来,王安石离开老家时,曾巩特意送他到洪州,方才告别,并作《怀友一首寄介卿》,王安石作《同学一首赠子固》以回曾巩。

 

第三次临川相聚

皇祐二年(1050)年,王安石知鄞,秩满离任,再次带家人回到老家,曾巩与王安石第三次相会于临川城。曾巩作《喜似赠黄生序》历数中途未能相见之因,云“因其然也,故历道之,作《喜似赠黄生》而示介卿,且将自省焉”,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当年抚州发生旱灾,王安石从舅家至盐步岭老家,途中所见颇为感慨,因作《还自舅家书所感》:“行行过舅居,归路指亲庐。日苦树无赖,天空云自如。黄焦下泽稻,绿碎短樊蔬。沮溺非吾意,悯嗟聊驻车”。曾巩在王安石家里看到这首诗,写了一首和诗,即《酬介甫还自舅家书所感》:“早气满原野,子行归旧庐。吁天高未动,望岁了何如。荒土欲生火,涸溪容过车。民期得霖雨,吾岂灌园蔬”。二诗中的“亲庐”与“旧庐”毫无疑问是指王安石的老家。比较二诗,王安石诗中说苦而无赖,显然路途较远。因王安石舅家柘冈居离盐步岭有三十里的路程,而曾巩诗只说干旱的状况和百姓的期望,没有路途的感受,显然是他们居住地太近,没有王安石相同的体会。

通过王安石和曾巩二人在临川的三次相聚,我们可以体会到他们二人的居住地相距很近。而曾巩拜访王安石的诗中所写的山城以及清风阁、文昌轩等地点更是清楚地点明了王安石的故里在临川县城盐步岭的事实。


 

王安石的家世、家庭和青少年时代考

$
0
0
 王安石的家世、家庭和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史籍记载比较简略,但就现存的资料看,对王安石做官以后的行止有很大的影响。他执政后,“意行直前,敢当天下大事”,与家庭的影响、少年时代的立志是密不可分的。

    1.家世与家庭   王安石的先世出于太原,不知何时迁徙临川。曾祖父王明,赠尚书职方员外郎。祖父王用之,为卫尉寺丞。用之有子五人,长子王益,即安石之父,幼子王孟,曾为楚州司理参军,余皆早卒。王氏的起家,在安石叔祖王贯之。贯之于宋真宗咸平三年(1000)登进士第,历任汉州军事推官,大理寺丞,大名知县,忻州、真定府通判,保州、深州、齐州知府,提点淮南刑狱,以及滁州、兴元府知府等。贯之贯之在任内,劝农桑,修水利,为政务在宽民。在提点淮南刑狱期间,修水利受益农田达五万余宋真宗曾赠书奖谕。官至尚书主客郎中。仁宗仁宗天圣六年(1028),以病卒,享年六十二岁。王安石父辈一代人,多在江南一带做地方官。王安石《读江南录》云:“予诸父中旧多为江南官者,其言金陵事颇详。”《王文公文集》卷三三,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7月版。父王益,始字损之,后改舜良。少以文章为地方官张公咏张公咏所赏识。王益于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08)登进士第,先后任建安主簿、临江军判官、新涂知县,改大理寺丞,又移庐江、新繁知县,再改殿中丞、韶州知州和太常博士、尚书屯田员外郎、江宁府通判等职。王益在任内,关心民间疾苦,吏治严明,自律严而待人宽,注重礼义道德教育,所在皆有政绩。在建安主簿任上,他不肯催逼贫民赋税;判官临江军任内,敢于打击地方豪强;在知韶州期间,曾以巧妙的办法,平息了一次“蜀效忠士屯者五百人”的谋叛,又“完营驿仓库,建坊道,随所施设有条理”,地方“长者言自岭海服朝廷,为吾州守未有贤公者”。《王文公文集》卷三三《先大夫述》。王益的这些作为,给幼小的王安石以很深的影响。他后来回忆其父说:“先人之存,安石尚少,不得备闻为政之迹。然尝侍左右,尚能记诵教诲之余。盖先君所存,尝欲大润泽于天下,一物枯槁,以为身羞。”《王文公文集》卷八《答韶州张殿丞书》。王益不是热衷于功名利禄之人,他为官一直有功成身退的思想。其《灵谷》诗云:

  灵谷神仙宅,言归肆目新。山光远如画,秋色老于人。世俗棋争劫,人心海变尘。功成思范蠡范蠡,湖上一闲身。《临川县志·艺文志》。
  宝元二年(1039)二月二十三日,王益以疾卒于江宁通判任上,享年四十六岁。王益一家在乡里没有什么田产,靠官俸维持生活。嘉间,安石在《上相府书》里说:“内外数十口,无田园以托一日之命,而取食不腆之禄,以至于今不能也。”《王文公文集》卷二。又在《上欧阳永叔书》里说:“亲老口众,寄食于官舟而不得躬养,于今已数月矣。”《王文公文集》卷三。可见,王家不是地方豪族。王家自徙临川后,世居临川城东南盐步岭临川于东汉置县,至宋,已是江南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城东以溪为护城潦,有水门,因常在此地卸盐,故名盐步门。城门往前向东南,有大街,市面繁富,名河头市。城东南为高丘,名盐步岭,是全城最高的地方,王氏故宅即在盐步岭上。由故宅北折而东百步许,有一祥符观,内有九曜阁,登阁东向隔溪而望,汝水悠悠,北流彭蠡,文昌大桥连接两岸。隔水四十里处,山峦起伏,中有灵谷峰,山势耸峙,诸峰连抱,飞流映日,有如白练,灵谷有十胜景,远近闻名。时山中有隐真观,安石少年或在观内读书,或随大人涉水登山,不胜其乐。仁宗仁宗嘉二年(1057),知州裴建材裴建材又在盐步岭祥符观外侧筑拟砚台,安石有诗赋其台曰:

  君作新台拟砚山,羊公千载得追攀。歌钟殷地登临处,花木移春指顾间。城似大堤来宛宛,溪如清汉落潺潺。时平不比征吴日,缓带尤宜向此闲。《王文公文集》卷六六。
  王家世居的盐步岭,是临川城的名胜。安石的外家吴氏,是临川金溪大族。外祖父吴畋。外祖母黄氏,肃静裕和,治家甚有条理,又知史书,往往引以辅导处士,信厚闻于乡里。吴畋兄吴敏,淳化三年(992)进士,官尚书都官员外郎,为人孝友忠信,乡里称为长者。吴敏夫人曾氏,出自南丰大族,为曾巩、曾布祖父的姐妹。曾氏“于财无所畜,于物无所玩”,广读史传,明辨智识,“当世游谈学问知名之士有不能如”《王文公文集》卷九九《河东县太君曾氏墓志铭》。。吴敏有四子:长子吴芮,宋仁宗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进士,官秘书丞;次子吴蒉,以荫入官,历任吉州太和、袁州萍乡县主簿、庐州司理、亳州录事参军;三子吴蕃,读书甚众,好古而学其辞,论前代善恶存亡与治乱成败之由,甚有见解,四十三岁卒;四子吴蒙,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登进士,官淮南东路濠州司户参军。后安石娶吴芮之女吴氏为夫人,吴、王两家两代联姻,在临川传为美谈。

   安石母吴氏,好学强记,老而不倦,其取舍是非,常有人所不及之处,平生事舅姑甚孝。安石兄安仁、安道非吴氏所出,但吴氏爱之胜如己出,待其母之族如己族。又悯农济贫,分人衣食。吴氏又能诗词,尝有小词约亲戚游西池,句云:“待得明年重把酒,携手。那知无雨又无风。”仁宗时朝廷尝数次召安石,安石坚辞。有人对吴氏说:为何不强令安石应召?吴氏回答:士各有志,我又怎么好强迫他呢?安石以不足于养为忧,有归志。吴氏劝勉说:义苟当去家,我是不会有不安的。参见《临川县志·杂记》。吴氏的为人行事,都给安石以良好的响。 

    吴氏世居金溪归德乡柘冈,离临川城外三十里。柘冈周回五里,其西一里许的乌石冈,有不少木兰花。安石少年居临川时,来往于外家甚勤,一生对柘冈和乌石冈记忆极深。其《柘冈》诗曰:“万里纷纷只偶然,老来容易得新年。柘冈西路花如雪,回首春风最可怜。”《王文公文集》卷七一。《赠黄吉父》诗云:“柘冈西路白云深,想子东归得重寻。亦见旧时红踯躅,为言春至每伤心。”《王文公文集》卷二九。又《送彦珍》云:“握手百忧空往事,还家一笑即劳时。柘冈定有辛夷发,亦见东风使我知。”《王文公文集》卷五八。又《乌塘》云:“乌塘渺渺绿平堤,堤上行人各有携。试问春风何处有?辛夷如雪柘冈西。”《王文公文集》卷三○。特别是乌石冈的辛夷树,即木兰花,一到春天就开满白花,给他的印象尤其深刻,使他留恋不已。《寄吴成之》云:“辛夷屋角抟香雪,踯躅冈头挽醉红。想见旧山茅径在,追随今日版舆空。”《王文公文集》卷六○。《寄吉甫》云:“解鞍乌石江边坐,携手辛夷树下行。今日追思真乐事,黄尘深处走鸡鸣。”《王文公文集》卷六○。在这些诗作里,洋溢着他对柘冈和乌石冈的深情。王安石在柘冈还有书屋。可以说,他对外家的亲情,甚于本家。

    王益有子七人,女三人。王益前妻谢氏,生安仁、安道。谢氏早卒,以益故封永安县君。吴氏生安石、安国、安世、安礼、安上五子,女三人。安仁在皇元年(1049)登进士,安石在庆历二年(1042)登进士,安国在熙宁元年(1068)登进士,安礼在嘉元年(1056)登进士。王益夫妇有三女,长女适尚书虞部员外郎沙县张奎张奎,次女适前衢州、西安县令天长朱明之,三女适扬州沈季长。三女皆能诗,长女尤长于此。魏泰《临汉隐居诗话》云:“近世妇人多能诗,往往有臻古人者,王荆公家最众张奎妻长安县君,荆公之妹也,佳句最多。著者: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王家至王益一代,已是书香门第了。安石有子二人,女二人。长子王雱,字元泽,聪明敏悟,未冠已著书数万言,治平四年(1067)登进士,熙宁间除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迁龙图阁直学士。《金溪县志》卷五九录有王的一首五言诗《翠云寺》:寺古无邻家,千山抱虚碧。门开猿鸟路,殿锁烟霞迹。老木森回溪,飞湍自淙激。曾无车马到,绝境间今昔。逍遥贤大夫,肯此携佳客。鸣驺清晓来,归时日常昃。不使讼庭空,谁能傲泉石。

  细玩诗意,有虽爱山林但更爱庙堂的思想。王雱三十三岁去世。次子王旁,亦早卒。长女适吴充吴充子吴安持吴安持;次女适蔡卞蔡卞。王雱、王旁均无子,后以王棣嗣王为过房孙,王棣在徽宗徽宗宣和四年(1122)赐进士出身。从家世和家庭看,王氏无疑是属于地主阶级的中下阶层。这一阶层是不稳定的,它或者上升到大地主阶层中去,或者沦落为普通的庶民。王氏家族的兴盛是在王安石一代,自王安石以后,王氏就家道沦落了。

    2.少年与青年  宋真宗宋真宗天禧五年(1021)辛酉,王安石生于临江军府治维崧堂。时其父王益王益为临江军判官。《清江县古迹志》云:“维崧堂在府治内。宋天禧中,王益为临江军判官,其子安石生于此,后人因名其堂曰维崧。”蔡上翔《王荆公年谱考略》卷一。相同的记载,亦见于县志所载王直王直的《科甲题名记》。由于王益在各地做官,都携眷属同行,故王安石的少年时代,皆随父在各地任上度过。宋蔡蔡《铁围山丛谈》卷四云:“长安西去蜀道有梓橦神祠者,素号异甚。士大夫过之,得风雨送,必至宰相;进士过之,得风雨则必殿魁,自古传无一失者。有王提刑王提刑者过焉,适大风雨,王心因自负,然独不验。时介甫丞相年八九岁矣,侍其父行,后乃知风雨送介甫也。”蔡《铁围山丛谈》卷四,《宋元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月版。话虽荒唐无稽,但它透露了安石随父由四川进京的事实。蔡是蔡京蔡京的季子,离安石年代不远,所说安石父子的行踪比较可信。可见王益在四川新繁任上时,安石亦随父在新繁。王益由新繁改任殿中丞,安石亦随父到京。天圣八年(1030),王益以太常博士知韶州。安石又随父赴韶州。韶州奇秀挺拔的山峰,清澈流泻的江水,给他留下了美好的记忆。在韶州,安石开始识字,接受启蒙教育。他后来回忆道:“韶山秀拔江清泻,气象还能出缙绅。当我垂髫初识字,看君挥翰独惊人。”《王文公文集》卷七四《贵州虞部使君访及道旧窃有感恻因成小诗》。在韶州,他度过了三年美好的时光。明道二年(1033),安石十三岁。祖父卫尉寺丞王用之王用之逝世,安石随父丁忧,归临川。自此在临川生活了三年。安石自幼聪颖过人,力学不倦,又颇为自负,恃才傲物。《忆昨诗示诸外弟》记当时情况:

  忆昨此地相逢时,春入穷谷多芳菲。短垣冠翠岭,踯躅万树红相围。幽花媚草错杂出,黄蜂白蝶参差飞。此时少壮自负恃,意气与日争光辉。乘闲弄笔戏春色,脱略不省旁人讥。坐欲持此博轩冕,肯言孔孟犹寒饥。《王文公文集》卷四四。

  此时他只想以诗赋去博取高官厚禄,而不把孔孟放在眼中,可见他是怎样的自负了。但是,少年时代安石的思想又是不稳定和多变的。景二年(1035),他十五岁,是时广南有蛮獠犯边,而西北有赵元昊赵元昊叛宋。消息传来,朝野震动,安石心亦不能平静,动于中而形于外,作《闲居遣兴》云:惨惨秋阳绿树昏,荒城高处闭柴门。愁消日月忘身计,静对溪山忆酒樽。南去干戈何日解,东来骑此时奔。谁将天下安危事,一把诗书子细论?《王文公文集》卷七四。

  闲居遣兴》是安石现存的最早的诗作。诗中说的是秋阳惨淡,绿树成荫,他身居盐步岭上,虽柴门紧闭,但边事不断,心情激动,他要去抵御南面的干戈和东来的骄骑此时他所想的已不再是以诗赋去博取高官厚禄,而是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了。景三年(1036),安石十六岁,王益服除赴京,安石又随父同行。次年,王益通判江宁府,安石又随父到江宁。《忆昨诗示诸外弟》说:丙子从亲走京国,浮尘坌并缁人衣。明年亲作建昌吏,四月挽船江上矶。端居感慨忽自寤,青天闪烁无停晖。男儿少壮不树立,挟此穷老将安归?吟哦图书谢庆吊,坐室寥寞生伊威。材疏命贱不自揣,欲与稷契遐相。

  诗中说,自到江宁后,猛然醒悟,深感光阴易逝,时不我待。男儿如不确立应有的志向,则穷老终无所归。于是绝去庆吊俗事,而只以钻研学问为事,不自度材疏命贱,而只以古代的圣人后稷后稷和契契自期。可以说,安石在江宁府的这一自悟,确立了他一生学问与事业的基本方向。宝元二年(1039),王益王益以疾卒于任上,葬江宁牛首山。安石此年十九岁。《忆昨诗示诸外弟》记当时情况:天一朝畀以祸,先子泯没予谁依?精神流离肝肺绝,眦血被面无时。母兄呱呱泣相守,三载厌食钟山薇。《王文公文集》卷四四。

  父亲的去世,对安石的精神打击是可想而知的。自此,安石奉母兄居丧,遂家江宁。“故畦抛汝水,新垄寄钟山。为问扬州月,何时照我还?”“证圣南朝寺,三年到百回。不知墙下路,今日几荷开?”《王文公文集》卷七五《杂咏十五首》其十一、十三。江宁成了他的第二故乡。在江宁,安石从二兄入学为诸生,勤奋刻苦,力学不倦。“桃李石城坞,饷田三月时。柴荆常自闭,花发少人知。”《王文公文集》卷七五《杂咏十五首》其十四。此时他诸子百家之书无所不读,对儒家经典尤为用心。又切于求友,以期互相切磋,希贤希圣。《李通叔哀辞》道及这一时期的生活:初予既孤,寄金陵家焉。从二兄入学为诸生。常感古人汲汲于友,以相镌切,以入于道德。予材性生古人下,学又不能力,又不得友以相镌切以入于道德,予其或者归为涂之人而已邪,为此忧惧。既而遇通叔于诸生间,望其容而色然类君子,既而与之言,皆君子之言也。……自予之得通叔,然后知圣人户庭可策而入也。是不唯喻于其言而已,盖观其行而得焉者为多。《临川先生文集》卷八六,中华书局1959年1月版。

  友贤习善,切磋学问,这是封建社会知识分子的积学修德之路,也是王安石的博学笃行之路。《宋史》本传谓:“安石少好读书,一过目终身不忘,其属文动笔如飞。初若不经意,既成,见者皆服其精妙。”少年时的王安石,因其刻苦力学,才有这种“过目不忘”和“动笔如飞”的功力。王安石在江宁自我感悟,以稷稷、契契自期以后,一改早年流连光景、恃才傲物的毛病,谢绝世俗庆吊,吟哦经典,以孔孔孟孟为意,穷六艺而入道德,终成为通家大儒。

         (注:本文节选自匡亚明《王安石评传》之“家世、家庭和青少年时代”一节)


 

陈郁《藏一话腴》甲集(川图藏抄本校注)

$
0
0



  陈郁(1184-1275),字仲文,号藏一。抚州临川(今江西抚州)人。南宋著名诗人。文学优异。

[吴校]:文渊阁本(此后简称“阁本”)此行作:“《藏一話腴》内編卷上 宋 陳郁撰”。总之,阁本称“甲集”为“内编”,“乙集”为“外编”。以下三卷同此例,不再逐一说明。



001 藝祖微時日詩云:“欲出未出光辣撻,千山萬山如火發。湏臾走向天上來,逐却殘星趕却月。”國史潤飾之,乃云:“未離海嶠千山黒,才到天心萬國明。”文氣卑弱,大不如元作辭志慷慨,规摹逺大,凛凛乎已有萬世帝王氣象也。

[吴注]:“藝祖”指宋太祖起匡胤。

002 孝廟時一名士解郡文學,秩歸,用押綱。賞格循轉,其詞曰:“爾以師儒之重,甘從綱吏之卑。爾既不愛其身,朕亦何吝於賞。勉進一秩,以旌厥勞。”大哉,王言!不知自策勵以副警训者,非士也。

[王校]:“不知自策勵”,毛抄“勵”字无。
[吴校]:“以副警训”,阁本“训”作“諷”。

003 《易》於《豐》、《噬嗑》,有雷電之威,故皆能折獄。若《賁》無雷之威,則小明不足以立事。故曰“無敢折獄”。子路片言折獄,以其有威也。信矣,人必有威,然後不爲人所慢侮,且可以應猝然之變也。君子不重則不威,立身之本歟!

[吴注]:《豐》、《噬嗑》等均《易》之卦名,“雷電”为部分卦象,“無敢折獄”为卦辞。

004 《左氏傳.襄九年》載魯穆姜之言曰:“元者善之長;亨者嘉之會;利者義之和;貞者事之幹。”坦然明白,後十年而夫子生,則《繫辭》非夫子作也明矣。亦左氏之辭多誕乎?抑文言非夫子所作乎?

[吴校]:“十年”阁本作“十三年”。“襄九年”为公元前564年,孔子生于前552年,“十三年”正确。

005 仁廟時歐陽脩以九月朔拜内相,眞西山以端平甲午九月初除内相。洪平齋草制云:“粤我 仁祖,有若臣脩,朝京師於甲午之年,拜内相於季秋之朔。”當時以爲用事精切如此。

[吴校]::“粤我 仁祖”,阁本“我”“仁”二字间无空格。 “仁祖”为宋帝,书者尊帝,本应抬升至下一行之首,空格本意如此。此说明抄本之祖本为宋本,而文渊阁本已不遵宋帝。此种情境,以下多见,不再逐一出校。

006 孫冕,臨江軍新淦人,擢進士弟。天禧末守蘇州,會鄉里素交罷相,以賔傅出判臨杭。舟泊蘇臺,歡欵甚宻,謂孫曰:“老兄淹遲日乆,且寛衷,予當致拜聞。”冕正色答曰:“君二十年出處中書,以素交潦倒江湖,不預一点化筆,今事權属它人,去廟堂千里,爲方面,始以此話見說,得爲信乎?”里人愧謝,夜半解舟潜遁。冕大書一詩於廰壁,拂衣歸九華。詩云:“人生七十鬼爲隣,已覺風光属别人。莫待朝廷差致仕,早謀泉石飬閒身。去年河北曽逢李,今日西淮又見陳。寄語蘇州孫刺史,也須抖擻老精神。”清節髙操,可羞百執事之顔。朝廷聞之,令再任。詔下已歸,竟不出矣。

[王校]:“老兄淹遲”,毛抄“遲”作“滞”,是也。 “予當致拜聞”,毛抄“予”作“别”。 “今日西淮又見陳”,毛抄“西淮”作“淮西”,是也。
[吴校]:“擢進士弟”,阁本作“擢进士第”。 “不預一点化筆”,阁本作“點”,抄本用简体“点”。

007 舒之山谷寺,前溪有二巨石,南之石名“詩崖”,北之石名“酒島”,盖有逹官與文士賦詩飲酒於石之上,因得美名。何貪泉、狠(校注:文渊阁本作“很”)石、辱井之不幸耶!

[王校]:“与之石”,毛抄“与”作“南”。按此本“南”并作“与”后不复出。 “昏井”,毛抄“昏”作“辱”,是也。 吴按:观此本,“与”是抄者自己对“南”字的“草体”写法,故上文径作“南”字而不出校。观抄本之“昏”字,实“上底、下日”之形,愚以为是抄者之异体,故未出校。

[吴校]:“貪泉、狠石、辱井”,阁本“狠”作“很”。

008 濂溪周先生《倦吟集》《遊廬山大林寺》一律云:“水色含雲白,禽聲應谷清。”余味其詞意,則前一句明,後一句誠;“道”在是矣。

[王校]:“倦吟集”,毛抄作“惟”。  “余味其詞意”,毛抄本“词”作“调”,非是。
[吴校]:抄本“集”字缺“木”字底,故与“惟”字形近。阁本此字作“集”,从之。


009 象山陸先生四嵗侍父行,遇事必問。一日,或問天地何所窮際。曽魁從龍赴省時,館於衢之順溪,題一絶云:“紅照西沉暫解鞍,偶然假館豈求安?新豐獨酌誰爲侣?坐對窻前竹一竿。”蔣奎重珍未舉時,雷雨,夜賦絶句云:“電飛窻上明如月,两留簷前響過泉。蠢動有生皆發蟄,是龍那得不升天。”志氣不同,皆於朱大時已見之。

[王校]:“两留簷前”,“两”毛抄作“雨”,是也。 “皆於朱大時已見之”,“朱”毛抄作“未”,是也。
[吴校]:王校二字,阁本同毛抄。


010 澹菴胡先生謪新州,築室城南,名“小桃源”而圖之,且題詩其上,云:“閒愛鶴立木,静嫌僧叩門。是非花莫笑,白黒手能言。心逺闊塵境,路幽迷水村。逢人不湏說,自喚小桃源。”或者謂寓“避秦”之意。然又作“小西湖”於所居之側,亦寓不忘君之義乎?

[吴注]:“桃源”“避秦”,典出《桃花源记》,此“秦”喻“秦桧”。杭为南宋之都,故“西湖”寓“不忘君”。


011 眞西山鎮温陵。春,講武帳前,將官王大受被甲三重,發百矢皆中的。西山韙之,補充正将。後月餘,忽海?猖獗,令大受将五百擒之,獲趙某等三渠奎及從賊百餘軰。大受歸,傷重而没。趙,宗子也。始皆疑西山未易處,閱數日獄成。西山引諸囚入教場,縛二渠魁於中,掩其心,令諸軍射,箭如蝟而賊未死。或斬或搥,次第而畢。惟置趙於傍觀之。次陵遲二渠魁,且以心肝祭大受。訖,捕其二子以指使,又配其二女以良壻,賞罰兼行,士民驚服,皆以爲趙可生也。事畢西山呼趙而問之,趙稱宗室不絶。西山曰:“宗室爲賊首,則非宗室矣,宜正以王法。”决交眷二百而卒。衆無敢譁,大略似誅少正邜時也。一時爲詩歌者百數,獨長溪丞王亦世一絶云:“憑陵海若玩波神,怙恃乾坤不殺身。刀鋸未加先自殞,陸梁未有白頭人。”西山大喜,薦之於朝。後宰建安而卒云。

[王校]:“将卒五百擒之”,毛抄“五”上有“卒”字,是也。 “獲趙某等三渠奎”,毛抄“奎”作“魁”,是也。 “捕其二子以指使”,“捕”毛抄作“補”,是也。 “交眷二百而卒”,“眷”毛抄作“脊”,是也。  “長溪丞王亦世”,“亦”毛抄校改“奕”,是也。

[吴校]:王校前四处,阁本同毛抄,不误。“亦”阁本同抄本。“将卒五百擒之”,阁本缺“之”字。

012 米元章冩《髙麗經》,以孔子爲佛,顔子爲菩薩。余謂元章以字晝畵名世,技痒而書胡语(校注:文渊阁本作“佛經”),已不能無罪,况以夷狄(校注:文渊阁本作“異端”)比擬聖賢乎?元章師聖賢也歟?非師聖贒者也。

[王校]:“元章以字晝名世”,“晝”毛抄作“畵”,是也。
[吴校]:“書胡语”阁本作“書佛經”;“以夷狄比擬聖賢”阁本作“况以異端比擬聖賢”。显是阁本以讳“胡”、“夷狄”而改。此类例甚多也,见下。


013 司馬遷《史記》,可謂美矣,余恨其學不醇而言多駁焉。《春秋》之法,惟諸侯方得世禄,雖卿大夫亦不可,而以孔子列於《世家》。豫讓漆身報徳,氣節凛凛可畏,天下之義士也,而列於《刺客》。其作《叙傳》,則尊道術而薄六《經》,尚可得謂所學之醇乎?

[王校]:“可畏天下之義士”,毛抄本“畏”作“谓”,是也。 吴按:阁本亦作“畏”。作“畏”而如上点断,亦通。


014 南康縣外二十里許,有劉氏女,少而慧。父母初以許蔡,無故絶蔡而許呉。呉亡,又以許蔡。女曰:“吾一身而三許人,尚何顔登人門户?”委身於潭而死。鄉社立贒女祠,今存焉。戴石屏爲詩以美之,云:“仕有敗風節,慙魂理九泉。幽閨持大義,千載樹嘉名。父不重然諾,女能輕死生。寒潭潭墮秋月,心跡兩清明。”余謂王儉有文學、政事,受晉、宋髙爵,而躬執璽以授齊;馮道傳爲大臣,而甘事數姓。曽不若女子之有節誼也,槐諸!

[王校]:“仕有敗風節,慙魂理九泉”,毛抄“仕”作“士”,是也。 毛抄“理”作“埋”,是也。“埋”下涂一字,“泉”下添“扃”字亦非是。按《石屏集》正作“埋九京”,是也。 “寒漳墮秋月”,毛抄本“漳”作“潭”,是也。 “槐諸”,毛抄“槐”作“愧”,是也。  
[吴校]:涂、添之说不知何谓,今抄本未见此迹。 阁本 “仕”亦作“士”,余同毛抄。


015 滑州地無尺水,沙如掌平。唐太守,失其名,有句云:“歸來莫訝無歌吹,脩竹旁邉是滑州。”又云:“萬沙無寸木,逺見它山州。”平可知矣。

[王校]:“無尺水”,毛抄“水”作“木”。观下诗语,似作“木”为是。 吴按:阁本正作“木”。
[吴校]:“逺見它山州”,阁本作“州山”,义胜。

016 漫塘劉司令宰,字平國,早有經世志。居官居里,遇事精實,四方推尚。中以微疾不出,詔起者再,力辭而免。甞大字徧書其印紙,示終身焉。其語曰:“恠矣病容,無食肉相。介然褊性,無容物量。智淺而慮不周,材?而用則曠。不返初服,輙啓榮望?豈但二不可、七必弗堪,恐一不成、萬有餘?。故俛焉以歸,超然自放。衣敝袍,可無三褫之辱;飯蔬食,何必八珍之餉。隠几餘閒,杖藜獨徃;或從田家瓦盆之飲,或聼漁父滄浪之唱。顧盻而花鳥呈伎,言笑而川谷傳響。優游嵗月,逍遥天壤。路逢扁舟而去者,詰之曰:汝非覇越之人乎?陶,天下之中。須子致富,宜亟去,毋亂吾浆。遇籃輿而來者,揖之曰:非不屑見督郵者歟?宜亟歸,有謁乎道者。縱得錢付酒家,終不若髙卧北窻,日傲羲皇之上也。”

[王校]:“顧盻而花鳥呈伎”,毛抄“盻”作“盼”,是也。 “毋亂吾浆”,毛抄“浆”作“槳”,是也。  “有謁乎道者”,毛抄“乎”作“于”。 吴按:以上三字,阁本““浆”作“槳”,与毛抄同,余与此本同。
[吴注]:此文引语出刘宰《书印纸后》。今文字似有误,以其后二事文字似骈而非也。姑点断如上。后二事之典,“覇越之人”乃范蠡,即陶朱公。“不见督邮”乃陶潛。


017 眞西山在嶽麓書院,請蔡季通分講。西山請講“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旡咎。”蔡云:“内‘艮其背不獲其身’,無我也。‘行其庭不見其人’,無物也。内既無我,外既無物,宜聖人以无咎許之。”

[王校]:“内艮其背”,毛抄无“内”字,是也。 “宜聖人”,毛抄“宜”作“故”。 吴按:阁本有“内”字。


018 林榕臺在福州,陳止齋作倅,請榕臺講《論語》《學而弟一章》。林云:“‘學而時習之,不亦悦乎’,心與道一也。‘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道與人一也。‘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道與天地一也。”

[王校]:“學而弟一”,毛抄“弟”作“第”。“弟”、“第”古今字,此本“弟”皆作“弟,后不复出。
[吴校]:“不亦悦乎”,阁本抄“悦”作“说”。“悦”、“说”,亦古今字。


019 洪内翰邁分教福州,請學諭林少頴知己說《書》。林云:“《堯典》、《舜典》、《臯陶謨》、《大禹謨》等篇,‘知之爲知之者’也。作《汨作》、《九共》、《九篇》、《槀飫》,‘不知爲不知’也。

[王校]:“槀飫”,毛抄同,按《书序》当作“稾飫”。 吴按:阁本亦同毛抄。
[吴注]:以上所引篇章,皆《尚书》篇名。


020 名山大川登臨之勝,多在乎西,故汝隂之西湖,洪、蜀、永之西山,嘉之峨眉,巴陵岳陽樓,齊安之臨臯,金陵之賞心、白鷺,扬之平山堂,蘇之姑蘇臺,荆楚之雲夢,郢之白雪,滁之瑯琊,九江之庾樓,皆延庚挹竿,賔夕陽而導初月。彼東、北、南未必無勝覽之地,恐不多數耳。

[王校]:“延庚挹竿”,毛抄“竿”作“辛”,是也。 吴按:阁本亦同毛抄。
[吴注]:古以十天干属五方,庚辛属西方。此条言名胜多在西,“延庚挹辛”,即言在西面也。


021 菱芡皆水物也,胡爲菱寒而芡暖?盖菱花開必背日,芡花開必向日故也。桃杏雙仁者必殺人,其花本五出,有六出,必雙仁而殺人矣,反常故也。木實之蠧者必不沙爛,沙爛者必不蠧而能浮,若不浮者,亦殺人。盖既沙爛,則不能藴畜而生蟲,獨不見瓜至甘而不蠧者,以其沙也。有物必有理,若可窮矣。然羲之《石牌帖》云:石脾入水即乾,出水便濕;獨活有風不動,無風獨揺;又未可以意窮也。非至聖,吾誰與歸?

[王校]:“石牌帖”,毛抄“牌”作“脾”,下同。按:皆当今毛抄。 吴按:阁本亦同毛抄。


022 小孤山在宿松縣江北岸,與江州彭澤接境,山形如覆鐘,髙數十丈。山西有小孤廟,相對有彭浪磯。俗訛山爲“小姑”,磯爲“彭郎”,遂有小姑嫁彭郎之說。古詩云:“倚天巉絶玉浮屠,肯爲彭浪嫁小姑。”又有曰:“舟中賈客莫漫狂,小姑前年嫁彭郎。”皆因其訛。惟陳簡夫詩曰:“山稱孤獨字,廟塑女郎形。過客雖知誤,行人但乞靈。”可以證謬。

[王校]:“縣江北岸”,毛抄“岸”作“崖”,盖误。 “髙數十丈”,毛抄作“十千”。 吴按:阁本作“岸”、“十丈”。 


023 孔子曰:“吾執御乎。”又曰:“幸茍有過,人必知之。”何言之遜?及言“媚竈”,則曰:“獲罪於天,無所祈也。”何言之厲?盖君子發辭宜遜,立行宜嚴;不遜則召禍,不嚴則受侮。恐傷乎行,不得不厲也。後世之曰君子者,既不遜於言,又不厲於行,吁!

[王校]:“無所祈也”,毛抄作“祈禱”。 吴按:阁本只作“禱”。
[吴校]:“吾執御乎”,阁本“乎”作“矣”。 “幸茍有過”,阁本无“幸”字。 按:按《论语》通常断句,阁本三条均是。然此条三处引《论语》均与徐积《节孝语录》同。陈氏此条盖即取自徐积。

024 近世拜官多爲飾說,已可恥矣。而朝廷又爲之法,曰“至某官方許辭免”,若此則未至某官之前,必不許之辭。既至某官之後,必使之辭。是教人爲偽也。両府將有除命,未下之先,必曰“押入”,名最不正。盖贒者當以禮進,以禮退;既可押入,必可押出矣。有過而貶,輙半年不赴。章再上矣,由且恬然。古者三黜,恐不如是。此皆進退之名不正,褒貶之義不明乃耳。當如黄憲聞召即起,受官即拜。上未聞使之辭,下未敢慢所賜。雍容中禮義也。徐即仲車云。

[王校]:“徐即仲車云”,毛抄“即”作“積”,是也。 吴按:阁本同毛抄。
[吴校]:“由且恬然”,“由”阁本作“猶”。


025 曽子之去妻也,以蒸蔾不熟;孟子之去妻也,以惡敗;鮑永之去妻也,以叱狗姑前。皆以事辭而去也。唐李度支以畜妓陶芳于中門而去妻,當時有勑停官,及薨亦無追贈。今世如李者多矣。

[吴校]:“以畜妓陶芳于中門”,阁本无“于中門”三字。


026 李文山羣玉《吟鷓鴣詩》,世惟以“屈曲崎嶇,鈎輈格磔”一聨稱。不知文山用工,正在第五第六句,云:“曽泊桂江深岸雨,亦於梅嶺阻歸程。”怛詠其鳴之時與地,鷓鴣明矣。其《失鶴詩》亦然:“清海逢壺逺,秋風碧落深”,隠然失鶴之意,所謂吟詩必此詩,定知非詩人是也。近徐山民《猿詩》、趙山中《角詩》,皆得文山之髓。

[王校]:“怛詠其鳴之時與地”,毛抄“怛”作“但”,是也。 “清海逢壺逺”,毛抄“逢”作“蓬”,是也。  吴按:阁本皆同毛抄。
[吴校]:“皆得文山之髓。”,阁本“髓”作“骨髓”。


027 鄭俠介夫未第時,讀書清凉寺。王荆公以中書舍人,持服寓江寜。聲迹相聞,然俠未甞徃見。荆公使門人楊骥瞷之。大雪中,俠呼骥共飲,酒酣題詩於瑞像閤,云:“濃雪暴寒齋,寒齋豈伯哉。漏隨書卷盡,春逐酒瓶開。一酌招孔孟,再斟留賜回。醺酣入詩句,同上玉樓臺。”楊君爲荆公誦此詩,公大稱賞,曰:“眞好學也!”且期以髙第。治平四年,果擢甲科。後公參大政,俠以疑獄數事爲公謀,公皆如其請。俠爲監門,公行新法,俠極言其非,不報。時荆公有詩曰:“何處難忘酒?君臣會遇時。髙堂拱堯舜,宻席坐臯?。和氣襲萬物,歡聲連四夷。此時無一盞,辜負鹿鳴詩。”俠和云:“何處難緘口?熈寜政失中。四方三面戰,十室九家空。見佞眸如水,聞忠耳似聾。君門深萬里,焉得此言通。”故宰相之欺,終不能勝監門之直云。

[王校]:“寒齋豈伯哉”,毛抄“伯”作“怕”。  “醺酣入詩句”,毛抄“酣灬”作“酣”,是也。 “故宰相之欺”,毛抄“故”字空。 吴按:阁本“伯”作“怕”,“酣”字不误,“故”字不空。
[吴按]:抄本“醺酣入詩句”之“酣”下多四点,因输入原因,打字如上。


028 唐太常丞宋沇,傳漢中王舊說,云:“元宗雖雅好度曲,然未甞使蕃漢雜奏。天寳十三載,始詔諸道調、法曲,與胡部新聲合作,識者異之。明年禄山叛。元微之《立部伎樂府》云:“宋沇甞傳天寳季法曲,胡音忽相和。明年十月,燕冦來,九廟千門,塵土涴吁。”翕如繹如,繼承長乆之竟也。促拍衮煞,此何義耶?君子於是思古。

[王校]:“繼承長乆之竟也”,毛抄“竟”作“意”,是也。  吴按:阁本同毛抄。
[吴校]:“與胡部新聲合作”,阁本“胡”作“蕃”。“胡音忽相和”,阁本“胡”作“新”,皆阁本讳“胡”而改。


029 城邑交易之地。通天下以市言,至村落則不然。約日以合,一X(吴注,此X字为外“門”内“九”)而退,曰“墟”。以虛之日多,會之日少故。西蜀名“墟”曰“痎”,如瘧之間而復作也。江南人嫌“痎”之名未美,而取其義,節文曰“亥”。故今分寜縣治――即武寕縣――村市名“常洲亥”者,分而爲縣市也。洪芻之《識方》,可驗荆呉之俗:取寅、申、己、亥日集,故亥日爲“亥市”。張祐詩曰:“野橋红亥市,山路過申洲。”張籍《江南曲》有曰:“江村亥日長爲市”,山谷詩曰“漁收亥日妻到市”,謝艮齋詩曰:“己向三長觀亥市,便從雙井問寅菴。”

[王校]:“一(門九)而退”,毛抄“(門九)”作“閧”,按:当作“閧”。 “野橋红亥市”,毛抄“红”作“經”,是也。 吴按:阁本“閧”作“闋”,“經”作“逢”。

030 後湖居士蘇飬直,吕世賞官其子,而自相羊三江五湖間。遇林泉勝處,輙引杯嘯咏,發見於詩者千餘篇。紹興間,名達九重,累詔不起。詩豈窮人哉然?考其爲人,簡易佚蕩,與人交,傾倒無隠,情無戚疏贒愚,皆知愛慕,盖有在於詩之外者。甞謂士大夫既抱文才、流清譽,而復有徳以将之,若後湖可也。

[王校]:“吕世賞官其子”,毛抄“吕”写作“苢去草头”,是也。 吴按:“苢去草头”,为“以”之异体,古多用,抄本以形近误作“吕”,阁本正作“以”。

031 中山劉賔客題夀安甘棠館云:“公館似仙家,池清竹逕斜。山禽忽驚起,衝落半巖花。”然觀《四朝聞見録》第一條,以此詩乃恭孝儀王仲湜遊天竺所作,豈偶忘之耶?

032 李守大異伯珍回醫生之書云:“遺白金三十両,奉納,以備橘黄之需。”始不曉所謂,及觀《世說》,有“枇杷黄,醫者忙;橘子黄,醫者藏”。乃知時使然耳。脞談叢録,不可不知。

033 太白云:“請君試問東流水,别意與之誰短長?”江南後主曰:“問君還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略加融?,已覺精彩。至?萊公則謂“愁情不斷如春水”,少游云“落紅萬點愁如海”,青出於藍而青於藍矣。

034 汪尚書應辰,一帖與蜀查侍郎云:“両?賜教,輙題‘申’字。此一字利害雖無甚輕重,而近世官文書以爲差别。昔王弘中牒袁州以‘故牒’,韓退之不敢當。况其重於此者乎?幸望指揮改正。”退之所謂“伏乞仁慈,特令改就常式,以安下情”者也。觀此則,今人繁文縟禮,式有加而情不足者,當何如哉?

[吴注]:“申”如今之“申报”,下级以文呈上也。“故牒”,上级行文于下也。江西观察使王弘中官阶高于袁州刺史韩愈,本当以“故牒”字样行文于韩愈,而频用“谨牒”,故韩愈呈文请改用“故牒”,见于韩愈文集。此则言“王弘中牒袁州以‘故牒’”,与事实不符,应为“谨牒”。

035 馬犮犯長沙,向薌林扞之,不敵而潰。道遇犮别将,方舟而來。家人冀惶懼,知弗脫矣。賊指求薌林愛妾,妾聞命無懼色,自語賊曰:“必欲我,當以車馬來。”賊許之。妾即盛飾以待,家人駭之,然猶謂其徃可以紓難。頃刻,肩輿至,即奮而登。既過河,望賊舟不甚相逺,妾忽語輿卒,欲少止。羣卒乃弛轎,妾一躍入水。急援之,已絶矣。賊相顧不發,薌林亦悠然而去云。

[王校]:“馬犮犯長沙”,毛抄“犮”作“友”,是也。 按:此本“友”并作“犮”,后不复出。 “家人冀惶懼”,毛抄“冀”作“辈”。 “即奮而登”,毛抄“即”字无。按:《说海》本、《学海类编》本并有。 
[吴校]:“友”、“辈”二字,阁本与毛抄同。然阁本有“即”字,同诸本而与毛抄异。


036 孟子不見諸侯,然齊宣、梁惠而次,見者不一。及其去也,尚三宿而不行。非不見也,不見不聞道、不尊贒者矣。余甞有贈友之句曰:“舉頭莫看王侯面,失脚恐爲名利人。”非使之斷不見王侯也,儻有能尊贒才而樂聞道,将千里而見矣。正孟子之遺意。

[王校]:“不見不聞道”,毛抄“见”下有“其”字。
[吴校]:“然齊宣、梁惠而次”,阁本“而次”作“以贄”。若依阁本,则应在“以”字前断句。


037 陵有木秀甚,人無有識其名者,俗皆以“無名木”呼之。有士友葉廷珪賦詩,中聨云:“人依清樾摩挲認,鳥宿髙枝睥睨看。”

[王校]:“陵有木秀甚”,毛抄“陵”上有“温”字。 吴按:“温陵”地名,今泉州。

038 詩中用全書句,固有此格,湏是十分着題方佳。如坡詩云:“君特未知其趣爾,臣今時復一中之。”盖就題引用,極是切當。近有賦多景樓者曰:“逝者如斯未甞徃,後之視昔亦猶今。”於多景乎何干?賦呉之靈巖者曰:“大抵有興須有廢,莫論誰是與誰非。”於巖乎何預?賦三髙亭者曰:“見幾而作不終日,後世以來無此風。”於三髙乎何關?若不要切題,則此三聨,凡弔古詩皆可用也。惟胄撙齋《遭論歸賦自省詩》,中一聨云:“不可以風霜後葉,何傷於月雨餘雲。”託物寄情,得坡之意。

[吴校]:“惟胄撙齋”,阁本“齋”作“齊”,疑误。

039 三代而降,典謨訓誥之後,有董、賈、司馬遷、揚雄、二班之文,莫可繼。曰:“文止於漢”。八分大柰之餘,鍾、衛、二王之書,莫可肩,曰“書止於晉”。《三百篇》徃矣,五字律興焉。有杜工部出入古今,衣被天下。藹然忠義之氣,後之作者未之有加,曰“詩止於唐”。 本朝文不如漢,書不如晉,詩不如唐,惟道學大明。自孟子而下,歴漢、晉、唐,皆未有能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極,爲萬世繼絶學開太平者也。

[王校]:“八分大柰之餘”,毛抄“柰”作“隸”。 吴按,此抄本“隸”残半边。

040 馬融不惟經學精深,詞藻暢妙,觀《長笛》一篇,深於音矣。其於奕秋,尤爲不淺淺。《圍棊賦》云:“怯者無功,弱者先亡。離離馬目,連連鴈行。踔度間置,徘徊中央。攻寛擊虛,横行亂陣。收死卒兮,無使相迎。守視不同,爲所唐突。深入貪地,殺士亡卒。狂攘相救,先後并没。事留變生,收拾欲疾。”皆髙手語也。

[吴校]:“先後并没”,阁本“并”作“井”,疑误。

041 昔魯共王餘畫先贒於屋壁以自警。凡視、聼、言、動,目擊道存,毋敢一毫妄想。知此意,則知金盆、浴鴿、孔雀、牡丹,張陳滿室者,胷中之塵不可萬斛量也。

042 子曰“吾與回言”,又曰“參乎”,又曰“若由也”,師之稱弟子以名也。於鄭兄事子産,於齊兄事晏平仲,故曰“子謂子産有君子之道”,又曰“晏平仲善與人交”。子夏曰“言?過矣”,子張曰“子夏云何”,曽子曰“堂堂乎張也”,是同朋稱其字而不稱其名。至於師之前,雖朋友皆稱其名。曰“賜也,何敢望回。”又曰“師與商也,孰贒?”子游曰“有澹臺灭明者”是也。

[王校]:“子産有君子之道”,毛抄“道”下有“焉”字。

043 《春秋》,魯史也。以諸侯之事,而書“西狩獲麟”,何也?盖孔子作《春秋》,用意深微,以一字爲褒貶。廵狩乃天子之事,而諸侯爲之,書“西狩”,所以識其僭也。

044 諌爭,難事也。漢武帝見嚴助軰,恨得之晚,終以誅死。公孫、霍光,任之雖篤,實未甞禮之。惟於汲黯,不冠則不敢見。黯之所可敬者可知矣。帝豈强爲者哉?陽城未甞言,遽爾發諌,或者大之。余謂城居諌職,日與屠沽飲,一旦悻然强諌,酒狂之語爾。行且未著,諌豈盡嘉?乆而不言,是不能言也,宜其不足以聳君聼吁!大人格君,心之非黯有焉若城者,未聞枉已而直人者也。

045 作詩作文,非多歴貧愁者决不入聖處。三閭阨而《騷》獨歩,杜少陵愁而詩冠古今。退之欲人輟一飲之費以活己,而文起八代,上窺至閫;孟郊斫山耕水,賈島薪米俱無,窮尤甚焉,其詩清絶髙逺非常人可到,良有以也。白石道人姜堯章,氣貌若不勝衣,而筆力足以扛百斛之鼎。家無立錐,而一飯未甞無食客。圖史翰墨之藏,充棟汗牛;襟期洒落,如晉宋間人。意到語工,不期於髙逺而自髙逺。黄景說謂造物者不以富貴凂堯章,而使之聲名焜燿於無窮,正合前意。甚矣,回之貧賤不足憂,而學不充、道不聞,深可慮也。

[王校]:“欲人輟一飲之費以活己”,毛抄“飲”作“飯”,是也。 “上窺至閫”,毛抄“至”作“聖”,是也。 “回之貧賤不足憂”,毛抄“回”作“士”,是也。
[吴校]:“欲人輟一飲之費以活己”,阁本“己”作“已,误。

046 岳鄂王飛《謝收復河南赦及罷兵表》,略曰:“夷狄不情,犬羊无信。莫守金石之約,難充溪壑之求。暫圖安而解倒垂,猶云可也;欲長慮而尊中國,豈其然乎?”又曰:“身居將門,功無補於涓埃;口誦詔書,面有慚於軍旅。”又曰:“尚作聰明而過慮,徒懐猶豫以致疑。與無事而請和者謀,恐卑辭而厚幣者進。願定?於 勝,期收地於兩河。唾手幽燕,終欲復讎而報國;誓心天地,當令稽首以稱藩。”未幾,虜渝盟,河南復?。後六十年,得金之《南遷録》,見當時諸酋議論,銳意爲取江南之計,歸三京以誘吾歸兵於平地。吾保河南,則江必虚;若吾不守河南,則是彼甞見歸,吾自委棄。在遺民,當自歸曲於吾矣。虜謀若此,鄂武穆之料敵,信不妄云。

[王校]:“身居將門”,毛抄“門”作“閫”,是也。 “願定?於 勝”,毛抄空格作“至”,《说海》同《类编》,作“制”,恐并非是。彭文勤公《宋四六选》作“全”,似可从。 吴按:此空格恐原来即有,故各本以意补之。阁本作“一”,又与上诸本并不同。
[吴校]:“夷狄不情,犬羊无信”,阁本无此八字。“未幾,虜渝盟”,“虜謀若此”,阁本“虜”并作“金”。 “見當時諸酋議論”,阁本“諸酋”作“金人”。 此数处,皆阁本讳“虜”、“酋”而改。 


047 徽廟一日幸來夫人閤,就洒翰於小白團。已書七言十四字,而天思稍倦,顧在側璫云:“汝有能吟之客,可令續之。”乃薦鄰里太學生。既宣入,内侍省恭讀宸製。不知指意,乞爲取?,或續句呈,或就書扇左。上曰:“來不喜餐,必惡阻也,當以此爲詞,以續於扇。”續進,上大喜。?將策士,生於未奏名徑使造庭,賜以第焉。上御詩曰:“選飯來時不喜餐,御厨空費八珍盤。”生續曰:“人間有味俱甞遍,只許江梅一點酸。”

[王校]:“小白團已書”,毛抄“已”作“扇”,是也。 “來不喜餐”,毛抄“來”上有“朝”字,是也。 “生於未奏名”,毛抄“於”字涂去,《说海》有。 “選飯來時不喜餐”,“來時”毛抄作“朝來”,《说海》同。
[吴校]:以上数条,阁本同此抄本,文义亦皆通。试说一二:“小白团”为扇之一种,故“已”字无须改而可通。改“扇”字,则断句不同。 (2)“來不喜餐”之“來”指“來夫人”,亦通,不必添“朝”字。 另:“顧在側璫尹”,阁本“尹”作“云”,当从。

048 中興紀年,若“隆興”二字,實兼法“建隆”、“紹興”;“淳熈”則“淳化”、“雍熈”;“紹熈”則“紹興”、“淳熈”;“慶元”則“慶厯”、“元祐”;“開禧”則“開寳”、“天禧”;“端平”則“端拱”、“太平”。唐徳宗與李泌議改元,徳宗謂 本朝之盛,無如貞觀、開元,宜各取其一,改曰“貞元”,義與今同。

[王校]:“徳宗謂 本朝”,“空格”毛抄同。按:此不当空。 吴按:阁本无此空格。

049 韓非《外儲說左上篇》云:“南宫敬子問顔涿聚曰:季孫飬孔之徒,所朝服與坐者十數,而遇賊者何也?曰:昔周成王近優、侏儒,以逞其意。而與周召斷事,是以成其欲於天下。季孫今飬孔子之徒,所與朝服而坐者十數,而與優侏斷事,是以遇賊。故曰:不在所與,在所與謀。”又“管仲相齊,曰:臣貴矣,然而臣貧。桓公曰:使子有三歸之家。曰:臣富矣,然而臣卑。桓公使立於髙、國之上。曰:臣尊矣,然而臣?。乃立爲仲父。孔子聞而非之,曰:泰侈,偪上。一日,管仲父出,朱盖青衣,置鼔而歸。庭有陳鼎,家有三歸。孔子曰:良大夫也。”余謂成王,大聖也,與周召斷事矣,决不近優、侏儒。近優、侏儒矣,尚安能與周召斷事哉?夫子美仲之功與徳,直許之以“如其仁”。今也以“泰侈逼上”而非之,又以其朱盖青衣、置鼓陳鼎之榮,而謂之爲“良大夫”,何夫子褒貶之權衡如是其舛逆也?若仲果泰侈逼上,豈能成輔伯之功哉?吾斯之未能信。

[王校]:“外儲說左上篇”,毛抄同。按“上”当作“下”。 “季孫飬孔之徒”,毛抄同。按本书“孔”下有“子”字。 吴按:阁本亦作“上篇”,然“飬孔之徒”“孔”下有“子”。 “而與優侏斷事”,毛抄同。按本书“侏”下有“儒”字,并当补。 “不在所與”,毛抄同。按本书“與”下有“居”字,亦当补。
[吴校]:以上诸条,除“季孫飬孔之徒”,阁本“孔”下有“子”字外,阁本亦皆同毛抄。 另:“置鼔而歸”,阁本缺“歸”字,误。

050 种師道爲小官時,夜赴同寮之集,每致薪炭、白粲,俱行至會飲之家。或風雨驟冷,或宴乆夜長,或主人給散儉薄,不能滿從直之適,則隂賜予之。他皆羣聚喧囂,聲逹於内,賓主不安,惟師道所部,深夜作粥寛饑,熾薪爇炭,附暖而坐,静觀諸卒之不肅者,忘夜之艾也。師道後以文資易右列,持重兵,變化莫測,人心附之。於細事可見。今世士夫托爲名色,同寮真率,一樽一合,擁妓繼博,逹旦不休。豈知從直皆是禁軍,聽其凍饑於户外,呻吟之聲盈耳,本官尚能樂其樂哉?視師道幾塵!故曰“觀大節必於細事,觀立廟必於平日”云。

051 昌黎,唐文章之伯,故李翺、張籍從之游。歐公,宋文章之師,故蘇子美、梅聖俞爲之徒。善觀人者,觀其所主。而端人則取友亦端也。

052 唐李渉過皖口之西,遇大艦遏其征,數十人持兵仗,問是何人。從者曰:“李渉博士舡也。”其豪首曰:“若是李渉,聞詩名已乆,但希一篇,金帛非敢取也。”李乃贈一絶云:“暮雨蕭蕭江上村,緑林豪客夜知聞。他時不用逃名去,世上如今半是君。”

[王校]:“逃名去”,毛抄同,《说海》作“相回避”。 吴按:王校此条另有一则,因“皖”字此抄本左作“目”而论“皖”字诸异体,因各异体字无法输入,从略。
[吴校]:“李渉博士舡”,阁本“舡”作“船”。

053 甚矣,巫覡之妖爲民害也!昔爲河伯娶婦,起於秦獻公八年。初以君甥妻河,見《六國表》。後鄴爲河娶婦,浚道爲山娶嫗;使不遇西門豹、宋均二子,獷俗豈易除哉!紹興甲寅,南城胡有開字益之,來宰分寜。先是,邑民紐於滛祀,僧巫造舟置祀。嵗十月,大集惡少,千百爲羣。鉦鼔弓矢,角勇技於祠下。所鬪以死勿訟爲盟約,謂之打元齋。由此而死者無虛嵗。益之下車,首革是事。焚其舟,拘其凶器,且作《毁元齋辨》,以袪民惑,而弊乃息。涖職三載,嵗稔民康,絶此風至今日。當時刻碑記事,猶屹立於紫府觀之廡。姑蘇愚民,無貧富薄於奉親而厚於祀邪者相半。洞庭山有村民之黠者,以詐鼔愚,號爲“水仙太保”。掠人之財賄,誘人之妻妾,不可勝數。爲害數十年。使君王實齋追而鞫之,殊無異状。廼毁壇絶祀於其家,黥面鞭背而不發語。於是投之江,又爲辨惑之文以警衆。意蘇民必悟,而方且交哭於巷,望祭於江。三四年迎迓僭侈,祭設豐腴,有加於昔。吁!益之贒宰,實齋贒中,補於風教者,雖無愧於豹、均二子,其如蘇民之愚,有愧於分寜之惡少歟!

[王校]:“邑民紐於滛祀”,毛抄“紐”作“狃”。 “王實齋追而鞫之”,毛抄“實”作“寳”,后同。 “實齋贒中”,毛抄“中”作“守”,是也。 吴按:此三条阁本皆与毛抄异。前二条同此抄本,后一条“中”字,阁本作“使”。

054 澹庵胡先生於福州僉?分扇,得一扇,畫古木間一人騎驢向西南行。初見似無思致,及有新興之命,方知昼爲先兆也。先生書一絶於隂,云:“誰向生綃白團扇,畫將覊客據征鞍。南遷萬里知前定,壁上崖州莫伯看。”

[王校]:“壁上崖州莫伯看”,毛抄“伯”作“怕”,是也。 吴按:阁本亦作“怕”。
[吴校]:“方知昼爲先兆也”,阁本“昼”作“畫”,是也。

055 石林云:五代離亂,無一俊傑。而浮屠中乃有雲門、臨濟、徳山、趙州數十軰。前軰謂:自佛入中國,散逸人才,豈其然乎?六一先生云:天下無事時,智謀雄偉非常之士無所用其能,徃徃伏於山林,老死不出。故序秘演惟儼之詩曰:“演状貌雄偉,胷中浩然。儼退偃一室,而言天下事,聽之終日不厭。”又皆馳騁文章,豈所謂逸才者歟?

056 韓昌黎闢佛有文,李文公去佛有辨,而佛之徒著於圖、書於壁以誑愚者,曰:韓参泰顛,李師藥山。盖佛之術,惟不知聖人之書者爲其所惑耳。使知人倫天分不可滅絶,奚墮其妄哉!今世王公大人,更相施舍供飬,謂能植福,亦與不讀書者同一見、合一愚耳。東坡宿徑山,中夜有叩扉者,徐問之,則云:放天燈人歸。如此則天燈之僞,不辨而明!

057 真廟朝,寢殿側有古檜,秀茂不羣,名“御愛檜”。然横礙殿簷, 真皇意欲去之。一夕,風雷轉摺其枝,因以爲瑞,題詠者多。惟福州羅源特奏林坰唐律稱?,云:“右殿當年欲葺時,槎牙髙檜礙簷榱。人間斤斧難容手,天上風雷爲轉枝。烟色併來春益重,月華饒得夜相宜。  真皇一駐鸞輿賞,從此聲名四海知。” 真皇見之。見天顔,即賜號“南華翁”,詩名由此大顯。今有《南華集》行於世,詩豈負人哉!

[王校]:“見天顔”,毛抄“见”上有“喜”字,是也。 吴按:阁本“見天顔”三字俱无。
[吴按]:本则“真廟”、“真皇”俱宋真宗,此抄本“真”字上均空一格,尊皇也,阁本无。下多同此,不复出校。

058 趙昴總管始肄業臨安府學,困躓無聊頼。遂脫儒冠,從禁弁,升御前應對。一日, 阜陵蹕,之 徳夀宫。髙廟宴席間問“今應制之臣,張掄之後爲誰”? 阜陵以昴對。 髙廟俯睞乆之,知其甞爲諸生,命賦《拒霜詞》。昴奏所用腔,令綴《婆羅門引》。又奏所用意,詔自述其梗槩。即進呈,云:“暮霞照水,水邉無數木芙蓉。曉來露濕輕紅。十里錦绿歩障,日轉影重重。向楚天空逈,人立西風。 夕陽道中,嘆秋色、與愁濃。寂寞三千粉黛,臨鑑粧慵。施朱太赤,空惆悵、教妾若爲容。花易老、烟水無窮。”髙廟喜之,錫銀絲,加等,仍俾 阜陵與之轉官。我朝之奬勵文人也如此。

[王校]:“趙昴總管”,毛抄“昴”作“昂”,下并同。 “十里錦绿歩障”,毛抄“绿”作“絲”,是也。 “臨鑑粧”,毛抄同,疑脱“慵”字。 吴按:阁本作“趙昴”、“錦絲”、“臨鑑粧慵”。“慵”字合于词谱而押韵,是也。
[吴校]:“日轉影重重”,阁本“重重”作“曈曨”。 “錫銀絲,加等”,阁本“絲”作“綵”,当从。


059 藺相如避廉頗,卒爲刎頸交。盖人臣之有私怨,國家之禍也。私怨之成,其人無贒不肖,理無曲直,皆當被不忠之刑。何者?彼誠贒且直,則必心存國家,無事於爭矣。凡怨讎,必肇於交相勝。吾能忘己以下之,彼豈有終怒而不吾釋者邪?相如下廉頗而趙國强,恂避賈復而漢業成,郭子儀善李光弼而唐室興。此萬世人臣之法也。

060 蘄州林敏功字子仁,學既髙明,而服膺中庸。故發於言行,不爲險怪竒靡。守節令終,圭璧無玷。杜門不出二十年,吕居仁録能詩者二十六人,號“江西宗派”,昆仲咸在選中。名逹 九重,璽書嘉奨,賜號“髙隠處士”,視朝散大夫。告詞曰:“爾好學博古,遂志山林。蕭然無爲,恬不願仕。朕所嘉尚,賁以令名。”前軰髙尚之士,豈如今之朝呉暮越、隨馬扣門者,逐逐勢利之場以爲榮,而言與行大相遼絶哉!因作一絶云:“桞綿輕薄事狂遊,長被東風舞未休。秋桂邃然居月府,世間何地不香浮。”

061 《尚書》,天子之事也,終以《文侯之命》可矣。定於夫子,乃以費、秦三誓繫於後,盖所以戒周,所以警後世也。詩有《頌》,盖明徳而告成功、文太平之事也。刪於夫子,乃以《商頌》十二篇終之,豈以是盛徳事邪?盖不欲絶一代之事,因而附之耳。故序曰:得《商頌》十二篇,非與周室之盛例論也。

[王校]:“費、秦三誓”,毛抄同,按:“三”当作“二”。 
[吴注]:《文侯之命》、《费誓》、《秦誓》皆《尚书》篇名,为《尚书.周书》之最后三篇。

062 《松漠記》云:“有外國人來廣東,必重譯而後辨其語。頃有索逋來投有司者,譯人受債家嘱。時適乆旱,有僧焚身而禱。就誣來投者以爲例欲捨身。太守不察其所以,竟叱諸卒推而焚之,終不能辨。生死之機,發於譯者之口。今人秉僉擬之筆,專鞫勘之權。長史不審而判照判行焉,何異外人視譯之言而生死哉!

[王校]:“《松漠記》云”,毛抄“記”下有“闻”字,是也。 吴按:此书全名为《松漠記闻》,故言“是也”。

063 諸葛武侯薦馬超於先主,關羽恐其出己右,移書問之。武侯曰:“可與翼徳並驅齊衡,然非髯将軍比也。”羽聞而喜,余謂武侯此語,既不掩超之美,又有結羽之心。深沉大略,可涯涘邪?當其兵數敗而時,下教曰:“今非将不等、兵不衆而敗,盖亮未聞過耳。諸君攻亮之過,則兵央可勝。”夫人有失,誰不懐忌?而武侯獨願聞其過,豈不誠大丈夫哉!故其殞也,雖廖立董 素所黠,而感泣至於嘔血。盖如武侯之才固不乏,而武侯之徳可以伏人心,爲間見耳!其次謝安,見識度量可彷彿相似。然安有期服而不廢樂,於徳有損。彼崔浩者,輙非武侯。浩何人哉!敢爾邪!

[王校]:“兵數敗而”,毛抄“而”作“衂”,是也。 “今非将不等”,毛抄“等”作“善”,是也,《说海》同。 “則兵央可勝”,毛抄“央”作“决”,是也。  “董 素所黠”,毛抄“董 ”作“辈乃”,又“黠”作“黜”,是也。
[吴校]:阁本“衂”、“善”、“决”均同毛抄。 “又有結羽之心”,阁本“结”上有“以”字,义胜。 “廖立董 素所黠,而感泣”,阁本作“廖立、董允之徒,感動涕泣”。

064 《荆楚嵗時記》云:“黄姑織女時相見”。太白云:“黄姑與織女,相去不盈尺。”皆以牽牛爲黄姑,明矣。及讀李後主詩,乃云:“迢迢牽牛星,杳在河之陽。粲粲黄姑女,耿耿遥相望。”如此,則以織女爲黄姑矣。宗壇又云:“黄姑即河鼔”,未知孰是?

[王校]:“宗壇又云”,毛抄同。按“壇”疑“懍”之误。 吴按:“黄姑即河鼔”出自宗懍《岁时记》,王说是也,阁本亦误。
[吴注]:“黄姑織女時相見”出古乐府,陈藏一言《岁时记》,误。

065 甲午嵗,端平元年七月八日,我師尅復彭城。麾下洪福,得亡金人子抄詩冊。王貴叔之客,即彭城舊帰朝人,漣水教官孟格承之也。見之曰:某鄉友趙稹仲祥之筆澤。承之因言詩家名字爵裏,余於其中得一二篇,乃知河朔幽燕,渾厚之氣至此散矣!因錄於後。李國棟夏卿感懷雲:“東金西木兩睽違,由此生男不足依。但願相忘不相顧,莫言誰是複誰非。幾家能用三牲養?千古空傳五彩衣!一把殘骸著無處,不歸溝壑欲誰歸!”自注雲:“珞琭子曰:東金西木,定生五逆之男。仆命庚申日甲申時,政為此耳。”梁詢誼仲經甫,絳州人,《哀遼東》一首雲:“守臣肉食頭如雪,夜半群胡登雉堞。十萬人家靡孑遺,馬蹄殷染衣冠血。珠玉盈車宮穀焚,娟娟少女嬪膻葷。路逢人語辛酸事,骨痛心摧不忍聞。我今求作遼陽客,入境臨風吊冤魄。遼水無聲遼定空,蕭蕭暮雨天垂泣。青綾賈睡值承明,徧聚縵胡不稱情。見說豺狼當路立,自憐烏鵲繞枝驚。安邊計策無何有,憂國形骸太瘦生。何日凱還思舊職,不才猶可薦咸英。”史舜元《哀王旦》一首雲:“八月風高胡馬壯,胡幾彎弓向南望。鐵門不守犯孤城,失我堂堂仁勇將。將軍之起本儒臣,緯武經文才過人。墨磨楯鼻掃千字,箭射戟牙驚六軍。憶昔同時初止疏,明日東華聽宣諭。我從金轂東巡邏,公總干戈練征戌。三月和兵好始修,胡兵一夜襲通州。練衣出郊雖頻戰,氈帳沿河未肯休。將軍盡出兵如水,燒胡之車破胡壘。倒戈棄甲十萬人,亂轍靡旗三百里。金甲煌煌金印光,詔書命我守昆陽。然知人有百夫勇,可奈倉無一日糧。叛臣暗作開門策,一虎翻為群犬獲。胸中氣憤暴雷聲,頷下須張蝟毛磔。將軍雖死尚如生,萬里遙傳忠義名。昔聞陝右段忠烈,今見常山顏杲卿。棟朽榱崩人短氣,平生況切同年義。試歌慷慨一篇詞,定灑英雄千古淚。”王旦者,昆陽守王子明也。余於《感懷篇》著其無父子之道,亡國之本也。于《哀遼東》《哀王旦》篇,著其亡,以見天道也。因名集曰“文俘”而歸之雲。

[王校]:“金人子抄詩冊”,毛抄“子抄”作“手抄”,是也。 “珠玉盈車宮穀焚”,毛抄“穀”作“殿”,《说海》同。 “我今求作遼陽客”,毛抄“求”作“來”,是也。 “遼水無聲遼定空”,毛抄“定”作“地”,是也。 “青綾價睡值承明”,毛抄“價”作“慣”,是也。 “徧聚縵胡不稱情”,毛抄同,《说海》“聚”作耿上衣下”。按:疑当作“偏(耿衣)”。 “憶昔同時初止疏”,毛抄“止”作“上”,是也。 “著其亡,以見天道也”,毛抄“亡”上有“败”字,“亡”下有“之迹”二字,《说海》同,当补。
[吴按]:此則文淵閣本無,當以諱多而全刪也。

066 湯立賢無方,立者舉而建之於民上。然獨稱於湯者,唐虞以來,所用大臣皆世家具族,未有如湯,自畎畝中起伊尹為師臣者也。

[王校]:“皆世家具族”,毛抄“具”作“巨”。 吴按:阁本同毛抄。

067 景祐中,梅中丞知昭州。嘗為《瘴說》,其畧云:“仕有五瘴,急催暴斂,剥下奉上,此租賦之瘴也。深文以逞,良惡不白,此刑獄之瘴也。昏晨酣宴,弛廢王事,此飲食之瘴也。侵牟民利,以实私儲,此貨財之瘴也。盛陳姬妾,以娛聲色,此帷薄之瘴也。有一於此,民怨神怒。安者必疾,疾者必殖。雖在輦下,亦不可免。何但逺方而已!仕者不知而歸咎於土瘴,不亦謬乎?”此説深中士大夫之疾,道鄉鄒公志完為詩以美之,云:“市門隠去不知年,蔽芾甘棠蔭藥川。五瘴作時雖不染,一篇留誡指其然。直須鏤板人皆與,庶使綿區病可痊。更有可方公未説,上醫醫國許心傳。”

[王校]:“疾者必殖”,毛抄“殖”作“殞”,是也。 吴按:阁本此字作“殂”。 “更有可方公未説”,毛抄“可”作“奇”,是也。 吴按:阁本此字作“何”。
[吴校]:“嘗為《瘴說》”,阁本“說”作“記”。 “以实私儲”,抄本“实”简体。 “以娛聲色”,阁本“色”作“也”,误。“亦不可免”,税本“免”作“克”。 “一篇留誡指其然”,阁本“指”作“亶”。

068 虎丘之劔池不流;天竺之石橋下無泉;麓山之力不副天竒;靈鷲擁前山,不可視逺;峽山亦少平地,泉出山無所(校注:文渊阁本作“深”)潭。乃知物之全能,難也。況求友擇人,而欲責全邪?

[吴校]:“泉出山無所潭”,阁本“所”作“深”。

069 蕭注字巖夫,臨江新喻人。少有志氣。年十二,侍父之官康州,過悦城五龍廟,題詩云:“五龍兄弟古英明,今日拏舟過悦城。莫向茅茨久盤屈,早施霖雨活蒼生。”御史孔道輔,兩官經從,見其詩嘆曰:“此子他日未可量也。”後登慶厯六年第。皇祐四年五月,作畨禺令,為儂智髙所困,遂突圍出。募海上強壯二(校注:文渊阁本作“三”)千人,與賊戰鬬,焚其舟,斬首五千級。諸道援兵入城,竟共殄渠奎。九月丙辰,注為廣南東路都監盜賊公事,可謂詩言志矣。

[王校]:“兩官經從”,毛抄“兩”作“谪”。 吴按:阁本作“兩官侍從”。 “竟共殄渠奎”,毛抄“奎”作“魁”。 吴按:阁本同毛抄。
[吴校]:“五龍兄弟古英明”,阁本“明”作“朋”。“作畨禺令”,阁本“令”作“今”,疑误。 “強壯二千人”,阁本“二”作“三”。

070 李易安工造語,故《如夢令》“緑肥紅痩”之句,天下稱之。余愛趙彦若《剪綵花》詩云:“花隨紅意發,葉就緑情新。”“緑情紅意”,似尤勝於李云。


 
Viewing all 709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